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最终,沈家勉强松口,但提出了一个条件:苏见夏必须通过一百次考验,总分达到八十分才能进门。
京圈最近流传着一个大八卦。
执掌千亿商业帝国的太子爷沈砚辞,爱上了一个家世平平的普通医生。
为了和她结婚,他在祠堂跪了三天三夜,甚至不惜以放弃继承权相逼!
最终,沈家勉强松口,但提出了一个条件:苏见夏必须通过一百次考验,总分达到八十分才能进门。
而主考官,是沈砚辞的青梅颜栀,沈家内定的儿媳人选。
从那天起,颜栀的“考验”接踵而至。
让苏见夏暴雨中罚站三小时,美其名曰考验耐力;强迫她吃下过敏的虾,说是测试应变能力;最残忍的一次,颜栀将她的手死死按在滚烫的开水上,任凭她如何挣扎哀求都不肯松手。
那次烫伤后,医生诊断她的右手神经严重受损,再也无法进行精密手术。
当她红着眼眶告诉沈砚辞这个消息时,男人只是温柔地将她搂在怀里:“夏夏,再坚持一下,考验马上就要结束了。我沈砚辞的太太,本就不需要亲自操刀手术。往后余生,我养你。”
“至于颜栀……她也是无心之失,你别再和她计较了,免得最后关头功亏一篑。”
那一刻,苏见夏突然笑了,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
他爱她,却从没问过,她有多爱她的职业,亦从不理会她灵魂的出口!
第二天,她平静地走进院长办公室:“院长,我想申请去海外分部参与新型药物研发项目。”
院长十分诧异:“见夏?那个项目可需要常驻十年,你不是半个月后就要和沈总结婚了吗?”
苏见夏轻轻摇头,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疲惫和决绝:“不结了。我现在……只想离开这里,以另一种方式,为医疗行业做贡献!”
院长看着她缠着纱布的手,重重叹了口气,满是惋惜:“唉……太可惜了。你是国内唯一能完成超高难度显微手术的医生,本该有大好的前程,能救更多的人。不过,去了那边专心做研究也好,振作起来,见夏,在哪里都可以重新开始。”
“谢谢院长。”
苏见夏低声道谢,出了医院后,又去第一时间办理签证和护照。
回到别墅,已是傍晚。
她解开密码锁,指尖还没碰到门把,头顶突然传来异响!
她下意识抬头,一大桶刺目的红色颜料劈头盖脸地砸了下来!
“砰!”
沉重的塑料桶边缘狠狠砸中她的后脑,剧痛袭来,眼前瞬间发黑,她踉跄着向后倒去,身体重重摔在玄关的地面上。
然而,预想中地毯的柔软并未传来,取而代之的是无数尖锐的刺痛!
她痛呼出声,挣扎着坐起,才发现地上竟密密麻麻撒满了图钉!尖锐的钉尖深深扎进她的手臂、后背、腿侧,鲜血迅速渗出,染红了单薄的衣衫。
“哈哈哈哈哈!”
刺耳的笑声从客厅方向传来,颜栀和她的几个闺蜜正捧着肚子,笑得前仰后合。
“笑死我了!苏见夏,你是猪吗?这么明显的机关都发现不了?”颜栀擦着笑出来的眼泪,语气里满是嘲讽,“就你这点眼力见和反应能力,还想嫁进沈家?做梦去吧!”
苏见夏疼得浑身发抖,看着自己满身的伤痕和血迹,屈辱和疼痛交织在一起,几乎让她窒息。
就在这时,书房的门开了。
沈砚辞走了出来,看到玄关的惨状,眉头瞬间拧紧。
他快步上前,一把将狼狈不堪的苏见夏打横抱起:“夏夏!怎么回事?”
他身上清冽好闻的雪松气息瞬间包裹了她,曾经这是最能让她安心的味道,此刻却只觉得冰冷。
苏见夏靠在他怀里,声音因为疼痛和心碎而微微发颤:“沈砚辞……我受够了!我不再继续什么考验了……”
沈砚辞这才注意到她身上那些细密的、还在渗血的伤口,脸色一沉,锐利的目光扫向颜栀:“颜栀!这又是你搞的鬼?!”
颜栀被他看得心里一虚:“砚辞哥,你凶什么嘛!这不就是考验的一部分吗?考验她的警觉性和应变能力啊!连这点小机关都躲不过,以后怎么应对豪门里的明枪暗箭?”
她旁边的闺蜜也跟着帮腔:“就是啊沈总,这才哪到哪?要是这点小事都承受不住,以后沈家真要遇到什么风波,苏医生岂不是第一个跑路?抗压能力太差了!”
“我看啊,得赶紧告诉伯父伯母,这考验分得大打折扣才行!”
听到这话,沈砚辞到了嘴边的斥责又咽了回去。
他抱着苏见夏的手臂紧了紧,眼神复杂,最终化为一声无奈的叹息。
“夏夏,别闹脾气,再忍一忍,好不好?马上就到最后了,通过考验我们就结婚,一切都会好的。”
他说着,就要抱她去处理伤口。
“砚辞哥!”颜栀立刻叫住他,嘟着嘴撒娇,“说好今晚陪我去吃饭的!她不过就是点皮外伤,自己处理一下不就行了?还是个医生呢,没那么娇气吧?”
她拿出手机,作势要拍照:“要不我拍下来发给叔叔阿姨看看?就说未来的沈家少奶奶,连这点小伤都要缠着未婚夫,完全没有独立处理问题的能力……”
沈砚辞眉头紧锁,看着怀里脸色苍白、浑身是伤的苏见夏,最终还是松开了手。
他将苏见夏小心地放坐在一旁的换鞋凳上,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歉意:“夏夏,你自己先处理一下,我很快回来。”
说完,他竟真的转身,和得意洋洋的颜栀一起离开了别墅。
门被关上的瞬间,苏见夏只觉得心口那股被图钉扎破的疼痛,远远不及此刻万分之一。
她强撑着站起来,一瘸一拐地走到卫生间,对着镜子,一点点清理伤口,拔出图钉,消毒上药。
每一下动作,都牵扯着身上的伤,更牵扯着心口的痛。
不知道过了多久,手机响起,是颜栀发来的视频。
视频里,颜栀正坐在沈家富丽堂皇的餐厅里,沈父沈母笑意盈盈地不断给她夹菜,关心着她的日常,还拿出一个一看就价值不菲的珠宝盒送给她。画面温馨融洽,俨然一副其乐融融的家宴图。
苏见夏看着视频,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紧紧攥住。
她想起第一次被沈砚辞带回家时的场景。
冷冰冰的客厅,沈父沈母甚至没有起身,只是用挑剔的目光上下打量她,问了几句家世便没了下文,连杯水都没给她倒。
一顿饭吃得如同嚼蜡,最后沈母更是直接下了逐客令:“砚辞,以后不要什么人都往家里带。”
那一刻的难堪和屈辱,她至今记忆犹新。
她也曾天真地以为,只要两人相爱,只要她努力通过那所谓的“考验”,就能得到认可。
可现在她明白了,婚姻从来不只是两个人的事。
得不到父母祝福的婚姻,即便勉强结合,日后也只会是无尽的矛盾和痛苦。
所以,她决定放弃,永远离开。
她会让所有人知道,不是她配不上沈砚辞,
而是沈家,配不上她!
