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他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蓝色工装,脚上一双解放鞋沾着些许黄泥,手里提着一个沉甸甸的帆布工具包,包的边角已经磨出了毛边。
“老师傅,我们这里是搞研发的,不是拧螺丝的,你是不是走错地方了?”
尖锐、刻薄的声音,像一把锥子,狠狠刺入闻崇岳的耳膜。
他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蓝色工装,脚上一双解放鞋沾着些许黄泥,手里提着一个沉甸甸的帆布工具包,包的边角已经磨出了毛边。
他站在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板上,周围是行色匆匆、西装革履的年轻精英。空气中弥漫着高级香水和咖啡的混合味道,与他身上淡淡的机油味格格不入。
这里是盛海集团总部,国内顶尖的科技巨头。
而他,闻崇岳,五十岁,一个来自快要倒闭的国营红星机械厂的老钳工。
开口嘲讽他的,是人力资源总监,一个头发梳得油光锃亮、戴着金丝眼镜的中年男人。他捏着那张泛黄的调令,像是捏着什么脏东西,满脸的鄙夷和不耐烦。
“闻崇岳?八级钳工?”他念出声,随即嗤笑一声,“开什么玩笑,现在都什么年代了,谁还看这个?我们这儿,最低都是985硕士起步。人事系统肯定是出错了。”
周围路过的员工们纷纷投来好奇又轻蔑的目光,窃窃私语。
“这老大爷谁啊?怎么进来的?”
“看那穿着,土掉渣了,保安干什么吃的?”
“听说是分厂调来的,好像是系统bug,笑死我了。”
闻崇岳黝黑的脸上布满了皱纹,一双布满老茧的手紧紧攥着工具包的带子,指节因为用力而有些发白。他一辈子都在和钢铁打交道,嘴笨,不善言辞,面对这扑面而来的恶意,只觉得胸口堵得慌。
“我是……接到通知过来的。”他声音沙哑,带着一丝局促。
“行了行了,”人力总监不耐烦地挥挥手,“去那边会议室等着,等我们开完会再‘处理’你。真是晦气!”
说完,他看都懒得再看闻崇岳一眼,转身扭着屁股走了。
闻崇岳像个被孤立的木桩,在众人的指指点点中,默默走向那间标着“3号会议室”的玻璃门。他推开门,里面空无一人,只有一张巨大的椭圆形会议桌和一排排舒适的皮椅。
他不敢坐,只是将工具包轻轻放在地上,像个犯了错的学生,局促地站在墙角。
一个年轻的女孩端着咖啡进来,看到他,愣了一下,随即露出一丝同情,小声说:“大叔,您先坐吧,他们估计还得一会儿。”
“谢谢。”闻崇岳感激地点点头。
他没坐,反而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楼下车水马龙的繁华都市。这里太高,太亮,太干净了,和他待了三十年的那个充满铁屑和机油味的昏暗车间,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
三十年,他把最好的年华都献给了那些冰冷的铁疙瘩。他的手,能感知到千分之一毫米的误差;他的耳朵,能听出机器最细微的异响。可这一切,在这个新世界里,似乎一文不值。
或许,自己真的被时代淘汰了。
正当他心头泛起一阵酸楚时,会议室的门被猛地推开。
一大群人涌了进来,个个面色凝重,为首的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年轻人,穿着剪裁得体的阿玛尼西装,神情倨傲,正是海归技术总监路嘉明。
他们完全无视了角落里的闻崇岳,径直围坐在会议桌旁。路嘉明一拍桌子,低吼道:“都哑巴了?德国佬那边怎么说?那台‘光刻核心机’的传动轴,他们到底能不能修!”
一个戴眼镜的工程师颤巍-巍地回答:“路总,德国专家说……说这是不可逆的金属疲劳断裂,修复不了,只能……只能更换。可新的一根传动轴,从定制到运过来,最快也要三个月,而且报价……八千万!”
“三个月?八千万?”路嘉明的声音瞬间拔高,几乎要掀翻屋顶,“我们和军方的合同下周就要交付!违约金是三个亿!你说要等三个月?你想让整个集团给你陪葬吗!”
会议室里死一般的寂静,所有人都低着头,大气不敢喘。
路嘉明烦躁地抓着头发,将一份布满复杂数据和图表的报告投影到大屏幕上。
“一群废物!公司花几千万养着你们这群博士、硕士,关键时刻一个能打的都没有!再给你们半小时,想不出办法,全都给我滚蛋!”
