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嗣同的君主论:揭穿两千年帝王戏法

B站影视 港台电影 2025-09-01 05:24 1

摘要:光绪二十四年(公元1898年),戊戌年,北京城里闷热得很。谭嗣同坐在书桌前,眉头紧锁,手里的笔蘸满了墨,却迟迟未落。他眼前摊开的,正是自己呕心沥血写下的《仁学》手稿。这第二卷里,有个词反复敲打着他——“君主”。

光绪二十四年(公元1898年),戊戌年,北京城里闷热得很。谭嗣同坐在书桌前,眉头紧锁,手里的笔蘸满了墨,却迟迟未落。他眼前摊开的,正是自己呕心沥血写下的《仁学》手稿。这第二卷里,有个词反复敲打着他——“君主”。

君主是什么?在谭嗣同看来,绝不是天底下最尊贵的人。恰恰相反,翻开几千年的史册,那坐在龙椅上的,往往成了天下最大的祸根。他说,天下本应是天下人的天下,就像那宽广的土地、流淌的河水,生养万物,不属于哪一个人。可那些所谓的君主,硬是把天下当成了自己腰间的钱袋子,想掏就掏,想拿就拿。黎民百姓在他们眼里,连草芥都不如,如同可以随意驱使的牛马。

为什么百姓不爱这“国”?谭嗣同看得明白:“国”被君主拿走了,只剩下“民”。百姓被排斥在外,这“国”是皇帝的私产,与百姓何干?既然无关,又哪来的“爱”呢?他问得直接:“夫果谁食谁之毛?谁践谁之土?”(意思是:到底是谁吃了谁土地上长出的粮食?谁又踩在了谁的土地上?)这话像把锥子,扎破了那些“食毛践土”(意为受国家养育之恩)的虚伪说辞。

有些朝代,在谭嗣同眼中,尤其不堪。像辽、金、元这些,他形容他们是“秽壤”(污秽的土地)、“膻种”(带着腥膻味的种族,带有时代局限性的歧视看法)、“禽心”(禽兽般的心肠)、“毳俗”(cuì sú,指游牧民族的习俗)。这些部族强盛起来,挥着刀枪(锋刃)闯入中原,马蹄踏碎城池,刀尖指向百姓(锋刃拟华人,华人靡矣),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抢完了还不满足,还要想方设法压服人心。怎么压服?谭嗣同列出一串:禁锢耳目(不让知道真相),捆绑手脚(限制自由),压制思想(不准思考),断绝活路(经济压榨),堵塞智慧(愚民政策)。大搞繁琐的跪拜礼仪,让读书人的骨气消磨殆尽;立下文字狱,封住天下人的嘴(缄其口说,而文字之祸烈矣);更可恨的是,他们还把孔圣人的道理(孔教)拿出来,歪曲附会,用来愚弄百姓,好让自己藏得更稳当!谭嗣同痛心疾首:这就是王道圣教、典章文物衰亡的样子啊!

清兵入关时的惨剧,更是他心头挥之不去的阴影。他提到《扬州十日记》《嘉定屠城纪略》,那里面记载的只是冰山一角。清军纵兵烧杀抢掠,又强推剃发令,所到之处,屠杀掳掠是家常便饭。台湾郑氏政权,本在海外孤岛,对中原并无威胁,康熙却非要攻取,将之纳入版图。这倒也罢了,更让谭嗣同愤懑的是,到了甲午战败,为了自救,朝廷竟轻易将台湾割让给日本!百姓的身家性命,在君主眼里,还不如一件玩具。他大声质问:台湾尚且如此,那中原十八省的百姓,辗转于屠刀之下,在侵略者面前瑟瑟发抖,还要被命令说:这是你“食毛践土”的本分!这道理何在?