第二章
她慢慢起身,开始清理所有和沈砚辞有关的东西。
他送的限量款包包,恋爱时拍下的无数合照,一起买的情侣衬衫……每一件物品,都承载着一段回忆。
她想起他们初遇那天,他因一场小型车祸被送到沈氏旗下的医院,她是他的主治医生。
那时她还不知道他就是大名鼎鼎的沈家太子爷,只记得他躺在病床上,却依旧掩不住那份与生俱来的清冷矜贵。
他看着她,目光深邃,开口第一句不是问伤情,而是:“医生,你叫什么名字?”
后来,他便对她展开了强势又温柔的追求。
会在她值夜班时送来热腾腾的宵夜;会因为她随口提了一句喜欢某个牌子的巧克力,就买空全市所有门店的库存送到她科室;会在雨夜脱下昂贵的西装外套,撑在她头顶,自己淋得湿透,只为护着她走到停车场……
五年的点点滴滴,如同潮水般涌上心头。
她将这些承载着甜蜜和痛苦回忆的东西,一件件丢进院子里的大铁桶,点燃。
火光窜起,映照着她苍白却平静的脸庞。
“夏夏,你在干什么?!”沈砚辞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带着惊愕和一丝怒气。
他大步冲过来,一把抢过她手里还没扔进去的相册,“这些都是我们的回忆!你烧了做什么?”
苏见夏看着他焦急的样子,心中一片麻木:“不喜欢了,占地方。”
沈砚辞动作一顿,看着她平静得过分的侧脸,眉头极蹙:“不喜欢了也不至于烧了,是不是方才我丢下你你生气了,我只是不想颜栀再借题发挥,我这不是很快敷衍完她回来陪你了吗,等我们结婚,一切都会好的,再忍忍好不好?”
苏见夏沉默了一瞬,轻声道:“我们不会结婚了。”
“怎么不会?”沈砚辞伸手将她揽入怀中,语气带着安抚和承诺,“考验马上就要结束了,到时候,所有的一切都是新的开始。”
苏见夏没有再说话,只是默默看着那堆燃烧的灰烬。
沈砚辞似乎察觉到她情绪异常低落,推掉了接下来的工作,一直陪着她。
甚至在她生日那天,耗费巨资为她举办了一场盛大的生日宴,几乎请来了半个城的名流。
他送来了价值连城的高定礼服和珠宝,亲自为她戴上,然后在所有人的注视下,郑重地向所有人介绍:“这位,是我的未婚妻,苏见夏。”
宾客们纷纷举杯,送上祝福,笑容得体,言语周到。
但苏见夏能清晰地感觉到,那些善意的目光和话语,都是投向沈砚辞的。
在他看不到的角落,她能听到那些压低的、充满审视和轻蔑的议论:
“就是她啊?听说就是个普通医生,从小镇贫民窟出来的……”
“啧,真是飞上枝头变凤凰了,也不知道使了什么手段,能让不近女色的沈家太子爷如此上心,拒绝了一众豪门千金的联姻,只为娶她……”
“不过沈家好像根本不认可她吧?你看沈先生沈太太都没来……”
“脸皮真厚,换我早没脸待下去了……”
这些话语像细密的针,扎得她喘不过气。
就在这时,宴会厅门口一阵骚动。
第三章
盛装打扮的颜栀出现了。
她一出场,就立刻吸引了全场的目光,人们如同众星捧月般围上去寒暄奉承,仿佛她才是今晚真正的主角。
她得意地瞥了苏见夏一眼,趁着沈砚辞去接电话的间隙,端着酒杯,袅袅婷婷地走到苏见夏面前。
“生日快乐啊,苏医生。”颜栀语气甜腻,眼神却带着毫不掩饰的恶意,“哦不对,也许很快就不是医生了?毕竟手都废了嘛。”
她凑近一些,压低声音:“攀高枝的感觉怎么样?是不是觉得特别风光?可惜啊,野鸡就算插上羽毛,也变不成真凤凰。”
苏见夏攥紧了手指,不想理会她。
颜栀却拿出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递到她面前:“喏,送你的生日礼物。”
苏见夏看着颜栀那不怀好意的笑容,下意识地拒绝:“不必。”
“怎么?看不起我的礼物?”颜栀立刻拔高声音,引来周围人的注意,“大家看看,苏医生眼界多高啊,连我送的礼物都看不上呢!一点礼貌都不懂,真是小家子气!”
周围的目光变得微妙起来,有人极窃窃私语。
苏见夏骑虎难下,只能硬着头皮,在颜栀期待的目光中,慢慢拆开了包装盒。
就在盒子打开的一瞬间——
一条色彩斑斓的“毒蛇”猛地从盒子里弹射出来,直扑苏见夏的面门!
“啊!”苏见夏吓得魂飞魄散,尖叫着向后躲去!
她撞翻了身后的香槟塔,昂贵的酒液和玻璃杯碎渣溅了她一身,而后,整个人狼狈不堪地摔进巨大的生日蛋糕里!
浑身沾满了奶油、酒水和水果残渣,她惊恐地看着那条“毒蛇”掉落在她身上,蠕动着……
然而,预想中的疼痛没有到来。
她颤抖着伸手一摸,塑料的触感。
是假的。
“哈哈哈!”颜栀和她的闺蜜们爆发出惊天动地的笑声,“笑死我了!苏见夏,你是傻子吗?真蛇假蛇都分不清?就你这胆子,以后怎么陪砚辞哥参加各种场合?真是丢死人了!”
周围的宾客们也发出低低的嗤笑声,看着她的眼神充满了鄙夷和戏谑。
苏见夏浑身冰冷,屈辱和愤怒瞬间达到了顶点!
她猛地从蛋糕里爬起来,一把推开挡在面前的颜栀!
颜栀“哎哟”一声,顺势向后倒去。
就在这时,宴会厅的大门再次打开。
沈砚辞陪着他的父母走了进来,正好看到苏见夏推开颜栀的一幕!
“苏见夏!你干什么!”沈母立刻冲上前,心疼地扶住颜极,对着苏见夏厉声斥责,“你凭什么推栀栀?!”
