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这个事件发生在2001年9月11号，其实有大量证据和情报指出，是沙特的建筑富商奥萨马·本·拉登策划了这次令人发指的袭击。咱们先一起来回顾一下这个事件前面的策划过程。
一、处心积虑的惊天阴谋
这个事件发生在2001年9月11号，其实有大量证据和情报指出，是沙特的建筑富商奥萨马·本·拉登策划了这次令人发指的袭击。咱们先一起来回顾一下这个事件前面的策划过程。
在“9·11”那一天的撞击和噩梦之前，其实恐怖分子做了大量处心积虑的准备工作。首先，他们招募了一系列人员来执行袭击，最终被选中的有13人，他们被分为两个工种，其中4名被称为核心人员，其他人被称为普通人员。这4名核心人员之所以核心，是因为他们在整个恐怖袭击的过程当中承担着最为重要的任务，就是驾驶飞机。稍后，咱们会发现驾驶飞机这一重要的元素在整个事件过程当中，起到了多么重要的作用。
这4个人里边有一个是最重要的，他的名字叫作阿塔，33岁，是开罗大学的毕业生。阿塔其实从小就受到了良好的教育，他的家境非常殷实，生活也算幸福。他在开罗大学念完本科后，去了德国的大学念硕士研究生。按理说，他的成长应该是沿着所谓科技精英的路线，他为什么会愿意参与这样的恐怖主义行动呢？这跟他在大学里面参加的社团有直接的关系。他在大学里面加入了宣扬恐怖主义的社团，而在大学期间被招募之后，他首先被送回了阿富汗接受关于格斗和杀人的训练，甚至还包括爆破、使用交通工具等一系列的恐怖袭击需要掌握的技能。
接下来，2000年3月，他被送到美国的飞行学校学习驾驶飞机。我认为，派遣几名核心人员到美国学习飞机驾驶，是在整个计划里面最核心的一个部分。经过了这样一系列周密的培训，这13名成员秘密潜入美国，准备展开他们的计划。
他们入境美国也采用了非常周密的手段。他们统一用了一个借口，就是护照丢失。所以他们申领了新的护照，用新的护照申请赴美签证。为什么要申请新的护照？因为他们旧的护照上有赴阿富汗的签证，而一旦有了赴阿富汗或者巴基斯坦的签证，在重新申请入境美国的时候，可能就会受到更严格的审查，这是当时的国际局势决定的。
还有一个细节，作者专门提到他们在申领新的护照的时候，专门刮掉了自己的大胡子。当然不是说留着胡子就有什么不对，但是他们利用这个行为，来确保他们顺利入境，确保他们的外形跟当时人们更关注的极端宗教色彩人士做出区分。
这13个恐怖分子分成了4组，分别前往波士顿、纽瓦克和华盛顿。事后，人们发现他们的标准行李箱里面配有这样几样物资：一把锋利的小刀、一瓶胡椒喷雾、关于如何驾驶两种波音喷气式飞机的录像教程、一台测量飞机重量对其航程影响的仪器、一台电子飞行计算机、飞行模拟程序员手册，以及飞行计划时间表。他们的计划已经周密到行李都被标准化了。
二、危机爆发：美航11号失联
01 登机
咱们说回阿塔，为什么专门把阿塔拿出来说？因为后来情报显示，在整个“9·11”事件的过程当中，阿塔应该承担着一个前线总指挥的角色。
第一波袭击是阿塔亲自指挥的小分队完成的。他们首先选择从波特兰这样一个小机场起飞，飞到波士顿的大机场，然后再从波士顿搭乘大型航班飞往洛杉矶，这样就能避过大机场更严格、复杂、缜密的安检。经常坐飞机的书友应该知道，如果我们选择联程航班，一旦进入机场完成第一次安检，在坐下一程航段的时候就不需要进行重新安检。这些恐怖分子从小机场薄弱的安检环节切入，就躲过了大机场比较严格、细致的安检，成功地把他们随身的这些带有威胁和破坏性的行李带上了最终的飞机。
最终被他们选定执行终极任务的大型航班就是美航11号。
在这儿，我们必须要提当时美国的空管制度。很多人把美国国内的空管制度分为“9·11”以前和“9·11”以后。而在2001年9月11号的早晨，在美国国内飞行是允许携带小刀的，甚至每个人可以携带一个打火机，而且旅客的行李通常不做开箱检查。当时，美国进行的是随机的行李抽检，因为如果对所有行李进行重点检测，他们就要付出过多的人力、物力。而为了避免乘客的国籍、肤色以及其他的背景，让安检人员产生基于种族主义、宗教主义的不公正选择，他们采用了一套运算系统，由计算机随机抽取乘客的行李来进行检查。
即便如此，所谓的被抽检的行李只不过是被留下来，留到确认行李的持有人也登上飞机，飞机关闭舱门之后，才会被运进飞机的行李舱，如此而已。为什么？这就是咱们一开始说的惯性思维造成的巨大影响。因为在“9·11”事件之前，所有空中的恐怖事件都是以劫持飞机从而谈判为目的，自杀式爆炸事件根本不在人们的清单里，所以没有人会想到恐怖分子会采用这样的方式。
抽检行李的假设是：没有人会把不安全的行李跟自己一同带上飞机。以前有些恐怖分子会购买一张机票，然后随机托运行李，行李里面含有爆炸物，但是恐怖分子最终不会登上飞机，只是让含有爆炸物的行李登上飞机，以此让飞机在空中发生爆炸，造成巨大的人员伤亡和财产损失。但是这个方法最主要的前提是，恐怖分子并没有随着含有爆炸物的行李一起飞行。所以，所有当时的安检政策和行李特殊检查政策，都是按照这样的恐怖袭击逻辑来设立的。在这样的情况下，只要确保行李跟人一起登上了飞机，人们就假定这个行李是安全的。
