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云卿浅端坐于高堂之上,凤冠霞帔,妆容精致,可那双清冷的眸子里,却没有半分新嫁娘的喜悦。
大婚之夜,红烛泣泪,喜堂空旷得能听见风声。
云卿浅端坐于高堂之上,凤冠霞帔,妆容精致,可那双清冷的眸子里,却没有半分新嫁娘的喜悦。
宾客们的窃窃私语像针一样扎进她的耳朵里。
“这都什么时辰了,驸马爷人呢?”
“还能去哪儿?醉仙楼呗!听说那位柳扶摇姑娘今日受了委屈,驸马爷心疼得不得了,正包下整座楼为她一掷千金呢!”
“啧啧,和亲公主又如何?还不是个没人要的弃妇!大婚之夜独守空房,这脸可丢到姥姥家了。”
这些声音像潮水般涌来,试图将她淹没。
就在这时,一名太监尖着嗓子跑了进来,带着几分幸灾乐祸的尖利:“公主殿下,太后口谕!”
云卿浅缓缓起身,还未跪下,那太监便迫不及待地宣读道:“太后有旨,斥和亲公主云卿浅无德无能,连男人的心都抓不住,致使皇家颜面尽失!着其回宫闭门思过,何时驸马爷回心转意,何时再出!”
“轰——!”
满堂哗然!
这已经不是羞辱了,这是将云卿浅的脸,连同她背后那个弱小的母国,一同踩在脚下,碾得粉碎!
她,云卿浅,为了平息两国战火,远嫁而来,从踏入这座皇城的第一天起,就成了一颗任人摆布的棋子。而现在,这颗棋子在大婚之夜,就被她的丈夫——当朝长公主之子,顾景明,毫不留情地当众抛弃。
她成了全天下最大的笑话。
云卿浅的指甲深深嵌入掌心,血丝渗出,她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她挺直了脊梁,面无表情地对着那太监道:“本宫,知道了。”
没有哭闹,没有质问,平静得像一潭死水。
在众人鄙夷和嘲弄的目光中,她一步步走回那间本该充满喜庆,此刻却冰冷如墓穴的婚房。
“砰”地一声关上门,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喧嚣。
黑暗中,她像一具被抽走了灵魂的木偶,静静地站着。
突然,一道黑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她身后,单膝跪地,声音嘶哑而低沉,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关切。
“主子,手凉。”
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捧着一杯热茶,递到了她的面前。
云卿浅的视线缓缓下移,落在那人身上。
夜玄,她的暗卫。从她离开母国那天起,就如影子般跟随着她,是她在这世上唯一的,也是最后的一点温暖。
全世界都在看她的笑话,只有他,还记得关心她的手是冷是热。
云卿浅接过茶杯,温热的触感顺着指尖传来,却暖不透她那颗已经冰封的心。她看着眼前这个永远低着头,将自己藏在阴影里的男人,一个疯狂到极致的念头,如野草般从心底滋生出来。
凭什么?
凭什么顾景明可以为了一个青楼女子,让她受尽天下奇耻大辱?
凭什么她就要忍气吞声,接受这被安排好的一切?
既然他们不让她好过,那谁都别想好过!
她忽然笑了,笑得凄美而决绝。她放下茶杯,一把抓住夜玄的手腕,用力将他从地上拽了起来。
夜玄高大的身躯一僵,错愕地抬头,第一次在没有命令的情况下,直视她的双眼:“主子?”
云-卿-浅的眼底燃着两簇疯狂的火焰,她用尽全身力气,将这个比她高出一个头的男人,猛地拽向内室的婚床。
“砰!”
