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6年入伍,我当兵两年寄回家130元,给家里添了辆二八自行车

B站影视 日本电影 2025-08-30 02:35 4

摘要:那列绿皮火车载着我和其他二十几名新兵,缓缓驶离县城的小站。七月的风从窗外灌进来,裹挟着麦香和泥土的气息。

那列绿皮火车载着我和其他二十几名新兵,缓缓驶离县城的小站。七月的风从窗外灌进来,裹挟着麦香和泥土的气息。

我不敢回头,怕看见娘站在站台上的身影,怕自己忍不住落下泪来。

临行前,娘塞给我两个煮鸡蛋和几个窝窝头,包在一块打了补丁的白布里。她说:"立业啊,有国才有家,去当个好兵,别惦记家里。"

我叫王立业,1976年的夏天,我穿上了绿军装,成为一名光荣的解放军战士。

那年,我刚满十八岁,是村里第一个考上兵的后生。

家在陕北一个叫石畔沟的小村庄,黄土高坡上,房子像是被老天爷随手撒下的麦粒,零零散散地分布在沟壑之间。

我家的窑洞盖在半山腰上,背靠着一道黄土坡,门前是一片不足三分地的玉米田。

一家五口,父亲王大山、母亲李秀兰,还有我和一双弟妹——王小满和王小花。

父亲的腿在五年前的山体滑坡中受了伤,落下了残疾,只能拄着一根自制的木拐,在家门前的小块地里种些菜。

全家的重担便落在了母亲和我的肩上。

母亲每天天不亮就起来,到十里外的砖窑厂背砖,一趟能挣两毛钱,一天能跑三四趟。

我则辍学在家,帮着耕地、种地、担水、捡柴。

石畔沟的日子,就像那黄土高原上的沟壑,起起伏伏,年年岁岁,岁岁年年。

旱年颗粒无收,苦日子就像嚼砂石;雨水足了,全家人围坐在油灯下,啃着白面馍馍,也是难得的满足。

入伍前那天晚上,全家人围坐在煤油灯下。

灯光昏黄,映照在每个人脸上,像是涂了一层蜜糖。

母亲的脸上浮现出我从未见过的笑容,眼角的皱纹在灯下如同被风吹皱的麦浪。

她轻声说:"立业,你是咱们王家的长子,是爬出这穷沟沟的第一人。明天你就是国家的人了,别忘了,你肩上扛的是全家人的希望。"

弟弟小满瞪着圆溜溜的眼睛,脏兮兮的小手抓住我的袖子:"哥,你当兵了能不能打坏人?能不能开坦克?"

他那年才八岁,瘦小的身子像是一根麦秆,一阵风就能吹倒。

夏日里,他总是光着脚丫,踩在滚烫的黄土地上,跟在我后面捡麦穗。

一粒粒麦子攒在他的小布兜里,沉甸甸的,像是攒着一个希望。

妹妹小花只有六岁,却懂事得让人心疼。

她悄悄塞给我一个用红纸叠的小星星:"哥哥,我给你叠的,戴上它,你就能当最好的兵。"

她的小手粗糙得不像孩子,因为每天都要和母亲一起洗衣服,小小年纪就能蹲在冰冷的河水边搓洗衣物。

父亲坐在角落的小板凳上,一言不发地抽着旱烟。

烟雾缭绕中,我看见他眼里闪烁的泪光。

临睡前,他拄着拐杖,颤颤巍巍地走到我床前,拍了拍我的肩膀:"儿啊,当兵不容易,苦点累点没关系,只要别给咱王家丢人。"

那晚,我辗转难眠,听着窑洞外的风声,想着明天就要离开生活了十八年的黄土地。

我不知道军营是什么样子,只知道那是一个能让人长本事、有出息的地方。

院子里的老槐树沙沙作响,像是在唱一首离别的歌。

村里的狗偶尔吠几声,打破了夜的宁静。

远处,四邻的窑洞里,早已熄了灯,只有我家的油灯还亮着,像黑夜里一颗孤独的星。

第二天清晨,全家人送我到村口。

母亲硬是把家里仅存的两块钱塞进了我的衣兜。

她红着眼眶说:"路上渴了买口水喝,饿了买个馍馍。"

