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杨 豪 报告文学作家,民革湖北省委委员。湖北大悟县人,大悟县作协顾问,先后在湖北省文联文化艺术中心、中国改革杂志社、新华社湖北分社、中国国史研究编修馆工作过。现为湖北省作家协会会员,中国报告文学学会会员,中国农村综合改革研究中心兼职研究员。某杂志执行主编。发表
文赏画评
作家杨豪
杨 豪 报告文学作家,民革湖北省委委员。湖北大悟县人,大悟县作协顾问,先后在湖北省文联文化艺术中心、中国改革杂志社、新华社湖北分社、中国国史研究编修馆工作过。现为湖北省作家协会会员,中国报告文学学会会员,中国农村综合改革研究中心兼职研究员。某杂志执行主编。发表过小说、散文、纪实、报告文学百万余字。主要以报告文学为主,其《农民的呼唤》在《当代》发表后,引起强烈反响,先后被数十家刊物转载,并被中国作协创研部收入《1999年中国报告文学精选》一书。《中国农村教育现状忧思录》在《报告文学》杂志头条发表后,又被《2000年度中国最佳报告文学》收录。在《北京文学》《天涯》《芳草》《中国报告文学》等杂志发表作品多篇。
另出版长篇报告文学《中国关山经济航母》(与人合作),《中国农民大迁徙》、《长江,忧患的母亲河》、《城乡大裂变》、《农村留守妇女生存报告》。此外,还有《中国农村鉴证——21世纪“三农” 难题破解》、《大国未来——中国政府放开二胎纪实》等作品问世。其《中国农民大迁徙》获2007年“中国作协重点作品扶持篇目”。《中国扶贫报告——精准扶贫济苍生》再次获2017年“中国作协重点作品扶持篇目”, 及湖北省委宣传部“精品文艺工程奖”。其《城乡大裂变》入选国家首批“乡村振兴与扶贫扶智”主题出版物书目。其散文《大别山情思》获《北京文学》建党90周年征文作品展。其报告文学《大国小康》2022年“鲁迅文学奖”入围作品。
◇◇割不断的根
文/杨豪
我出生在一个农民家庭,这就注定了我农民的身份在身上像生漆一般的黏地紧,怎么也抠不掉。
尽管我在城市生活了20年,在新闻文化部门混了也近20年,各种各样的文章也发表了几箩筐,好歹也算是个作家。但我无法将自己融进城市,我对城市不管咋样没多少感情。我总觉得我的根还长在农村,我老是忘不了农村老家的那块土地,总也摆脱不了对乡村的挂念,总也放不下家乡的一件件事。
比如说,好长一段时间没下雨,我就愁着家里的庄稼地是不是遭旱情了,田里有没有水插秧?我就想回去看看。要是万一田里有没有水,是不是得想个法抗旱。如果天气预报播出我的老家那个地方要下暴雨,我又愁着农民的地会不会冲毁了?田塍会不会塌方,把稻田压下一大片,影不影响收成?
在粮油店买米,我又想起老家农民的谷子黄了没有,受没受到虫害?粮价卖得咋样?这么一愁,就坐不住了,干什么都没心事。只有回去一趟,看看才能了却一桩心事。得知老家农民收成好,政府粮食补贴的钱也到位了,心里就算坦然。但过后自己又笑自己。我这是瞎愁啥?咸吃萝卜淡操心。其实呢,过细一想,农民出生的我就是跳不出那个坎,摆脱不了农民那种心态。有时再一想,自己其实不就是一个农民吗?一个城市混饭吃的农民,一个在城市漂泊的游子。
在城市里漂泊久了很累。愁惯了农村的事,又得愁自己眼前的事。想工作上的事没干好,想稿子写不出来,换不了油盐,愁还要为某件事委屈求人。还愁这个月到头了,还没交房租,读大学的儿子该要拿生活费等等。总之,我这一生命苦,总有愁不完的事。是我愁的,我也愁,不是我愁的,我都愁。
是的,像我这种农民出生的人不甘心在农村干一辈子,又想在外面混得有头有脸像个人样儿,总是免不了要愁的。况且,农村没割断,城市又相连,一心挂两头,这就逃不掉要愁的那个命。