闻崇岳原本不想多事,只想等他们开完会,自己默默离开。但他的目光,却被大屏幕上那根断裂的传动轴截面图吸引了。
那是一种特殊的钛合金,金相组织图上,晶粒的分布很不均匀,而且在断裂口附近,有明显的应力集中痕迹。
他鬼使神差地,朝前走了两步,看得更仔细了些。
多年的职业本能,让他几乎是脱口而出,声音不大,但在死寂的会议室里却格外清晰:
“淬火工艺不对,材料的残余应力没消除干净,典型的金属疲劳。”
一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唰”地一下,聚焦到了这个穿着破旧工装的老头身上。
路嘉明先是一愣,随即勃然大怒,仿佛受到了天大的侮辱。
“你是什么人?谁让你进来的?保安!”他指着闻崇岳的鼻子,厉声喝道,“一个端茶倒水的,也敢在这里妖言惑众!懂什么叫金属疲劳吗?懂什么叫残余应力吗?滚出去!”
几个工程师也跟着附和:
“就是,这可是德国最顶尖的工艺,怎么可能有问题?”
“一个老钳工,怕是连图纸都看不懂吧,还敢评价光刻机?”
闻崇岳被骂得满脸通红,他只是凭本能说了一句实话,没想到会引来如此大的反应。他想解释,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就在这时,一道清冷而有力的女声响起。
“让他说说看。”
众人回头,只见一个身穿白色职业套裙,气质干练、容貌绝美的年轻女子走了进来。她就是盛海集团的总裁,萧若云。
路嘉明立刻换上一副谄媚的笑容:“萧总,您怎么来了?就是一个不知道哪来的老工人在这胡说八道,我马上让他滚。”
萧若云没有理他,一双锐利的凤眸直直地看着闻崇岳,问道:“老师傅,您刚才说的,能再详细点吗?”
她现在也是焦头烂额,死马当活马医,任何一丝可能性都不能放过。
闻崇岳深吸一口气,指着屏幕上的金相图,沉声说道:“这根轴,在最后一次热处理时,为了追求表面硬度,冷却速度太快,导致内外层温差过大,内部产生了巨大的拉应力。这种应力平时看不出来,但在高频运转下,就像一根时刻紧绷的弦,稍微有个薄弱点,就会瞬间崩断。”
他的话语朴实,却字字珠玑,直指核心。
在场的技术员们都愣住了,他们虽然看不懂,但听着却觉得……好像很有道理。
路嘉明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强辩道:“一派胡言!这都是理论数据,德国的工艺世界第一,不可能犯这种低级错误!你有什么证据?”
“证据?”闻崇岳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他一辈子没跟人红过脸,但涉及到他奉献了一生的技术领域,他绝不退让。他走到会议桌前,指着屏幕上断裂处一个毫不起眼的小黑点,“证据就在这儿。这个黑点,不是杂质,而是裂纹的起点。这条微裂纹,在出厂时就已经存在了。”
“胡说!肉眼都看不见,你怎么知道?”路嘉明几乎是在咆哮。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闻崇岳要被保安架出去时,萧若云却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大跌眼镜的决定。
“把传动轴拿过来,让这位师傅看看。”
路嘉明急了:“萧总,这太荒唐了!这可是价值上亿的精密零件,怎么能让一个老钳工随便碰?”
“出了事,我负责。”萧若云的声音不容置疑。
很快,那根断裂的传动轴被小心翼翼地抬了进来,放在一张铺着天鹅绒的桌子上。它断成了两截,断口处闪着金属的冷光。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看着闻崇岳。
只见闻崇岳从他的帆布工具包里,拿出了一把小巧的、看起来有些年头的八角锤。锤头被摩挲得油光发亮。
他戴上一副老花镜,弯下腰,像是在欣赏一件艺术品。
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他举起了锤子。
“疯了!他要干什么!”路嘉明失声尖叫。
工程师们也都吓得脸色发白,这要是再敲坏了,谁也担不起责任。
然而,闻崇岳的手稳如磐石。
“咚……咚咚……”
他没有用力砸,而是用一种奇特的韵律,在传动轴断裂处附近轻轻敲击着。一共九下,每一声的落点、力道和间隔都截然不同。
清脆的锤音在会议室里回响,仿佛带着某种魔力。
敲完,他收起锤子,用那双布满老茧的指腹,在刚才敲击过的地方缓缓摩挲。他闭上了眼睛,耳朵几乎贴在了轴身上,像是在倾听金属的呼吸。
三秒后,他睁开眼,用手指精准地点在了断面上一个比针尖还小的位置。
“就是这里。”
路嘉明立刻叫人拿来高倍电子显微镜,对准了那个点。
当放大一千倍的图像出现在大屏幕上时,整个会议室瞬间鸦雀无声!
