她原以为天降的甜蜜感情,从一开始就充满了谎言

B站影视 电影资讯 2025-03-26 09:08 1

摘要:“没有办法?你明明知道浅浅身体不好,你也知道现在的骨髓捐赠技术不成熟,还骗她是胃病住院让她冒这个风险?”

第一章

“顾逸凡,你疯了吗?你真的瞒着孟浅将她的骨髓给尹婉清了?”

城镇,大型综合医院。

顾薇急匆匆走进一楼病房,指着木椅上的顾逸凡大骂。

顾逸凡微仰头,一张好看的俊颜皱着,嗓音无奈:

“姐,只有孟浅和婉清骨髓匹配成功,我没有办法。”

顾薇拿起木桌上孟浅住院半年的报告单看了一眼,怒不可遏:

“没有办法?你明明知道浅浅身体不好,你也知道现在的骨髓捐赠技术不成熟,还骗她是胃病住院让她冒这个风险?”

“我就奇了怪了,尹婉清是不是给你下药了?当年你为了哄她开心,亲自给她修房子摔下导致残疾五年,这五年是浅浅一直陪着你。”

“现在你身体好了,尹婉清得病被甩回来,你瞒着孟浅将她的骨髓给尹婉清。大半年过去尹婉清病刚好,她就说了句想要孩子,你就陪她胡闹让她怀孕!”

病房门口,孟浅刚办完出院手续,听到顾薇愤怒的话。

她扶着墙的手蓦地缩紧,脸上的笑意僵住,整个人如坠冰窟。

半个小时前,医生通知她胃病术后感染已彻底恢复,可以出院。

顾逸凡握着她的手说计划月底和她领证结婚,她开心得哭了一场,觉得今天是最幸福的日子。

狭小的病房里,顾逸凡低着头,细碎的黑发挡住他墨色的眼,看不清他的表情。

“姐,这些事你不要让孟浅知道。婉清她奶奶身体不好,唯一的愿望是希望在生前抱抱婉清的孩子,我不想让她留有遗憾。”

顾薇瞪着眼,一张漂亮精致的小脸满是怒火。

“那浅浅呢?谁不知道她喜欢了你整整八年!”

“我可是记得清清楚楚,八年前尹婉清表白厂里的许老二被拒绝,你因为想替尹婉清出口恶气,就故意接近浅浅,让喜欢浅浅的许老二吃瘪。”

“现在尹婉清怀了,浅浅和你谈了八年,你让她怎么办?”

顾逸凡垂眸,好一会儿,才哑着嗓音道:

“我都安排好了,孟浅这辈子都不会知道婉清怀了我的孩子。”

“至于未来,这八年我已经习惯她的存在,我会和婉清结婚的......”

后面的话,孟浅没有再听。

护士正好往病房走,孟浅低着头一副刚回来的模样。

病房里的两人面面相蹙,顾薇拉着顾逸凡离开。

回厂里的路上,顾逸凡和孟浅商量月底结婚的细节,可孟浅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她看着窗外的滑过平房,只觉得浑身发凉。

她初识顾逸凡,是十五岁时,父母带她去厂里找车间部长。

那时的少年那清冷矜贵的模样,从此在她脑海里挥之不去。

十八岁,她参加城镇举行的摩托车比赛,救了顾逸凡一命,开启了漫长的暗恋。

二十岁,许老二追求她,同年顾逸凡去看她在厂里的舞蹈表演,表演结束时他夸了句‘你跳得真好’。

那晚,她开心了一整晚。

同年,她得知顾逸凡有个小青梅尹婉清。可尹婉清生性爱自由,和厂里多个男人纠缠不清,唯独不喜欢顾逸凡。

二十一岁,顾逸凡和她告白,她同意和顾逸凡在一起。

二十二岁,顾逸凡意外出事被送进医院抢救,隔天医生宣布顾逸凡残疾。

那一年残疾的顾逸凡仿佛变了个人,脾气阴郁暴躁。她出于对他的爱,拒绝随父母去西北定居,选择留在厂里照顾他。

二十七岁,顾逸凡腿部痊愈,同年他由副厂长晋升为厂长,一时春风得意。

而她,在厂里意外昏迷,醒来医生告知她得了胃病,要住院做手术......

如今仔细想想,她原以为天降的甜蜜感情,从一开始就充满了谎言!

大半年前她在医院被抽了那么多血,顾逸凡说是做检查,原来是骗她给尹婉清捐骨髓!

公家车缓缓驶入厂里的小院。

凌晨十二点,小院传来脚步声。

另一间屋子里,孟浅走到门后,听到顾逸凡下属小徐的声音:

“厂长,尹同志身体不舒服,她让我来找你过去看看。”

顾逸凡没说话,他转身进屋,没多久就起身匆匆离开。

半夜,孟浅到公用电话亭,拨打远在西北母亲的电话。

“妈,我想好了,我想履行当年父亲定下的娃娃亲,和陆家成婚。七天后,我会坐火车去大西北找你们。”

林母大概猜测到女儿经历了什么,她安慰了几句,耐心地和她分析:

“想好了?浅浅,这次的婚姻不是儿戏,陆家和顾家从爷爷辈开始就有矛盾,当年就是因为两家不合,陆家才搬到大西北。”

“你一旦和陆家结婚,陆家人可能会要求你和顾家彻底断了往来。”

电话那边,孟浅水眸微垂。

六年前,父亲因科研工作需要,带着母亲一起去大西北定居。

自从定居到大西北后,父亲的科研事业发展得不太顺利。

同在大西北的,在另一个研究院当院长的陆沉,期间多次和父亲提起想履行当年的娃娃亲。

并表示他们都是做研究的,他可以将资源倾斜到父亲的科研工作。

可父母深知自己喜欢顾逸凡,从未想过牺牲自己的婚姻来获取科研资源。

如今,她往后不想再和顾逸凡有任何联系,和陆沉结婚是最好的选择。

“妈,我想好了,这辈子我都不想再见到顾逸凡了!”