房门被她从里面死死反锁。
夜玄的呼吸瞬间凝滞,他看着眼前双目赤红、孤注一掷的少女,心脏狂跳不止。
“主子,不可……”
他的话还没说完,云卿浅已经踮起脚尖,用自己冰凉的唇,堵住了他所有的话语。
这一夜,注定无眠。
……
次日清晨,天光大亮。
顾景明带着一身酒气,满脸春风得意地回到了驸马府。
昨夜,他为柳扶摇出头,让她成了整个京城男人都羡慕的对象,也狠狠地羞辱了那个他根本不屑一顾的和亲公主。他就是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他顾景明的心,永远只属于扶摇一人。
他踹开新房的门,准备好好欣赏一下云卿浅那张哭花了的脸,再耀武扬威地训斥她一番。
然而,迎接他的,却是一片诡异的寂静。
云卿浅正端坐在梳妆台前,神色平静地描着眉,仿佛昨夜的风波与她毫无关系。
顾景明眉头一皱,冷哼道:“怎么?装死?云卿浅,我告诉你,别以为你顶着个公主的名头就能在我顾家作威作福!昨夜之事,就是给你一个教训!让你明白自己的身份!”
云卿浅描完最后一笔,缓缓转过身。
她脸上没有半分泪痕,反而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冰冷的艳丽。
她站起身,从桌上拿起一张写满了字的纸,走到顾景明面前,动作轻描淡写,却又带着万钧之力,直接将那张纸——
“啪!”
狠狠地拍在了顾景明的脸上!
“这是什么?”顾景明被打得一懵,扯下脸上的纸,定睛一看,瞳孔骤然收缩。
纸上龙飞凤舞的三个大字,刺得他眼睛生疼。
“和离书!”
“你疯了?!”顾景明勃然大怒,一把将和离书撕得粉碎,“你一个和亲公主,无权无势,还敢跟我提和离?云卿浅,你是不是不知廉耻!”
“不知廉耻?”云卿浅笑了,那笑容里满是嘲讽,“与驸马爷您大婚之夜流连青楼相比,不知是谁更不知廉耻?”
“你!”顾景明被噎得满脸通红,气急败坏地吼道,“你以为你这么做能威胁到我?你不过是个没人要的女人!昨夜独守空房的滋味,不好受吧!”
他的话音刚落,内室的门帘被人从里面掀开。
一道高大挺拔的身影,缓缓走了出来。
来人正是夜玄。
此刻的他,黑衣微敞,露出结实健硕的胸膛,修长的脖颈上,赫然印着几道暧昧的红痕,刺眼至极!
他的眼神冰冷如刀,像看一个死人一样,盯着顾景明,薄唇轻启,吐出几个字:
“驸马爷,现在,滚出去。”
顾景明大脑“嗡”的一声,像是被一道惊雷劈中,瞬间一片空白。
他……他看到了什么?
云卿浅的暗卫……从她的内室里走出来……衣衫不整……还有那些痕迹……
一股前所未有的奇耻大辱,瞬间冲上他的天灵盖!
他,顾景明,被戴了绿帽子!
还是在他大婚的第二天早上,被一个卑贱的暗卫当面挑衅!
“你……你们……”顾景明气得浑身发抖,指着云卿浅,你了半天,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想发怒,想杀人,可对上夜玄那双仿佛来自地狱的眼睛,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头顶,竟让他一个字也骂不出来。
云卿浅走到夜玄身边,仿佛没看到顾景明那张扭曲的脸,只是淡淡地道:“夜玄,把垃圾……清理出去。”
“是,主子。”
夜玄面无表情地走向顾景明,那股迫人的杀气,让顾景明这位养尊处优的公子哥双腿一软,竟不受控制地连连后退。
“滚!”
一个字,如惊雷炸响。
顾景明狼狈不堪地被“请”出了婚房,站在院子里,听着房门“砰”地一声在他面前关上,他才如梦初醒。
耻辱!天大的耻辱!
他顾景明,竟然被一个女人和一个下人,给赶出了自己的新房!
“云卿浅!你给我等着!”他气急败坏地怒吼,转身就冲向了母亲长公主的院子告状去了。
房间内。
云卿浅看着紧闭的房门,浑身的力气仿佛瞬间被抽空,身体晃了晃。
夜玄立刻上前扶住她,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闻的担忧:“主子,您没事吧?”
“我没事。”云卿浅摇了摇头,她看着夜玄脖子上的红痕,那是她昨夜疯狂之下,故意咬出来的。她知道,从她将夜玄拉进房间的那一刻起,他们之间的一切,就都回不去了。
她抬起眼,认真地看着他:“夜玄,你后悔吗?”