只见在那个光滑的断面上,赫然存在着一条比头发丝还细、肉眼根本无法察觉的原始裂纹!起点,和闻崇岳刚才在数据图上指出的那个小黑点,位置分毫不差!
“这……这怎么可能?”路嘉明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满脸的不可置信。
在场的所有技术精英,全都像看怪物一样看着闻崇岳。这简直是神乎其技!
萧若云的美眸中也异彩连连,她追问道:“老师傅,那……这还有办法修复吗?”
“能修。”闻崇岳的回答简单而有力。
“不可能!”路嘉明再次跳了出来,大声反驳,“这是钛合金,焊接会破坏金相结构,强度会大幅下降,根本无法满足每分钟十万转的要求!德国最顶级的激光熔覆技术都做不到,你凭什么说能修?”
闻崇岳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吐出四个字:“纯靠手工。”
“手工?”路嘉明像是听到了本世纪最大的笑话,夸张地大笑起来,“哈哈哈哈!老师傅,你以为这是打铁吗?手工修复精度要求微米级的传动轴?你是活在一百年前吗?”
周围的工程师们也纷纷摇头,觉得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闻崇岳不再理会他的嘲讽,只是看着萧若云,一字一句地说道:“给我一间实验室,一套最基本的工具,十二个小时。修不好,我这身工装,还有这双手,就留在这里!”
他的声音不大,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自信和宗师气场。
那是一种将一门技艺做到极致后,才能拥有的底气!
萧若云看着他坚毅的眼神,芳心巨震。她猛地一拍桌子,做出了决定。
“好!我相信你!路总监,立刻清空P3核心实验室,把所有权限都开放给闻师傅!从现在起,他需要什么,你们就提供什么,谁敢刁难,直接给我滚蛋!”
路嘉明脸色铁青,却不敢反驳。他看着闻崇岳的背影,眼神里充满了怨毒和不屑。
他就不信,一个土老帽钳工,真能创造奇迹!
他要亲眼看着这个老东西,怎么把牛皮吹破,最后灰溜溜地滚出盛海集团!
P3核心实验室,是盛海集团最顶级的研究室,里面摆满了从世界各地进口的精密仪器,任何一台都价值千万。
闻崇岳走进去,却只是扫了一眼,便摇了摇头。
“这些都用不上。”
他转身对跟进来的路嘉明说道:“我需要一台普通的车床,一台铣床,还有一些废弃的边角料。”
路嘉明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冷笑:“怎么,闻大师,这些高科技设备您用不惯?也对,土包子就该配土炮。等着!”
他很快让人送来了一堆生锈的废铁和两台快要报废的老旧机床。这分明是故意刁难。
“路总监,这些机床的精度……”旁边的小助理有些担忧。
“闭嘴!闻大师说要最基本的,这就是最基本的!”路嘉明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闻崇岳却毫不在意,他走上前,用手在那堆废料里翻找着,像是在淘宝。很快,他挑出几块大小不一、材质各异的金属块。
然后,他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启动了那台老旧的车床。
“嗡嗡嗡——”
刺耳的噪音响起,机床的刀头在闻崇岳的手中,仿佛活了过来。火星四溅中,一块块废铁被他精准地切削、打磨。
他不需要图纸,不需要卡尺,所有的尺寸和角度,都仿佛刻在他的脑子里。他的双手,就是这个世界上最精密的仪器。
几个年轻的工程师好奇地围了过来,起初还带着看热闹的心态,可看着看着,他们的表情就从不屑变成了震惊,最后是深深的敬畏。
“天哪……他的手也太稳了!这进刀量,简直是教科书级别!”
“你们看那个圆角,徒手打磨的,比我们用数控机床做的还光滑!”
“他……他是在给自己做工具?”
没错,闻崇岳正是在用这些废料,为自己量身打造一套独一无二的“神兵利器”。一把小巧的刮刀,一根细如牛毛的探针,还有几把造型奇特的锉刀。
路嘉明也看傻了,他无法理解,一个人怎么能把手工技艺练到这种出神入化的地步。但他嘴上依旧不饶人:“哼,哗众取宠!工具做得再好有什么用?核心的修复工艺才是关键!”