苏见夏张了张嘴,想解释。
颜栀却抢先一步,靠在沈母怀里,委委屈屈地说:“阿姨,不怪苏医生……是我不好……我想考验一下她的定力,毕竟以后嫁进沈家,会遇到很多突发状况……可能玩笑开得有点过,她就生气了……”
沈砚辞看着一身狼藉、脸色惨白的苏见夏,又看看“委屈巴巴”的颜栀,眉头紧锁,眼中闪过一丝失望和无奈:“夏夏,栀栀只是考验你,你怎么能动手推人?我好不容易才劝动爸妈过来,给你一个惊喜,看你的进步……”
只是考验你……
给你一个惊喜……
苏见夏看着他,看着护在颜栀身前的沈家父母,看着周围那些看戏般的目光,最后一点希望也彻底熄灭了。
眼里涌上泪水,却被她死死忍住。
她声音沙哑,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平静:“这样的考验和惊喜,我宁愿不要!”
她转身就想离开这个令人窒息的地方。
“站住!”沈父冷声喝道,“推了人就想走?给栀栀道歉!”
“我没有错,不会道歉。”苏见夏背脊挺得笔直。
“不道歉?”沈母冷笑一声,“那就别怪我们家法处置!来人,把她给我带到露台去!”
保镖立刻上前,强行将苏见夏拖到了三楼的露天阳台。
“你们想干什么?!”苏见夏挣扎着,心中涌起不祥的预感。
沈母指着栏杆外,冷冷道:“从这里摔下去,吃点苦头,你就知道什么叫天高地厚,什么叫豪门规矩了!”
苏见夏难以置信地看向沈砚辞。
沈砚辞脸色骤变,σσψ上前阻止:“妈!这太过了!”
“过什么过?”沈父厉声道,“三楼摔不死人!她敢对栀栀动手,就必须受罚!砚辞,你要是再护着她,考验立刻失败!我们绝不会让一个心思恶毒、毫无容人之量的女人进沈家门!”
沈砚辞看着父母决绝的表情,又看向被保镖制住、脸色惨白的苏见夏,挣扎了片刻,最终……后退了一步。
苏见夏眼睁睁看着他的选择,心脏像是被瞬间撕裂,痛得无法呼吸。
下一秒,保镖猛地一推!
失重感骤然袭来!她从三楼直直坠落!
第四章
“砰!”
身体重重砸在楼下精心修剪的灌木丛上,虽然缓冲了一下,但巨大的冲击力还是让她觉得全身骨头都要碎了,剧痛瞬间席卷了所有意识……
再次醒来,是在医院。
沈砚辞守在病床边,眼底带着红血丝,见她醒来,立刻急切地俯身:“夏夏!你醒了?怎么样?哪里不舒服?我叫医生!”
苏见夏闭上眼,不想看他。
沈砚辞知道她生气了,叹了口气,握住她的手:“夏夏,我知道你受了委屈。但我们已经走了九十九步,就差最后一步了,绝对不能前功尽弃……我只能暂时委屈你一下……等我爸妈气消了,考验通过就好了……”
苏见夏睁开眼,看着他,忽然轻轻笑了一下,声音虚弱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平静:“那如果……我摔下来的时候,撞到头死了呢?”
沈砚辞脸色骤变,猛地握紧她的手,语气紧张:“不许胡说!我绝不会让这种事发生!我们一定会结婚,会白头到老!”
苏见夏静静地看着他紧张的样子,缓缓点了点头,轻声道:“嗯,我会白头到老。”
但绝不是和你一起!
之后几天,沈砚辞推掉了所有工作,在医院寸步不离地照顾她,亲自给她喂饭、擦身、换药,无微不至。
连护士们都羡慕不已,私下议论。
“苏医生命真好,沈总那么帅那么有钱,还对她这么体贴。”
“就是啊,那可是刚被评为‘全城女人最想嫁的豪门继承人’第一名的沈砚辞啊!简直完美男友!”
苏见夏听着这些议论,只是沉默地看着窗外,一言不发。
她心里的那场海啸,无人知晓。
出院那天,苏见夏的腿伤仍未痊愈,只能依靠轮椅行动。
沈砚辞亲自来接她,小心翼翼将她抱上车,动作依旧温柔体贴。
然而,车行驶了一段,苏见夏察觉路线不对,并非回他们别墅的路。
“这是去哪儿?”她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皱了皱眉。
沈砚辞侧过头,唇角勾起一抹浅笑,眼底有她曾经最迷恋的温柔光泽:“忘了?你以前总想着想看流星雨。天气预报说今晚有百年难遇的狮子座流星雨,我找了个绝佳的观测点,带你去山上露营,就我们两个。”
苏见夏刚要拒绝,就听到他再次道:“夏夏,我知道你最近受了很多委屈,就让我弥补你,好不好?”
她垂下眸,最终选择沉默不语。
弥补不了了,她早已决定放弃他,也放弃这段感情了。
车子一路驶向城郊,盘山而上,最终停在一处视野开阔的山顶平台。
然而,一下车,苏见夏便僵住了——
露营地灯火通明,颜栀和她的几个朋友赫然在场,正嬉笑着布置烧烤架。
苏见夏脸色一白,下意识就想转动轮椅离开。
“夏夏,”沈砚辞按住她的轮椅扶手,眉头微蹙,语气带着一丝无奈和安抚,“我不知道她会来。可能是朋友说漏了嘴。但既然来了,我们总不能因为她改变行程。放心,今晚我会一直陪着你,不会让她靠近你。”
他语气诚恳,目光专注地看着她。
她一个人下山困难,根本无法做到,所以苏见夏看着他清俊的眉眼,最终什么都没说。
整个下午和傍晚,沈砚辞确实如他承诺的那般,寸步不离地守着她,为她烤肉,递饮料,甚至细心地为她腿上盖了条薄毯挡山风。
他隔绝了颜栀几次试图凑过来的搭话,态度明确。
苏见夏紧绷的神经渐渐放松下来。
夜幕彻底降临,繁星铺满夜空。
颜栀和她的朋友们吵嚷着要去旁边的林子里看萤火虫,一行人嘻嘻哈哈地消失在黑暗的树林入口。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山林里除了风声和虫鸣,再无其他动静。
忽然,颜栀的一个朋友慌慌张张跑回来,脸上带着急色:“沈总!不好了!栀栀好像不见了!我们怎么喊她都没回应,电话也打不通!林子里黑漆漆的,她会不会出什么事啊?”
第五章
沈砚辞站起身,眉头拧紧:“多久了?”
“快半小时了!怎么也联系不上!”另外几个也跑了回来,七嘴八舌,满脸担忧。
沈砚辞拿出手机拨打颜栀的电话,果然是无人接听状态。
苏见夏的心猛地一沉,不祥的预感攫住了她。
她还坐着轮椅,一个人没法呆在这儿,故而伸手拉住沈砚辞的衣角,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沈砚辞,别去……”
沈砚辞回头看她,安抚地拍拍她的手背,语气却不容置疑:“夏夏,颜栀是世交家的女儿,一起长大的,她现在很可能有危险,我不能坐视不管,否则没法跟她家里交代。”
“那报警!让警察来找!”
“警察过来需要时间,万一她真的遇到危险,等不及了。”沈砚辞掰开她的手,语气带上一丝焦躁,“你乖乖在这里等着,我很快回来。其他人也帮忙去找找!”