我知道这两块钱意味着什么——那是母亲两天的血汗钱,是一家人三天的粮钱。

离家的路上,我一步三回头。

母亲站在村口的老槐树下,瘦小的身影在晨光中显得格外孤单。

她举着手帕,不停地挥着,直到我的身影消失在山路的尽头。

入伍第一天,我和其他新兵被拉到了位于西北边陲的某部队。

戈壁滩上的风像刀子一样割在脸上,火辣辣的疼。

新兵连的老班长姜铁山是个东北汉子,两条浓眉下镶嵌着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

他带着我们跑步、站军姿、叠被子、学习条令。

每天天不亮就起床,晚上练到深夜才休息。

第一个月,我的手磨出了血泡,脚上起了水疱,却不敢喊一声疼。

夜里,我偷偷摸出母亲塞给我的那方打补丁的白布,闻着上面残留的家乡气息,想起黄土高坡上的窑洞,想起母亲粗糙的手掌,想起弟弟妹妹渴望的眼神。

有时,我站在操场边,望着远处连绵的山脉,想象着它们一直延伸到陕北,延伸到石畔沟,延伸到我家的窑洞前。

新兵连三个月,我学会了射击、投弹、匍匐前进。

每次训练结束,汗水湿透了军装,饭量也比在家时大了一倍。

连长说我底子好,有股子倔劲,是个当兵的料。

我被分到了通信班,负责维护部队的电话线路和设备。

那时候,通信设备还很简陋,大多是手摇电话和明线电话。

线路常常因为风雨而中断,我们就要背着工具箱,走十几里山路去抢修。

有一次,大雨倾盆,山路泥泞难行。

我和另一名战友背着工具,踩着没过脚踝的泥水前进。

修好线路已是深夜,回来时,我的鞋底开了,泥水灌了进来。

回到连队,战友们都睡了,我悄悄脱下湿透的鞋袜,用冷水洗了洗,挂在床头晾干。

第二天早操,我咬着牙穿上还湿着的鞋,一瘸一拐地跑完了三公里。

第一次发津贴的时候,我捧着那六块钱,像捧着一块烫手的炭。

那时候,普通士兵的津贴是每月六元,够在食堂加两次餐,或者买几本书看。

我把钱整整齐齐地叠好,小心翼翼地放进贴身的口袋里。

我心里已经有了打算——除了留一元钱应急,其余的五元全部寄回家去。

连队里有不少战友是出身富裕家庭的,拿到津贴就买香烟、糖果或者书籍。

他们邀我一起去,我总是摇头说不饿、不渴、不想要。

晚上熄灯后,躺在硬板床上,我掰着手指计算:五元钱,可以给父亲买一副新眼镜;可以给弟弟买一双新鞋;可以给妹妹买几本课本;可以给母亲添一件棉袄...