夜玄垂下眼眸,长长的睫毛掩盖住眼底翻涌的情绪,他单膝跪下,声音一如既往地沉稳:“属下的命是主子的,只要是主子的命令,万死不辞。”
云-卿-浅的心微微一颤。
她知道,夜玄不仅仅是一个暗卫。他的武功深不可测,行事滴水不漏,更重要的是,他对她有着绝对的、毫无保留的忠诚。
在这座吃人的皇城里,夜玄是她唯一能抓住的,最锋利的刀。
“好。”云卿浅深吸一口气,眼底的迷茫和脆弱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彻骨的冰冷和决绝,“从今天起,我不要再做什么任人宰割的和亲公主。顾景明、柳扶摇、长公主……所有欺我辱我之人,我要他们,百倍奉还!”
她顿了顿,一字一句地说道:“我要你,帮我!”
夜玄抬起头,漆黑的瞳孔里映出她的身影,仿佛要将她刻进灵魂里。
“属下,遵命。”
一场由羞辱和背叛点燃的复仇之火,就此燎原。
驸马府的闹剧,很快就传遍了整个京城。
所有人都以为云卿浅疯了,一个无权无势的和亲公主,竟然敢给长公主的儿子戴绿帽子,还写了和离书,这简直是自寻死路!
长公主果然雷霆震怒,当即带着一众家仆气势汹汹地杀到了云卿浅的院子。
“云卿浅!你这个不知廉耻的贱人,给我滚出来!”长公主保养得宜的脸上满是狰狞,一脚踹开了院门。
云卿浅却早已好整以暇地坐在院中的石凳上,悠然品茶。
“母亲大人火气这么大,是昨夜没睡好吗?”她轻描淡写地问道。
“放肆!”长公主气得浑身发抖,“你还有脸叫我母亲?你与一个下人苟合,败坏我顾家门风,今日我若不打死你,我这长公主的名号就倒过来写!”
说罢,她对手下的恶奴喝道:“来人!给我把这个贱人的衣服扒了,拖到街上示众!”
几个恶奴狞笑着扑了上来。
云卿浅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只是轻轻吹了吹茶杯里的热气。
“唰——!”
一道黑影闪过,快得让人看不清动作。
紧接着,便是几声凄厉的惨叫!
那几个扑上来的恶奴,手筋脚筋竟在同一时间被挑断,像一滩烂泥一样瘫在地上,鲜血瞬间染红了青石板。
夜玄如同鬼魅般出现在云卿浅身后,手中滴血的短刃散发着森然寒气。
长公主吓得脸色惨白,指着夜玄,声音都在发颤:“你……你一个下人,敢伤我的人?反了!真是反了天了!”
云卿浅放下茶杯,缓缓站起身,走到长公主面前,脸上带着一抹冰冷的笑意:“长公主殿下,您是不是忘了?我再怎么不受宠,也是皇帝陛下亲封的‘和宁公主’。你动用私刑,意图当街羞辱一位皇家公主,这罪名,您担当得起吗?”
长公主一噎,她没想到这个一向懦弱的丫头,竟然敢拿身份来压她。
“你……你做出这等丑事,还有理了?”
“丑事?”云卿浅笑意更深,“我与我的贴身护卫情投意合,总好过某些人,大婚之夜还在青楼鬼混。说到底,是顾景明毁约在先,我不过是成全了他和柳扶摇姑娘罢了。至于这和离书,”她眼神一厉,“我云卿浅,写了,就不会收回!他顾景明,我休定了!”