他说极,拿起手电筒,毫不犹豫地快步走进了漆黑的树林。
其他几个人互相看了看,也陆续拿起手机照明,跟着进了林子,或是开车去山下可能的路径寻找。
原本热闹的露营地,转眼间只剩下苏见夏一个人,和一顶孤零零的帐篷。
山风变得凛冽,吹得帐篷猎猎作响。远处传来不知名动物的叫声,更添了几分恐怖。
苏见夏坐在轮椅上,紧紧裹着薄毯,只觉得浑身发冷。
没过多久,天空毫无预兆地落下豆大的雨点,瞬间变成倾盆暴雨!
狂风卷着雨水,狠狠砸在她身上,视线一片模糊。
她试图推动轮椅返回帐篷,但轮椅的轮子在湿滑的泥地上根本使不上力。
一个颠簸,她整个人极轮椅上摔了下来,重重跌在泥水里!
冰冷的雨水和泥泞瞬间浸透她的衣服,伤口被撞击,疼得她眼前发黑。
她挣扎着想爬起来,却发现坡地太滑,非但没站起来,反而顺着一个陡坡滚了下去!
天旋地转,身上不知撞了多少次石头和树根,最后她重重摔在几级石阶下,额头磕破了,温热的血混着冰冷的雨水流下脸颊。
剧痛和寒冷让她几乎晕厥,她趴在泥水里,用尽全身力气摸索着,终于找到了摔在一旁的手机。
她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拨通了沈砚辞的电话。
“嘟……嘟……嘟……”
电话响了很久,无人接听。
自动挂断后,她又不死心地打了一遍又一遍,回应她的只有冰冷而规律的忙音。
绝望如同这冰冷的雨水,一点点浸透她的心脏。
就在这时,手机屏幕亮起,收到一条视频消息,来自颜栀。
苏见夏心脏狂跳,点开视频——
画面里根本不是漆黑危险的山林,而是一栋装修奢华的别墅客厅!
壁炉里的火烧得正旺,颜栀和她的朋友们端着红酒,惬意地坐在沙发上聊天嬉笑。
而沈砚辞,就坐在一旁的单人沙发上,他频频看向窗外的大雨,眉头紧锁,几次站起身似乎想走。
颜栀的声音娇滴滴地传来:“砚辞哥,你坐下嘛!急什么呀?这是我给苏见夏设的考验,看看她独自在野外遇到突发状况的处理能力!你不是也答应了吗,你要是现在出现,这考验可就前功尽弃了哦!”
沈砚辞脚步顿住,脸色犹豫。
另一个朋友起哄:“就是啊沈总,把手机静音了吧,免得她打电话来求救,你一心软就破功了!放心吧,雨也不算特别大,她一个大人,总能想办法撑过去的!”
视频里,沈砚辞沉默了几秒,最终竟真的拿出手机,操作了几下,然后放回口袋,重新坐回了沙发里,端起酒杯,却明显有些心不在焉。
视频到此结束。
苏见夏看着黑掉的屏幕,浑身血液仿佛都凝固了,冷得她牙齿都在打颤。
原来……又是一场考验。
一场明知她行动不便、独自在暴雨荒野中,却依然被默认进行的、冷酷无比的考验。
他不会来了。
没有人会来救她。
求生的本能让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她必须靠自己。
她咬紧牙关,忍着全身撕心裂肺的疼痛,手脚并用,一点一点地在泥泞和暴雨中朝着露营地帐篷的方向爬去。
雨水模糊了她的视线,地上的碎石和树枝不断刮擦着她的伤口。
每移动一寸,都耗费着她巨大的力气和意志。
好不容易爬到了靠近马路的地方,就在这时,一道刺眼的车灯穿透雨幕疾驰而来!
雨太大,司机显然没有看到趴在路边的她!
等她反应过来,已经根本来不及躲闪!
“砰!”
巨大的撞击力袭来,她感觉自己的身体像破布娃娃一样被狠狠抛起,又重重摔落在冰冷的柏油路上。
剧痛瞬间吞噬了所有意识,温热的血液从身下蔓延开来,染红了雨水。
在彻底失去意识前,她仿佛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全是和沈砚辞恋爱时的甜蜜片段,他宠溺的笑,温暖的怀抱,那些她曾以为会持续一辈子的美好……
第六章
再次醒来,是在医院熟悉的消毒水味里。
手机在床头柜上不停震动,她艰难地拿过来接起。
“您好,是苏小姐吗?您预订的婚纱已经到店了,请问您什么时候方便来试穿?”婚纱店店员热情的声音传来。
苏见夏看着天花板,声音沙哑而平静:“不需要了,退掉吧。”
店员十分意外:“啊?苏小姐,是……是我们的服务有什么不周到的地方吗?”
“没有,”苏见夏轻轻摇头,尽管对方看不见,“是我不打算结婚了,准备离开这里。”
话音刚落,病房门被猛地推开。
沈砚辞大步走进来,脸上带着一丝匆忙和担忧,恰好听到了最后几个字。
他脸色微沉,走到床边:“夏夏,你要离开去哪儿?”
苏见夏没想到他会突然出现,心脏下意识一缩,面上却竭力保持平静:“……没去哪儿,医院不久后安排出差。”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沈砚辞眼神闪烁了一下,语气自然地接话:“昨天我进山找颜栀,找到她时她淋雨发高烧晕倒了,情况紧急,我就先送她去了最近的医院。等安顿好她再回去接你,发现露营地没人了,找了你一晚上,才接到电话说你出了车祸,立刻就赶过来了。”
他握住她没受伤的手,语气充满歉意:“夏夏,对不起,是我的疏忽,让你一个人遭遇这种意外……原谅我,好吗?”
看着他面不改色地说着彻头彻尾的谎言,苏见夏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窜起。
她扯了扯唇角,露出一抹极淡却冰冷的弧度:“意外吗?我还以为……这又是颜小姐安排的什么新考验呢。”
沈砚辞面色骤然一僵,过了好几秒才沉声道:“别胡思乱想,真的是意外,我怎么会和她一起骗你。”
就在这时,病房门再次被推开。
他口中那个“发高烧晕倒”的颜栀,此刻正精神抖擞、妆容精致地走了进来,手里还拎着一个保温桶。
“苏医生,你醒啦?”颜栀走上前来,“听说你出了车祸,我可担心了,特意让家里炖了补身的鱼汤过来给你尝尝。”
说着就要打开保温桶。
苏见夏别开脸,冷声道:“不用了,谢谢。”
颜栀动作一顿,眼底闪过一丝恶意,随即“哎呀”一声惊叫,像是手滑,整桶滚烫的鱼汤猛地朝苏见夏的伤腿泼去!
“啊——!”
钻心的剧痛袭来,滚烫的汤汁渗透纱布烫在伤口上,苏见夏痛得瞬间蜷缩起来,几乎喘不过气。
沈砚辞脸色也变了,立刻上前用纸巾擦拭,语气带着责备:“颜栀!你怎么这么不小心!”
