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春风裹着冷意钻进窗帘缝隙时，我正把新写的日记锁进樟木箱最底层。红木书桌上摊着的《围城》里夹着张照片，是上周跟高明去城郊民宿拍的，他穿着米白色休闲西装，笑起来眼角的细纹像被春风熨过，一点看不出是手握实权的建设局局长。

2023 年 3 月 12 日 星期日 阴

春风裹着冷意钻进窗帘缝隙时，我正把新写的日记锁进樟木箱最底层。红木书桌上摊着的《围城》里夹着张照片，是上周跟高明去城郊民宿拍的，他穿着米白色休闲西装，笑起来眼角的细纹像被春风熨过，一点看不出是手握实权的建设局局长。

“小苏，下周招标会的材料再核对一遍。” 他早上临走前捏了捏我的下巴，公文包上的铜扣蹭得我锁骨发疼。我盯着他西装袖口露出的劳力士，突然想起三年前第一次见他的场景。那时我刚从大学毕业，在建设局办公室做文员，他来检查工作时，我紧张得把茶水洒在他的白衬衫上。他没生气，反而递来张纸巾：“小姑娘手挺巧，就是毛躁了点。”

现在想来，那时候他眼里的笑意就藏着钩子。樟木箱里还放着他送的第一条项链，细铂金链吊着颗碎钻，像极了他看我的眼神 —— 亮闪闪的，却带着说不清的凉意。

2023 年 4 月 5 日 星期三 雨

暴雨下了整整三天，建设局大楼的中央空调坏了，走廊里飘着潮湿的霉味。我抱着一摞招标文件往高明办公室走，路过会议室时，听见里面传来争吵声。

“这个项目必须给宏远集团，你别不知好歹！” 是分管副市长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

高明的声音很沉：“李市长，宏远的资质不够，要是出了问题……”

“出了问题我担着！” 副市长打断他，“你别忘了，你这个局长是谁提上来的。”

我攥着文件的手指泛白，转身躲进楼梯间。手机突然震动，是高明发来的消息：“十分钟后顶楼见。” 顶楼的风裹着雨水打在脸上，他递给我一把黑伞，自己却淋得头发湿透。“小苏，下周你替我去趟省城，把这份材料交给省纪委的张主任。” 他从公文包掏出个密封袋，指尖的颤抖藏在伞柄后，“别让任何人知道。”

我接过密封袋时，触到他掌心的冷汗。雨幕里，他望着远处的建设大厦，突然说：“要是我出了事，你就拿着这个去国外，永远别回来。” 我鼻子一酸，却不敢哭 —— 在官场这个漩涡里，眼泪是最没用的东西。

2023 年 5 月 20 日 星期六 晴

今天是 520，高明却在办公室待了一整天。我给他炖了汤送过去时，看见他正对着一张老照片发呆。照片上是个穿军装的男人，眉眼和他有几分像。“这是我父亲，” 他声音沙哑，“当年在工地上为了救工人，被垮塌的脚手架砸伤了腿。”

我坐在他对面，第一次听他说起过去。他说父亲一辈子刚正不阿，却在退休前被人诬陷贪污，抑郁了整整五年。“我刚进建设局时，发誓要查清真相，可走着走着，却发现自己也陷进了这泥潭。” 他攥着照片的手指关节发白，“宏远集团的老板是李副市长的小舅子，这个项目要是交给他们，不出三年，肯定会出安全事故。”

傍晚时，他带我去了城郊的孤儿院。院长说，高明每个月都会匿名捐钱，资助了十几个孩子。夕阳下，他陪着孩子们放风筝，笑得像个孩子。我突然明白，这个在官场里游刃有余的局长，心里还藏着一块柔软的地方 —— 只是这块地方，在权力的碾压下，快要被磨平了。

2023 年 6 月 15 日 星期四 阴

招标会如期举行，宏远集团果然中标了。散会后，李副市长拍着高明的肩膀：“小高，识时务者为俊杰。” 高明笑着点头，眼底却没有一丝温度。我跟在他身后，听见他低声说：“好戏还在后头。”

晚上，我按照他的吩咐，把一份录音笔交给了省纪委的张主任。录音里是李副市长和宏远集团老板的对话，里面提到了挪用公款、伪造资质等多个问题。张主任握着我的手说：“谢谢你，小姑娘，这个证据太关键了。”

回家的路上，手机突然收到高明的消息：“别回家，去民宿等我。” 我赶到民宿时，看见他正收拾行李。“省纪委明天就会来调查，” 他把一张银行卡塞进我手里，“这里面的钱够你在国外生活了，机票我已经订好了，明天一早的航班。”

我抓着他的胳膊，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下来：“我不走，我要跟你一起面对。” 他擦掉我的眼泪，语气却很坚定：“小苏，我这辈子，对得起国家，对得起父亲，却唯独对不起你。你得好好活着，替我看看外面的世界。”

2023 年 7 月 1 日 星期六 雨

今天是建党节，省纪委发布了通报：李副市长涉嫌严重违纪违法，已被采取留置措施；宏远集团相关负责人被依法逮捕；建设局局长高明因主动举报，且在任期间政绩突出，免于处分，但自愿辞去局长职务。

我在国外的出租屋里，看着手机上的新闻，眼泪止不住地流。床头柜上放着他送我的最后一件礼物 —— 一枚银质胸针，上面刻着 “清正” 两个字。窗外下起了雨，像极了我们第一次见面那天的天气。

突然，门铃响了。我打开门，看见高明站在雨幕里，手里拿着那本《围城》。“我辞职了，” 他笑着说，“以后，我想陪你一起看世界。” 雨丝落在他肩上，却没打湿他眼里的光。我扑进他怀里，终于敢放声大哭 —— 原来在官场这个冰冷的漩涡里，还有一份真情，能冲破权力的枷锁，迎来属于它的阳光。

后记

半年后，高明在国外开了一家建筑设计工作室，专门设计公益学校和孤儿院。我把那些日记整理成册，取名为《漩涡里的光》。有人问我，后悔吗？我摇摇头 —— 在这场官场的博弈里，我们失去了很多，但也守住了最珍贵的东西。

有时候我会想，要是当初没有遇见高明，我的人生会是另一番模样。但我知道，人生没有如果。在权力的迷宫里，总有人选择坚守初心，总有人愿意为了正义，赌上自己的一切。而那些藏在日记里的秘密，不仅是我和高明的回忆，更是对官场生态的警醒 —— 无论身处何种位置，都别忘了，自己最初为什么出发。

来源：十洪都烟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