“你做梦!”长公主尖叫道,“你这辈子都别想离开我顾家!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
撂下狠话,长公主看着地上哀嚎的家奴和杀气腾腾的夜玄,终究是色厉内荏,带着人灰溜溜地走了。
她一走,云卿浅便立刻对夜玄道:“去查,柳扶摇的底细,还有顾家的漕运生意,所有账目,我都要。”
“是。”夜玄的身影瞬间消失在原地。
云卿浅看着他离开的方向,眸光深沉。
反击,现在才刚刚开始。
夜玄的效率高得惊人。
不过两天,柳扶摇和顾家漕运的全部资料就摆在了云卿浅的面前。
柳扶摇,表面上是醉仙楼的头牌花魁,实则心机深沉。她曾陷害过一位与顾家有生意往来的忠臣之子,夺了人家的家产,才有了今日的地位。
而顾家的漕运,更是有不少见不得光的勾当,偷税漏税,私运违禁品,每一条都足以让顾家喝一壶。
云卿浅看着手里的资料,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她先是匿名将柳扶摇陷害忠良的证据,送到了那位被罢官的忠臣手中。老臣含冤多年,如今得了证据,当即告上御状。龙颜大怒,下令彻查。
一时间,柳扶摇从一个人人追捧的清倌人,变成了人人唾弃的毒妇,被下了大狱,秋后问斩。
顾景明为了捞她出来,急得焦头烂额,四处求人,散尽家财,却无济于事,反而因为与柳扶摇牵扯过深,被皇帝厌弃,停了官职。
就在顾景明为美人焦头烂额之时,云卿浅又出手了。
她让夜玄将顾家漕运偷税漏税的匿名账本,悄无声息地放在了户部尚书的桌案上。
户部尚书正是那位被柳扶摇陷害的忠臣的死对头,他巴不得抓顾家的把柄,拿到账本如获至宝,立刻上奏弹劾。
证据确凿之下,顾家被罚了巨款,还被勒令交出漕运的经营权。
短短半个月,顾家赔了夫人又折兵,元气大损,从京城炙手可热的权贵,沦为了二流家族。
顾景明和长公主气得差点吐血,他们明知道这一切都是云卿浅在背后搞鬼,却抓不到任何证据!
他们派出的杀手,总是在半路离奇失踪。他们设下的圈套,云卿浅总能提前避开。
那个该死的暗卫夜玄,就像一道无法逾越的屏障,将云卿浅护得密不透风。
他们越是想对付云卿浅,自己就输得越惨。
顾景明看着自己一落千丈的处境,再想想那个曾经被他弃如敝履的女人,如今却过得风生水起,心中悔恨交加。
他开始频繁地往云卿浅的院子跑,时而怒骂,时而哀求,企图挽回局面。
“云卿浅!你到底想怎么样?我们是夫妻,你非要闹得鱼死网破吗?”
“浅浅,我错了,我当初是鬼迷心窍了,你原谅我好不好?我们好好过日子。”
可无论他说什么,迎接他的,永远只有夜玄冰冷的眼神和紧闭的大门。
长公主眼看儿子一蹶不振,家族日益衰败,终于坐不住了。她知道,常规手段已经对付不了云卿浅,她必须下一剂猛药,一击致命!
三个月后,宫中传来消息,皇帝要举办秋日围猎,邀请了所有皇亲国戚。
长公主的眼中,闪过一丝阴狠的杀机。
围猎场,是最好的动手之地。刀剑无眼,死个把人,再正常不过了。
秋日围猎,皇家猎场。
旌旗招展,人声鼎沸。
云卿浅骑在一匹通体雪白的骏马上,一身劲装,英姿飒爽,与那些穿着繁复宫装的贵女们格格不入。
她的出现,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这三个月,关于她的传闻早已在京城传得沸沸扬扬。一个被驸马抛弃的和亲公主,不仅没有倒下,反而把驸马一家搅得天翻地覆。所有人都好奇,她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女人。
长公主和顾景明也在场,他们看着云卿浅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恨得牙痒痒。
“母亲,您确定这次万无一失吗?”顾景明小声问道,他已经被云卿浅整出了心理阴影。
“放心,”长公主压低声音,眼中闪着恶毒的光,“我买通了西山最凶悍的杀手组织‘血影楼’,还在她的马鞍上动了手脚。待会儿围猎开始,她一进林子,马就会发疯,将她甩进‘血影楼’的包围圈。到时候,她插翅难飞!”