当时还有一个管理漏洞，在“9·11”之前，全美只有33名空中警察，而这33名空中警察中的绝大多数都不在国内航班上面执勤，而是在风险更高的国际航班上进行空中执勤。
所以，以阿塔为首的这十几名恐怖分子和他们进行的整个计划，一定在前期经历过严谨的调研和周密的设计。
5名恐怖分子登上飞机之后，他们另一个处心积虑的表现就是他们座位的选择。最前面2个负责占领驾驶室，取得飞机的控制权；中间2个人的任务是控制飞机和飞机上的其他人；后面还有1个人，他也起到了关键作用，就是观察周边的情况，甚至在前方发生反抗的时候出来进行制止。事实证明，在美航11号航班上曾经有一位以色列籍的军官有可能试图反抗，而他可能在反抗刚刚开始的时候就已经被坐在他背后的这个恐怖分子切断了气管。
02 起飞
9月11号早上，这架美航11号航班7点59分从波士顿机场起飞。当天上午，全美会有4500余架航班起飞。刚起飞的15分钟一切良好，看上去风和日丽，这是一个完美的早晨，也有可能是一次完美的旅程。但是，从雷达和空管的显示屏上可以看到，在15分钟之后，它的航向突然发生了改变，突然转向西北，脱离了航线。
大家如果看过一些相关的纪录片，就会知道一旦飞机脱离航线到达一定的程度，在空管的屏幕上它就会变成一个红点，然后就会产生报警，告诉空管这架飞机有问题了。所以，空管开始呼叫，想了解飞机上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一直没有得到回应。即便一直没有得到回应，空管觉得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因为呼叫没有得到回应可能有很多原因，可能驾驶员这会儿正在忙别的，也可能驾驶员的频段现在出现了干扰，或者有可能出现了任何其他问题。而空管没有想到，天上发生了一场惊心动魄的、影响非常巨大的驾驶舱争夺战。
空管一边继续呼叫美航11号航班，同时调整了它即将经过的线路上，其他航班的航线和高度。空管要做的是让其他航班躲着它。这个时候，空管就是一个空中的交通管理员，他要确保飞机的航线上只有这一架飞机。所以如果这架飞机暂时没有回复，没能及时修正它的航线，那最好的、最及时的办法就是让它航线上的其他飞机及时调整，清空这条空域，不至于发生空中事故。
03 应答器关闭
在8点21分的时候，事态进一步发展，飞机的应答器被关闭了。在这儿，咱们有必要解释一下什么是飞机的应答器。咱们都知道，飞机在天上飞的时候，雷达是能够看到的，除了那些隐身的战机，民用航班没有隐身的。普通飞行器在天空飞行的时候，雷达上会显示一个小亮点，这是通过雷达回波来显示的。但是咱们刚才说了，在9月11号上午，全美的天空上将会有4500架航班，那空管如何知道哪个亮点是他要管理和关注的航班，哪架航班是美航11号航班呢？那就要用到每一架飞机上都有的应答器。
应答器其实是一个带有飞机唯一标识的、随时跟地面接驳联络的无线电发射装置。只要不关应答器，飞机在雷达上就是一个带有标识的亮点，每个亮点旁边跟着一个飞行器被指定的唯一的编号。这样，空管人员就可以很准确地找到他管理的飞机。飞机的位置、高度、速度，以及一系列相关的飞行数据都会通过应答器，反馈到空管人员的显示屏上。
但是应答器在地面是没有办法控制的。恐怖分子夺取驾驶舱之后，应答器被关闭了。空管人员在雷达上只能关注到一个小亮点，但并不知道准确的航速是多少，以及飞机的高度是多少。这个时候，空管觉得问题可能有点棘手了，所以就把问题报告给了自己的上司。空管的上司就问他：“你是不是怀疑发生了劫机事件？”这个空管很坚决地说：“不，绝不可能。”为什么他会认为绝不可能？如果咱们从上帝视角回顾“9·11”事件，都会觉得这明显是一个劫机事件——飞机关闭了应答器，突然调整了航向，你一直呼叫却没有收到反馈。
但是这个空管坚定地认为这是不可能发生的。因为在全美的航空操作系统内部，驾驶员系统和空管人员有约定的劫机信号，他们约定了一个叫7500的航班劫机信号代码。在空中发生劫机事件之后，飞行员会想办法发出一个7500的代码给地面人员，地面人员如果收到7500的代码，就知道这架飞机被劫持了。
在之前，所有的劫机事件发生的时候，都是劫机人员用枪或其他武器威胁飞行人员以及空乘，强迫飞行员听从他们的指令，按照他们的指令驾驶飞机。惯性思维告诉我们，恐怖分子是不会开飞机的，所有的劫机事件都是恐怖分子劫持飞机，强迫、威胁驾驶员按照他们的意愿来操作飞机。但是在这个过程当中就有一个技术壁垒，咱们看过飞机仪表盘就知道，那上面有那么多按钮，它里边就有一个小键盘，用来跟地面进行单独的代码沟通。驾驶员可以趁劫机人员不注意，或者当着劫机人员的面操作，给地面输一个7500的代码，地面人员接到代码，就会知道这架飞机被劫持了。