有时候,身边的事还没有愁完,老家的一个愁事就会突然冒出来,叫你咋愁都难以解决的事。因为我同农村没有割断关系,父老乡亲有啥事都找我。总认为我在外面混得不错,有身份、有地位、有人缘,遇到个受村干部欺辱的事,或者种了别人的责任田,现在不交农业税,别人回来又要索回责任田,希望我回去找村干部协调解决。每每遇到这档子麻烦事,他们总是电话找我,或着有时回老家,他们都找上门来诉苦,看到农民兄弟充满深情、希望的眼神,你还不能说不管,不能叫他们灰心。可又咋样管呢?这一管起来,提起萝卜根也动,牵涉到很多根根绊绊的事,叫你耗时间,耗精力,吃了亏又不讨好。不管吧?又冷了他们的心,叫他们断了个盼头。
像前几年,老家的父老兄弟常常因为农民负担太重,摊派太多,他们承受不了,叫苦,还常常向我反映实情,诉一肚子苦。我只好耐心的听,耐心的记,然后写成各种文章,尽情呼吁。所以,这些年我陷入“三农”问题的研究和写作,就是因为我一则是农民身份的原因。二则是这些家乡的父老兄弟不停地向我诉说,我为他们忧愁的结果。没想到歪打正着,真实地了解一些矛盾所在,真还在“三农”问题上有些探讨和研究,出了点反映农村问题的真作品,被社会上称为“三农”问题专家。
(二)
我因为家贫没有读上大学,因而沦为农民,所以决定了我的奋斗要比别人付出十倍的艰辛努力,我可能奋斗到死都是个农民的身份。而我的儿子可能同我不一样,他考上了大学,将来找个正经的工作,又能洗去农民的身份,又能一辈子不回故乡,可以割断农村的根。我回故乡,一则因为我的父老兄弟在农村,二则我在故乡的土地上流过泪,流过汗。但如果过几年,我干脆回老家“告老还乡”种田的时候,他也割不断这个根,还是要回故乡,只是他没有我的感情浓厚,因为我在故乡的土地上流过泪,流过汗。
正因为如此,这么些年,我同故乡割不断的乡情,扯不断的乡愁,自然也有还不清的人情债。某一天,吴家的儿子要成亲,给我寄个请贴来,邀我“某年某月某日”回去喝喜酒。我就是再有事脱不开身,也定然要回去。某一天,项家的娃子降生了,要我回去喝“满月酒”,我也依旧要备个红包,搭车一路颠簸地回去赶礼。再或者某一天,陈家起了高屋,盖了高楼,这在乡下又是件喜事,招呼打过来,我依然跑不了要回去,都免不了要备上一份厚礼。朱家的孩子考学,陈家老人做六十大寿,都要跟我打个电话,我一样都要赶回去的。所以有这样一群乡亲,我在他们的眼里,像原来没离开农村一样,把我当成了他们中的一个农民,不过是一个懂点文化的农民而已。每到“五一”“十一”黄金周,别人都到各地风景名胜去旅游,我却要回到老家去“旅游”——帮妻子干农活。
尽管在城里愁得很,但回到故乡,回到了乡亲当中,就会忘记烦恼,寻得一些欢乐。后来,每每我工作不顺心,或者是被人坑了,骗了,日哄了,心理烦恼透顶的时候,我都要回到老家静一静心。看看小桥流水,看一看那梯形的田塍,或者是遥望天上飞翔的鹞鹰,听一听布谷鸟的催春,闻一闻充满清新气息的山林。有时候,站在山顶上。对着大山喊一嗓子,你会感到天人合一,那感觉惬意了。闲得无事或者和乡亲谈谈田里的庄稼,地里的墒情,烦恼就没有了。想来,唐朝大诗人孟浩然也有这种感觉:“往来无白丁,但道丝麻长。”也难怪陶渊明“不为五斗米折腰,”而宁愿过着“采菊东篱下,悠远见南山”的田园生活。那活的是一种境界啊!所以,故乡老家是我养心的地方,
还是故乡好啊!这是家乡人厚道啊!跟他们打交道,坦诚、自然,没有太多的弯弯心眼,彼此不设防,不想城市那样,太多的陷阱,太多的欺骗,人与人打交道要留个心眼,不能把太多的真话说出来,不然你吃亏,稍不留心,你就会被别人坑你一下子。在城里,你以真诚待人,而恰恰总有一些小人把你的真诚当作一种善良可欺,利用你。是的,人心坏了,所以现在实难频繁,上天是在警告人类,天地本有规则,任何人都不能违背天道、地道、人道!