一声号角长鸣,围猎正式开始。
众人策马奔腾,涌入山林。
云卿浅的马果然如长公主所料,刚进林子不久,就突然像疯了一样,不受控制地朝密林深处狂奔而去。
“公主!”夜玄脸色一变,立刻策马追去。
云卿浅临危不乱,紧紧抓住缰绳,可那马疯得厉害,她很快就被带到了一个偏僻的山谷。
马儿将她狠狠甩下,随即倒地不起,口吐白沫,显然是中了烈性毒药。
云卿浅刚从地上爬起来,周围的树林里就“唰唰唰”跳出十几个黑衣蒙面人,个个手持利刃,杀气腾腾。
为首的黑衣人狞笑道:“和宁公主,拿人钱财,与人消灾。要怪,就怪你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话音刚落,十几把钢刀同时向云卿浅砍去。
云卿浅眼神一凛,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黑影从天而降,挡在了她的身前。
“铛铛铛!”
夜玄手持双刃,如一尊杀神,瞬间与那十几个杀手战作一团。
他的身法快如鬼魅,招式狠辣无比,每一刀都直取要害。那些在江湖上令人闻风丧胆的血影楼杀手,在他面前,竟如同三岁孩童般不堪一击!
不到一刻钟,十几具尸体便横七竖八地倒在了地上。
为首的杀手头目满眼惊恐地看着夜玄:“你……你到底是谁?!”
夜玄没有回答,只是眼神一冷,身影一闪,便捏住了他的喉咙。
“咔嚓!”
一声脆响,世界清静了。
“主子,您没受伤吧?”夜玄转身,身上的杀气瞬间消散,变回了那个只属于云卿浅的忠犬暗卫。
云卿浅摇了摇头,她刚想说话,突然脸色一变:“小心!”
一支淬了剧毒的冷箭,不知从何处射来,直奔夜玄的后心!
这是血影楼的后手!
夜玄反应极快,猛地将云卿浅推开,自己却没能完全躲过。
“噗——!”
毒箭穿透了他的左肩,带出一串血花。
“夜玄!”云卿浅惊呼出声。
夜玄闷哼一声,脸色瞬间变得青紫,显然那箭上喂了见血封喉的剧毒。
“属下……没事……”他强撑着说道,身体却晃了晃。
就在此时,更多的杀手从四面八方涌了出来,将他们团团围住。
这一次,足有上百人!
云卿浅的心沉到了谷底。夜玄中了剧毒,战力大减,他们被包围了。
长公主,这次是下了血本,要置她于死地!
“杀!”杀手们一拥而上。
夜玄强忍剧痛,挥舞着双刃,将云卿浅护在身后,拼死搏杀。可毒素发作得很快,他的动作渐渐慢了下来,身上也添了好几道伤口。
眼看他就要支撑不住,云卿浅心急如焚。
突然,夜玄从怀中掏出一个黑色的信号弹,用尽最后的力气,拉响了它。
“咻——!”
一道黑色的烟火,冲天而起,在空中炸开,形成一个狰狞的骷髅头图案。
那些杀手看到这个图案,先是一愣,随即像是看到了什么极其恐怖的东西,脸上露出了惊骇欲绝的表情。
“是……是幽冥令!是战神墨渊的幽冥令!”
“快跑啊!墨渊来了!”
刚刚还凶神恶煞的杀手们,瞬间作鸟兽散,跑得比兔子还快,仿佛再慢一步就会被地狱吞噬。
云卿浅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感觉脚下的大地开始剧烈地震动起来。
“轰隆隆——轰隆隆——”
仿佛有千军万马,正从四面八方奔腾而来!
很快,一支军队出现在了他们的视线里。
那是一支怎样的军队啊!
士兵们个个身穿墨色铠甲,头戴恶鬼面具,手持长戈,浑身散发着如同实质的杀气。他们行动间悄无声息,却带着毁天灭地的气势,所过之处,草木皆惊,飞鸟禁声!
这支军队将整个山谷围得水泄不通,为首的一名将领翻身下马,快步走到夜玄面前,单膝跪地,声音洪亮如钟:
“幽冥军副统领,参见将军!”
将军?