第一封家信是入伍两个月后收到的。

信封上的字歪歪扭扭,是小满写的。

他在信中说,家里一切都好,母亲的腰病好些了,父亲在村里的篾匠那学会了编筐,能挣点小钱。

最让我惊喜的是,小满考了全校第一,老师说他将来能考大学。

读到这里,我的眼睛湿润了——小满从小就聪明,可因为家里穷,我怕他也像我一样,不得不早早辍学。

如今有了希望,我更加坚定了要把钱寄回家的决心。

每个月发津贴的那天,我都会先留出一元钱,剩下的五元钱用粗糙的草纸包好,连同一封信一起寄回家。

信中,我不提训练的辛苦,不说自己常常饿肚子,只说部队伙食好,自己长胖了,让家里人不要担心。

其实,那一元钱也很少用在自己身上。

我学会了省吃俭用的本事:肥皂用到只剩薄薄一片才换新的;牙膏挤到最后一点,还要切开管子刮干净;军装穿破了,自己缝缝补补继续穿。

有时候,连队组织看电影,每人交五分钱,我都舍不得去。

夜里值班,我就翻看连队里的旧报纸和杂志,一字不落地读完。

那年冬天特别冷,西北的风裹挟着沙砾,刮得人睁不开眼。

我被派去修理连队外十公里处的电话线。

雪下得很大,齐膝深的积雪让每一步都变得异常艰难。

我和战友李国强扛着工具,在茫茫雪原中跋涉。

风吹得脸生疼,手指冻得像木头一样僵硬。

我们找到断线处,脱下手套,用冻得发抖的手指一点点地接线、缠绕、包扎。

修好线路返回时,天已经黑了,气温骤降到零下二十多度。

我的手冻得失去了知觉,脚趾像是被刀割一样疼。

山路上,李国强不小心滑倒,扭伤了脚踝。

我二话没说,背起他走了五公里,直到看见连队的灯光。

回到连队,我发现自己的被子被人偷偷塞了一个热水袋。

老班长姜铁山咧着嘴笑道:"小王啊,听说你把津贴都寄回家了?连热水袋都舍不得买一个?"

我低下头,不知道该说什么。

那晚,我做了个梦,梦见母亲站在门口,望着远方,眼中含着期盼。

春节前夕,我收到了一封家信。

母亲让村里的小学老师代笔,信中说收到了我寄回的三十元钱(六个月的积蓄),给父亲买了副新眼镜,给小满和小花各做了一身新衣裳。

信的最后,母亲写道:"立业,家里不缺钱,你自己留着用。当兵不容易,别亏待自己。"