整整三个小时,闻崇岳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对外界的一切充耳不闻。当他放下最后一件自制的工具时,额头上已经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他面前的工具盘里,一套闪烁着寒光的“手术刀”静静躺着,其精度和工艺,让实验室里所有昂贵的进口工具都黯然失色。
“水。”他沙哑地吐出一个字。
萧若云亲自端着一杯温水递了过去。她一直站在这里,寸步未离,越看越是心惊。这位老师傅身上,有一种她从未见过的匠人风骨,那是一种能化腐朽为神奇的力量。
闻崇岳喝了口水,便开始了真正的修复工作。
他先是用自制的探针,小心翼翼地清理着断口处的金属毛刺,动作轻柔得像是在抚摸情人的脸庞。
然后,他用一种古老的“冷焊”技术,将两种特殊的金属粉末按照秘方比例调和,均匀地填充到断裂的缝隙中。
最关键的一步来了——应力消除。
只见他再次拿起了那把八角锤。
这一次,他没有敲击,而是将锤柄抵在传动轴上,用一种高频的、肉眼几乎无法察觉的频率进行震动。
“嗡……”
细微的嗡鸣声响起,仿佛是金属在痛苦地呻吟。
路嘉明看不懂,但他身边的几个材料学博士,却看得脸色大变。
“这……这是共振退火法!利用高频振动,重新排列金属内部的晶格,消除残余应力!这……这只是理论上存在的技术,从来没有人能用手工做到啊!”
“我的上帝,他是怎么精准控制振动频率的?这比超级计算机还可怕!”
路嘉明听着身边博士们的惊呼,脸色越来越难看。他感觉自己的脸,正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地、反复地抽打。他引以为傲的常青藤学历,在眼前这神乎其技的“土办法”面前,简直像个笑话。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整个实验室落针可闻,所有人都屏息凝神,见证着这个几乎不可能完成的奇迹。
十个小时后,当最后一缕青烟散去,闻崇岳直起了他那有些佝偻的腰,用衣袖擦了擦汗,平静地说道:
“好了。”
好了?
所有人都围了上去。
只见那根断裂的传动轴,已经完美地连接在了一起,接口处光滑如初,浑然一体,甚至连一丝缝隙都看不出来。
“不可能……外观修复得再好也没用,内部的强度肯定不行!”路嘉明还在做最后的挣扎。
“上机测试!”萧若云当机立断。
半小时后,在无数双紧张的眼睛注视下,那台价值上亿的德国“光刻核心机”被重新启动。
指示灯由红转绿。
显示屏上的数据开始跳动。
转速一万……五万……十万!
机器运转平稳,各项数据完美!甚至,核心部件的振动频率和噪音,比出厂时还要低!
“成功了!真的成功了!”
实验室里爆发出雷鸣般的欢呼和掌声。所有的工程师,都发自内心地为这位创造了奇迹的老人鼓掌。
萧若云激动得眼眶都有些湿润,她快步走到闻崇岳面前,深深地鞠了一躬:“闻师傅,谢谢您!您救了我们整个集团!”
闻崇岳只是摆了摆手,脸上露出一丝憨厚的笑容:“应该的。”
他看着那台高速运转的机器,眼神里有欣慰,也有一丝落寞。他想起了自己那个快要发不出工资的老工厂,想起了那些跟着他干了一辈子的老伙计。
如果,自己厂里也有这样的设备,那该多好……
这一夜,闻崇岳一战封神!
“一个老钳工,用一把锤子,十二小时修复了德国专家都束手无策的亿元设备!”
这个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瞬间传遍了整个盛海集团。
第二天一早,闻崇岳的名字,就和“首席技术顾问”的任命书一起,出现在了公司的内部公告上。
所有人都惊掉了下巴。
那个昨天还被当成笑话、等着被清退的土老帽,一夜之间,竟然成了地位仅次于总裁的“首席”?
最无法接受这个事实的,就是路嘉明。
在他的办公室里,他狠狠地将一份文件摔在地上,英俊的脸庞因为嫉妒和愤怒而扭曲。
“首席技术顾问?他凭什么!一个连大学都没上过的老东西,凭着一点狗屎运,就敢爬到我头上来了?”
他堂堂常青藤名校毕业的海归博士,技术总监,现在竟然要向一个老钳工汇报工作?
这是奇耻大辱!
“我绝不允许!”路嘉明眼中闪过一丝阴狠,“我一定要把他赶出去!让他身败名裂!”
他知道,闻崇岳的成功,已经严重威胁到了他的地位。他必须想办法,把这个老家伙彻底踩在脚下。
一个恶毒的计划,在他心中慢慢成形。
几天后,闻崇岳刚刚熟悉了自己那间宽敞明亮的办公室,路嘉明就带着一脸假笑走了进来。
“闻顾问,恭喜恭喜啊!”他故作热情地伸出手。
闻崇岳不习惯这些虚与委蛇,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路总监有事吗?”