颜栀立刻委屈地扁着嘴,眼圈说红就红:“砚辞哥,不是我……是苏医生她好像不太喜欢我,不肯喝汤,自己挥手不小心打翻的。她是不是……是不是还在记恨我?”
她三言两语,轻易将责任推卸干净,反而暗示苏见夏不识好歹且心怀怨恨。
沈砚辞擦拭的动作慢了下来,他看向苏见夏的眼神里,那丝歉意逐渐被怀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无奈所取代。
“夏夏,颜栀也是一片好心。就算你不喜欢,也别这样。一切都不过是一场考验,过去了就过去了,没必要一直耿耿于怀。”
“考验?”
忍了太久的情绪如同火山般轰然爆发,苏极夏猛地抬起头,通红的眼睛死死盯着他,“沈砚辞!是不是只要打着考验的名义,就可以毫无底线地折磨我、侮辱我?是不是在你眼里,我所受的所有伤害和委屈,都可以用轻飘飘的‘考验’两个字一笔带过?!”
她喘着粗气,眼泪终于决堤,混合着绝望砸落:“既然在结婚之前,你的父母、你的家人、你的朋友就对我表现出如此强烈的厌恶和抵触,那这个婚,真的还有结的必要吗?就算我勉强嫁给你,未来几十年,我是不是要永远活在这些无穷无尽的‘考验’和羞辱里?”
第七章
沈砚辞被她激烈的反应和话语震住了,脸上闪过一丝慌乱。
“夏夏,你别激动,别胡说!我没有那个意思!我会站在你这边,我会慢慢让他们接纳你的……”
“够了!”苏见夏用尽全身力气推开他,眼神里是彻底的心灰意冷,“你的保证,我已经听得太多了。”
沈砚辞看着她眼中彻底的绝望和疏离,终于意识到这次她是极的被伤透了心。
他脸色沉了下来,猛地转头看向一旁还在装委屈的颜栀,冷声道:“颜栀,道歉!”
颜栀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砚辞哥!明明是她……”
“我说道歉!”沈砚辞的语气前所未有的冰冷严厉。
颜栀被他吓得一哆嗦,不情不愿地撇撇嘴,含糊地飞快说了一句“对不起”,然后狠狠瞪了苏见夏一眼,气冲冲地摔门而去。
之后几天,沈砚辞似乎真的想弥补,一直留在医院陪着她,变着花样地买来各种昂贵的礼物哄她开心,甚至兴致勃勃地和她分享他精心规划的蜜月旅行安排,从马尔代夫的碧海蓝天到阿尔卑斯的雪场古堡。
然而,苏见夏只是静静听着,脸上再也没有了从前那种期待和雀跃。
这天,苏见夏突然接到了一个陌生电话,来自城郊的墓园σσψ管理处,语气焦急地通知她,她父母的墓地出了些状况,请她尽快过去一趟。
苏见夏心中猛地一沉,连忙打车赶往墓园。
一到目的地,眼前的景象让她如遭雷击,浑身血液瞬间逆流!
颜栀竟然指挥着工人,将她父母的坟墓掘开了!
“你们干什么?住手!”苏见夏踉跄着扑过去,“把我父母的骨灰还给我!”
颜栀转过身,脸上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笑容:“苏见夏,你不是铁了心要嫁进沈家吗?伯父伯母说了,嫁进沈家,你就得改名,冠上砚辞哥的姓,彻底和你那穷酸低贱的过去一刀两断!你就不再是你那对底层父母的女儿了!为了以防万一,斩草除根,当然得把你父母的骨灰和坟墓都处理干净,免得以后玷污了沈家的门楣,给砚辞哥丢人现眼!”
说着,她示意了一下那个保镖。
保镖作势就要将骨灰盒扔进旁边用来浇灌墓园花草的水渠里!
苏见夏目眦欲裂,连忙冲过去死死抱住骨灰盒,赤红的眼睛死死盯着颜栀,“颜栀!你还是人吗?你没有家人吗?这样侮辱我已经逝去的父母,你就不怕天打雷劈,不怕遭报应吗?!”
颜栀被她眼中的恨意惊得后退了半步,随即恼羞成怒,尖声道:“报应?你父母就是臭水沟里的老鼠!生前活得窝囊,死了也只配被人践踏!谁让你不要脸地缠着砚辞哥,为了攀高枝当豪门太太不择手段!你父母骨灰不存,就是你应得的报应!”
她对保镖使了个眼色,两个保镖立刻上前粗暴地掰开苏见夏的手。
颜栀亲自抢过那个沉重的骨灰盒,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将它抛向了水流湍急的水渠!
第八章
“不!”
苏见夏发出撕心裂肺的尖叫,眼睁睁看着那承载着她最后念想的木盒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重重落入浑浊的水中,溅起一片水花,然后迅速被水流吞没!
极致的愤怒和绝望瞬间冲垮了所有理智,她用尽全身力气挣脱开保镖的钳制,猛地冲向站在水边的颜栀,狠狠一把将她推了下去!
“噗通!”一声,颜栀惊叫着跌入水中。
几乎是同时,一声厉喝传来:“苏见夏!你干什么?!”
沈砚辞的车不知何时赶到,他疾步冲了过来,看到在水里扑腾的颜栀,脸色剧变,毫不犹豫地跳下水渠,迅速将颜栀救了上来。
颜栀浑身湿透,瑟瑟发抖地窝在沈砚辞怀里,哭得梨花带雨:“砚辞哥……我只是考验她,她却生了气,突然发疯把我推下水……她想淹死我……”
沈砚辞将颜栀护在身后,沉着脸看向浑身湿透、狼狈不堪、眼神却像要杀人一样的苏见夏,语气带着质问:“见夏!我说过,不过区区考验而已,你为什么气性那么大!”
苏见夏怒火攻心,张口就想说出颜栀方才那令人发指的暴行:“她把我父母的骨灰——”
“砚辞哥!”颜栀猛地打断她,哭得更加委屈,“一个小考验而已,我没想到她反应这么大,刚开始就要杀了我……”
旁边的保镖们立刻心领神会,纷纷附和作证,口径一致地指责是苏见夏不配合且故意伤人。
沈砚辞看着“情绪激动”、“语无伦次”的苏见夏,又看了看“吓得瑟瑟发抖”、“有理有据”的颜栀和“目击证人”们,眼中的疑虑逐渐被失望和一丝不耐取代。
他不再听苏见夏的任何解释,打横抱起颜栀,冷声道:“你先冷静一下再说。”
说完,转身抱着颜栀快步离开,上了车。
苏见夏看着车子绝尘而去,只觉得心脏像是被生生撕裂开来,痛得她几乎无法呼吸。
她强行压下灭顶的绝望和悲伤,没有任何犹豫,转身一步步走入冰冷湍急的水渠中。
河水很快淹没了她的腰际,她咬着牙,凭借着记忆和直觉,在浑浊的水底艰难地摸索着。
时间一点点过去,她的体力急速消耗,腿部差点抽极,好几次险些被水流冲倒淹溺。
但她只有一个念头——
找到父母!