第二章

电话那边,林母沉默几秒,道:

“好,明天我和你爸去陆家商量娃娃亲的事情。”

一整晚,孟浅都没睡。

隔天一早,顾逸凡急匆匆回来,只留下一句话。

“浅浅,婉清腿摔坏了,这三天我要陪她。”

孟浅没理他,自己去火车站买了七天后去大西北的火车票。

接着,她又去供销社拿购物券买了一些路上要吃的粮食和饼干,还有书籍打发漫长的火车旅途。

傍晚,孟浅回到厂里食堂打饭。

迎面一个身穿碎花裙、扎着两条长长麻花辫的女人走来。

她小脸上满是春风得意,手里还拿着一瓶炼乳和两大包奶糖。

看到孟浅,尹婉清脚步一顿,眯着眼打招呼:

“孟浅,好久不见。”

孟浅目光落在脚腕处,她穿了个粗高跟鞋,脚腕处没有任何伤痕。

见到孟浅的目光,尹婉清摸了摸肚子,脸上的笑意更大:

“我脚没什么问题,就是磕碰了点,可是逸凡哥担心伤到肚子里的宝宝,才想着要陪我三天。”

食堂里人来人往,怀孕一事尹婉清不敢大肆宣传,她适当压低了声音。

孟浅看出她的小心思,小脸面无表情:

“得了我的骨髓,病好了又来挑衅我,尹婉清,人血馒头好吃吗?”

“你都知道了?”

尹婉清微微一愣,她挑了挑眉,语气甚是嚣张:

“又不是我求你给我捐骨髓的,是逸凡哥担心我,硬是逼我接受的。你以为我想要你的骨髓啊,脏!”

孟浅险些气笑,强忍着克制住扇她的冲动。

这女人......真不要脸啊。

第二天,孟浅清理了家里的物品,把自己带不走的拿去卖。

回厂里的路上,她听到几个流水线的女工人在闲聊。

“奇怪,尹婉清又没怀孕,最近怎么拿这么好的高档布料去做宝宝出生时的衣服?那高档布料,换我都舍不得穿。”

“谁知道呢,她最近可是春风得意,听说她那匹布料是顾厂长买的。”

孟浅冷冷一笑,旁若无人地往里走。

第三天,孟浅把前两年送给顾逸凡的礼物,那两只英雄牌钢笔换成粮票。

她下午去找田部长打离职申请,离开时看到仓库的几个女同志围着尹婉清,几人一脸艳羡。

“婉清,顾厂长还真给你找木匠做家具啊?也太贴心了吧?”

“你懂什么?那一套家具都是顾厂长亲自设计的,这两天顾厂长在盯着木匠做好呢。”

“自从婉清回来,顾厂长天天往婉清家跑,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婉清才是厂长夫人呢。”

人群中,尹婉清浅浅一笑,抬了抬下巴:

“我可没让他找木匠做家具啊,是他自己非要这么做的,没办法,我妈都羡慕我天生命好。”

孟浅瞳孔微缩。

原来,顾逸凡消失的三天,是去给尹婉清整家具去了。

下午,顾逸凡终于回来。

他来到孟浅房间,看着有些空荡荡的屋子,还有莫名多出来的一个新的灰色手提箱,浓眉紧蹙:

“你这里怎么空了,抽屉里不是放着你之前送我的那两只钢笔呢?好端端的,你买手提箱做什么?”

孟浅水眸微垂,随便找了一个借口:

“那两只钢笔我拿去换钱了,等出新款再给你买,这手提箱不是我的。”

顾逸凡还以为孟浅是生气他三天没陪她,牵着她的手往院子里走,指了指那款新的铃木摩托车。

“这阵子事情太多,想到你会生气,我今天特意去城里给你买了一辆摩托车。”

孟浅垂眸看着眼前崭新的摩托车。

和厂里其他女同志不同,她不爱首饰这些,唯独爱骑摩托车。

铃木摩托车是进口品牌,她一直想买的。

可价格实在是太贵,一辆铃木摩托车能换四套三大件,所以她一直只是想想而已。

没想到她上次随口提了一嘴,顾逸凡就记住了。

如果不是那天在病房门口听到他和顾薇的谈话,现在的她应该会很感动......

“谢谢。”

孟浅转身准备回房,顾逸凡蹙眉凑过头,捏捏她白皙的小脸。

“还在生气啊?走,我带你去录像厅看电影。”

孟浅正想拒绝,顾逸凡已经牵着她的手往外走。

两人还没走到影院,下属小徐气喘吁吁地骑着二八大杠到顾逸凡面前:

“厂长,不好了,尹同志被挟持了。那几个恶徒非要你带孟同志过去......”

顾逸凡俊脸紧绷,他一把抓住孟浅的手,也不问她的意愿,直接将她拽上自行车:

“快带路,我们过去救她!”

顾逸凡骑得极快,额头上满是汗水。

五分钟后,他往小徐指的小巷子看去,尹婉清正双手被绑跌坐在地上,小脸满是泪水。

顾逸凡双眼猩红,他挽起袖子,一拳砸在其中一个恶徒身上。

砰!

恶徒顿时鲜血直流。

顾逸凡打人的同时,另一名恶徒看到一旁瑟缩的孟浅,抓住她的头猛地往墙上砸!

孟浅根本无法躲闪,她头部瞬间被撞出血!

鲜红的血液顺着她的头顶滑至白皙的脸颊。

头部沉重的痛感宛如上万根细针刺入她的心脏,疼得她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孟浅受了如此严重的伤,顾逸凡一个眼神都没给孟浅,他紧盯着哭泣的尹婉清。

在将三个恶徒撂倒后,小巷子安静了下来。

顾逸凡大跨步向前,抱起地上尹婉清,黑眸第一次露出紧张的情绪:

“是不是吓坏了?有没有哪里受伤?”

尹婉清缩进顾逸凡怀里,侧头露出扇红的脸,哭得梨花带雨:

“是我妈生前的仇家,他们就扇了我一巴掌,没什么大事。”

她这副模样让顾逸凡心揪疼,怒吼道:

“什么叫没什么事?这些年哪怕你没在厂里,也一直是被我宠着惯着的,哪里经历过这种事情?还有孩子,万一孩子有什么意外那怎么办?”

“呜呜呜,都怪你来得那么晚,我好害怕......”

“别怕,是我错了,我现在带你去做个全身检查。”

顾逸凡抱着尹婉清放在自行车后座上,他仅花了五分钟就骑到厂办医院,下车后抱着尹婉清往里走。

他全程都没注意,小巷子里的孟浅红着眼,头顶的血多到吓人。

第三章

孟浅看着两人骑车离去的背影。

她仰起头不让眼泪流出,强忍着疼痛起身,颤颤巍巍地往厂办医院所走。

傍晚大雨落下,孟浅也不拿手遮雨,任由雨水打湿伤口。

避免碰见顾逸凡,孟浅想了想还是没去厂办医院,转身去了较远的卫生所。

护士见到孟浅时惊呼了一声,紧急给她处理伤口,又带着她去做检查。

一个小时后,孟浅虚软着身子做完检查,就见到护士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孟同志,听说顾厂长到处在找你,你要不要告诉他你在这里?”