“是这样,”路嘉明从身后拿出一个加密U盘,“这是我们公司下一个核心项目‘天枢芯片’的全套设计图和技术数据,萧总特意吩咐,让您也过目一下,给我们这些年轻人提提意见。”
闻崇岳皱了皱眉,他一辈子搞的是机械加工,对芯片设计一窍不通。
“路总监,这个我看不懂。”
“哎,闻顾问您太谦虚了!”路嘉明硬是把U盘塞到他手里,“您是泰山北斗,触类旁通嘛!您先看着,就当了解了解公司业务,不着急。”
说完,他便转身离开了,嘴角露出一抹不易察 જય的阴笑。
闻崇岳看着手里的U盘,有些无奈。他把U盘插在办公桌的电脑上,打开文件夹,里面是密密麻麻的电路图和数据流,看得他头昏眼花。
他根本不知道,一张无形的大网,已经悄然向他张开。
就在他插上U盘的瞬间,路嘉明办公室的电脑上,一个隐蔽的软件立刻弹出了提示:【目标已连接,数据正在后台上传……】
路嘉明看着屏幕上滚动的进度条,脸上的笑容越发狰狞。
这个U盘,是他动了手脚的。一旦连接外网电脑,就会自动将里面的核心数据,上传到一个境外的服务器上。
而他,只需要在数据上传完成后,报警,说公司核心机密被盗。
到时候,人赃并获,监控会拍到闻崇岳使用了这个U盘,IP地址也会指向他的电脑。
盗窃公司核心技术数据,这可是重罪!足够让这个老东西在监狱里待到死!
“老东西,跟我斗?你还嫩了点!”
第二天上午,集团的董事会正在召开。
会议的气氛异常凝重。
路嘉明站在中央,痛心疾首地向所有董事汇报道:“各位董事,我不得不宣布一个沉痛的消息。我们集团投资上百亿的‘天枢芯片’项目,其核心设计图纸,昨晚……被泄露了!”
“什么!”
一石激起千层浪,在场的所有董事都炸开了锅。
萧若云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她厉声问道:“路嘉明,到底怎么回事!?”
路嘉明指向角落里,一脸茫然的闻崇岳,悲愤地说道:“是他!就是我们新上任的这位首席技术顾问,闻崇岳!我们已经查到,泄露数据的IP地址,就来自他的办公室电脑!保安和技术部门可以作证!”
“唰!”
所有的目光,再次聚焦在闻崇岳身上。但这一次,不再是轻蔑,而是愤怒和怀疑。
“不可能!我没有!”闻崇岳急忙辩解,他连那些图纸是什么都没看懂,怎么可能去泄露?
“人赃并G!”路嘉明冷笑一声,对门口的保安一挥手,“把他昨天使用的那个U盘搜出来!”
两个保安走上前,粗暴地在闻崇岳身上搜查,最后从他上衣口袋里,掏出了那个加密U盘。
路嘉明接过U盘,高高举起:“大家看清楚了!就是这个!我已经报警了,警察马上就到!闻崇岳,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闻崇岳百口莫辩,他感觉自己掉进了一个精心设计的陷阱里,浑身是嘴也说不清。他求助地看向萧若云。
萧若云的眼神也充满了复杂。理智上,她不愿意相信闻崇岳会做出这种事,但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他,让她无法辩驳。
“闻师傅……这到底……”
就在这时,会议室的门被推开,几名穿着制服的警察走了进来。
“谁是闻崇岳?你涉嫌盗窃商业机密,请跟我们走一趟!”
看到警察冰冷的手铐,闻崇岳的身子晃了晃。他一辈子清清白白,没想到老了老了,还要蒙受这样的不白之冤。
路嘉明看着闻崇岳绝望的表情,心中涌起一阵病态的快感。
老东西,结束了!
然而,就在警察即将给闻崇岳戴上手铐的那一刻,萧若云的私人手机,突然响起了一阵急促的铃声。
那是一个加密的卫星电话号码。
萧若云心中一紧,这个号码,只有一个人知道——她病重在床、已经很久不问世事的父亲,集团的创始人,萧振国。
她连忙接起电话。
电话那头,传来父亲秘书焦急的声音:“萧总,老爷子……老爷子刚才醒了,他看到公司的新闻,让我无论如何都要给您打这个电话,他只说了一句话……”
“什么话?”萧若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他说……他说,‘不惜一切代价留住闻工,他的代号是鲁班!他的价值,比我们整个盛海集团还高!’”
轰!
一句话,如同一道惊雷,在萧若云的脑海中炸响!
鲁班!
这个代号,她听父亲提起过!那是二十年前,父亲参与一项国家级绝密项目时,对其中一位核心工程师的尊称!
据说,那位“鲁班”,拥有一双化腐朽为神奇的手,是国家最顶级的技术瑰宝,定海神针一般的存在!
难道……难道就是眼前的闻崇岳?!
