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我叫李德国,生于1949年,1968年3月参军,1969年入党。参军以后被分配到日喀则军分区162团1营1连服役,1968年6月份,因高原反应严重,在团卫生队住院一个月,比其他新兵补入连队迟到一个月,我被分配到1连樟村点。从团部驻地荣哈直接到达樟村点,没有到达
铭记樟村那些事
李德国讲述∕刘光福整理
请允许我感谢西藏吉隆县贡当乡建设“红色美丽村庄”摄制组的同志们的到来。
我叫李德国,生于1949年,1968年3月参军,1969年入党。参军以后被分配到日喀则军分区162团1营1连服役,1968年6月份,因高原反应严重,在团卫生队住院一个月,比其他新兵补入连队迟到一个月,我被分配到1连樟村点。从团部驻地荣哈直接到达樟村点,没有到达连队,就直接留在樟村点上。在樟村点驻守的是二排机枪二班和四班(排长李发弟和5班6班驻防在连部所在地娘村),当时在樟村点负责全面工作的是连队副连长肖多吉,副排长叫高启信(1964年从卭崃县应征入伍);四班9人,正副班长各一人,战士7人;机枪二班副班长董仁娃,机枪射手:李长贵、武德卫,副射手江应文和我(李德国),一共15人。1969年3月,我担任连队文书。1970年到内地接兵,1970年7月担任1连1排排长。在贡当1营营部代理书记两个月。1971年9月调日喀则军分区后勤部政治处任干事。1983年7月任康马县人民武装部副政委,1986年任政委,日喀则军分区文化学校校长、党委书记。这就是本人当年在部队服役期间的基本简历。
在贡当三年,这是一身中最难忘的三年,那里是我人生的一个点。人的一生需要回忆酸甜苦辣也好,高兴也罢,但是真正集中高兴的也不多,但印象最深的也就是在贡当的那三年时间,留在记忆中最深刻的也就是那三年时间。那三年和战友们在一起艰苦奋斗,不怕苦不怕累,为西藏边防建设,为巩固边防作了一些工作,这是我一生中都忘不了的记忆,对我教育最大的三年,对我人生道路上的确起到不可替代的作用。
在樟村对我印象最深刻的一件事,就是1968年6月份到樟村守点期间,当时我的副排长叫高启信,是1964年从卭崃入伍的。当时在樟村的四班补了两名新战士,机枪班补了两名新战士,就是我和渠县的江应文。当时驻防在樟村名为二排,实际上只有半个排,二排当时是三个步兵班和一个机枪班,还有两个步兵班和排长李发弟驻防在连部娘村,驻守樟村的排领导就是副排长高启信,连队干部就是副连长肖多吉。在这个期间,我们主要的工作,就是每天站岗以外,其次就是进行军事训练。副排长高启信到1968年服役期满了四年时间,正常情况下到了1969年3、4月份,他就可以退伍了。临近退伍时节,高副排长的工作仍然是一如既往,兢兢业业,根本不马虎,对我们新兵特别关心。那个时候的上下级关系是建立在阶级兄弟深厚的感情之上。我们四名新兵训练的时候,胶鞋穿烂了,没有换洗的。当时有个武工队员扎多住在老百姓那里的,高副排长就用自己的津贴,通过驻地附近武工队扎多的关系,买了四双“回力”牌胶鞋,是青岛出的,当时是我们国家最好的一个品牌,也是我当兵以来,除了军装以外,这是穿得最好的一双品牌胶鞋。现在用一般常人的观念来讲,那是不可思议的,高启信副排长凭什么拿自己的津贴给你们每人买一双品牌胶鞋?而且面临即将退伍回家乡的时候。所以,高副排长舍己为人的精神,对我一辈子的记忆都非常清楚,他助人为乐的精神,在毛泽东思想教育下,是一种真正的无私奉献精神,听毛主席的话,做毛主席的好战士。那时候的政治教育深入到的每个人的灵魂深处,永远铭记。但是好景不长,大概是1968年11月的中旬,我记得下了几天的雪,那一天没有下雪了,阳光明媚,天气晴朗,快到年底了,樟村守点战士要进行年终实弹射击考评,要到连部去领射击子弹,当时高启信副排长就与1968年入伍的新战士白再贵两个人一起去连部领取子弹,他俩出发以后,突然又下了一阵大雪。到第二天晚上,高副排长和白再贵还没有回来,副连长肖多吉觉得很奇怪,担心怕出事,就派人从樟村到连部去问。派去的两名同志问连队领导,前天高启信副排长与白再贵到连队来领取子弹,你们见到没有?至今没有回樟村。连队干部问遍全连人员,全连的同志都说:“高副排长和白再贵这两个人前两天没有来连队”。结果连队发电报向团部报告了:“高启信和白再贵二人于某日,从樟村到娘村连队来领取子弹,全连人员未看见高和白二人”的情况。因为当时边境敌情比较复杂,大家都猜测有几种可能,是不是外逃了,再一种是不是途中出事了。因此,部队进入一级战备,每天进行查找,在山口实施设伏封堵,进行查找一个多月,无任何结果,当时作为“失踪”处理。当时的政治环境就是那样,你要作为“失踪”处理,这就意味高启信、白再贵两个家庭不再享受军属的待遇。