孟浅一愣,机械般摇了摇头:

“先打完吊瓶吧。”

想到要输液到深夜,孟浅索性让护士开了个床位。

恍恍惚惚间,她回忆起往事。

自从顾逸凡残疾后腿脚不便,很多事情都是自己替他出面。

有次厂里有分房纠纷,后勤部门无法处理,请她出面解决。

她刚赶到现场,其中一名男同志因情绪激动,将桌子上的热水壶狠狠拿起摔下。

热水壶瞬间爆开,碎裂的内胆碎片直接反弹到她的手腕。

顾逸凡得知后急匆匆赶来,当场惩罚了那名男同志,着急地要送她去城里的医院清理伤口。

她觉得这样未免太小题大做,可顾逸凡温声安抚她:

“浅浅,你是我心中最重要的女人,除了怀孕生子,我不想在你身上看到任何伤口。”

“女孩子浑身上下都要白白嫩嫩,这样穿衣服戴首饰才好看。”

如今她血流满面,他却为了别的女人对她置若罔闻。

说好的不让她身上有伤口,却能让她冒险给别人捐骨髓。

就连结婚生子,他也瞒着自己和别人偷偷做了。

孟浅入睡前,听到走廊里的护士们在议论

“顾厂长该不会是移情别恋了吧?你们听说没,顾厂长在厂办医院里给尹同志半跪着洗脚。”

“天啊,难怪孟同志受伤会来我们卫生所看,可他们不是处了七八年了吗?”

孟浅缓缓背过身,只觉得胸口发慌,一整晚怎么都睡不着。

隔天一早,孟浅不情不愿地回去。

她刚走进厂里,门口的小徐脸色不好:

“孟同志,顾厂长一直在等你,他心情不太好......”

孟浅往厂里走,远远就看到顾逸凡在哄尹婉清。

尹婉清小声抽噎着,哭得惹人疼。

顾逸凡见孟浅终于回来,脸上的怒火再也藏不住,一身寒气四起:

“是你故意将婉清的行踪透露给她母亲刘烈士生前的仇家的?”

孟浅脚步一顿。

她看向木椅上的尹婉清,女生歪着头斜睨她,红唇扬起得意的笑。

孟浅瞬间了然,有些烦躁地揉了揉眉心:

“我都不知道刘烈士的仇家是谁,又怎么将顾婉清的行踪透露出去?”

顾逸凡脸色阴沉得骇人,让小徐带了两名质检部的男同志过来。

“这两名男同志说,看到你和尹叔仇家在录像厅前接触过,你怎么解释?”

孟浅扫了一眼两人,小脸微寒。

几天前,她把那两只钢笔拿去换粮票,那个男人说要在录像厅前汇合。

难怪男人这么爽快,也不和她商量粮票张数的事,只是要求在录像厅前见面。

见孟浅不说话,顾逸凡以为她是默认了,一张俊脸黑沉得吓人。

“我有没有和你说过,不管外面怎么传我和婉清的流言蜚语,我和她都是清清白白的,一点关系都没有。”

“我一直拿婉清当妹妹,她人真的很善良。而你和我在一起八年,这八年我对你如何,你心里应该都清楚。”

“更何况前几天我都说了准备和你结婚,你还这样伤害婉清为难她,说得过去吗?”

孟浅听着他说的话,心仿若针扎般疼痛。

自己和顾逸凡相恋的八年里,有一年是他为了替尹婉清出气故意追求自己,有五年是他残疾了,自己在照顾他。

在他残疾的那五年里,他阴郁过、崩溃过、深夜痛哭过。

这一切,只因当时他为了哄尹婉清开心去给尹婉清修房子。

然而这些因尹婉清而起的痛楚,他已经全忘了。

那五年里,自己为了他更好地康复,瞒着他去学康复学,每天给他捏腿、揉腿,没漏过一天。

他当时时常阴郁,自己就向当心理医生的小姨请教,学习如何安抚残疾患者的情绪。

自己付出的这些,他倒是一件也没记住。

真的讽刺。

其实孟浅很想问,他只是拿尹婉清当妹妹的话,现在怎么让这个妹妹怀孕了?

“是啊,这八年来你对我如何,对她如何,我这几天才搞清楚。”

顾逸凡脸色微凝:

“你到底在闹什么?”

孟浅不想和他争论,指了指头上缠上的绷带,自嘲一笑:

“昨天她被恶徒绑架,我也被恶徒打到头缝了五针,我有蠢到为了伤害她弄得自己一身伤吗?”

哪怕孟浅已经指出她受伤的事实,可顾逸凡如今一门心思全在尹婉清身上,依旧不信任她。

孟浅看着男人紧绷的下颌线,很庆幸自己三天后就要离开。

“顾逸凡,既然你认定是我做的,你说吧,想怎么解决?”

第四章

“我不是不相信你,是我和婉清认识十六年七个月,她从没骗过人。”

顿了顿,顾逸凡狠狠蹙眉,打算了结此事:

“孟浅,你把婉清整哭,你负责哄好她。”

此时,一直低泣的尹婉清将包里的珍珠膏丢进一旁的大池塘里,她惊呼一声:

“逸凡,你送我的珍珠膏不小心掉池塘里了。”

说着,尹婉清看向孟浅,红唇高高扬起,挑衅道:

“这样吧,不用哄我了,你捡起珍珠膏,我就原谅你做的伤害我的所有事。”

最近刚入冬,池塘的水冰冷刺骨。

孟浅头顶的伤还未愈合,她低头看向坐着的顾逸凡。

男人低垂着眉,看不清他的双眸。

他修长的手指在腿上轻敲,高冷的头颅始终低着,没有给她一个眼神。

这一刻,孟浅只觉得心脏被什么东西扎进,密密麻麻地疼得很。

她突然想起,在顾逸凡确诊残疾后的半年。

主任曾来医院看他,得知他腿脚恢复的希望不大,动了想换副厂长的想法。

当晚顾逸凡消失在病房,孟浅找到他时,发现他推着轮椅往汹涌的河流里走,任由冰冷的河水蔓延到他胸前。

孟浅吓得急忙劝他,却被他一把推开:

“不要再假惺惺地来管我,你只是我的对象,不是我爱人。你真想管我,现在河水汹涌,你去游一圈,我以后就听你的。”

孟浅呆愣地看着他,其实很想和他说,自己不是假惺惺,自己是真的想当他爱人的。

所以,哪怕她是旱鸭子,她也没犹豫,转身扑进河里。

河面浪大风大,她很快被卷入河里失去意识,再睁眼,她对视上顾逸凡担忧的黑眸。

男人脸色很差,下颚紧绷着:

“你怎么不告诉我,你不会游泳!你疯了吗?不会游泳也敢往河里跳?”