我时常想,我干嘛要呆在城市追求什么名利、事业、前途?我该逃离虚伪的城市,躲进家乡清净的一偶,一边种田,一边看书,一边写稿,过这种半耕半淡的生活不也是人生的一大境界吗?我想,等过几年,我“告老还乡”的时候,一定回到我家乡的世外桃源,远离城市的喧嚣,远离那个人欲横流的世界,远离那个尔虞我诈的社会。我没有能力改变这些,丑恶的现状唯有独善其身。
在我从小的时候,我的爷爷奶奶常常教育我们:“不要做坏事,老天爷在天上看着呢?”这句话便刻在我心里,成为我一生约束自己的一种戒律,时常警醒自己,不要做坏事,老天爷在天上看着。因而这半个多世纪以来人们宣传无神论,人民做了坏事不担心受惩罚,所以失去了自我约束。过去,我们总把传统文化和忠孝礼仪视为“四旧”,但这些佛家精华浸润了中华几千年的历史,它有着稳定社会,净化人心,陶冶情操的作用,我们曾一度摈弃了它,才造成当今道德的失衡。今天,我们提倡构件和谐社会。是否可以把这些传统文化的精华再找回来。幸好我们国家提出了文化复兴!
有时候,在夏收秋种的农忙季节,没有人邀我,我心里的那种农民的忧愁上来了,也主动回去,干点农活,帮妻打下手。我愿意回去干农活,是想冲淡我在外面尘世的烦恼,找回我当农民的那种清净自然的感觉。往往这时,村里乡亲们对我的评价是:“在外面混了这么多年,农民的本色没变。”这其中,不知包含着褒义还是贬义?抑或是另外一层意思,我在外面可能混得不行,不然干吗还回来干农活呢?不管乡亲们咋想,我都乐在其中。我拼命地干活,是为了磨练自己,不要忘掉自己是个农民的身份。人干吗要变呢,在城里,有时为了虚伪的面子,不惜尽量伪装自己,难道回家了我还要装出那些虚伪吗?
(三)
城里人自恃有优越的条件,说农村交通不便。信息不灵,没有文化生活。属于“生存环境”恶劣。我认为,城里人住在匣子一般的房子里,悬在半空中,同在一栋楼上,老死不相往来,那才叫生存环境恶劣理!
要说呢,城里人是有许多农村人享受不到的优越感。比如,城里人下雨可以安静地坐在屋里不出门,再暴烈的雨也淋不着;但农村人下雨却要往田畈跑,看秧田里的水,免得冲跑了秧苗。天热了,城里人可以尽情地躲在装有空调的房子里,逃避夏天的酷暑,而农村人却要遭受烈日的烤晒,在田间收割,只能感受山风带来的些许荫凉。城里人可以在卫生间舒服地冲凉,而农民只能跳到池塘里尽情戏耍,清清的池塘是农民天然的浴池。
是的,农民有忧愁,但农民也有自己的乐趣。老天爷总要给一些公平给农民,让农民得不到的东西,却能得到另外一些补赏,像清凉的山风,清新的空气,农民的菜园里种的没有污染的蔬菜是城里人想都想不到的,这是大自然的馈赠。农民可以免受噪音的污染,大气的污染。他们虽然土里刨食,但他们自力更生,自耕自乐,自产自销,如今,政府不收摊派提留,倒也悠然自得。尤其看到秋收后稻场上堆满黄灿灿的谷子,他们心里就乐开了花。当今的人难得生活在一个民风淳朴的世界里,这是城里人苦苦追寻而找不到的东西。真正淳朴的民风就在偏僻遥远的山野,它是没有被世俗污染的净地。他们一家有难,八方支援,人与人能和谐相处。
农村人若不是缺钱花,来到城市打工,城里请却请不去,城里有什么新鲜?楼房是一样的楼房,街道是一样的街道,马路是一样的马路。农村的田地多宽呀!山不是一样的山,河不是一样的河,山路不是一样的山路,人在这山清水秀的天地里生活,就是神仙。要是站在山巅上一吼,四面的大山发出回响,你就同大山一样高大、雄伟。
现如今,农村的交通环境改变了,“村村通”公路修到了湾子门口,“无绳电话”也装进了家,信息不再闭塞了,电视卫星接收器也装了,打开电视能看到外面精彩的世界。村民生活富裕了,文化生活提高了,然而乡风依旧文明,
在我看来,对农民的忧愁是我的一种精神寄托,于农民自己来说,他们自己倒不认为有什么忧愁,他们对生活要求很低。只要有衣穿,有饭吃,就觉得生活无比甘甜,无比幸福;他们信奉的是“筢锄落地稳,种田是根本”“功名富贵一缕烟,种田才是万万年。”好像天底下没咱农民种田的行当最好,没咱农民这么伟大。更何况,如今种田不仅不要农业税,而且还有补贴,看病有合作医疗,农民孩子读书也免了学杂费,农民打工政府还拿钱给我们培训学技术,打工也不再受气;选村干部有可以选自己信得过的人。所以这一届的政府对我们农民最实惠,这是我们农民的福祉。今后农村的政策一年好过一年,农民的日子一天好过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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