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我心急如焚,恰此时,舅父登门,温言提议道:“阿旗,你且到舅父府上帮衬些时日。”
本篇故事为虚构内容,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投靠舅父的第一晚,隔壁传来怪异的喘息声。
透过墙洞,我看到两具交叠的身体。
国色天香的表姐,前些日子才拒掉清俊状元郎的求娶。
而此刻的她,却环着膘肥老男人的脖颈,笑得娇媚婉顺。
后来,表姐趾高气扬叫我滚出府。
我浅浅一笑:“表姐,你也不想让舅父知道这事吧?”
1
家道艰难,爹娘皆卧于病榻,气息奄奄,却苦无银钱为其延医问药。
我心急如焚,恰此时,舅父登门,温言提议道:“阿旗,你且到舅父府上帮衬些时日。”
我满心感激,忙应道:“舅父大恩,阿旗定当尽心尽力。”
待踏入那府邸,只见其华美精致非常,亭台楼阁错落有致,雕梁画栋巧夺天工。无数仆妇小厮穿梭其间,见舅父与我,皆沿路躬身行礼,齐声道:“见过老爷。”
舅父面带和蔼之色,同我言道:“阿旗,来府上帮忙,不过是想让你娘能安心收下这钱。你只管安心住下,吃穿用度,舅父自会比照你表姐,给你安排妥当。”
我忙屈膝行礼,谢道:“多谢舅父厚爱,阿旗铭记于心。”
言罢,便有一仆妇上前,恭声道:“姑娘,请随老奴回房。”
我随那仆妇往住处走去,途经一处假山,忽见一个娇俏身影翩然而至。
那少女与我年纪相仿,身着锦衣华服,头戴珠翠,一瞧便知是我那表姐。
我心下暗想:舅父是个顶顶好的人,想必这表姐亦是温婉善良之人。
然,我想错了。
表姐见我的第一面,柳眉倒竖,杏眼圆睁,扬起手便狠狠扇了我一巴掌。
她蛮横地指着我的鼻子,破口大骂道:“你又是哪家穷酸亲戚?瞧瞧你鞋上的泥巴,都弄脏了我家的地!”
我家虽贫寒,但爹娘向来视我如珠似宝,呵护备至,我从未挨过这般掌掴。
表姐这一巴掌力气虽不算大,但那难堪之意却如重石压心,压得我的脸颊火辣辣生疼。
我捂着脸,满心委屈,却不敢言语。那仆妇脸色无波,仿佛早已对此习以为常。
表姐又唤来一婢女,拿来一块小布,扔在我脸上,冷声道:“把你弄脏的地通通擦干净!”
巨大的屈辱如汹涌潮水般扑向我心头,我眼眶泛红,几欲落泪。
表姐却不依不饶,大声嚷道:“不想擦就滚出去!来了我家就得听我的!”
这若是换成其他有骨气的女子,定然羞愤难当,转身便走。
但我不同,我是个没骨气的人,家中爹娘还等着舅父的银钱治病,我不能走。
于是我咬着唇,双手颤抖着捡起小布,把我方才踩过的地都仔仔细细地擦了两遍。
擦完后,我强忍着屈辱,摆出伏低做小的姿态,轻声问道:“表姐,你可还满意?”
我的意外乖顺令表姐措手不及,她愣了一下,最后只冷哼一声,便甩袖离去。
表姐走后,那仆妇却瞪大了眼睛,话也多了起来,叹气道:“姑娘,你有所不知,咱家表姐有着倾城容貌,却是个极其善妒之人。”
我微微皱眉,问道:“这是为何?”
仆妇接着说道:“舅老爷凭白身考取功名,在官场小有成就。他宅心仁厚,时常帮助落魄族亲。族亲中很多女孩都读不上书,舅老爷便在府中请来教书先生,让那些女孩上学。”
我点头赞道:“舅父真是大善人。”
仆妇却苦笑一声,道:“可表姐却处处针对这群长相姣好的女孩们。不是羞辱人家来打秋风,就是像今天一样,以莫名其妙的由头打骂人家。”
我惊讶道:“那些女孩岂能忍受?”