萧若云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她看着那个穿着朴素工装、满脸无助的老人,再也无法将他和那个传说中的人物联系在一起。
但父亲的话,绝不会有错!
一瞬间,她想通了所有关节。这是一场卑劣的诬陷!
“住手!”
萧若云发出一声厉喝,声音因激动而微微颤抖。
她冲到闻崇岳面前,一把推开警察,将他护在身后,双眼死死地盯着路嘉明,目光冰冷得像是要杀人。
“路嘉明,你好大的胆子!”
路嘉明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搞懵了:“萧总,您这是什么意思?他可是商业间谍!”
“间谍?”萧若云冷笑一声,声音响彻整个会议室,“我宣布,‘天枢芯片’项目的数据泄露,纯属子虚乌有!那份所谓的‘核心数据’,是我授意路总监,用来测试公司内部防火墙的虚假数据!测试,到此结束!”
什么?!
在场所有人都傻眼了。
路嘉明更是如遭雷击,他怎么也没想到,萧若云会来这么一招!
“不!萧总!数据是真的!他真的泄密了!”他还在疯狂地狡辩。
“够了!”萧若云猛地一拍桌子,“路嘉明,你身为技术总监,玩忽职守,还敢诬陷公司顾问,从现在起,你被解雇了!保安,把他给我轰出去!”
“不!萧总!你不能这样对我!我是常青藤的博士,我是公司的功臣!”路嘉明像疯了一样大喊大叫,但很快就被两个保安架着拖了出去。
一场惊天风波,就这样被萧若云用雷霆手段强行压了下去。
会议室里,所有人都用一种敬畏、好奇、困惑的眼神看着闻崇岳。他们想不通,为什么总裁会为了一个老钳工,不惜颠倒黑白,甚至开除了公司的技术核心。
警察也一头雾水,但既然总裁都说是内部测试,他们也只能收队离开。
当会议室只剩下萧若云和闻崇岳两人时,萧若云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情绪,然后,对着闻崇岳,深深地、九十度地鞠了一躬。
“闻工,对不起!是我们有眼不识泰山,让您受委屈了!”
闻崇岳被她这大礼吓了一跳,连忙扶住她:“萧总,使不得,使不得啊……”
萧若云抬起头,美眸中满是激动和崇敬,她试探性地、用极小的声音问道:
“请问……您的代号,是‘鲁班’吗?”
闻崇岳的身体,猛地一僵。
这个尘封了二十年的代号,像一把钥匙,打开了他记忆的闸门。
那些在戈壁滩上,在深海里,在万米高空的日日夜夜,那些为了国之重器而燃烧的青春岁月,瞬间涌上心头。
他的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他没有回答,只是缓缓地点了点头,算是默认。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萧若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激动得无以复加。
天哪!真的是他!传说中的大国工匠,国家级的瑰宝,竟然一直在自己集团下属的一个破败小厂里,默默无闻地当了二十年钳工!
这要是传出去,整个国家的工业界都要发生十二级大地震!
“闻工!”萧若云的声音带着颤音,“我代表盛海集团,正式聘请您为集团终身首席技术顾问!您的地位,在我之上!”
路嘉明被开除,闻崇岳的地位被无限拔高。
这个戏剧性的转折,让整个集团都陷入了巨大的困惑之中。所有人都想不通,这个老钳工到底是什么来头,能让总裁如此看重。
闻崇岳自己也很不适应。他搬进了集团最大、视野最好的办公室,配了专门的秘书和司机,可他还是习惯穿着那身蓝色的工装,每天最早来,最晚走。
他不去干涉公司的运营,只是默默地帮着技术部门解决一些实际的加工工艺难题。任何经过他指点的零件,精度和耐用性都能提升一个档次。
渐渐地,那些曾经看不起他的年轻工程师们,都对他佩服得五体投地,真心诚意地尊称他一声“闻老”。
闻崇岳也渐渐找到了价值感,但他心里,始终惦记着一件事——他的红星机械厂。
由于经营不善,连年亏损,集团已经决定,下个月就要将红星厂彻底关停解散。厂里的几百号老兄弟,都要面临下岗的命运。
这天,闻崇岳找到了萧若云。
“萧总,我有个不情之请。”
“闻老,您说,只要我能办到。”萧若云对闻崇岳的态度,是发自内心的尊敬。
“能不能……别关停红星厂?”闻崇岳的声音有些恳求,“那里的设备虽然老了,但人都是好样的,都是一等一的好工人。只要给他们一个机会,他们一定能干出活来。”
萧若云面露难色:“闻老,不是我不帮忙。红星厂的亏损是个无底洞,集团董事会已经全票通过了关停决议,我……我也无能为力。”
闻崇岳的眼神黯淡了下去。
就在这时,萧若云的秘书神色慌张地跑了进来。
“萧总,不好了!国家项目组的人来了,说我们承接的‘龙芯’计划出了重大问题!”