所以这会儿空管就不明白了，众人也都蒙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这就是空管系统面对的情况。
但其实，当时坏消息已经从飞机上传递出来了。咱们刚才说8点21分美航11号飞机关闭了应答器，其实在8点19分的时候，飞机上的一个叫贝蒂的勇敢的空姐已经打通了地面的电话。当时的美航大型客机上，最后一排的乘客座椅背后都是有电话的，而这个勇敢的空姐拿起电话，拨通了航空公司预订办公室的电话。她跟预订办公室负责订机票的人说：“我觉得我们被劫持了。”我觉得这在当时已经是非常勇敢、非常了不起的一个行为了。因为人们在遇到这种恐怖事件或者劫机事件的时候，首先第一个想到的应该是自保。而用电话跟外界沟通联络的行为一旦被恐怖分子发现，那是会直接影响到生命安全的。
但是，固定的思维模式让机票预订处的人只是把这个电话转达到了机票预订系统的高管领导那里，并进行了录音。没有人想到通知空中交通管理局，也没有人想到通知军方、警方。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之内，在那个分秒都牵扯到很多人生命的最危急关头，飞机被劫持的这个信息始终在地面服务系统、机票预订系统这个范围之内打转，联邦空管和军方都没有接到消息。
04 第一条消息传来
空管接到的第一个新的消息，是8点24分的时候有人敲击了飞机上的麦克风。就像在KTV里，我们拿到麦克风，要看看有没有声音，通常都会先敲一敲。飞机上，有人就先敲了三声麦克风，然后一个带有浓重地方口音的英语发出了一个声音，说我们有几架飞机，大家不要吭声就不会有事，坐回你们的位置去，咱们现在准备飞回机场。
事后大家分析，其实这里面有几个关键信息。第一，大家不要吭声就会没事；第二，我们现在准备飞回机场；第三，我们有几架飞机。而前两个信息迅速分散、占据了空管人员全部的注意力，他们觉得完了，这架飞机真的是被劫持了。恐怖分子说不动就不会有事，以及他们现在准备飞回机场，空管人员都相信了，因为此前所有的劫机事件都是这样进行的。
但他们忽略了另外一个重要的信息——我们有几架飞机。咱们学过英文就知道英文单词有单数和复数，复数后面会加个S。恐怖分子在说“飞机”这个词的时候，后面加了S，但是这样一个小小的细节，在最关键的时刻完全被大家忽略了。那恐怖分子的声音是如何传到空管这儿来的呢？后来专家分析，他是拨错了按钮。本来他想要打开的是机内广播，但他可能同时打开了飞机上的无线电按钮，所以空管人员在这个时候就听到了这个声音。
但是咱们想象一下，如果你现在是一个空管人员，你坐在一个空管台上，你前面的屏幕上面有好多的亮点，你正在努力地寻找一架失去的飞机，而你的耳机里面有各种各样的飞机在报告飞行高度、请求进场，或是报告正在按计划飞行，一切正常。这个时候，突然有这样一个声音传来，你都不知道它是哪架航班的，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空管就问：“你是美航11号吗？哪架飞机在说话？”但是没有得到应答。事实证明，这就是当时美航11号航班发出来的无线电信息，而当时美航11号航班距离纽约只有不到20分钟的航程了。
在这个时候，空中管制局才想起来，我们是不是应该通知军方有一架飞机被劫持了，它正在飞向纽约？当时的思维定势依然是恐怖分子劫持这架飞机，是要寻找一个符合他们预设的条件的机场，迫降之后向政府或者向航空公司提出条件，而条件无外乎几种：索要赎金、要释放某些政治犯，或者是要达到什么政治诉求，比如从哪里撤军。因为之前所有的劫机事件都是按照这个固定的剧本套路发展的，所以他们没有想到这次的劫机事件会有什么不同。这个时候，大家虽然紧张，但是没有觉得那么紧迫。紧张但不紧迫是什么意思？就是一架飞机被劫持了让他们紧张，但他们觉得不紧迫，因为反正恐怖分子一会儿会提要求，听到他们的要求，就会有谈判专家、美国联邦调查局、美国中央情报局等各种部门的人涌到这里，一起来处理这个棘手的劫机事件。
所以他们在这样的固定思维的限制下，按照标准处置流程，想到应该联系一下北美防空司令部。从事后来看，为什么说要居安思危呢？因为空中管制局太长时间没有进行过类似的培训和演习，他们都不知道应该如何联系防空司令部。他们想到在大西洋城好像以前有一个北美防空司令部的警报中心，但打不通电话，才知道原来冷战结束之后，北美防空司令部大量缩减了国内的防空值班力量。因为那个时候美国认为自己的本土是非常安全的，它在海外有可能会受到威胁，但它认为自己对制空权的掌控非常牢固，绝对不会在国内丧失制空权。所以北美防空司令部在大西洋城的警报中心被关闭了。
接下来，他们就联系到了真正有用的部门——东北防空区。东北防空区当时有4架战机，偏偏在9月11号这一天，他们正准备进行一个关于劫机的反恐演练，这个演习的名字叫“警惕卫士”。当东北防空区的管理人员接到电话，听说有一架飞机被劫持了，需要提供帮助的时候，这个管理人员第一反应是：“我还没下令开始演习，那个演习不是说10点开始吗？怎么还不到9点就告诉我飞机被劫持了？”