她仰头看他,声音沙哑:

“顾逸凡,就算你的腿一辈子都好不了,我还是想和你结婚的,我真的......比你想的还要喜欢你。”

从那以后,顾逸凡没带她去过河边,就连厂里的大池塘,顾逸凡都想填了。

是她觉得填实池塘怪怪的,顾逸凡才妥协,没动池塘。

这般想着,孟浅扯了扯唇角,小脸面无表情:

“让我捡珍珠膏是吧?好,我去捡。”

说着,孟浅外套都没脱,转身跳进池塘。

冰冷的水浸湿她的皮肤,冷得她浑身打颤。

孟浅缓缓坠落,无边的恐惧淹没她,可她硬是咬牙不求救。

很快,一股红色血液在池塘里蔓延开。

一旁的小徐惊呼:

“天啊,厂长,孟同志头流血了!”

顾逸凡脱掉外套,跳进池塘将孟浅捞起,怒吼道:

“够了!你怎么那么倔?你刚刚转身就走不行吗?”

孟浅仰起头,看着池塘底下的珍珠膏,冷漠道:

“你不是让我哄她开心?我现在这样,你的小青梅应该很满意了吧?”

顾逸凡蹙眉,那张精致的俊脸此时阴沉得骇人:

“我和你说过多少次了,我真的只把婉清当妹妹。你也知道,婉清的母亲是烈士,我们都有责任照顾关心烈士后代。”

“你做的这些事要是让外人知道了怎么办?如今的闲话哪有这么好压?我让你哄她,让她消气,我做的这些不都是为了你好?”

顾逸凡语气深情,仿佛一切都是为了她着想。

可孟浅听着,却硬生生气笑了。

他说闲话不好压。

当年堂堂副厂长因为给尹婉清修房子导致残疾,这事儿不也硬生生压下来了?

尹婉清早几年在厂里横行霸道,欺软怕硬,她风评一向不好,这些年还不是依靠着顾逸凡这棵大树过得顺风顺水?

就连他们有孩子一事,不也被他瞒得严严实实的?

如今,哪怕绑架一事真是自己做的,这会儿反倒和自己说闲话不好压了。

说到底,还是自己在顾逸凡心里远不及尹婉清。

孟浅不想再和顾逸凡说一句话,她将湿透的黑色大衣脱掉,踱步往外走。

没走几步,兴许是头部失血过多,她突然晕倒过去。

顾逸凡面色大变,快速踱步往孟浅那边走,正当他要抱住孟浅。

尹婉清突然弯腰蹲在地上,哭得梨花带泪:

“逸凡,我小肚子好痛,扶我回家,我想躺会儿。”

顾逸凡脚步一顿,他收回要抱起孟浅的手,转身一把将尹婉清抱起。

他任由孟浅的头部重重着地,看向一旁的小徐,只留下一句:

“小徐,送孟浅去医院。”

第五章

孟浅再次醒来时,对视上一双担忧的黑眸。

顾逸凡见她醒来,急忙去喊医生,确定她没事儿后,他才松了一口气。

孟浅眼尖地注意到,自己左手多了一块上海牌手表。

好像,是顾逸凡手上常戴的那一块。

小徐在一旁笑着道:

“孟同志,你一直没醒来,顾厂长担心得把手表都给你了,厂长说里,这块表陪他走过很多难熬的日子,是携带运气的物品。”

“对了,厂长昨晚还发誓,只要你平安醒来,这辈子他只吃素不吃荤。”

孟浅皱眉,有些嫌弃地摘下手腕的手表,递给顾逸凡:

“不用为了我,改变自己的习惯。”

顾逸凡没接,将手表重新戴在她手上,温声道:

“浅浅,以前我残疾的那段时间,你不也发过这样类似的誓言?”

孟浅心尖微颤。

在顾逸凡残疾的第二年,一向不信寺庙的她,听说郊区那边的寺庙很灵,连夜带着顾逸凡过去许愿。

那天,她在佛祖面前,许下‘我愿用我一切,换顾逸凡身体健康’的愿望。

而顾逸凡也跟着她在佛前许愿,五年后娶她当新娘。

当时她看着顾逸凡手写的许愿条红了眼,顾逸凡搂住她哄了许久。

那是为数不多,顾逸凡眼里只有她的日子。

说到底,只有在尹婉清不在时,顾逸凡的眼里才有她。

现在尹婉清回来,顾逸凡的目光不会再聚焦在她身上。

孟浅看着顾逸凡那张求表扬的俊脸,水眸微垂:

“有些困了。”

孟浅再次醒来,已经是下午。

她起身想问医生什么时候能出院。

还没推开门,便听到走廊里顾逸凡和顾薇的谈话声。

“你和浅浅的婚礼打算什么时候办?”顾薇疑惑的声音响起。

顾逸凡敛了敛眸,淡淡道:

“上次和她提过了,我打算在月底结婚。”

顾薇点点头,叮嘱道:

“你们的婚礼必须大办,三件套要备好,还要准备好收音机、实木桌子,这些彩礼只能多不能少,浅浅已经给你的小青梅捐了骨髓,我们在彩礼上不能亏待她。”

不知想到什么,顾薇话锋一转:

“说来也巧,你月底结婚,大西北的陆家人近期也在商议结婚的事,那个新娘也叫孟浅......”

听到这,孟浅急忙推开门。

她轻咳两声,两人瞬间停止谈话。

当晚,医生宣布可以出院。

刚回到厂里,孟浅被广播通知有人来电话了。

孟浅刚拿起接听,话筒里传来一个磁性好听的男声:

“我是陆沉,这几天在准备彩礼清单,我现在念给你听,蝴蝶牌缝纫机、本田王摩托车、北京牌手表,还有红灯牌收音机......”