“什么?”萧若云大惊失色,连忙赶往实验室。
原来,盛海集团承接了国家“龙芯”计划最关键的一环——对拳头大小的超高纯度单晶硅,进行“无痕切割”。
这种切割,要求切面绝对光滑,不能有任何晶格损伤,其难度不亚于在心脏上做微雕手术。
之前负责这个项目的,正是路嘉明。他为了证明自己,抛弃了稳妥的方案,采用了最前沿、也最大胆的飞秒激光切割方案。
结果,激光的能量过高,瞬间破坏了硅晶体的内部结构,导致第一批价值数亿的珍贵材料,全部报废!
此刻,在实验室里,几个从京城来的项目组专家,正对着一堆废料,气得脸色发青。
“胡闹!简直是胡闹!这么珍贵的9N级单晶硅,全世界都造不出多少,你们就这么给我糟蹋了?”为首的一位老专家,气得浑身发抖。
新上任的技术总监满头大汗,话都说不利索:“我们……我们也没想到会这样……我们马上调整方案……”
“调整?怎么调整?最后一批材料就在这里,如果再失败,整个‘龙芯’计划都要因为你们而延期!这个责任,你们盛海集团负得起吗!”
萧若云赶到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末日般的景象。她只觉得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
项目失败,不仅意味着数十亿的损失,更意味着盛海集团将彻底失去国家的信任,甚至可能因此而破产!
绝望,笼罩在每一个人的心头。
就在这时,一个苍老而沉稳的声音响起。
“让我来试试。”
众人回头,只见闻崇岳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他们身后。
看到他,新任技术总监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闻老!您有办法?”
项目组的专家却皱起了眉头,上下打量着这个穿着工装的老头:“你是谁?这里是国家最高级别的芯片实验室,闲杂人等出去!”
萧若云连忙解释:“张老,这位是我们集团的首席技术顾问,闻崇岳闻老,他在精密加工领域,有很深的造诣。”
“精密加工?”那个被称为“张老”的专家冷哼一声,“我们现在面对的是纳米级别的切割难题,跟你们那些车铣刨磨,根本不是一个概念!别在这里添乱了!”
他们根本不相信,一个搞机械的,能解决半导体领域最尖端的难题。
闻崇岳没有争辩,他只是走到那块仅存的、完好无损的单晶硅前,伸出布满老茧的手,轻轻地抚摸着它冰凉的表面。
他闭上眼睛,感受着晶体内部结构的排列,感受着每一个硅原子之间那微弱的连接力。
片刻后,他睁开眼,眼神中充满了自信。
“我不需要任何设备。”
他的话,让在场所有人都愣住了。
“什么意思?”张老问道。
“给我一根金刚石丝线,我自己来。”
闻崇-岳的话,无异于一颗重磅炸弹。
“用手切?你疯了!”一个年轻的专家忍不住叫了出来,“你知道这需要多大的稳定性和多精准的力道控制吗?人的手怎么可能做到!这比激光还不靠谱!”
“简直是拿国家项目开玩笑!”
质疑声此起彼伏。
萧若云的心也悬到了嗓子眼,但她看着闻崇岳那双平静而坚毅的眼睛,最终还是选择无条件地相信他。
“就按闻老说的办!”她用不容置疑的口气说道,“出了任何问题,我萧若云一力承担!”
很快,一根比头发丝还细的金刚石丝线被送了过来。
闻崇岳将丝线的两端,缠在自己的食指上。
整个实验室,瞬间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那双苍老的手上。
摄像机、高精度传感器,全部对准了他,记录下这注定要载入史册的一幕。
闻崇岳深吸一口气,气沉丹田。
他的眼神,在瞬间变得无比专注,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他和眼前这块晶石。
他的手,动了。
没有惊天动地的气势,只有一种行云流水般的流畅。金刚石丝线,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缓缓切入了单晶硅的内部。
他的手稳得像焊在地上一样,没有一丝一毫的颤抖。
他仿佛不是在切割一块坚硬的晶体,而是在用画笔,轻柔地描绘一条线。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静止了。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巴,连呼吸都忘了。
他们看到了一副怎样的神迹啊!
那根金刚石丝线,仿佛有了生命,它顺着晶体最自然的解理面,游刃有余地穿行,没有发出一丝声响,没有产生一点碎屑。
这哪里是切割,这分明是艺术!是“庖丁解牛”般的道法自然!
三分钟后。
闻崇岳收回了手。
那块拳头大的单晶硅,已经从中间,被一分为二。
切面,光滑如镜,在灯光下,甚至能倒映出人脸的倒影!