当然，很快他们就进入了应急状态。他们得知的信息是，有一架飞机在天上失联了，它很有可能是被劫持了，它的航向、飞行速度、飞行高度都不确定。在这个时候，东北防空区做的第一个决定是让应对事件的战斗机紧急起飞，但是飞到哪儿去、去哪儿找都不知道，先飞起来再说。
05 直奔曼哈顿
再说回美航11号，美航11号航班在被劫持之后的半个小时再次转向偏南，直奔曼哈顿去了。这个时候，除了这几个恐怖分子，没有其他任何人知道他们的目标是哪儿，他们的航向是多少，航速是多少，飞行高度是多少。他们的飞行目标、轨迹将要如何设计也没有人知道。
地面的空管只听到一条信息，就是“不吭声就会没事，咱们现在准备飞回机场”，他们就想，一会儿这架被劫持的航班就会降落了。飞机上的乘客听到的也是这样一条消息，所以他们就像之前所有被劫持的航班上的那些不幸的乘客一样，期待自己不会在谈判的过程当中成为牺牲品。
大部分的劫机事件其实最后都会顺利地解决，不管是用什么样的方式。当然，劫机事件发生之后飞机上的乘务人员、乘客可能会受到伤害，但更多的情况下都是被安全地解救。所以他们要做的就是保持安静，等待降落，然后等待进一步的救援或者被释放。只有以阿塔为首的这5个恐怖分子心里面知道将要完成一个什么样的任务。
8点46分25秒，美航11号航班以每小时440英里（708千米）的航速撞进了曼哈顿世贸大厦（世贸中心）北塔96层。而这个时候，所有其他人都蒙在鼓里，世贸大厦里的人也不清楚发生了什么，这个咱们后面再说。顿时浓烟滚滚，碎片满天飞，而在6分钟之后，东北防空区的第一架飞机才起飞，开始执行寻找被劫持飞机的任务。而其实它起飞的时候，这架飞机已经化成浓烟和烈火，和曼哈顿世贸大厦的北塔一起剧烈燃烧了。
三、危机扩大：联航175号、美航77号坠毁
第一架飞机咱们讲得比较详细，大家就知道恐怖分子是如何完成袭击的。第二架飞机整个劫持的过程跟第一架飞机非常相似。第二架飞机是联航175航班，它比第一架飞机，也就是美航11号航班晚起飞15分钟，它起飞的时候还在帮着空管一块儿找美航11号，甚至还看见了美航11号航班。但是马上，它也跟之前的航班一样失去了联络，不再回应塔台的呼叫，而且它也关闭了应答器。
起飞半个多小时以后，在康涅狄格州的一对夫妇收到了飞机上的儿子打来的电话，他的儿子就坐在联航175号航班上。这个父亲叫李·汉森，儿子叫彼得·汉森。
彼得·汉森这个周末本身是带着妻子和女儿回家去看父母的。他的女儿克里斯蒂娜在出发前告诉爷爷奶奶说，她非常期盼这次旅行，她还计划到迪士尼去看米老鼠和布鲁托。她对奶奶说：“我要到你家去，奶奶。”这对老夫妇就像所有的爷爷奶奶一样，一早上就看着表，想象着这一家人旅行的每个细节：什么时候到，怎么还没到，现在几点了，他们应该上飞机了吧，他们谁靠窗，在飞机上吃什么……把旅行的每一个普通阶段都变成一个令人兴奋的里程碑。
在联航175号航班打来的电话里，彼得·汉森跟他的爸爸妈妈说：“我们在飞机上，飞机被劫持了。”他要求自己的父亲赶快报警，因为他相信警察可能能够处理这个事件。当父亲给警察打电话的时候，警察看着自己身边的电视，看到世贸大厦北塔的事故，于是就告诉彼得·汉森的父亲，一架飞机撞进了世贸大厦的北塔，正发出滚滚的浓烟和强烈的火焰。所以彼得·汉森的父亲马上就知道了这个事件，但是他并没有想到这两个事件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因为当时新闻最先发出来的时候，只是说一架飞机撞击了世贸北塔95层、96层左右的位置，没有其他的信息，因为没有人知道是哪一架飞机，也没有人知道是多大的飞机撞到了北塔。
9点的时候彼得·汉森第二次从175号航班上打给他的父母，说有一个空姐被刺伤了，恐怖分子的手里有刀和毒气，他们还说有炸弹。但是在这个电话里，彼得还安慰他的父亲说：“别担心，爸爸，要是真的出事，很快就会结束了。”在电话里，彼得对爸爸说的最后一句话是：“我的上帝……”就在最后一秒钟，父亲听见飞机上有一个女人在尖叫，而就在这一刻，正在看电视的父亲看到了这样的场面：地上和直升机上无数的摄像头对准了当时的曼哈顿，对准了当时的世贸中心。9点03分的时候，他儿子乘坐的飞机出现在他注视的画面里，出现不久之后，飞机沿着一个弧线撞进了曼哈顿世贸大厦的南塔。彼得的父母和其他几百万人一起目击了这一切。
第三架飞机美航77号稍微小一点，这架飞机直奔着五角大楼而去。9点37分46秒，美航77号撞上了五角大楼的西墙，不幸中的万幸是五角大楼正好在装修，但即便如此，也造成了非常惨重的损失，有大量的人员伤亡。但是五角大楼牵扯到美国国防部和美国军方，所以披露出来的信息有限，咱们在这里就不做过多的讲述。
四、最后一架飞机：联航93号航班上的反抗