仆妇道:“那些女孩虽不是什么大户人家出身,但家中也是疼惜得紧的,自然是受不了这般轻慢的对待,不久后便都愤然辞行。”
说罢,仆妇又翻了个白眼,愤愤道:“她甚至连长相不错的婢子都要为难。去年有个婢子,仅仅因为有几分姿色,便被她赶出府去,全然不顾人家家里还有重病的老娘,眼巴巴地等着她的月钱治病。”
我暗自攥紧了拳头,心中对表姐的行径愤恨不已。
仆妇有些怜悯地看向我,劝道:“姑娘,你今日倒是忍下了,但这后边定然还有数不尽的为难在等着你。你不若先自行离开,如此也可少受一番搓磨。”
我摇了摇头,坚定道:“多谢嬷嬷提醒,但我不能走,家中爹娘还等着舅父的帮助。”
是夜,我躺在床上,脑海里不断回想起白日仆妇的那些话,心烦意乱,久久未能入睡。
我在床上翻来覆去,思绪紊乱不堪。
恍惚间,我似乎听到了一声娇媚的喘息声。
我静下心神,侧耳细听,只听那喘息声骤然又起。
这可不是寻常的喘息声,那声音似痛似喜,似泣似笑,在这黑夜里着实瘆人。
我心中好奇又害怕,小心翼翼地起身,循着声音走去。
我双手撑着墙壁,耳朵慢慢贴近墙面。
那喘息声愈发地清晰,仿佛就在耳边。
指腹处突然碰到一处凹槽,我定眼望去,只见那是一个细小的墙洞,隐隐透着微弱的光亮。
我心中一惊,犹豫片刻,还是挪开手掌,躬身趴在那孔洞上,姿态扭曲得像一只攀附的壁虎。
只是下一秒,我便惊恐地瞪大了眼睛,跌坐在地。
方才那一眼的场景,有如鬼魅一般盘旋在我脑中,挥之不去。
只见红烛摇曳,表姐笑靥如花,白藕一般的双臂环住那肥腻的肚皮。
而那臃肿年迈的男人,在表姐身上发出舒服的喟叹,口中还喃喃道:“心肝儿……”
我死命地捂紧嘴巴,才不让自己惊叫出声,心中满是震惊与惶恐。
2
直至后半夜时分,隔壁那扰人的动静才渐渐停歇了下来。
紧接着,便是一阵衣物窸窸窣窣的摩擦声,而后传来低低细语的交谈声。
我听得并不真切,心中好奇作祟,便又将眼睛紧紧贴近那小小的孔洞。
只见表姐面色绯红,似那春日里盛开的桃花,豆蔻色的指甲在老男人那松弛的胸口轻轻戳着。
她嗓音柔媚,带着几分荡漾,娇嗔道:“你既已应了我,那可一定要做到,莫要哄我。”
老男人笑得眼角褶子层层叠叠,好似那揉皱的纸张,他屈起手指,轻轻刮了刮表姐的鼻尖,笑道:“那是自然,我既答应了你,定不会食言。”
我瞧着这一幕,只觉胃里一阵翻涌,恶心无比。
我忽然忆起前些日子,表姐竟拒掉了那清俊状元郎的求娶。
这事在坊间传得沸沸扬扬,我也偶然听了一耳朵。
听闻表姐与这状元郎乃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甚至还曾私下约定要一同私奔。
可后来不知为何,那状元郎竟消失得无影无踪。
再度出现之时,便摇身一变,成了那炙手可热的新科状元。
他带着十足的诚意,登门向表姐求娶,却不想被表姐毫无余地地亲口回绝。
坊间众人皆道表姐心高气傲、有眼无珠,日后定有她后悔的时候。
当时状元游街,我也跟着众人凑热闹去瞧了一眼。
那高头大马上的男人,面如冠玉,气宇轩昂,真真是个难得的美男子。
比起眼前这红烛映照下油光满面、满脸褶子的老男人,不知要强上多少倍。
如此看来,坊间所言倒也不假,表姐确实是有眼无珠。