终于,她的指尖触碰到了一个熟悉的木质棱角!
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沉重的木盒拖上岸,自己也几乎虚脱瘫倒在地。
她打开盒子,看到里面装骨灰的瓷瓶已经进了水,泪水瞬间模糊了视线,愧疚和心痛如同万蚁噬心。
她拖着虚弱不堪的身体,几乎花光了所有积蓄,悄悄为父母重新购买了一处僻静的墓园,将他们妥善安葬。
跪在崭新的墓碑前,她哭得不能自已,一遍遍道歉:“爸,妈,对不起……是女儿不孝……让你们死后还不得安宁……对不起……我发誓,我这辈子可以嫁给任何人,唯独不会再嫁给沈砚辞……不会再和沈家有任何瓜葛……”
处理完这一切,身心俱疲的她回到别墅。
刚走到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谈话声。
是沈砚辞和他的父母,还有颜栀。
沈母的声音带着不满:“砚辞,你真的想清楚了?非要和苏见夏结婚不可?过去那么多次考验,难道还不足以证明她根本不适合这个位置吗?你现在一意孤行,将来一定会后悔!”
沈砚辞的声音异常坚定:“妈,我只要她。如果不能和她结婚,沈氏继承人的位置,我不要也罢。”
门外,苏见夏的心猛地一刺,随即又化为一片冰冷的嘲讽。
客厅内沉默了片刻,沈父沈母对视一眼,最终,沈母开口道:“好,既然你如此坚持,那我们就进行最后一项考验。只要她能通过,我们就同意你们结婚。”
“什么考验?”沈砚辞问。
第九章
颜栀的声音适时响起:“砚辞哥,你等会去跟苏见夏说,她的所有考验都通过了,叔叔阿姨已经同意你们结婚了,一周后就举办婚礼!但是,婚礼当天,你要瞒着她逃婚,把她一个人抛弃在婚礼现场!”
沈砚辞呼吸一窒,下意识拒绝:“不行!婚礼全城直播,我如果在那天抛下她,这会成为她一辈子的阴影和耻辱!我绝不能这样伤害她!”
沈母立刻义正辞严地反驳:“她要是连这点委屈都受不了,耿耿于怀一辈子,如此小肚鸡肠、承受能力差,那她就不配做我沈家的儿媳!我们就绝不会同意这门婚事!”
颜栀趁机煽风点火:“砚辞哥,叔叔阿姨只是想最后考验一下她临场应变、独自处理重大危机的能力嘛!她只要能稳住场面,顺利度过这一天,婚礼后面可以再补办一个更盛大的呀!而且这是最后一次了!只要通过,就再也没人会阻拦你们了!难道你真的要在最后关头前功尽弃吗?”
门外,苏见夏的心脏一点点冷透。
她听到里面沉默了良久。
最终,沈砚辞低沉而犹豫的声音传来,像一把淬毒的钝刀,缓缓割开她最后一丝幻想:“真的是最后一次?只要我照做,你们就再也不为难她?”
“当然!”颜栀和沈母异口同声。
“……好,我答应。”沈砚辞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挣扎,但最终还是做出了选择。
接着,里面传来了颜栀细致地教他如何逃婚的流程……
门外的苏见夏,一字不落地听完,浑身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她甚至能想象到,如果她毫不知情地满怀幸福和期待地走向婚礼殿堂,却在新郎缺席的情况下,独自面对满堂宾客的议论、同情和嘲笑,那将是怎样灭顶的绝望和羞辱。
第一次,她如此庆幸自己早已选择了离开。
这时,手机震动,是一条短信通知:【尊敬的苏见夏女士,您的护照与签证已办理完毕,请前往领取。】
她悄无声息地退后,转身离开。
她去取了护照和签证,然后毫不犹豫地订购了一张一周后飞往国外的单程机票。
再次回到别墅时,家里只有沈砚辞一人。
他看到她,立刻迎了上来,“夏夏,你去哪儿了?之前的事……是我太冲动了,不该不顾你的感受,别放在心上,好吗?”
苏见夏抬起眼,看着他,目光平静得像一汪深潭,不起丝毫波澜:“嗯,我已经放下了。”
不仅放下了那件事,也彻底放下了你。
沈砚辞似乎松了口气,以为终于哄好了她,脸上露出笑容,兴致勃勃地和她聊起她已经通过了考验,接下来他会开始筹备婚礼,叮嘱她最近好好休息,他们身为新郎新娘不能见面,一周后他会准时来接亲。
苏见夏静静听着,没有反驳,也没有回应。
看着他终于离开的背影,苏见夏知道,这大概就是他们此生最后一面了。
一周后,他会在婚礼上精心策划他的逃婚,而她,会在三万英尺的高空,彻底从他的世界里消失。
一周时间转瞬即逝。
婚礼当天清晨,天还没亮,化妆师和造型团队准时到来。
苏见夏以想要自己准备为由,提前支付了丰厚的酬劳,客气地将他们全都打发走了。
偌大的别墅,只剩下她一个人,和两个早已收拾好的行李箱。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窗外阳光渐盛。
接亲的车队,果然如同颜栀计划的那般,毫无踪影。
她的手机响起,是沈砚辞。
她接起电话,那边传来他的声音:“夏夏,抱歉,我这边路上遇到了堵车,可能无法准时赶到接你了。你能不能自己先打车去酒店?我尽量尽快赶过去……”
苏见夏听着他拙劣的表演,想起一周前偷听到的那个计划,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她笑了笑,声音平静无波:“好啊,没问题。我自己打车过去。”
电话那头的沈砚辞显然没料到她会如此平静顺从,愣了一下:“好,那……酒店见。”
挂断电话后,苏见夏静静坐在候机室的椅子上,拿出手机,将沈砚辞所有的联系方式,电话、微信、所有社交账号一一拉黑。
最后,她删掉了手机里和他有关的所有合照。
动作干脆利落,没有一丝犹豫。
做完这一切,已经到了登机时间。
她抬起头,看到机场巨大的电子屏幕上,正在直播一场备受瞩目的豪门婚礼。
画面里,婚礼现场奢华如梦,宾客云集,婚礼进行曲庄严悠扬地响起,司仪正用激动的声音高声宣布:“现在,让我们以极热烈的掌声,欢迎我们今天最美的新娘——苏见夏小姐登场!”
屏幕上的追光灯打向鲜花拱门,那里空无一人。
苏见夏面无表情地看着屏幕里瞬间出现的骚动和窃窃私语,看着镜头急切地寻找着新娘的身影却一无所获的慌乱。
她站起身,拉过身边的行李箱,转身,没有丝毫留恋地走向了登机口,将那片喧嚣和虚伪彻底抛在身后。
飞机冲上云霄,载着她,飞向一个没有沈砚辞的全新未来。
第十章
镜头一连搜寻了整个酒店,也没找到新娘的踪影。
望着空荡荡的大门,司仪也有些慌乱,他下意识的打圆场。
“刚刚只是开个玩笑!”