白再贵,四川省达县人,家庭出于农村,家里一个老母亲,父亲已经去逝;一个哥哥,一个嫂嫂,还有一个小侄女一岁多。结果,祸不单行,白再贵出事的那一年春节前夕,他的哥哥到镇上去卖肥猪,把肥猪卖了过年,在过桥时,不慎失足,掉倒河里淹死了。就这样,家里还有年迈的老母亲,一个嫂嫂和一个侄女,一家三代人,孤儿寡母的,加上不再享受军属的补贴,就可想而知生活的艰难,而且人们用不同的眼光看待白再贵的“失踪”,觉得是不是有其他不确定因素,他干啥去了?所以,家里生活是“雪上加霜”。
1970年10月,团里副政委楊风刚带领工作组到一连去,在翻越娘拉山半山腰时,一匹马在一段陡峭暗冰路上四蹄向下滑,摔下崖去了。工作组的同志下崖去看马匹情况,下去后,马匹已经摔死,在马匹摔死的地方捡到一支锈迹斑斑的冲锋枪。工作组把这支冲锋拿到娘村一连去,经连队文书核实当年领取枪支弹药登记簿,这支冲锋枪正是高启信副排长当年领取的冲锋枪。由此证实,1968年10月,副排长高启信、新战士白再贵从樟村出发,在前往连部领取子弹途中,翻越娘山半山腰时不慎坠崖遇难,並非外逃。这样才恢复高启信、白再贵两位同志的名誉。
副排长高启信、新战友白再贵“失踪”之事,这是我多少年来压在我心中始终不能忘记的一件事,因为当时朝夕相处,突然不见踪影,而且高副排长对我们四名新兵特别好,帮助我们洗衣服、洗床单、洗被子都是常有的事。平时对我们的要求非常严格,但对我们生活方面都无微不至的关照,每天训练或者劳动回来以后,值班人员给每人一盆热水,毛巾都放在盆子里。现在部队是否是这样,我们不得而知,当然,现在部队各方面条件比我们那个年代好得多,也不存在这方面的问题。
当时连队驻地娘村基本没有老百姓,樟村也只有5、6户群众,住了一个武工队。遇到一些什么伤风感冒的情况,我们樟村驻有卫生员或者助理军医,帮助群众看病拿药。我们帮助群众春播秋收,帮助群众送肥、耕地、播种、收割青稞呀等助民劳动。群众有什么困难,只要我们知道后,都会尽力帮助解决。尽管当时达赖叛乱,边境好多村庄的群众被叛匪裹胁到境外居住了,群众比较少。后来在境外居住的群众得知解放军的确是保护人民群众利益的军队,境外群众陆续回来居住,看到群众有啥事都互相帮助,体现出军民一家亲,军民鱼水深情。老百姓通过解放军对他们帮助困难,认识了解放军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言行,从而也认识了中国共产党。
西藏吉隆县贡当乡党委、政府传承红色基因,在贡当乡所在地的热土上建一所“红色美丽村庄”展陈馆,响应习主席的号召,传承红色基因,这是一件非常好的事情。这证明对我们当时在守卫边境的过程中,虽然艰苦,有的同志把年青的宝贵生命都留在了贡当那遍热土上。现在通过达娃顿珠主任介绍,吉隆县修通了贡当乡(村)的白油公路,各方面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证明我们当时的战友在那里的付出是值得的,牺牲的战友的鲜血没有白流。希望贡当乡党委、政府的同志们尽量把这件事办好,把我们的红色基因祖祖代代传承下去。
(根据李德国同志2023年12月31日,在甘肃省兰州市新胜利宾馆10楼1029房,受邀接受采访录像录音讲述及老兵座谈会笔记综合整理部份内容)
整理者简介:
刘光福:籍贯重庆市石柱土家族自治县,1972年12月入伍,在西藏日喀则边防服役16个春秋,历任战士、班长、排长、副连职干事,连政治指导员,驻岗巴县56206部队副部队长转业返渝。转业就职于重庆市石柱县建设银行支行至光荣退休。“青春无悔、赋闲怀旧”,律诗、随笔等“思念战友,追忆边防”的真情流露,被军地友人广泛称赞…
来源:雪域情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