“快!快上显微镜检测!”张老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嘶哑。
检测结果很快就出来了。
当数据投射到大屏幕上时,全场爆发出惊雷般的掌声!
“天哪!真的是无痕切割!切面粗糙度为零!晶格损伤率为零!”
“完美!这是我见过最完美的切割!比理论上的极限还要完美!”
“神!这是神迹啊!”
所有的专家,包括之前最为不屑的张老,都冲了上来,围着闻崇岳,眼神里充满了狂热的崇拜。
“老先生!不!大师!您……您究竟是怎么做到的?”张老紧紧握着闻崇岳的手,激动得老泪纵横。
而就在这时,一个更让全场震撼的场面发生了。
只见验收组里,一位一直沉默不语、肩上扛着将星的白发老将军,突然快步走到闻崇岳面前。
他整理了一下军容,然后,对着闻崇岳,敬了一个无比标准的军礼!
“啪!”
军靴叩击地面的声音,清脆而响亮。
老将军的眼眶湿润了,声音洪亮地,一字一句地喊道:
“鲁班同志,您辛苦了!”
“轰——!”
整个世界,仿佛在这一刻,彻底炸裂!
鲁班!
这个传说中的代号,从一位将军的口中喊出,其分量,重如泰山!
在场的所有人,都如同被闪电击中,彻底石化在了原地。
他们终于明白,眼前这位朴实无华的老人,究竟是何等神圣的存在!
他不是什么普通的钳工,他是为这个国家,造航母、造战机、造国之重器的幕后英雄!是大国工匠!是定海神针!
萧若云看着闻崇岳的背影,泪水,终于忍不住夺眶而出。她为他受到的委屈而心痛,更为他此刻的荣耀而骄傲!
而此时,在实验室的一个角落里,被临时叫回来配合调查的路嘉明,亲眼目睹了这一切。
他听着那声响亮的“鲁班同志”,看着那个曾经被自己踩在脚下、肆意羞辱的老人,此刻正接受着将军的敬礼和所有人的顶礼膜拜,他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
原来,自己才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他引以为傲的学历,他看不起的“土鳖”,在他面前,是那样的渺小和可笑。
“噗通”一声,路嘉明双腿一软,瘫倒在地,面如死灰。
……
“龙芯”计划的危机,被闻崇岳用一种堪称神迹的方式化解。
盛海集团,不仅没有受到惩罚,反而因为拥有“鲁班”这样一尊大神,而获得了国家更大力度的支持。
路嘉明,因重大技术失误和商业诬陷罪,被正式移交司法机关,等待他的,将是法律的严惩。
而那些曾经嘲讽过闻崇岳的年轻精英们,此刻都羞愧地低下了头。他们排着长队,堵在闻崇岳的办公室门口,每个人手里都拿着拜师帖,只求能得到“鲁班”的一句指点。
三天后,盛海集团总部大厦,举行了一场史无前例的授勋仪式。
总裁萧若云,亲自为闻崇岳佩戴上了代表集团最高荣誉的“盛海勋章”。
在所有人的掌声中,萧若云宣布了两个重大的决定。
第一,集团将注资十亿,将濒临倒闭的红星机械厂,改造成国家级的工匠技术传承基地,由闻崇岳亲自担任总负责人。
第二,以闻崇岳的名字,成立“崇岳工匠基金”,用于扶持和奖励全国范围内,那些默默无闻、坚守一线的优秀技术工人。
消息一出,举国振奋!
仪式结束后,闻崇岳婉拒了萧若云为他举办的盛大庆功宴。
他脱下了那身不习惯的西装,换回了自己洗得发白的蓝色工装。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他走到一个因为太过激动而满脸通红的年轻工程师面前,那正是当初第一个给他递水的那个女孩的弟弟。
他拍了拍年轻人的肩膀,露出了憨厚的笑容。
“小伙子,愿不愿意……跟我回厂里,去闻闻真正的机油味儿?”
年轻人愣住了,随即,狂喜的泪水夺眶而出,他用力地点着头,声音哽咽:“我愿意!师傅!”
夕阳下,闻崇岳带着他新收的小徒弟,坐上了返回红星厂的汽车。
他拒绝了集团派的劳斯莱斯,也拒绝了所有的职位和荣誉。对他而言,最高的殿堂,永远是那个充满铁屑和汗水味的车间。
车窗外,是繁华的都市,霓虹闪烁。
车窗内,老人的目光,平静而深远。
他的传奇,落幕了。
但一个新的时代,一个尊重技术、崇尚工匠的时代,才刚刚开始。
来源:天哥教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