云卿浅震惊地看向摇摇欲坠的夜玄。
而远处的围猎高台上,皇帝和文武百官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站了起来。
当他们看清那支军队的旗帜时,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是幽冥军!天呐!是战神墨渊的幽冥军!”
“墨渊不是一直在北境镇守吗?他的军队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顾景明和长公主更是吓得面无人色,双腿发软。
他们惊恐地发现,那支传说中能以一当百、令敌国闻风丧胆的幽冥军,此刻正将云卿浅和她的那个暗卫,牢牢地护在中央!
一个荒谬而又恐怖的念头,在顾景明的心中升起。
那个被他羞辱、被他抛弃的女人……她身边的那个卑贱下人……竟然是……竟然是连皇帝都要忌惮三分的,当世战神,墨渊?!
“噗通”一声,顾景明一屁股瘫坐在了地上,面如死灰。
他知道,他完了。
顾家,也完了。
夜玄的身份曝光,整个朝野为之震动。
战神墨渊,一个只存在于传说中的名字。他以雷霆手段横扫北境,杀得敌军丢盔弃甲,是王朝最坚实的屏障。但此人向来神秘,从不入京,除了皇帝,无人见过他的真面目。
谁能想到,他竟然会是和亲公主身边一个不起眼的暗卫!
皇帝亲自赶到猎场,看到身中剧毒、昏迷不醒的夜玄,脸色大变,立刻下令全城最好的御医前来救治,并封锁了整个猎场,彻查刺杀之事。
“血影楼”的杀手很快就被揪了出来。在幽冥军的酷刑之下,他们什么都招了,供出了幕后主使——长公主。
人证物证俱在,长公主百口莫辨。
皇帝震怒,当即下令将长公主和顾景明打入天牢,听候发落。
顾家,这座曾经辉煌的府邸,一夜之间,轰然倒塌。
云卿浅守在夜玄的床边,看着他苍白的脸和紧闭的双眼,心如刀割。
御医们束手无策,那毒太过霸道,已经侵入心脉,药石无医。
“主子……”夜玄在昏迷中,还在轻声呼唤着她。
云卿浅握住他冰冷的手,泪水无声滑落。
她这才发现,不知从何时起,这个男人已经占据了她心中最重要的位置。她可以失去一切,唯独不能失去他。
“夜玄,你醒过来,只要你醒过来,我什么都答应你。”她在他耳边哽咽道。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夜玄必死无疑时,幽冥军的副统领送来了一颗黑色的药丸。
“此乃我军秘药‘九转还魂丹’,或可一试。”
云卿浅毫不犹豫地将药丸给夜玄喂了下去。
奇迹发生了。
一夜之后,夜玄身上的青紫色尽数褪去,呼吸也渐渐平稳了下来。
七天后,他终于睁开了眼睛。
看到守在床边,憔悴不堪的云卿浅,他挣扎着想要起身行礼:“主子……”
云卿浅一把按住他,眼圈泛红:“不许动!你还叫我主子?”
夜玄一愣,有些无措地看着她。
云卿浅俯下身,轻轻抱住他,声音里带着后怕的颤抖:“夜玄,以后不许你再为我冒险了。你的命,也是我的命。”
夜玄的身体僵住了,一股巨大的狂喜冲上心头,让他几乎眩晕。他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回抱住她,声音嘶哑:“好。”
窗外阳光正好,岁月静好。
然而,他们都知道,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酝酿。
长公主虽然被打入天牢,但她在朝中经营多年,党羽众多。这些人不甘心就此失败,开始暗中串联,散播流言。
“那云卿浅根本不是什么公主,她是前朝妖后唯一的血脉!她来和亲,就是为了颠覆我朝江山!”
“战神墨渊被妖女迷惑,助纣为虐,实乃我朝心腹大患!”
这些流言愈演愈烈,再结合云卿浅之前种种不可思议的手段,和夜玄突然暴露的身份,竟让许多人信以为真。
一时间,朝中人心惶惶,纷纷上奏,请求皇帝处死云卿浅,削去墨渊的兵权。
皇帝本就对夜玄手握重兵心存忌惮,如今又出了这等事,更是起了杀心。
他派人将云卿浅软禁在公主府,并以商议军务为名,将伤势未愈的夜玄召进了宫。
这是一场鸿门宴。
云卿浅得知消息,心急如焚。她知道,这次,是长公主残余势力和皇权的联手绞杀。
他们要的,是她和夜玄的命。
“不行,我不能坐以待毙!”