咱们回过头来说美国联邦空中交通管理局。当发现第二架飞机也被劫持，尤其是发现世贸大厦被飞行器撞击的时候，当时有一个航空管理局负责运营的全国经理，他叫本·斯利尼，起到了非常重要的作用。其实9月11日是他来到这个单位工作的第一天，他在9点25分的时候发布了第一条禁令，让所有地面上的飞机都不要再起飞了，因为那个时候天上已经非常混乱了。
在第一架飞机撞击到世贸大厦的北塔，后来五角大楼也被撞击的时候，有信息不断地传来，说已经有三架自杀式袭击的飞机撞击到了它们的目标了，所以本·斯利尼下达了第二道指令，要天上的飞机全部就近寻找机场降落。幸亏他这么做了，因为后来情报专家复盘整个事件的时候说，如果不是这样，很可能还有更多的事件发生。
当时天上一共有4546架飞机，其中的4545架听从了美国联邦航空管理局让它们就近降落的指示，给予了反馈，有一架没给反馈，就是这次四机连撞袭击计划当中的最后一架——联航93号航班。这架飞机本来应该是8点起飞，但是由于某种原因，起飞时间被推迟到了8点42分。幸亏有这42分钟的时间，利用这架航班的恐怖袭击才没有能够完成。
其实以阿塔为首的这个恐怖袭击集团，他们选择的航班有几个共通性。首先他们会尽量选择大飞机，因为大飞机造成的损失更大；其次，他们还要选长航程的飞机，因为在飞机本身体量大的同时，长航程还会携带更多的油料，就能造成更多的破坏。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因素，就是他们选择了在相似的时间段起飞的飞机。我猜这些恐怖分子已经预测到了，一旦空中发生劫机事件，而且一旦他们的第一次空中撞击能够顺利实现，那么全美的空管系统就会反应过来，会下令禁止地面上的飞机再起飞，这样他们就不能完成后面的恐怖袭击计划。
所以你看，他们选择的都是早上8点前后从这三个机场分别起飞的四架航班。偏偏这架联航93号航班被推迟了42分钟之后才顺利起飞。它起飞的时候，距离第一架飞机撞击世贸北塔已经只有几分钟的时间了。在9点28分的时候，驾驶舱传来了求救的叫声。
因为天上发生的劫机事件已经引起了空管人员足够的重视，所以在禁止航班起飞之前，他们就已经通知了很多航班，要注意自己的飞机。尤其是在第二起劫机事件发生之后，全美的空管都向空中飞行的飞机发布了注意事项，要他们注意自己的驾驶舱，有可能会发生连环的恐怖袭击。所以有理由推测，联航93号航班上的驾驶人员已经有了一定的心理准备，所以这架飞机的恐怖分子在夺取驾驶舱的时候远没有那么顺利。书里说，夺取驾驶舱是一个相当血腥、暴力的场面，也是一个飞行员跟恐怖分子勇敢抗争的过程。
最终，驾驶舱还是被恐怖分子夺走了。当然恐怖分子还是像他们在前三架飞机上做的那样，告诉飞机上的乘客，不要反抗就不会有事，现在要飞回机场。但是咱们刚才说了，因为飞机延误，前面的事件已经发生了，所以很多信息已经被人们所了解。在联航93号航班上，半个小时之内有37个电话从飞机上打出来，这37个电话有寻求帮助的，也有寻求安慰的。而一旦人们从飞机上打电话到地面，就会有人告诉他们已经发生了什么：已经有两架飞机撞击了世贸大厦，还有一架飞机撞击了五角大楼。
当这个信息反馈到飞机上以后，飞机上的乘客就有理由相信，他们将要面对的、接下来要发生的事跟恐怖分子告诉他们的不一样。他们有理由预测，自己也将会变成恐怖袭击的一部分，自己乘坐的飞机也会去撞击一个他们现在还不知道的目标。而这就让这架飞机上的人有机会选择勇敢。
我跟大家分享一下下面这段话，这段话让我看得泪流满面：
“前全国大学柔道冠军杰里米·格利克给他岳父岳母在纽约州北部有白色护墙板的农舍打了电话。他知道在那儿能够找到他的妻子利兹和他们的宝宝爱默生。电话响起时，利兹正和她的父母在看电视上直播的世贸中心燃烧的情景。他的岳母乔安妮·马凯利接了电话。‘杰里米，’她说，‘感谢上帝。我们急死了。’‘是坏消息。’他回答道。……‘这架飞机里有一些坏人……我觉得我可能出不去了。我不想死。’”
然后杰里米跟他们说：“另外有个乘客说，他们要把飞机撞进世贸中心……是这样的吗？”其实他心里还存着一丝侥幸，还有一线生机，他问家人：“他们是要把飞机炸了，还是要把它撞进什么地方？”（引自米切尔·祖科夫.坠落与重生[M].上海:文汇出版社,2021:173.以下凡出现引用，若无特别说明，均引自本书）
我们能够感受到这样一个人在这样的一个时刻，他心里的那种绝望。杰里米告诉了他的岳父母和他的妻子说：“我们得做点什么，已经有一些人联合起来了，我们要反抗。”
其实他是一个大块头，咱们一开始就说了，他是全美大学生的柔道冠军。在这个时候，他一定想放手一搏，咱们有一句话叫“置之死地而后生”。而这个时候他的妻子一边看着电视，一边听着电话，电视上是熊熊燃烧的世贸中心和五角大楼。你想，自己的丈夫正在第四架被劫持的飞机上，并不清楚他的目的地在哪儿，这个妻子当时的内心该有多么痛苦，多么绝望。所有人都有理由相信，这架飞机会变成第四个滚滚燃烧的火球。