陆沉念了足足三分钟,孟浅记都记不住。

她还没说话,陆沉继续道:

“这些彩礼清单,你还满意吗?”

“听孟姨说,你是后天的火车,大后天到大西北,到时我和林姨一起去接你。”

孟浅斟酌几秒,轻声道:

“彩礼够了,多谢。”

对方嗯了一声,没再说话。

一整晚,顾逸凡都在和孟浅找话题。

可孟浅始终兴致缺缺。

顾逸凡以为她还在为了之前的事生气。

为了讨她开心,他决定隔天在厂里办个婚前聚会。

第二天,顾逸凡邀请的人都来了,大家都知道顾厂长好事将近,纷纷送上祝福。

孟浅刚到聚会现场,顾逸凡搂住她的腰,指了指一旁的幸福牌摩托车。

他先是将车钥匙递给孟浅,黑眸深邃:

“上次那辆摩托车我总感觉配不上你,这两天我去城里给你买了新款的幸福牌摩托车。”

顿了顿,他将原先的铃木摩托车钥匙递给一旁打扮得楚楚可怜的尹婉清,温声道:

“婉清,这辆车本来是给你嫂嫂的,现在她有了新车,这辆就送你了,只是有些委屈你。”

尹婉清欣喜若狂地接过车钥匙,嘴上的笑意险些藏不住:

“没关系的,今天嫂嫂最大。”

话是这么说,可明眼人一眼就看出顾逸凡给尹婉清的那辆铃木摩托车是进口的,很难买到的牌子。

这次给孟浅新买的幸福牌摩托车,就是普普通通、价格稍贵的国产摩托车而已。

一旁厂里的员工没忍住,小声议论起来:

“顾厂长要娶的新娘真是孟同志吗?他明明要和孟同志结婚了,怎么还送给尹同志这么贵重的东西啊?”

“借口一大堆,不就是想把那辆进口摩托车送给尹同志?”

“谁不知道孟同志爱车如命啊?尹同志这种操作,不是恶心她吗?”

“嘘,听说尹同志骑摩托车可厉害了,我有小道消息,尹同志早些年前曾多次参加摩托车比赛,她当时戴着纱布口罩,对外自称‘无音’,并成功拿下冠军。顾厂长一开始喜欢她,就是因为有次他也参赛,‘无音’在比赛时救了他一命......”

孟浅坐在角落里,静静地听着大家的议论,她微微蹙眉。

无音?

那不是自己吗?

第六章

孟浅还没来得及细想,周围不少厂里的员工分析完形势,纷纷走到尹婉清面前一阵恭维。

“尹同志,顾厂长对你真好啊,这么贵的摩托车说送就送。”

“你这条红色连衣裙好好看,把你衬得像下凡的仙女。”

“听说你骑车可厉害了,和我们顾厂长简直是绝配啊!”

越来越多人去恭维尹婉清,都忘了今天的主角是孟浅。

直到一个小时后,气氛开始热闹起来,大家开始唱歌的唱歌,玩游戏的玩游戏。

顾逸凡始终挨着尹婉清坐,他的目光一直紧随着尹婉清。

尹婉清贪嘴想吃冰西瓜,顾逸凡耐着性子,刻意压低嗓音哄:

“乖,你怀孕了不能吃,等你生了宝宝,我再买给你吃。”

尹婉清红着眼想闹,顾逸凡叹了口气,从裤兜里抽出一叠钞票递给她。

这叠钞票,很快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给钱啊?顾厂长对尹同志还念念不忘呢?”

“哎,都说现任再好,也斗不过小青梅,原来都是真的啊。”

一阵议论声中,孟浅安静地坐在角落里。

她低头安静地嗑瓜子,仿佛周遭的热闹与她无关。

尹婉清环顾一圈,她目光落在角落里的孟浅身上,踩着粗跟高跟鞋走过来,满脸得意:

“今天是你和逸凡哥的婚前聚会,可是被我抢了风头,所有人都哄着我讨好我,你肯定很不爽吧?”

“可你再不爽也只能咬牙忍着了,毕竟就算你陪着逸凡哥度过最难的那五年又怎么样?我只要出现在逸凡哥面前,逸凡哥最爱的人还是我。”

孟浅知道尹婉清想让她生气,可她的眼泪早在出院那天流完了。

尹婉清见她不搭理自己,水眸浮起一抹寒意。

她目光落在孟浅手腕处的那条贵妃镯上,眼里闪过一抹嫉妒,突然一把抢到手里。

“你疯了?你想要干嘛?”

孟浅抬手想要抢回来,尹婉清却暗暗使劲儿。

她摩挲着贵妃镯,眼里闪过一抹嫉妒与不甘:

“听说,这是顾姨给你,作为准儿媳的礼物?”

孟浅凝眸看她,正想说话,就见尹婉清突然将玉镯塞进嘴里,硬是将嘴角扯烂,扯出一道血迹。

鲜红的血液顺着她的嘴角滴落,尹婉清柔弱地跌坐在地,贵妃镯也掉在地上。

她仰头哭泣:

“嫂子,我只是觉得顾姨送的玉镯好看,你怎么突然把玉镯塞我嘴里,好疼啊,呜呜呜......”

孟浅还没反应过来,一个黑色人影闪现,她被重重推开。

孟浅没站稳,她猛地摔倒,磕碰到一旁放着汽水的桌子上。

头顶的伤口再次裂开,渗出血来。

汽水流在孟浅身上,黏黏腻腻的。

孟浅疼得眼角发红,仰着头看着冲过来的顾逸凡。

他一个眼神都没看她,只是担忧地拿手给尹婉清擦干嘴角的血迹,黑眸露出浓浓的心疼。

孟浅终于明白,尹婉清这是在演什么戏。

她抹掉脸上黏腻的汽水,捡起地板上的贵妃镯,递给尹婉清。

就在顾逸凡以为她是想挑衅尹婉清,正欲发火时,孟浅抓起尹婉清的手腕,将贵妃镯戴在她手上。

“顾阿姨送我的,你很喜欢是吧?那送给你了。”

尹婉清仰头懵了,都忘了装可怜。

顾逸凡蹙眉,搞不懂孟浅这是想要做什么。

“这是我妈给你的生日礼物,只有顾家的儿媳妇才能戴。”

孟浅起身,冷声道:

“被她碰过,脏了,不要了。”

说完,她转过身,不管身后两人是何表情,一瘸一拐地往外走。

身后,顾逸凡看着孟浅冷漠的背影,俊脸微寒。

深夜,顾逸凡终于回来。

他走到孟浅的房间,看着床上的孟浅,叹了口气:

“你别生气,也别总针对婉清,她很尊重也很喜欢你这个嫂子。”

“婉清说了,她想主动和你搞好关系,这几天就在我们小院住下,你近期别再欺负她了。”

孟浅闭着眼,没有回他,只是语气平静道:

“如果,我是说如果,尹婉清不是‘无音’,你还会对她那么好吗?”