读到这里,我的眼泪夺眶而出。

我知道母亲是舍不得我吃苦,可我更知道,黄土高坡上的窑洞里,一家人正盼着我这个长子、长兄能够出人头地,改变家里的命运。

入伍第一年的春节,我主动请缨值班,没有回家。

连队组织了简单的团圆饭,每人发了两个橘子和一块糖果。

我把橘子小心翼翼地包好,准备下次寄回家给弟弟妹妹尝尝。

战友们都说我傻,橘子放久了会坏。

我不信,还是固执地把它们放在柜子里,直到两周后发现已经长了霉。

那晚,我躲在被窝里偷偷哭了,不是为了那两个橘子,而是想起了弟弟妹妹盼望的眼神。

津贴依然按月寄回家里,只是每次都在信中反复叮嘱,让他们别亏待自己。

那年夏天,部队组织抢修水库大坝,我连续工作了三十六小时。

洪水就在脚下咆哮,我和战友们用沙袋一点点地堵住决口。

任务完成后,我累得瘫在地上,浑身泥水,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

连长看着我们这群小伙子,眼里满是欣慰,特地给我们每人发了一块肥皂和一条毛巾。

回到连队,我收到了小满的来信,说他在学校参加了科学小组,做了一个风力发电的小模型,获得了县里的表彰。

信中还附了一张他和模型的照片,照片上的小满瘦瘦的,但眼睛亮得惊人。

我把照片贴在床头,每天起床第一眼就看到它,心里充满了力量。

那年夏天,我立了一次小功,奖励了十元钱。

我捧着这十元钱,心中升起一个大胆的想法——给家里添辆自行车。

在七十年代中期的中国农村,自行车是稀罕物件,是财富和地位的象征。

我们村里只有生产队长家有一辆,每次他骑着车经过,总引来一片羡慕的目光。

我想象着父亲骑着自行车去集市,母亲骑着车驮着砖,小满骑着车去十里外的中学上学...这个念头一旦生根,就再也挥之不去。

夜里,我躺在床上,计算着自行车的价格——一辆二八大杠,当时要一百五十多元。

如果每月能寄回五元,再加上这次的奖金,大约两年能攒够。

这个想法让我激动得一夜未眠。

第二天一早,我就去连队小卖部打听了自行车的最新价格,确认了大概需要一百四十元左右。

我开始更加节省,每月留下的那一元钱也减至五毛。

剩下的五毛,我用来买纸和笔,在闲暇时间学习无线电技术和简单的机械维修。

连队的老文书见我勤奋好学,把自己珍藏的《无线电基础知识》借给我看。

我如获至宝,每晚熄灯后,借着微弱的月光,一页页地读,一字字地记。

夏日的训练场上,烈日炙烤着大地,汗水浸透了军装。

我和战友们一遍遍地练习架设电台,连续工作十几个小时是常事。

嘴唇干裂了,我舍不得买润唇膏;脚后跟磨破了,我用热水泡一泡就继续训练。

战友们都说我是个"铁人",却不知道我的心里装着一个秘密——为家里添辆自行车的梦想。

一天深夜,我被紧急集合哨声惊醒。

原来是邻近村庄发生了山洪,需要紧急疏散群众。

我们连夜出发,踏着泥泞的山路,赶往灾区。

到达时,洪水已经淹没了低洼处的房屋,村民们惊慌失措地站在高处。

我和几个战友冒着大雨,趟过齐腰深的洪水,一家一家地敲门,确保没有人被遗漏。

一位老大娘死活不肯离开,说要等她的猪一起走。

我二话不说,跳进猪圈,把那头两百多斤的大肥猪背出来,送到安全地带。

那一晚,我们救出了全村三百多人,无一伤亡。

第二天返回连队,连长表扬了我们,还特地给我记了个嘉奖。

我心里高兴,不是因为嘉奖,而是想到又多了一笔钱可以寄回家。

1977年冬天,我收到了小满的来信。

他告诉我,他考上了县里的重点中学,但家里拿不出学费和住宿费。

读到这里,我心如刀绞。

这可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啊!县重点中学每年只招收几十个学生,毕业后上大学的几率比普通中学高出好几倍。

我立刻写信回去,承诺每月多寄两元钱,务必让小满继续上学。

这意味着我的"自行车计划"要推迟,但我毫不犹豫——弟弟的未来比什么都重要。

就在我犹豫要不要动用自行车钱的时候,连队来了个新任务——支援当地农村建设。

我们被派到附近的一个公社帮助修建水利工程。

大坝高三十多米,全是人工开挖和砌筑。

我每天扛着几十斤重的石块,从山脚爬到坝顶,一趟又一趟,累得腰酸背痛。

晚上回到临时搭建的帐篷里,身上的衣服能拧出水来,脚底的血泡一个接一个。

但想到这工程能让几个村子的庄稼不再受旱灾之苦,心里就有说不出的满足。

劳动之余,公社给每个战士发了五元钱的补助。

这对我来说是意外之喜,我小心地将这五元钱和之前攒的钱放在一起,计算着距离一辆自行车的价格还有多远。

那时的二八自行车,最便宜的也要一百五十多元。

我已经攒了八十多元,再加上每月寄回家的钱中挪出一部分,似乎看到了希望。

但我不知道的是,家里的情况比我想象的要困难得多。

1978年春天,我收到了一封家信,是母亲让村里的民办教师代写的。

信中说,父亲的老毛病又犯了,需要去县医院看病,家里已经借了不少钱。

读到这里,我心如刀绞。

当晚,我把所有积蓄装进信封,托班长姜铁山代寄回家,并在信中写道:"爹,您的身体要紧,别舍不得花钱。我在部队一切都好,等我转业回来,一定让您过上好日子。"

寄出那封信后,我的"自行车计划"又回到了起点。

但我并不灰心,每个月依然省吃俭用,把津贴的大部分寄回家里。

春去秋来,我在部队锻炼得越发结实,也学会了修理收音机、缝纫机等小电器。

班长说我手巧,脑子活,是个难得的人才。

有一次,连队的广播坏了,我花了一晚上时间,把它修好了。

战友们都夸我有一双"巧手",连长还特意表扬了我。

那段时间,我经常利用休息时间去营部的修理室帮忙。

老师傅王德林见我肯学,就手把手地教我各种电器的维修技巧。

慢慢地,我不仅会修理简单的电器,还学会了维修更复杂的设备。

每次修好一样东西,看着它重新工作,心里就有一种说不出的成就感。

班长开玩笑说:"小王啊,你这手艺,出了部队能吃香着呢!"