君主凭什么如此霸道?谭嗣同将矛头指向了“三纲”,尤其是“君为臣纲”。他说,这“纲”字就是祸根。它不但封住人的嘴巴,更禁锢人的心灵。愚弄百姓的手段,没有比用繁多的名分来束缚人更好的了。君臣的名义,还算是因为人的结合而存在,或许还能打破。但父子之名,则被说成是天意安排,人们连议论都不敢。谭嗣同反驳:所谓“天合”,不过是拘泥于身体血脉的说法,忽视了灵魂的平等。儿子是天的儿子,父亲也是天的儿子,父亲这个身份不是人可以随意窃取的,大家是平等的!天用元气统摄一切,人也不能被天欺凌压迫,同样是平等的!他引用庄子的话:“相忘为上,孝为次焉。”(意思是:彼此忘记身份界限才是上策,讲孝道还在其次)能做到相忘,就是平等了。那些咬文嚼字的小儒生,哪里懂得这个道理?然而,即便是父子关系,也还涉及身体血脉。那婆婆对媳妇呢?这层关系连身体血脉的依据都没有,为什么对待媳妇如此暴虐?古代公婆宴请媳妇,还行主宾之礼,如今却当作奴婢(虏役)一般,随意鞭打(鞭笞)。多少媳妇被恶婆婆逼死(村女里妇,见戕于姑恶),父母兄弟只能忍受终身之痛。谭嗣同悲愤:三纲对人的威慑,足以吓破人胆,扼杀人的活力(破其胆,而杀其魂)!

至于夫妻关系,《礼记》说得好:“婚姻之礼废,夫妇之道苦。”谭嗣同深以为然。两人本无情意,硬被捆绑在一起,终身相伴,如同陌生人。丈夫凭什么享有特权?还不是因为“夫为妻纲”!一旦自命为“纲”,就不再把妻子当人看。古代还有女子主动求去的例子,尚存一点自主之权。自秦朝推行严苛法律,宋朝理学家们又鼓吹“饿死事小,失节事大”的瞎话,直接把家庭变成了衙门,把闺房变成了牢狱。做女人何其不幸!更荒谬的是,君主自己荒淫无度,妃嫔多到数不清,却偏偏喜欢剥夺别人的夫妻生活——制造太监和幽闭宫女。这种残忍无人道的行为,连禽兽都不如!而那些善于拍马屁的人,还曲解什么“延续子嗣”来为皇帝遮丑。谭嗣同反问:难道太监、宫女的子嗣就该灭绝吗?这种“广嗣续”的道理,用在普通人身上都未必合适,何况是皇帝?他更指出整个社会对“传宗接代”的过度执着,不过是执着于身体血脉,愚昧迷惑罢了。如果自古以来人人都要无限繁衍,地球早就挤不下人了。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只为独夫民贼延续香火,有什么意义?

谭嗣同痛斥那些为君主卖命的“忠臣”,认为他们大多愚蠢。他说,为一姓王朝的兴亡去死节,比如伯夷、叔齐,他们并非为商纣王而死,而是痛恨以暴易暴,不忍再看君主祸害天下,干脆闭上眼睛,万世不看罢了。而前朝的忠臣,往往是新朝皇帝最痛恨的人。可等新朝坐稳了,却又开始祭祀他们,供奉他们,为什么呢?谭嗣同讽刺道:这就像古代娶妻,专门找个会骂街的女人,好让她帮自己骂人一样。新君主祭祀前朝忠臣,就是希望后人也能像他们一样为自己效死!至于那些不愿出仕的隐士,好比在家的处女。君主硬要逼他们出来做官,不出来就杀头,这就像拿着刀枪去搂抱处女一样,是强暴!强暴之后,还要骂人家不贞洁,宣扬人家失节,甚至编《贰臣传》来羞辱他们。这岂止是侮辱那些人?更是暗中恐吓天下后世,让人不敢背叛。谭嗣同将这种关系比作恶霸与妓女:先强奸,接着又怕妓女和别人好,就把她关起来,最后发现防不胜防,就宣扬她“不贞”的罪名,来吓唬其他人。弱女子无可奈何,只能任其摆布。可叹啊,几亿有智慧、有勇气、有才能、有力气的人,被君主像妓女一样豢养,不仅不敢有丝毫怨言,还要得意洋洋地夸自己:“忠臣!忠臣!”古代的“忠”真的就这么愚蠢吗?谭嗣同认为,真正的“忠”,是真诚。下级侍奉上级要真诚,上级对待下级难道就不该真诚吗?“忠”是互相的,是双向尽责的道理,怎能只要求臣下呢?孔子说“君君臣臣”,意思是要各尽其分。真正的忠,是发自内心。“抚我则后,虐我则雠”(善待我,我就以君主之礼待之;虐待我,我就视之为仇敌),待人接物公平合理,心无偏袒,这才叫“中”,也叫“忠”。明知君主是独夫民贼,还要忠心侍奉,那就是帮夏桀,助商纣!这样的人心里,真的“中”吗?谭嗣同叹息:三代(夏商周)之后的所谓忠臣,能不做帮凶的,实在太少了!更别说那些打着“理财”、“报国”旗号,为君主搜刮民脂民膏,还说什么“节流”的人,甚至把“为国”和“为民”割裂开!国与民都已分裂,他实在想不出除了“民”,这“国”还能有什么?君主视天下为私产,百姓自然没有爱国之心。