顾逸凡轻揉孟浅的头,声音沙哑:

“她是我妹妹啊,我对她好是因为她是尹婉清,和她是不是‘无音’没有关系。”

“嗯。”

孟浅垂了垂眸,淡淡地应了一声。

反正还剩最后一天,她只需要在这里再待一天!

第七章

隔天一早,孟浅刚醒来,就听到院子二楼传来甜甜的笑声。

她起床往外走,远远地就看见二楼阳台,顾逸凡在教尹婉清插花。

两人挨得很近,顾逸凡温柔地给尹婉清介绍不同的花要怎么修剪。

看着两人温馨的一幕,孟浅有些恍惚。

顾逸凡残疾时,自己担心他无聊,有段时间专门去学了插花,接着去教他。

男人记性极好,自己只教一遍,他就学会了。

后来,他让小徐买花,每天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插上一束花放在她床边。

可自从尹婉清回厂里后,他似乎就没再这么做过......

孟浅睫毛微垂,掩盖眼里的寂落。

她踱步走到院子,准备去食堂吃早餐。

可刚走没几步,就被一个重重的花瓶砸倒在地。

砰的一声。

她感觉自己头骨被砸裂,一股鲜血自她头上流下,痛得她蜷缩在地。

迷迷糊糊间,她看到尹婉清慢悠悠从二楼走下,笑容满面:

“哎呀,嫂嫂,我就是想给你看看刚插好的花,不小心手滑砸到你头上了。”

“怎么办啊?你一头的血,看着好吓人呀,要不我送你去厂里的医院吧,可是我害怕得没有力气耶,你不会怪我吧?嫂嫂,你再忍忍哈......”

孟浅还没听完就疼晕过去。

后来还是路过的厂里员工看到,吓了一跳后,急忙把孟浅送去医院。

再醒来,已经是中午。

孟浅的头被缝了整整三十针,看着渗人得很。

医生说她有轻微脑震荡,伴随右眼短暂性失明。

顾逸凡站在病床旁,弯腰询问她疼不疼,心疼地将她扶起来喂水喝。

他行为上是照顾她,可脱口而出的话又偏向了尹婉清。

“婉清知道错了,她也很自责,刚刚愧疚得差点晕过去了。”

“厂里的同志路过院子时,看到婉清就在你身后,都怀疑是婉清动的手,现在都等你对外澄清。”

“孟浅,到时你就对外说,是你不小心摔跤导致头部受伤的。你知道的,尹婉清是无音,她之前救了我一命......”

孟浅背过身,将被子拉过头顶。

不知是身体的疼痛,还是心里的疼痛,缩在被子里的孟浅红了眼眶。

她想起以前身体不好,有段时间总是时不时低烧,顾逸凡请了一段时间的假,专门守在她身边。

她来姨妈肚子疼,顾逸凡会耐心地哄她一整天,吃喝都只让她待在床上。

如今,眼前人非彼时人。

顾逸凡注意到病床上的孟浅小声抽泣,他心揪疼,刚想去哄,一个护士急匆匆走了进来。

“顾厂长,早上陪你一起来的尹同志突然哭晕过去了,你要不要过去看看?”

听到尹婉清哭晕过去,顾逸凡顾不上孟浅,转身往走廊外走。

很快,病房再次安静,只剩下孟浅一人。

一个小时后,病房里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尹婉清笑看着病床上的孟浅,挑衅道:

“就算你头顶缝了三十针,右眼失明了又如何?我哭都不用哭,他就立刻跑过来找我。”

“孟浅,我消失几年,回来一句想怀他的孩子,他就同意了,你说他怎么可能不爱我?”

孟浅没理会,半个小时后,她起身想去找医生询问病情。

路过尹婉清病房时,她看到顾逸凡在哄着低泣的尹婉清,心疼地双眼发红:

“乖,你不要自责,我说过会一直护着你。”

“孟浅只是头受伤了,不是什么大问题,她不会对外说是你砸伤她的。你现在怀孕要好好养身体,不要为这些小事操心。”

走廊里,孟浅低着头,手指死死陷入掌心。

她强撑着头晕转身离开,独自一人离开了医院。

距离乘坐火车还剩七个小时,孟浅去到寺庙里,剪下那张她亲手写‘想嫁给顾逸凡当妻子’的许愿条。

寺庙寒风四起,顾逸凡当年写的两张许愿条吹到孟浅手上。

孟浅拿起,扫了一眼。

第一张许愿条:“五年后娶孟浅当新娘。”

第二条许愿条:“只要你回来,无论何时我都会选择你。”

孟浅看着许愿条,冷笑几声:

“恭喜啊,顾逸凡,你如愿以偿了。”

很快,孟浅回到厂里的小院。

她坐在木桌前,缓缓写下一封诀别信,顺带放了一张印刷好的彩色照片。

随即,她拿起手提箱,出门找小徐。

孟浅将顾逸凡当年和她表白时送的一条红色围巾装进木盒里,递给小徐。

“等顾逸凡回来,帮我把这个拿给他,顺便告知他,木桌上有一封信是留给他的。”

小徐看着孟浅提着手提箱,他隐约猜到什么,震惊道:

“孟同志,你这是......”

“徐同志,谢谢你这几年的照顾,往后有缘再见。”

孟浅摆摆手,拿着手提箱往火车站走。

一个小时后,火车站大门口,好姐妹颜乐乐不舍地孟浅告别。

“浅浅,走了就不要回来。”

“你在大西北好好的,这辈子都不要再理顾逸凡那个负心汉!”