听到这话,我心里一热——是啊,有了这门手艺,回家后就能多一条谋生之路,也许能更快地帮家里添置那辆自行车。

1978年初,我收到了一封特别的家信。

小满写信说,县里要选拔优秀学生去省城参加科技竞赛,他的风力发电模型被选中了。

信中充满了兴奋和期待,但最后一段话让我鼻子一酸:"哥,去省城要坐火车,还要住宾馆,学校说每人要交三十元钱。我想去,但不敢和爹娘说,怕他们为难..."

我立刻写信回去,告诉小满一定要去参赛,钱的事情我来想办法。

那段时间,连队正在进行武器装备的保养维修。

我主动向连长请缨,承担了额外的工作,每天早出晚归,连续工作十几个小时。

连长看我这么拼命,问我是不是家里有急事。

我如实相告,连长二话没说,给我批了一笔特殊补助——三十元钱。

这笔钱,我第一时间寄回了家,并写信告诉小满,一定要好好表现,不要有心理负担。

一个月后,我收到了小满的来信,他兴奋地告诉我,他的风力发电模型获得了省级三等奖,还被省科技馆收藏展示。

信中附了一张他和获奖证书的照片,照片上的小满穿着一件干净的白衬衫,笑得那么灿烂。

看着照片,我的眼眶湿润了——这个从小就聪明的弟弟,终于有机会展现他的才华了。

我把照片小心地夹在日记本里,每次翻看,心里都充满了骄傲和希望。

1978年夏天,我接到通知——可以探亲了。

两年的军旅生涯,我终于可以回家看看了。

临行前,我把所有积蓄取出来清点了一下,一共有四十五元钱。

加上这两年来寄回家的一百三十元,应该足够买一辆自行车了。

我拜托在县城有亲戚的战友帮我打听了最新的自行车价格——一百四十元左右,终于可以实现我的心愿了!

出发前,连长特意找我谈了话,表扬了我这两年在部队的表现。

他说:"小王啊,你是个好战士,回家好好看看,让家里人放心。"

我敬了个标准的军礼,心里激动得无法言语。

临行那天,全班战友都来送我。

老班长姜铁山塞给我一包家乡特产:"拿回去给你爹娘尝尝,就说是我的心意。"

我含着泪接过,心里暖流涌动。

探亲的路上,我忐忑不安。

火车缓缓驶过黄土高原,窗外是熟悉的黄色山峦和沟壑。

我不知道家里会是什么样子,父亲的病好了吗?小满的学业如何?小花长高了吗?母亲的腰还疼吗?

一个个问题在心头萦绕。

列车在陕北的小站停靠,我背起行囊,踏上了回家的路。

黄土路弯弯曲曲,延伸到远方的山峦间。

道路两旁是新栽的杨树,细细的树干在风中摇曳,像是在欢迎我回家。

到达县城已是下午,我换乘一辆拖拉机,又步行两个小时,终于看到了石畔沟那熟悉的轮廓。

夕阳西下,给黄土地披上了一层金色的纱衣。

远远地,我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村口的老槐树下——是母亲!