云-卿-浅的眼中闪过一抹决绝。她从贴身的香囊中,取出了一枚雕刻着古老图腾的玄铁令牌。
这是她母后临死前交给她的,说这是开启前朝宝藏,号令旧部的唯一信物。
一直以来,她都将这个秘密深埋心底。但现在,她没有选择了。
就在她准备捏碎令牌时,公主府外,突然传来震天的喊杀声!
长公主的死党,京城卫戍部队的统领,竟公然发动了兵变!
三万卫戍部队将公主府和皇宫围得水泄不通,打出的旗号是——清君侧,诛妖后!
皇宫,金銮殿。
气氛凝重得几乎要滴出水来。
京城卫戍部队统领陈武,身披铠甲,手持长剑,带着一众心腹将领,闯入了大殿。
“陛下!前朝妖后云卿浅,迷惑战神,意图谋反,如今已是铁证如山!请陛立刻下旨,将妖后及其同党墨渊,就地正法!以安天下人心!”陈武振臂高呼。
殿下的文武百官,大多是长公主一党,纷纷跪地附和:
“请陛下下旨,诛杀妖后!”
“请陛下收回墨渊兵权,以绝后患!”
皇帝坐在龙椅上,脸色阴沉。他看了一眼站在殿中,面无表情的夜玄,心中杀意更甚。
无论云卿浅是不是妖后,手握三十万大军的墨渊,都必须死!
他正要开口下旨,殿外,突然传来一阵山呼海啸般的脚步声!
那声音整齐划一,带着金戈铁马的肃杀之气,由远及近,仿佛千军万马,正向皇宫碾压而来!
大地在颤抖,宫殿在嗡鸣!
所有人都脸色大变。
陈武惊骇道:“怎么回事?我不是已经封锁了全城吗?!”
他的话音刚落,一名卫戍士兵就连滚带爬地跑了进来,声音里充满了无尽的恐惧:
“统领……不好了!城……城破了!”
“什么?!”陈武大惊失色,“是哪里的军队?”
“是……是幽冥军!数不清的幽冥军!他们……他们像从地底下冒出来的一样,把我们三万弟兄……全都包围了!”
“轰——!”
这个消息,如同一道九天玄雷,劈在了所有人的头顶!
幽冥军……来了?
三十万幽冥军,围了京城?!
就在众人惊骇欲绝之时,金銮殿的大门,被人一脚踹开。
一个身穿墨色铠甲,手持战神令的男人,在一队亲兵的簇拥下,大步走了进来。
他每走一步,身上的铠甲都发出沉闷的碰撞声,仿佛踩在所有人的心脏上。
那股尸山血海中磨砺出的滔天杀气,让整个大殿的温度都骤降到了冰点。
来人,正是幽冥军副统领。
他目不斜视地穿过人群,无视了龙椅上的皇帝和满朝文武,径直走到云卿浅的面前。
然后,在所有人不敢置信的目光中,他“砰”的一声,单膝跪地!
紧接着,殿中的夜玄,也缓缓转身,朝着云卿浅,单膝跪下。
殿外,三十万幽冥军的呐喊声,如同惊涛骇浪,席卷了整座皇城!
“末将墨渊(幽冥军全体将士),恭迎吾主归位!”
“恭迎吾主归位!”
“恭迎吾主归位!”
一声声呐喊,震彻云霄!
整个金銮殿,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被眼前这一幕,震得魂飞魄散!
吾主?
战神墨渊,三十万幽冥军,效忠的……竟然是这个和亲公主?!
陈武和长公主的那些党羽,瞬间面如死灰,浑身抖如筛糠。
他们终于明白,他们招惹的,根本不是什么孤苦无依的和亲公主,而是一位足以颠覆整个王朝的,真正的主人!