孟浅红着眼和颜乐乐拥抱,她看着这座城市,微微抬起下巴。

再见,这座沿海城市。

再也不见,顾逸凡。

第八章

隔天一整天,顾逸凡都待在尹婉清的病房里。

哄她做检查,哄她吃药。

哪怕孟浅的病房就在隔壁,他也没有去看孟浅一次。

傍晚,尹婉清闹着要出院。

顾逸凡带着尹婉清回到厂里,又耐着性子将她哄睡。

小徐见他终于往院子里走,拿着木盒递过去,支支吾吾道:

“厂长,孟同志昨天回来过,让我把这个东西给你。”

顾逸凡接过木盒,脸色不好:

“她出院了?不是让她待在医院休养吗,回家做什么?”

“该不会她又闹了吧,我不是和她说了吗?我和婉清是清白的,我只是拿她当妹妹......”

木盒被打开,那条作为定情信物的红色围巾赫然出现在顾逸凡面前,他微微一愣。

小徐在一旁小声提醒:

“孟同志还说,她在木桌上给你留了一封信。”

顾逸凡狠狠蹙眉,心底莫名地浮躁,踱步往房间里走。

木桌上果然有一封信。

‘诀别信’三个字印入顾逸凡眼里时,他有一抹不好的预感。

顾逸凡一字不漏地看完后,脑子轰一声炸开,内心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慌。

完了。

那天顾薇在医院和他谈话时,全被孟浅听到了......

精心编织的谎言被揭穿,顾逸凡手足无措地想去找孟浅,余光突然扫到桌上的一张彩色照片。

此时的少女大咧咧坐在摩托车上。

她摘下纱布口罩,右手比着耶,肆意地冲着镜头笑。

等等,无音这张脸。

所以......孟浅才是年少时赛场上救了他一命,他一直想报恩的‘无音’?

不可能!

顾逸凡在厂里找了一圈孟浅,都没发现她的踪影。

他让小徐去找,小徐找了五个小时,依旧没找到。

顾逸凡想尽办法联系孟浅,最终都无疾而终。

他实在没办法,只好硬着头皮去找孟浅的好姐妹颜乐乐。

家属楼里,颜乐乐正坐在客厅里看黑白电视。

被打扰后,她语气十分不爽:

“顾厂长,有何贵干?”

顾逸凡没理会她的阴阳怪气,直接问道:

“孟浅,是不是无音?”

“呵!”颜乐乐冷笑一声,讥讽道:

“顾逸凡,你该不会现在才知道孟浅是无音吧?”

顾逸凡皱眉:

“她没和我说过这些事。”

颜乐乐险些被气笑:

“这几年里,你所有的注意力都在尹婉清身上,什么时候真正关心过孟浅?”

顾逸凡看着怒气冲冲的颜乐乐,黑眸满是慌乱。

十二年前,尹婉清主动和他坦白,声称自己就是他在找的无音。

当尹婉清说出那天摩托车比赛时救他的细节,加上他们从小就认识,他自然就信了。

而从他认识孟浅起,他虽然知道孟浅酷爱摩托车,还真没注意到孟浅有参加过比赛。

仔细想想,他残疾五年,医生宣布他双腿痊愈的那一天。

他缓缓起身搂住孟浅,深情地说了一句:

“浅浅,谢谢你救了我一命。”

如果没有孟浅一直照顾他,他可能等不到这一天。

当时,孟浅冲他狡黠一笑:

“加上这次,我一共救了你两条命。”

他当时还想细问,可小徐通知他说尹婉清来电话了,打断了他的思维。

顾逸凡一想到自己被骗了整整十二年,几乎气得目眦尽裂!

他大跨步往隔壁房间走,将熟睡的尹婉清摇醒。

在尹婉清朦胧的眼神中,顾逸凡将‘无音’的照片甩在尹婉清脸上,大手掐住她细嫩的脖子:

“尹婉清,你居然敢骗我?”

尹婉清上一秒还睡眼惺忪,她看着眼前盛怒的顾逸凡,隐隐猜到什么,慌乱地拿起散落在床上的照片。

这一看,她惊慌过后,水眸浮起浓浓的嫉妒,都忘了掩饰!

“不可能,孟浅这种烂女人,怎么可能是无音!”

当年的无音虽然只有十六岁,可是在公路赛里,已经是数一数二的高手。

顾逸凡凑近尹婉清,黑眸燃烧着熊熊烈火。

“我确定过了,孟浅就是无音,无音就是孟浅!”

第九章

“尹婉清!你把我骗得好惨!”

当年在公路赛上,无音和他同组比赛。

那天他的摩托车被设计意外着火,本来要冲线第一的无音放弃奖金调头,冒着危险救了他。

当时无音将他救出后,嚣张地朝他抬下巴:

“喂,救了你,要记得报恩!”

这句报恩,他记了整整十二年!

可谁曾想,他报恩报错人了!

思及此,顾逸凡冷着脸推开低泣的尹婉清,冷声下了逐客令:

“尹婉清,你现在给我搬回你的宿舍!”

顾逸凡不理会尹婉清的哀求,让小徐撵人。

等小徐回来后,他阴沉着脸拨交代道:

“查一下尹婉清被恶徒绑架的事,还有那天的聚会......”

大西北火车站。

火车刚进站,孟浅拿出一顶帽子戴上,遮盖头顶上的医用绷带。

出口处,孟父孟母早早就在等候着。

两人身旁,站着一位身着灰色西装、样貌精致出众的陌生男人。

许久未见女儿,孟母慈祥的脸上满是藏不住的欣喜。

“来,浅浅,给你介绍一下,这是陆沉。”

孟浅细细打量她的未婚夫。

温暖的阳光洒在他身上,勾勒出他线条利落精致的五官。

男人薄唇紧抿,嘴角噙着一丝淡淡的笑意,却莫名给人一种疏离的感觉。

“你好,我是孟浅。”

孟浅轻声开口。

陆沉黑眸微敛,他打量了她一圈,犀利的目光落在她头上的帽子处,好一会儿才道。

“陆沉,你的未婚夫。”

一个小时后,黑色轿车缓缓驶到民政局门口。

陆父陆母早早就在门口等候着。

陆母见到孟浅,脸上笑意根本藏不住。

她这儿媳妇身材高挑,皮肤白皙水嫩,本人比照片上好看很多倍,一看就是从小被养得很好。

陆母越看越满意。

于是,她大方地摘下脖子上的翡翠项链:

“浅浅,这是前阵子陆沉他爸费心思找人买给我的,今天第一次见面,也没什么好东西送给你,就把这项链给你吧。”