这个丈母娘一直在自己的女儿耳朵边上说：“让他勇敢些。”大家试想一下，作为一个妈妈，如果你的孩子这个时候正在走向死亡的航班上，他打来电话向你寻求帮助，甚至问你他是不是可以做点什么，你既怕他在反抗的过程当中受到直接的伤害，但是其实你心里又很清楚，这个时候如果不反抗，最终就会化作一团灰烬和火球。这真是最痛、最纠结、最绝望的时候。但是这是一个勇敢的母亲，她在鼓励杰里米勇敢一点。
通过后来发掘的黑匣子上面记录的信息，人们发现这些乘客确实勇敢地团结起来，发起了一次又一次的冲击，试图抢回驾驶舱。也正是这样的反抗和冲击才导致这架飞机没有能够在恐怖分子的控制之下袭击到第四个预定好的目标，这个目标有可能是白宫，也有可能是国会山。
除了恐怖分子，没有人知道天上一共有多少架怀有类似目的的飞机。所以这个时候，全世界善良的、正义的、有同情心的人们心里都捏着一把汗，不知道还有没有后续的事件，直到天上所有的飞机都就近降落。在当天傍晚夜幕降临的时候，美国的领空上有150架全副武装的战斗机正在巡逻。在“9·11”这样黑暗的一天，有四架飞机先后坠毁，其中的三架撞击了它的恐怖袭击目标，变成了浓烟、火球和无数的碎片，第四架飞机在人们勇敢的抗争、反抗之下没有让恐怖分子得逞，而是坠毁在了宾夕法尼亚州的田野里。
这是美国近代一百年历史上最黑暗的一天。
五、地面：双子塔的救援与逃生
天上的事咱们就分享到这儿，接下来作者开始讲地面上的事。
01 世贸北塔
8点46分，美航11号撞击世贸北塔，9点03分，联航175号撞击南塔。世贸大厦有110层，其实在刚开始建设这样的摩天大厦的时候，就有过反对的声音。反对的理由之一是，1945年曾经有一架战斗机撞入了帝国大厦的79层，虽然没有造成太大的损失。当时世贸大厦建设方在说服专家团队的时候说，它的承重结构是非常独特的，能够经受得住当时世界上最大的飞机，也就是时速每小时600英里（966千米）的波音707的高速撞击。但是他们忽略了一个问题，就是这个大厦是钢结构的。
大家如果了解钢材就会知道，金属在受热的时候，它的强度会大幅度地缩减，但他们在做受力分析的时候，只考虑了撞击而没有考虑燃烧。这也恰恰是恐怖分子们最后能够造成这么大损失的一个最根本的原因。飞机撞击进世贸大厦的时候，很大程度上破坏了外面的受力结构，外面的钢结构支撑被直接切断了，而它在撞击的过程当中也损伤到了里面的核心电梯井、逃生井，以及所有的通风管道。而且，因为飞机携带了大量的油料，以及大楼里面的可燃物质带来了长时间的燃烧，这就给大厦的受力结构带来了很大的不稳定性。
咱们就以美航11号航班撞击北塔的时候为例，8点46分的时候，它撞击到了93到99层，因为它有巨大的翼展，是以一个倾斜的角度冲进去的。在当下，它就切断了外面40多根外支柱，导致至少60个楼层的电梯停运，而且几乎堵死了所有的逃生通道。
还有一个补充信息，美国高层建筑的安全规范规定，它的逃生通道必须要相距一定的距离。但是偏偏在世贸大厦建设之前，这个安全规范进行了调整，取消这方面的硬性要求，所以世贸大厦所有的逃生通道都集中在整个建筑的核心，也就是中心部分的电梯井附近。对于一个高层建筑来说，这样设计的好处是什么？如果把所有的电梯、逃生通道、通风井全都放在中间，它的办公面积就会很大，而且视野效果就会非常好，会有更多漂亮的空间能够对外出租。当然，这是从建筑商、承包商和开发商的角度来看。但是一旦发生危险，你就会发现，它的逃生通道虽然有好几条，但是因为它们离得过近，一旦受到冲击，互相之间就会相互影响。
所以当飞机冲进93到99层之后，92层以上的人就完全下不来了，因为所有的逃生通道都被堵死了。
各位书友，咱们现在共情一下，如果你现在身处世贸大厦，是一个世贸北塔的工作人员，你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踌躇满志，西装革履，头发梳得倍儿亮，穿着平底鞋、运动鞋或者高跟鞋来到世贸大厦上班。在世贸大厦里上班的人多少都有点精英心态，因为毕竟那里边大公司比较多，在里面上班的人都美滋滋的。但是你刚上班不久，就发生了一次剧烈的震动，刚开始，你都弄不清是不是地震了，你脚下、天上，以及所处的整个空间都发生了剧烈的震荡，接下来伴随着巨响产生了滚滚浓烟。
这个时候，你是不是会想着赶快下去？但是底下就是浓浓的火焰和滚滚的浓烟，你根本没有办法往下走。最后，当时在世贸92层以上的人都死去了，而在92层以下的人们，在受到剧烈的撞击以后，只能靠自己的双腿沿着逃生通道一层一层往下跑。这是当时北塔的情况。
02 世贸南塔
在北塔受到撞击之后，过了一段时间南塔才遭到撞击。但是在这段时间里面，南塔的人们在干什么呢？南塔的人们接到通知是，南塔没事，没有受到撞击，大家可以回到工作岗位上去了。因为当时没有人知道是什么飞机，以及为什么撞击了北塔，所以绝大多数人脑子里反应的，这是一次偶然的事故，应该是一架迷路的小飞机，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撞上了世贸的北塔。所以当时很多南塔里面的工作人员下来看了看，发现南塔没事，是北塔的事，就又回到南塔高层的工位上继续工作去了。