但我不过是个寄人篱下的蝼蚁,自然只敢在心中暗暗评头论足,不敢有半分表露。
第二日,我照旧对表姐毕恭毕敬,不敢有丝毫怠慢。
表姐却依旧那般跋扈,冷哼一声,故意撞过我的肩膀,大步走到前边。
舅父一早便吩咐仆妇唤我们到大厅用膳。
一路上,我都忧心忡忡,生怕自己礼数不到位,给舅父丢了人,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可等到了大厅,看到眼前来人,我顿时失态,僵立在原地,一动不动。
那人,便是昨夜同表姐共赴云雨的老男人。
舅父亲手为他斟茶,而后笑着同我和表姐道:“这位是姚大人,快些过来见礼。”
表姐先一步莲步轻移上前,礼节周到地盈盈一拜,柔声道:“小女见过姚大人。”
姚大人慈爱而疏离地点了点头,淡淡道:“免礼。”
如若不是我昨夜窥见那等不堪场景,还真要以为他们素不相识,毫无瓜葛。
我心中暗自揣度,学着表姐的模样,照葫芦画瓢地行了个礼,轻声道:“见过姚大人。”
姚大人笑道:“何老弟还真是好运气,两位千金都出落得如此亭亭玉立,令人羡慕。”
我心中异样陡生,只觉这姚大人的话里似乎藏着别样的意味,却一时捉摸不透缘由。
后来我才渐渐明白,这看似礼数周全的场面,却处处透着不合礼数之处。
我家向来以捕猎为生,自小我便跟着爹娘到集市吆喝买卖,抛头露面是再常见不过的事。
但表姐与我不同,她是官家女儿,婚嫁之事处处讲究,轻易不可见外男。
可她就这样大大方方地见了,毫无避讳、习以为常的模样,实在令人费解。
这姚大人来头应当不小,舅父的举止中带着些许谄媚,脸上堆满了笑容,似乎是有事相求。
我敛眸沉思,心中暗自思量:昨夜那事,舅父到底知不知情?
官场上的车轱辘话转了一轮又一轮,舅父终于进入正题,小心翼翼道:“听闻姚大人识人甚广,可否牵线些青年才俊,同小女认识认识?”
我诧异地抬眼望去,只见舅父姿态卑微,满脸都是为女儿操碎心的老父亲模样。
原是我心思龌龊,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我有些羞愧,低下了头。
表姐却斜瞥了我一眼,几不可闻地轻嗤一声,似是对我的反应不屑一顾。
她起身上前,神态娇憨可爱,撒娇道:“女儿还想多陪陪父亲嘛,不想这么早便议亲。”
舅父无奈地笑道:“小女被何某人宠坏了,姚大人莫要见笑。”
一片其乐融融之中,我却如坐针毡,浑身不自在。
我自小与山间野兽打交道,五感灵敏异常。
我总觉得有一双眼睛,在暗处阴湿黏腻地盯着我,让我浑身发毛。
又或许,不止一双……
3
那双满含恶意的眼眸之中,我隐隐觉得,表姐定是脱不了干系。
用罢膳后,表姐竟气势汹汹地把我抓到了柴房。
她手持鞭子,在空中肆意挥舞,那“啪啪”作响之声,听着着实唬人。
表姐猛地抬起下巴,满脸厉色地质问道:
“今日你穿得这般粉嫩,究竟是想勾引谁?”
我垂下头,声音细若蚊蚋:
“是仆妇为我准备的衣裳,并非我有意为之。”
“你还想狡辩?”表姐柳眉倒竖,怒喝道。
话音未落,那鞭子便重重落地,破空的呼啸声令人胆战心惊。
我自然也是害怕至极,身子不由自主地抖了一抖。
表姐瞧见我这窘态,似乎颇为满意,趾高气扬道:
“我看你甚是碍眼,你赶紧给我收拾收拾,滚出我家去!”