她似乎比我离开时老了许多,脊背有些弯了,头上的白发也多了。

但她站在那里,像是一棵矗立在黄土高原上的老树,坚韧而挺拔。

"娘!"我大喊一声,撒腿就跑。

母亲听见我的声音,转过身来,眼睛一下子亮了。

她张开双臂,脸上的皱纹舒展开来,露出了我离家时就深深烙在记忆中的笑容。

"立业回来了!立业回来了!"她高声喊着,引来了四邻八舍的乡亲们。

我跑到母亲面前,想要抱住她,却又不敢,只是站在那里,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下来。

母亲用粗糙的手抹去我脸上的泪水,轻声说:"好孩子,你可算回来了。"

她的手上满是老茧,像是一张粗糙的地图,记录着她这些年的艰辛岁月。

母亲拉着我的手,一路小跑着回家。

她像个孩子一样兴奋,不停地回头看我,似乎怕我突然消失一样。

回到家里,父亲的病已经好了大半,能下地走动了。

他看上去比我记忆中瘦了一圈,但精神却好了不少。

他拄着拐杖站在院子里,远远地看见我,眼眶就红了。

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只是咧嘴笑着,使劲点头。

小满已经长高了一大截,成了村里小有名气的"神童",老师说他明年可以考高中了。

他一见我,就抱着我的胳膊不放,眼睛里闪烁着崇拜的光芒:"哥,你当兵回来了,快给我讲讲部队的事!"

小花也不再是那个怯生生的小女孩,变成了一个活泼的小姑娘,见了我就喊"当兵的哥哥"。

她拉着我的手,一蹦一跳地领我进屋:"哥哥,我给你织了一双袜子,你看!"

她从炕头的小抽屉里拿出一双粗糙但整洁的棉袜,上面歪歪扭扭地绣着几颗星星。

看着这双小小的袜子,我的心被深深地触动了——这是家的温暖,是亲情的力量。

晚饭很简单,一碗玉米面糊糊,几个咸菜,母亲特意蒸了两个白面馒头给我。

她一边给我夹菜,一边说:"立业,你看你,当兵两年,瘦了这么多。是不是部队伙食不好?"

我连忙摇头:"不是的,娘,部队伙食好着呢,我这是练出来的。"

其实,我知道,我不是瘦了,而是长结实了。

肩膀宽了,手臂粗了,脸也晒黑了。

只是在母亲眼里,我永远是那个需要她疼爱的孩子。

饭后,父亲递给我一支烟,我们坐在院子里的石头上,望着满天繁星。

他问起部队的生活,我把有趣的事情一一道来,只是略去了艰苦的部分。

说着说着,我突然想起了自行车的事,便问道:"爹,我这两年寄回来的钱,加起来有一百三十多元了吧?"

父亲愣了一下,掐灭了烟,叹了口气:"立业,你别怪爹娘。你寄回来的钱,我们确实没舍得花。但去年你爹病得厉害,又赶上小满上学要交费,家里实在揭不开锅了..."

我的心一下子揪紧了。

父亲继续说道:"你娘不让我告诉你,怕你在部队分心。但你寄回来的钱,救了咱一家人啊!"

听到这里,我鼻子一酸,眼泪又涌了出来。

我明白了,我的自行车梦想可能要再推迟一段时间了。

但看着父亲健康的面容,想到小满可以继续上学,我心里又感到一阵踏实和满足。

黑夜中,父亲的手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儿啊,你长大了,懂事了。爹娘心里有数。"

他的声音里带着某种我从未听过的骄傲和欣慰。

就在这时,小满从屋里跑出来,神秘兮兮地说:"哥,明天早上,有个惊喜给你!"

我笑着揉了揉他的头:"什么惊喜这么神秘?"

小满只是神秘地笑着,不肯多说。

夜深了,家人都睡了,我躺在记忆中的土炕上,听着窑洞外的风声。

那是黄土高原特有的声音,带着沧桑和温柔,如同一首古老的摇篮曲,伴我进入梦乡。

第二天一早,我背着行囊准备去县城给家里买些必需品。

刚走到村口,就看见一辆崭新的二八自行车停在那里。

车把上系着一条红绸带,车筐里放着一束野花。

母亲站在自行车旁,脸上带着羞涩的笑容:"立业,这是你寄回来的钱买的。你爹说了,儿子的孝心不能辜负。这车就当是咱家的,你爹骑着去看病,小满骑着上学,你娘骑着去镇上卖鸡蛋..."