孟浅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好的翡翠项链,有些受宠若惊。

刚想拒绝,陆沉薄唇微启,轻声道:

“妈给的是一份心意,收下吧。”

孟浅这才放心收下,一旁的陆父开口道:

“听陆沉说你身体不好,我让人弄了一批上等的药材,这两天会到。浅浅,到时让陆沉给你煮鸡汤喝”

陆父说这话时语气很平淡,平淡到好像在说给了你一包大白兔奶糖。

可孟浅深知大西北上等药材的含金量。

如今这年头,一般的药材都不好买到,大西北的药材更是难整到。

这药材的份量远比翡翠项链贵重许多。

“谢谢叔叔阿姨。”

孟浅眼眶微红,有些感动。

初次见面就收到两份大礼,足以看出陆家人对她的重视。

想当年,顾母也给过她一个翡翠玉镯。

可她很清楚,那是她照顾残疾的顾逸凡整整五年换来的。

孟家条件远不如顾家,顾父顾母始终觉得她差了点意思。

他们私下曾直言,希望顾逸凡找个医生,相互扶持过日子。

走吧,我们进去领证。”陆文逸提醒道。

“好。”

林妍跟着陆文逸进民政局领证。

十几分钟后,尘埃落定。

林妍低头看着手里的结婚证,有几秒的出神。

陆沉拿出一串房子钥匙,递给她:

“我提前准备了一套婚房,就在研究院不远处,我先把钥匙给你。你刚回来,这三天你先回你父母家住。”

“至于婚礼,两星期后举行,我们再商量怎么布置。”

与此同时,厂长办公室。

小徐拿着一份请柬,放在顾逸凡面前:

“厂长,孟同志的事还在调查,这是陆家刚寄来的婚礼请柬。”

陆家?

顾逸凡蹙眉,陆家鲜少给他们发请柬。

他拿起请柬,打开看了一眼。

“顾逸凡同志,我俩订于1984年6月10日举行婚礼,敬备茶点,恭请光临。”

“新郎:陆沉。”

“新娘:孟浅。”

顾逸凡看着新娘的名字,心有点慌......

第十章

此时,孟浅接过房门钥匙。

男人比她想得还要贴心。

就连让她先回父母家住都考虑到了。

孟浅看着眼前俊逸的男人。

第一次觉得这次冲动之下的结婚,好像是个不错的选择。

傍晚,孟浅随父母回到家里,孟父孟母一起做了满满一桌子菜。

时隔许久,一家三口再次团聚。

孟父今晚高兴得很,喝了不少酒,话也多了:

“说起来我们和陆家挺有缘分,都是做研究的,虽然是不同的研究院。”

“一开始我们和陆家不怎么熟,但陆家这几年明里暗里帮了我们不少。我有两个科研项目,若不是陆沉出手帮忙啊,早就撑不下去了。”

孟浅有些意外。

陆沉这几年一直在帮他们?

三天的时间很短暂,第四天下午,陆沉来接孟浅。

孟浅不舍地和父母告别。

孟母看着不远处的陆沉,她拉着孟浅的手,小声道:

“我能看得出来,陆沉那孩子挺喜欢你的,你和他好好处处,试试看。”

孟浅垂眸,看着公家车旁站着的陆沉,微微蹙眉。

她怎么感觉,陆沉不太喜欢她啊......

一路上,车内安安静静,两人都没有说话。

直到公家车停在卫生院前,孟浅歪着头,疑惑道。

“你生病了?”

陆沉目光落在她戴着的大帽子上:

“你不是受伤了?带你来卫生所检查完,我们再回家。”

孟浅怔了一瞬,心里暖暖的,又有些好奇:

“你怎么知道我头部有伤?”

这三天她瞒得极好,就连父母都没有发现她头顶有伤。

陆沉侧头,修长的手指在方向盘上轻敲,幽暗的双眸落在女子白净的脸上。

“推测的。”

那天他去火车站接人,孟浅打扮得精致。

从头到脚都是舒服的红色系搭配,很明显是个爱美的女子。

唯独这帽子偏大,能挡住整个头顶,却和她那一身穿搭不搭。

后面上公家车时,孟浅的头部轻碰到车门。

按理来说轻碰一下应该不会很痛,可他注意到孟浅疼得倒吸了口凉气,仿佛痛得不行。

孟浅水眸瞪大,有些不可思议:

“陆沉,你好细心啊。”

卫生所,一楼。

何医生早早就等候着。

他好奇地看着跟在陆沉身后的孟浅,忍不住吐槽道:

“我今天不上班,你让我一大早就在卫生所等你,你现在才来。等等,这位该不会就是你朝思......”

陆沉蹙眉打断他:

“我爱人,孟浅。”

何医生秒懂闭嘴,他给孟浅做了全身检查。

在陆沉的叮嘱下,何医生给孟浅头部换药时,动作轻得不能再轻。

一个小时后,检查结果终于出来。

何医生分析了许久,他把陆沉叫出走廊,神色凝重:

“陆沉,你夫人孟浅不仅是头部受伤,眼睛也出现了短暂性失明。万幸的是,她右眼视力在逐渐恢复。”

“可是据我观察,孟浅头上的伤口不像是一次性碰撞造成的,倒像是多次故意伤害才形成的伤口。”

“我刚刚托朋友打电话问了孟浅当时住院的那家医院,得知了她近期的用药记录,发现了一些异常。”

“如果孟浅当时是因胃病感染住院,前期不应该用到这些药。以我行医多年的经验推测,她估计是被瞒着捐了骨髓......”

一股怒意从胸口燃起,陆沉沉声道:

“晚些我会让助理查查孟浅在那边都经历了什么?”

隔天下午,研究院院长办公室。

助理捧着一份文件,踱步往里走:

“院长,关于夫人近期经历的所有事,已经整理好了。”

陆沉看着文档,俊脸阴寒。

陆家和顾家因祖辈的缘故,长期不和。

长辈的恩怨情仇,他作为小辈,从不参与。

可如今既然伤害到他夫人孟浅,那就是另外的事情。

“驳回顾逸凡近期申请的技术支援。”

顾逸凡今年一直想将厂里的技术升级,他提了一份报告。

由于他所在的研究院是大西北进展最快的,因此顾逸凡的申请最终走到了他这边。

助理沉默几秒,询问道:

“院长,您的意思是要彻底和顾厂长撕破脸,正面对抗?”

“嗯。”

来源:忘忧推推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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