这儿我觉得有必要讲一个故事，说的是南塔的世界五百强金融公司摩根士丹利，它有2700多名员工。当时物业方，包括很多救援单位都告诉他们南塔是安全的，没有问题，不用惊慌失措，但是摩根士丹利的安保副总裁里克·雷斯科拉是一个参加过越战的老兵，有过战场上的经验。不管是因为直觉，还是因为理性判断，在看到北塔的事故之后，他果断地拒绝了物业说的回去上班、不用撤离的建议。他说：“滚一边去吧，我要把我的人全部都带出去。”所以他让摩根士丹利位于南塔43到74层的2700多名员工排成两行，有条不紊、井然有序地离开了南塔。事实证明，他拯救了所有这些人的命。
同样也有其他公司的领导下来看了一下，说：“南塔没事，来，所有人回去上班。”后来这些人就都死了。
9点03分，在北塔被撞之后的17分钟后，南塔被撞，被撞的位置在77到85层。南塔跟北塔不太一样，北塔基本上是正中心被撞击了，而南塔被撞的是中心侧边，所以核心的逃生区域没有被完全堵死，高层的人有可能找到那条开放着的逃生通道，虽然信息没有传递开，很多人并不知道。坏消息是，因为它被撞击的位置是中心侧边，所以它切断了更多的外侧支撑结构，导致南塔虽然后被撞，但是比北塔还要更早地坍塌。
在这儿，咱们又要提一个惯性思维。在撞击发生之后，北塔和南塔里有很多人打了911救援电话，说我们被困在第几层了，问发生事故应该怎么办。而当时接电话的人受到的培训是，在这样的高层建筑发生火灾和事故的时候，第一选择是告诉对方待在那里不要动，有人会去救你。接受过消防演练的人受到的是这样的培训，打电话过去的人接到的信息也是这样的，所以很多人可能由于巨大的惯性思维，也可能因为太听话，就在那里等着别人上去救援。但是那些救援人员扛着沉重的装备，要一层一层地爬上去，还要逆流而上，跟大量沿着逃生楼梯向下疏散的人相向而行，上去救援，这基本上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而去美国纽约的救援队还面临一个特别大的问题，这个问题其实在“9·11”之前他们就已经知道了，但是一直没有得到很好的解决，那就是通信问题。在高层建筑，尤其是钢架结构高层建筑内部封闭的逃生通道里边，他们的通信基本上是失灵的。之前他们更换过不同款式的步话机，但依然没有能够很好地解决这个问题。咱们玩无线电的人会有这样的经验，如果你在金属的封闭空间里边，步话机就很容易失灵。所以一旦消防救援人员进入到世贸大厦以后，他们就处在一个各自为战、与世隔绝的状态里，只能凭着自己的直觉，扛着沉重的设备，去救助那些他们在路上遇到的人。
书里面讲了一个约瑟芬·哈里斯女士的故事。南塔倒塌之后，北塔的消防救援人员口口相传，他们知道南塔已经塌了。第六救援队在撤离的时候已经知道南塔倒塌了，而他们知道自己脚下的北塔已经比南塔多燃烧了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它也随时会坍塌，他们就像行走在一枚定时炸弹上。所以在这个时候，他们一边在迅速地撤离，一边在撤离的过程当中力所能及地帮助周围的人。
在撤离的过程当中，消防队员问队长：“队长，咱这些绳子、这些消防器材还带着吗？咱们现在不是撤了吗，带着它们也帮不上别人，没有用了。”但是这个队长非常执拗地说：“如果没有了工具，咱们还叫什么消防队员？”
在下撤到大约20层的时候，他们遇到一个穿紫衣服、体型壮实的女士站在门口轻轻地抽泣，她的名字叫约瑟芬·哈里斯，是港务局的一名簿记员，再过一个星期，她就60岁了。她从73层一路一瘸一拐，差不多走了1000级台阶才走到这儿。因为她本身是扁平足，而且几个月之前又发生了车祸，腿受了伤，所以她步履蹒跚，是在办公室其他几个同事的帮助之下才走到这儿的。走到这儿的时候，她实在走不动了，就让其他帮助她的人先走了，现在孤身一人留在这儿，默默地抽泣。
第六云梯消防队的队员们看到了她，觉得不能把她丢下。其实你也可以想象一下，消防队员都是非常精英的年轻的小伙子，他们在遇到了这样的大灾大难的时候，先是带着沉重的设备一路向上爬，准备灭火，结果还没爬到火场，就看到另外一个楼已经倒了，然后就接到命令迅速撤出去，没有能够消灭一个火点，没有能够帮助他们认为需要帮助的人，因为其实真正最需要帮助的人在93层以上，而通往93层以上的所有的路都被封死了，他们根本就没有机会到达那里。所以我觉得队长不让扔掉这些沉重的器材，也是因为心里有一股倔强和不甘。
在这个时候，他们就更不能把这样一个女士扔下了。他们把一个人身上的装备转给另外一个人，让这个强壮的哥们儿能够挎着约瑟芬的手，搀扶着她下去。但是走不了多少层，约瑟芬走不动了，于是他们就想抬着她下楼。就在他们去找东西要抬着她的时候，约瑟芬一直大叫着：“放下我，你们快走……把我留在这儿，你们走吧。”