君主如此祸国殃民,为何能长久存在?谭嗣同认为,关键在于君主设置了一个巨大的陷阱。他如何对待兵勇,就是一个典型例子。清朝的兵勇,月饷只有三两多银子,还要被军官克扣,所剩无几,不够养家糊口,仅够糊口。他们忍受着饥饿、疲劳和屈辱。寒冬出征,常常冻死在路上,也没人收殓。当兵如此没依靠,一旦有战事,就被驱赶着去送死。养得那么薄,要求却那么高,除非是丧心病狂,天生大傻瓜,谁愿意当兵?甲午战争牛庄一战,清军不战而溃,谭嗣同反而觉得高兴,认为这显示了中国百姓的智慧!至于绿营兵,待遇更差,根本谈不上备战。而且临时招募的兵勇,没有经过训练。敌人打到眼前,才抢走农民耕田的农具,硬塞给他们从未见过的后膛枪炮,让他们去打仗。这样的军队,不把武器送给敌人,还能怎样?战死的士兵,就被抛弃,视为理所应当。抚恤的恩典,都成了空文,妻儿的哀伤盼望,无人过问。即使侥幸没死,立了功,等战事稍停,就立刻遣散回家。带着伤病,没有生计,有的散在几千里外,想回也回不去,沦为乞丐。而朝廷对待“游勇”(遣散的兵勇)的法令(杀游勇之令),又特别严酷。起初谭嗣同以为“游勇”是逃兵或盗贼,后来才知道,很多就是那些被遣散、无家可归的人!当时的规定是:抓到游民,先问他是否当过兵勇。只要当过兵勇,就就地正法,然后向上级报告:“杀游勇若干人。”上级立刻把这当成功劳。谭嗣同悲呼:我现在才知道,曾当过兵勇竟成了死罪的名目!是朝廷先招募了他们,现在又用当过兵勇的名义定他们的死罪,这是朝廷用死罪来召唤他们啊!这无异于设下陷阱诱骗百姓,然后抓住杀掉。对待禽兽恐怕还不忍心如此,为何对自己国家的百姓,就能如此狠心?

对付兵勇还不够,又加上杀“会匪”(如天地会等秘密会社)。谭嗣同认为,“会匪”兴起,也是兵勇们互相联络、互相帮助,共度患难的结果。这本是朝廷应当嘉奖的行为。结社(会),是人生来应有的权利。现在朝廷不允许公开结社,人们只好私下进行,这也是常理。朝廷却硬给他们扣上“匪”的帽子,株连搜杀,每年死的人成千上万。他举了个例子:外国人梅生与李洪策划反清(梅生、李洪同谋反之案),梅生按西方法律只判了七个月监禁,期满后仍在上海逍遥自在。而长江一带的中国人,却因此被杀得血流成河。这纯粹是虐待自己人,太不公平了!官吏贪图升官,差役眼红厚赏,于是诬陷良民,滥杀无辜,无所不为。所有这些,都是朝廷布下的陷阱。