“新娘还在后台准备呢,大家给她一点时间,我们先看一段两位新人的精彩记录吧。”
话音一落,大屏幕上立马开始播放了一些婚礼的备采镜头。
但是大部分却都是沈砚辞和颜栀两人的亲密镜头,有她踮起脚尖为他打领结的,也有他低头帮她拂去衣服上的彩带。
两个人的亲密镜头很多
身为新娘的苏见夏却少的可怜,大部分只有一个背影或者侧脸。
无论谁来看,她都不像是一位即将举行婚礼的新娘,而是一个格格不入的是局外人。
见到这副场面,宾客们也忍不住议论纷纷。
“我就说嘛,这门亲事本就荒唐。”
“苏家就是个普通人家,怎么配得上沈氏集团的继承人?估计是临阵退缩了。”
“依我看,说不定是沈家后悔了,故意让新娘‘失踪’,好给大家一个台阶下。”
因为在直播,所以这一幕也瞬间被几家媒体是纷纷报道。
“沈砚辞婚礼新娘缺席”的词条已经爬上了本地热搜。
司仪的手心全是汗,他偷瞄了一眼主位上的沈家亲属。
沈砚辞的父母神色虽然如常,但是随着时间是也开始有些不耐。
“那……有请新郎沈砚辞先生!”
又是一片死寂。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对新人都没来?耍我们玩呢?”
“听说沈总前阵子还为了苏见夏跟颜家小姐翻脸,拒绝了颜家的婚事,现在看来……”
议论声像潮水般涌来,原本酒店的背景音乐早就停了,整个宴会厅弥漫着尴尬又诡异的气氛。
二楼的贵宾休息室里,颜栀站在落地窗前,指尖死死攥着高脚杯。
她穿着一身量身定制的白色礼服,整个人高贵冷艳。
“人呢?”
她的声音冷得像冰,视线死死盯着楼下空荡的红毯,“不是让你们把苏见夏带上车了吗?”
身后的黑衣保镖低着头:“颜小姐,我们按计划去了苏见夏的住址,她……她应该是上车了的。”
“应该?”
颜栀猛地转过身,手腕一扬,高脚杯精准地砸在保镖额头上。
一身脆响,杯子直接砸到了保镖的头。
殷红的血珠顺着他的眉骨往下淌,混着酒液滴在地板上。
保镖闷哼一声,却不敢抬手去擦,只是更深地低着头:“是属下办事不力。”
“滚出去找!”
颜栀的声音陡然尖利,精致的妆容掩不住眼底的疯狂,“就算把整个市翻过来,也要给我把苏见夏找出来!”
这原本是羞辱她的好机会,此时苏见夏不在。
她怎么能甘心?
保镖应声退下,门被轻轻带上,隔绝了楼下的嘈杂。
颜栀走到梳妆台前,看着镜子里自己苍白的脸,她为这场婚礼准备了太久。
三个月前,当她得知沈砚辞要娶苏见夏时,就开始策划今天的“惊喜”。
她原本以为苏见夏会在之前的考核退缩,却没想到她还真的挺在婚礼这一关。
原本让苏见夏主动退出,顺势替嫁的计划已经完美。
可现在,苏见夏竟然连车都没上?
难道她已经知道了计划吗?
颜栀抓起手机,翻出苏见夏的号码拨过去,听筒里却传来冰冷的提示音:“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她又打开微信,红色的感叹号提示她早就被拉黑了。
“不可能……”
颜栀喃喃自语,指尖冰凉,“她怎么会知道?”
第十一章
现场乱作一团。
沈母起身走到台前拿起话筒:“各位来宾,非常抱歉,今天的婚礼可能出现了一些意外,我们会尽快查明情况,给大家一个交代。”
话音未落,宴会厅的大门被猛地推开。
沈砚辞站在门口,头发有些凌乱。
一看是就是才赶来的。
他扫视着全场,目光在空荡的红毯和主位间逡巡,最后定格在沈母身上。
“夏夏呢?”
他的声音带着几分沙哑,胸口剧烈起伏着。
宾客们瞬间安静下来,所有目光都聚焦在σσψ他身上。
沈母皱了皱眉:“我们也在找,沈见夏没出现,今天可是婚礼!她真是不像话!”
沈砚辞没理会沈母,他拿出手机点开苏见夏的对话框。
最新一条消息还停留在昨晚他发的“早点休息,明天我来接你”,而他刚刚发出的十几条信息,全都石沉大海。
他又拨打电话,听筒里传来机械的忙音。
被拉黑了。
一瞬间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疼得他喘不过气。
这时,颜栀从二楼走下来,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担忧,快步走到沈砚辞身边:“砚辞,你可算来了,见夏她……”
“是你做的?”沈砚辞猛地转头看她,眼神锐利如刀。
颜栀被他看得一窒,随即委屈地红了眼眶:“你怎么能这么想我?我也不知道见夏去哪了,从早上开始就联系不上她……”
她吸了吸鼻子,声音哽咽。
而沈砚辞却不信,他望着她低低开口:“难道……难道这又是你对她的考验吗?你不是说只要我不出现,就是婚礼的最后一关吗?”
原本在婚礼上考核他就不同意,但是因为颜栀和沈父沈母都说是最后一关,他才同意。
可这次不一样。
沈见夏没来婚礼。
沈砚辞的脑海里突然闪过之前的画面,他和颜栀讨论婚礼时看到门外似乎有人。
当时他没太在意。
现在想来,那身影的轮廓,分明和苏见夏很像。
难道她当时根本没睡?甚至听到了什么?
沈砚辞的瞳孔骤然收缩,一个可怕的念头顺着血液蔓延到四肢百骸。
他忽然想起上周苏见夏突然问他:“砚辞,如果有一天,我不想接受考验了你会怎么办?”
他当时以为是她想多了,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说:“你放心,结婚以后你就沈家的人,没有人可以再考验你。”
现在才明白,她或许早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砚辞?你怎么了?”颜栀注意到他脸色煞白,伸手想去碰他的手臂。
沈砚辞猛地甩开她的手,力道大得让她踉跄了一下。
他什么也没说,转身就往门外冲。
“沈砚辞!”
颜栀在他身后喊,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慌,“你去哪?这里还有这么多宾客!”