这完全是人性的集中释放。一群小伙子为了救助她，延缓了向下撤的速度，虽然明摆着自己脚下踩着的是一枚随时可能坍塌的“定时炸弹”。她肯定是想求生的，但是她这时候选择让别人快走，推开周围的人，一遍又一遍地说“不要救我了”。而这些小伙子怎么办呢？身为一个消防员，其实我们说就承担了一种国家契约、职业契约，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一个消防员的职责就是扑灭烈火、拯救人命，怎么可能在这个时候抛下她，选择自己去逃生？他们就想，应该找个桌子抬着她。在大家还忙着找桌子的时候，北塔也倒塌了，巨大的轰鸣、尘烟、火焰把他们包围在了中间。
不幸中的万幸是，整个北塔向下坍塌的时候，把消防员们和约瑟芬狠狠地抛向了B号楼梯间的墙壁和地板。当时的巨响无法形容，在所有记录的历史当中，只有另外一座110层的建筑倒塌时的情况可以与之相提并论，那场坍塌就发生在29分钟以前，倒塌的建筑是世贸中心的南塔。在世贸中心的北塔，只有B楼梯间最下面几层不知道什么原因幸存了下来，相对完好。被埋在巨大残骸里的幸运的消防队员和约瑟芬，就在这样一堆残骸里保住了自己的生命。
约瑟芬的故事后来被称为“B楼梯间的奇迹”。后来在拍摄关于“9·11”的纪录片的时候，第六云梯消防队的成员们和约瑟芬重逢，消防员认为是约瑟芬让他们得以生还的，而约瑟芬则对他们满口称赞，说他们是她见过的最坚强、勇敢、体贴、善良的人。约瑟芬说：“我害怕时他们会握住我的手，在我冷的时候，他们会脱下自己的外套给我披上。他们告诉我不要害怕，他们会把我带出去。他们真的把我带出来了，他们太优秀了。”
六、总结
整个双子塔倒塌的过程伴随着尘烟滚滚和巨大的损失。北塔一共丧生了1462人，南塔一共丧生了630人。“9·11”事件一共造成了2977人死亡，这其中421名是应急救援人员，246名是飞机上的人员，包括机组成员和乘客；直接受伤的人员有6000多人。有3000多名18岁以下的孩子失去了双亲当中的一个，有108名婴儿在父亲去世之后出生。每个孩子都需要一个解释。
这是最黑暗的一天，我们很难想象那些失去家人的孩子是如何度过的，他们的亲属应该如何向他们解释，他们的爸爸或者他们的妈妈到哪里去了，为什么再也回不来了。
书里有一段话，说的是父子俩如何面对母亲的离世：“父子俩躺在大床上，身下是姨妈做的有环锁图案的婚被。爸爸拿出了一幅画，画上是帮孩子画的一个长着天使翅膀的棕色头发的女人，就是他的妈妈。父亲跟孩子说：‘出了一件事故，你妈咪现在在天堂，她不回来了。她就在天上，现在是天使。’”
在此之后，曼哈顿下城的“9·11”国家纪念馆建成，而美国揭开了反恐战争的新篇章。
回顾整个“9·11”事件，这里边有几个表层的原因，包括情报系统的缺位、整个航空系统安全措施的缺位，以及危机处理时的惯性思维。第一个巨大的惯性思维是：所有的劫机都是有诉求的，他们的剧本是让飞机降落，然后以飞机和人质为要挟，完成他们的诉求；第二个惯性思维是：劫机的人不会开飞机。基于这两点，一系列的错误判断和处置措施，让人们付出了这样沉痛的损失和代价。
还有一个表层的原因，是应急管理组织的混乱和断裂，包括信息交流的断裂。所有人一旦进入大楼后，通信中断，没有能够和外部对接的信息。没有人知道飞机去哪儿了，也没有人知道撞击北塔的是谁。在这个过程当中，大量的信息缺失导致了整个应对系统的失败。
当然，美国在冷战胜利之后充斥着骄傲的情绪，他们觉得自己掌握了世界的格局。这种骄傲提供了一种虚假的安全感，它就像中国古代寓言故事里边那个不懂得居安思危的君王一样。
“9·11”之后，我身边也有这样一些人觉得大快人心。但是咱们如果看了这本书，就会知道，处理所有的这类事件，都要把事件和事件分开。这种恐怖主义事件，是全人类的灾难和悲剧，它或许跟美国的霸权，跟美国在其他领域的其他作为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但这一定不应该影响我们对这次灾难的定性，和我们对灾难当中失去生命的人的同情和悲悯，我觉得这是一个最基本的人性化的论调。
至于美国在其他领域做得对不对、好不好，不是我们在面对这个事件时可以加进来的判断依据。
同样，在我们看待这样的事件的时候，也不要轻易地把跟这个事件有关的人贴上标签，不要把类似宗教背景、文化背景、国家背景、民族背景的其他人跟恐怖主义和恐怖分子划上等号。恐怖分子永远是极少数人，他们永远不值得因为任何理由被原谅。
今天跟大家分享这本书，不仅仅是为了向逝者默哀，向英雄致敬，向安宁致谢，更重要的是要提醒大家惯性思维带给我们的那些所谓的经验，在关键时刻也有可能给我们带来巨大的损失，这是值得我们反思的事情。
最后跟大家说一句题外话，我们经常会遇到出行的情况，无论是坐飞机还是坐高铁，或者是在其他场合，都会遇到安检。当你看完这本书，我希望大家能够对安检的人员好一点，耐心一点，即便你很着急，因为他们的疏忽可能导致巨大的损失。
来源：雁栖隐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