对待官员、士人、农民、工匠、商人,朝廷同样如此。制定繁多的条例,降低他们的等级,设下层层罗网,侵犯他们的利益,让他们处处碰壁,筋疲力尽,无法振作,最终在奔波困顿中老死,人的生气被消磨殆尽。然后,那位君主才能安心高枕无忧地说:“再没人能害我了。”这陷阱天下的做法,就像庄子说的“游于羿之彀中”(在神射手羿的射程内行走),中央是靶心。不被射中只能靠运气。现在这“运气”在谁那边呢?君主带来的祸害,实在太惨烈了!

谭嗣同看到,君主专制的祸患越深重,父子、夫妇这些人伦关系,也就各自靠着名分和权势互相压制,成了理所当然的事。这些都是“三纲”这个名分的毒害(此皆三纲之名之为害也)。名分所在,不仅堵住人的嘴,更捆住人的心。

那么,出路在哪里?谭嗣同的思想极其激进。他描绘的理想世界是:“地球之治也,以有天下而无国也。”(地球得到治理,在于只有“天下”而没有“国家”)。他欣赏庄子说的“闻在宥天下,不闻治天下”(只听说让天下自在宽和,没听说要治理天下)。“在宥”这个词,他认为是“自由”的转音。意思是人人能自由,就必然是没有“国家”的百姓。没有国家,界限就消失了,战争停息,猜忌断绝,权谋抛弃,你我对立消失,平等出现。那时即使有“天下”的概念,也如同没有。君主被废除,贵贱就平等了;公理昌明,贫富就均衡了。千里万里,如同一家一人。看家庭如同旅店,看他人如同同胞。父亲无需刻意慈爱,儿子无需刻意孝顺,兄弟忘了友爱恭敬,夫妇忘了夫唱妇随。这很像西方乌托邦小说(西书中百年一觉者)描绘的景象,更接近《礼记·礼运》篇中的“大同世界”。到了这种境界,才能说“家齐”了。谭嗣同指出,《大学》里说的“家齐而后国治,国治而后天下平”,那是封建时代的道理。那时君臣上下靠宗法维系。天下是大宗,诸侯、卿大夫世袭,各自又是小宗。百姓土地由上级分封,上级的俸禄也来自农夫收成(龚自珍写过《农宗》论述此)。宗法维系下,天下如同一家,所以要先齐家,才能治国平天下。但秦以后,封建制瓦解,宗法荡然无存,国与家关系疏远。家即使整齐,国未必能治好;家不整齐,国也未尝不能治。相反,国政不修,反而会拖累家庭。所以,想治国的人,反而要先谋求天下太平;想齐家的人,也必须先治理好国家。谭嗣同总结:经典里的道理,大多是封建时代的治理方法,和今天的情况往往相反,明白人一看就知道行不通。偏偏有些迂腐顽固的读书人,喜欢引经据典,奢谈古制,妄想施行,却不明白它已不合时宜,真是可悲。

谭嗣同对君主专制的批判,核心在于“平等”二字。他认为君主制度是最大的不平等,是三纲五常的根源,是扼杀民智、摧残民力、制造愚昧与苦难的罪魁祸首。他用最犀利的语言,撕下了君主“受命于天”、“泽被苍生”的虚伪面纱,将其还原为抢夺天下、奴役百姓的“独夫民贼”。他痛斥那些为虎作伥的“忠臣”,揭示朝廷控制兵勇、压制民众的种种陷阱,深刻剖析了君主专制得以维持的残酷手段。

他向往的世界是彻底打破国家、等级、名分束缚的“大同”之境,人人自由平等,如同星空下的浩瀚原野,无分彼此。这个思想在当时是石破天惊的。尽管他的理想带有乌托邦色彩,他对历史的观察也带有某些时代的局限(如对少数民族政权的激烈批判),但其对君主专制本质的深刻揭露和对平等自由的执着追求,如同穿透沉沉黑夜的锐利闪电,照亮了晚清思想界。

来源:开心柠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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