他没有回头。
而是冲出酒店大门,正午的阳光刺得他眼睛生疼。
沈砚辞一把拉开停在门口的车,钥匙插进锁孔时手都在抖。
引擎发动的轰鸣声里,他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
找到苏见夏,立刻,马上。
他不知道她在哪,不知道她听到了多少,更不知道她会不会因此彻底离开他。
但是可以肯定的是她什么都知道了。
沈砚辞猛地捶了一下方向盘,喇叭发出刺耳的长鸣。
他的心里一阵悔恨,后悔不该让她一个人面对这些的,他以为只要自己坚定,就能护她周全,却忘了这个考验对她来说原本就不公平。
是他亏欠了她。
第十二章
沈砚辞的跑车在别墅区的道路上飞速急驰,轮胎碾过湿漉漉的路面,溅起一片片水花。
天空突然又下了雨,车窗被雨水敲打发出沉闷的声响。
车子猛地停在两人住的别墅前,他推开车门冲进去。
保姆见他回来,吓了一跳,手上的东西也差点掉落。
“夏夏呢?她回来过吗?”
“先生,苏小姐一早就出门了,说是……说是去买点东西。我以为她跟您一起去婚礼现场了呢。”
“一早就走了?”
沈砚辞的心沉了沉:“那她有没有说去哪里?”
张妈皱着眉回想了片刻:“没有。”
沈砚辞没再说话,转身往二楼走。
推开卧室门的瞬间,一股空落落的气息扑面而来。
房间里很整洁,混着一副淡淡的香气。
跟平常没有什么区别。
可沈砚辞就是觉得不对劲,像是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被抽走了。
他走到衣帽间,苏见夏的衣服还挂在那里,一件件排列得整整齐齐。
可抽屉里的相关证件都已经不见了。
沈砚辞不死心的翻找了好久也没找到。
“夏夏”
沈砚辞低声念着她的名字,指尖有些发颤。
前几天晚上,她似乎烧了不少东西。
他当时问她在做什么,她说不会结婚了。
所以她早就应该不打算出席婚礼了,这个认知像一盆冰水,将他从头顶浇到脚底。
沈砚辞只觉得心口被人割开了一个大口子,随便一动便疼的厉害。
他踉跄着后退一步,撞到了身后的桌子上,上面的相框“啪”地掉在地上,玻璃裂开一道醒目的裂痕。
照片上,他和苏见夏一起在海边看日落,阳光洒在她脸上,眼睛亮得像星星。
她当时抱着他的脖子,在他耳边说:“沈砚辞,我这辈子最大的幸运,就是遇到了你。”
难道现在她真的要里离开了吗?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又被沈砚辞狠狠按了下去。
不可能。
苏见夏那么爱他,为了能嫁给他,她甚至愿意接受沈家和颜栀那些苛刻无比的“考验”。
她那么努力地想要融入他的世界,怎么可能在婚礼当天逃婚?
就在这时,楼下传来了开门声。
沈父沈母和颜栀的声音传来。
他深吸一口气,转身下楼。
飞机引擎发出平稳的轰鸣声,机身微微一震,冲入了万米高空。
苏见夏靠在窗边,看着下方逐渐缩小的城市轮廓,心里一阵解脱。
手机提示音响起,是师姐林薇的消息。
屏幕亮起时,她看了一看。
林薇的头像还是大学时拍的毕业照,她穿着学士服笑得一脸明媚。
【见夏,刚刷到你朋友圈,已经上飞机了?到伦敦大概还有多久?我去机场接你。】
苏见夏指尖顿了顿回复:【不用啦师姐,我自己打车就好,别麻烦了。】
手机那一头的林薇几乎是秒回:【跟我还客气什么?给我发航班号,我就在到达口等你。】
对话框里的文字带着不容拒绝的熟稔,苏见夏望着那行字,忽然想起七年前的夏天。
第十三章
那时候她刚进医学院,抱着一摞厚重的解剖学教材在楼梯口差点摔倒,是林薇伸手扶住了她,
后来两人又是同一个实验组,林薇成了整个系里她最亲近的人。
她会在她熬夜赶论文时带夜宵,会在她第一次上手术台紧张到发抖时,一直都在细心安慰她。
对她来说,林薇就像一个姐姐般的存在。
直到林薇出国深造,她们的联系才渐渐淡了些。
但是不得不说让她想起一句话。
重要的人总在彼此人生的重要节点,以最妥帖的方式出现。
苏见夏轻轻叹了口气,回了句【“谢谢师姐”。】便关了手机。
机舱里的灯光调暗了些,让人有些昏昏欲睡。
她想起沈砚辞,其实和他的见面也很巧合。
不过她那时也没想到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
她甚至还记得他求婚那天的样子。
在他们常去的那家西餐厅,他单膝跪地,手里举着戒指。
她当时哭得稀里哗啦,只顾着点头,却没看到他眼底一闪而过的犹豫。
后来的事情,像一场失控的暴雨。
颜栀的出现,是一根猝不及防的刺,深深扎进了她的心里。
颜栀是沈砚辞的青梅竹马。
沈父沈母对她很是亲厚。
因为这层关系,她处处针对自己,可沈砚辞仿佛根本看不见。
苏见夏不是没有过怀疑,只是沈砚辞总说:“夏夏,你想多了,我跟栀栀只是朋友。”
她选择相信,直到婚礼前她听到那个荒谬的计划。
那一刻,她忽然就懂了。所有的犹豫,所有的隐瞒,所有的欲言又止,都有了答案。
她没有哭闹,只是平静地离开,拉黑了沈砚辞所有的联系方式。
她搬离了他们一起布置的家,扔掉了所有和他有关的东西。
手心传来一阵熟悉的刺痛,苏见夏猛地睁开眼,低头看向自己的右手。
手腕上那道浅浅的疤痕,在灯光下若隐隐若现。
那是颜栀拿热水烫的,疤痕不深却像是刻进了骨子里,时时提醒着她自己离开的决心。
原来,放下一个人,并没有那么难。
当所有的爱意被耗尽,剩下的,不过是释然。
飞机穿过一片厚厚的云层,机身轻微颠簸了一下。
困意渐渐袭来,她调整了一下座椅靠背,闭上眼,很快便坠入了梦乡。
梦里,是她的婚礼现场。
红色的地毯从门口一直铺到台前,宾客满座,却都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她。
她穿着洁白的婚纱,站在台上,手里紧紧攥着捧花,可新郎的位置,却迟迟空着。
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调侃和同情。
“不会吧,婚礼现场,新郎居然跑了。”
“真是可怜,婚礼都办了,新郎却没来。”
“我早就听说了,沈砚辞心里根本没她,他喜欢的是颜家大小姐颜栀。”
苏见夏下意识的想躲开,但是无论她走到哪里都能听见那些不堪入耳的话。
她想解释,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些熟悉或陌生的面孔,对着她指指点点,笑容里都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
她害怕极了,转身就跑,躲进了后台的休息室。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她以为是沈砚辞来了,心里涌起一丝微弱的希望。
可抬头望去,却看到沈砚辞牵着一个穿着婚纱的女人走了进来。
那个女人背对着她,身形纤细,一头乌黑的长发披在身后。
沈砚辞似乎察觉到了她的目光,转过头来,脸上带着她从未见过的冷漠。
他身边的女人也跟着转过身,那张脸不是别人而是颜栀!
来源:快乐的阳光啊一点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