顾景明在天牢里听到这动静,更是吓得屎尿齐流,彻底昏死了过去。
云卿浅站在那里,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夜玄,心中百感交集。
她终于明白了。
夜玄,或者说墨渊,他从一开始,就不是她的暗卫。
他是前朝忠臣之后,世代守护着她这一脉皇室血裔。幽冥军,也并非当朝的军队,而是只效忠于她一人的,护国之师!
他一直默默守护在她身边,不是因为命令,而是因为……忠诚。
云卿浅深吸一口气,上前扶起夜玄,目光扫过殿中那些惊恐万状的脸,声音清冷而威严,响彻整个大殿:
“传我之令,所有叛党,格杀勿论!”
“遵命!”
一场短暂而血腥的清洗,就此展开。
宫变被迅速平定,陈武和所有参与叛乱的官员,全部就地正法。
长公主在天牢里,听闻这个消息,自知大势已去,一条白绫,结束了自己罪恶的一生。
至于顾景明,他被拖到了云卿浅的面前。
他像一条狗一样跪在地上,痛哭流涕地磕着头,忏悔着,乞求着云卿浅的原谅。
“浅浅……不,殿下!公主殿下!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当初是猪油蒙了心,被柳扶摇那个贱人迷惑了!求求您,看在我们夫妻一场的份上,饶我一命吧!”
他声泪俱下,狼狈不堪。
云卿浅只是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里没有恨,也没有爱,只有一片彻骨的冷漠,仿佛在看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夫妻?”她轻笑一声,满是嘲讽,“顾景明,从你大婚之夜抛下我,让我沦为全天下笑柄的那一刻起,你我之间,就只剩下仇恨了。”
她挥了挥手,对夜玄道:“拖下去,按叛国罪,满门抄斩。”
“不——!”
顾景明发出绝望的嘶吼,被士兵们死死拖了下去,声音越来越远,直至消失。
所有曾经嘲笑、欺凌过云卿浅的人,如今都跪在尘埃里,连仰望她背影的资格都没有。
他们用尽一生,来悔恨当初的有眼无珠。
三天后,末代皇帝在巨大的恐惧中,主动退位,将传国玉玺,双手奉上。
云卿浅,这位来自异国的和亲公主,前朝遗孤,在所有人的见证下,登上了权力的顶峰,成为了这个王朝新的女帝。
登基大典的当晚。
云卿浅批阅着奏折,有些疲惫地揉了揉眉心。
一双温暖的大手,从身后覆上她的太阳穴,力道适中地为她按揉起来。
“累了?”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有点。”云卿浅靠在身后的龙椅上,享受着这片刻的宁静。
身后的人,正是夜玄。
不,现在应该叫他摄政王墨渊了。
他为她平定天下,扫清障碍,然后将至高无上的权力,亲手交到她的手中,自己则退居幕后,继续做她最忠诚的守护者。
“还在生我的气吗?气我瞒了你这么久。”夜玄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云卿浅睁开眼,转过头,看着他俊朗的侧脸,故意板起脸:“当然。摄政王殿下,你可知欺君之罪,当如何处置?”
夜玄身体一僵,随即苦笑道:“任凭陛下发落。”
云卿浅看着他这副紧张的模样,“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她拉下他的手,让他坐在自己身边,仰头看着他的眼睛,认真地说道:“夜玄,谢谢你。”
谢谢你在我最绝望的时候,给了我唯一的光。
夜玄的眼底,瞬间漾起温柔的波光,他低下头,轻轻吻了吻她的额头。
“我是你的。”他说。
永远都是。
寝殿内,烛光摇曳,气氛暧昧。
云卿浅看着眼前这个对外是杀神,对自己却百依百顺的男人,心中一动,忽然起了捉弄他的心思。
她清了清嗓子,学着宫里太监的语调,捏着嗓子道:“摄政王殿下,时辰不早了。”
夜玄一愣,没明白她的意思。
云卿浅的脸上露出一抹狡黠的笑意,她伸出纤纤玉指,轻轻勾起他的下巴,吐气如兰:
“主子,今晚……还翻我的牌子吗?”
来源:马铃薯是白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