我呆住了,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辆自行车在晨光中闪闪发亮,崭新的车轮,锃亮的车把,结实的车座——一切都那么完美。

此刻,这不仅仅是一辆普通的自行车,它承载着全家人的希望和梦想。

"娘,这..."我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母亲拍了拍我的肩膀:"你别担心钱的事。你寄回来的一百三十元,我们省吃俭用,只用了八十元给你爹看病和小满交学费。剩下的五十元,加上村里人凑的一些,刚好够买这辆车。你看,这是全村唯一一辆自行车啊!"

听到母亲的话,我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表的感动。

这辆自行车不只是我的心愿,更是全家人共同的梦想。

小满从人群中挤出来,兴奋地说:"哥,我已经学会骑了!我可以骑着去上学了!"

他的眼睛亮得像星星,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小花站在一旁,怯生生地摸着车把,小声问:"哥哥,我能坐在后面吗?"

我笑着点头:"当然可以,哥哥带你兜风去!"

父亲拄着拐杖,站在人群后面,眼里闪烁着骄傲的光芒。

他没有说话,只是不停地点头,嘴角挂着欣慰的笑容。

我扶着车把,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表的骄傲和感动。

那一刻,我突然明白了什么是真正的富足——不是拥有多少钱财,而是能够用自己的双手为家人创造幸福。

我骑上自行车,载着小花,在村里的土路上兜了一圈。

乡亲们都站在门口,投来羡慕的目光。

小花坐在后座上,小手紧紧抓住我的衣服,开心地尖叫着。

风吹过我们的脸庞,带着泥土和麦子的香气。

这是我人生中最幸福的时刻之一。

离开村子的那天,全村人都来送我。

我穿着整齐的军装,胸前的徽章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小满骑着那辆二八自行车,载着我走出了村口。

他骄傲地对每个路过的人说:"这是我哥,当兵的!这车是他寄钱回来买的!"

母亲走在后面,眼中含着泪水,却又笑着挥手。

父亲站在村口,拄着拐杖,一直目送我们走远。

小花跑在自行车旁,小手高高举着,不停地喊:"哥哥要回来啊!"

阳光洒在黄土路上,照在那辆闪闪发光的二八自行车上。

它不再只是一件交通工具,而是连接我和家人的纽带,是我军旅生涯中最宝贵的成就。

回到部队后,我写了一封长信给家里,详细询问了自行车的使用情况。

小满回信说,父亲每周骑车去集市卖编的筐,母亲有时骑车去邻村看望亲戚,他自己则每天骑着上学,省了不少时间,成绩更好了。

信的末尾,他写道:"哥,我一定会像你一样,走出石畔沟,让爹娘过上好日子。"

读着这些话,我的心中充满了力量和希望。

后来,我又在部队服役了三年,学会了更多的技术。

转业后,我带着在部队学到的电器维修技术回到县城,开了一家小小的修理铺。

小满如愿考上了大学,成为村里第一个大学生。

小花也学习认真,考上了卫校。

父亲的身体一天天好起来,能帮着我在修理铺做些简单的活计。

母亲终于不用再去背砖,可以在家安心养鸡种菜。

那辆二八自行车陪伴我们家走过了十多年,虽然后来生锈了,车把歪了,但它仍是我们家最珍贵的财富。

如今,当我回首那段军旅岁月,最珍贵的不是那些荣誉和表彰,而是那辆承载了全家希望的二八自行车。

它不仅改变了一家人的生活,更让我明白了责任和担当的分量。

一把坚韧的菖蒲草,也能在这贫瘠的黄土地上开出希望的花朵。

如果时光可以倒流,我是否还会把每月的津贴一分不少地寄回家,只为了给家里添一辆二八自行车?

来源:那一刻的思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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