她这番话,当真是好生不讲道理。
我咬紧下唇,一股火气自心头迅速蔓延开来。
可一想起家中重病的爹娘,我终究还是只得服软,低声下气道:
“表姐且消消气,以后我定绕着你走,绝不会污了你的眼。”
“你这人怎么这么死皮赖脸?”表姐蛮横地哼了一声,
“我只给你一天时间,明日若再让我见着你,那就别怪我不留情面了。”
言罢,她便扬长而去,只留下一抹嚣张的背影。
我攥紧衣角,心中暗自思量:
表姐,你莫要逼我。
倘若我把你的秘密公之于众,你当如何自处?
你还能如现在这般刁蛮无礼吗?
届时,你会不会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跪着求我高抬贵手?
想到此处,一股畅快之感游走全身,那秘密仿佛要从我喉口倾泻而出。
然而,我却不合时宜地想起了儿时那个被浸猪笼的玩伴。
那锈迹斑斑的铁笼,无情地关着蜷缩扭曲的女人。
而那奸夫,却安然无恙地站在岸边,事不关己一般冷眼旁观。
我如梦初醒般回过神来,心中暗道:
不,我不要她的性命。
我不要参与到这场对女人的单方面绞杀之中。
可我又实在想留在府里。
只有这样,爹娘方可安心用钱治病。
正当我满心苦恼之际,一个小厮着急忙慌地跑了过来,气喘吁吁道:
“云旗小姐,你邻居说你爹娘病危,你得赶紧回家看看!”
4
那日,我随舅父一同回府,心中惦念家中爹娘,便匆匆拜托了邻居小春姐,恳请她帮忙照看一二。
不过一日未曾相见,待我再见到爹娘时,只见他们身形又消瘦了几分,面色憔悴,令我心疼不已。
郎中在一旁,沉重地叹着气,缓缓说道:“他们这病,已然太重了。所需药材,不但价格昂贵,而且即便用了,成效也不大啊。”
他这话,分明是看清了我家的拮据境况,而我,也听懂了他的言外之意。
可我怎能就这样放弃爹娘的性命?心中满是不甘与焦急。
舅父前天拿来的钱,只够付一次诊金和抓上几贴药,这会子,已然用得精光。
我心急如焚,思绪如乱麻一般,在脑海中紊乱闪现。
突然间,我眼眸一亮,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急声道:“烦请先生帮我开药方!明日,最迟明日,我便有钱了!定能将药钱付上!”
郎中闻言,只是沉默不语,轻轻摇了摇头,大抵是觉着我这黄毛丫头,实乃不自量力。
可最后,他还是如我所愿,缓缓开出了药方。
我如获至宝,将药方珍重地收好,转身便匆匆回府。
远远的,还未进府门,我便听到了表姐那尖锐的声音:“哼,算她识相,跑得倒是快,不然,定有她好受的!”
我心中冷笑,不紧不慢地走向她,轻声说道:“表姐,我想和你聊聊。”
表姐被我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抚着胸口,喘了好一会气,才瞪大眼睛说道:“你还没走啊?”
我再次重复道:“表姐,我想和你聊聊,有些话,不得不与你说。”
表姐翻了个白眼,不耐烦道:“讲,有话快说!”
“就我们两个人。”我目光坚定地看着她。
表姐坐正了些身子,那双狐疑的凤眼,仔仔细细地端详着我,仿佛要将我看穿一般。
良久,她才缓缓挥手,屏退了身旁的仆妇小厮。
待四周无人,我也终于开口:“表姐,我知道你的秘密。”
表姐不屑地一笑:“本小姐能有什么秘密?你莫要在这里危言耸听!”
“你与姚大人厮混。”我直视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道。
她闻言,美眸瞬间大睁,眼中满是震惊与慌乱。
我继续说道:“我可以闭嘴,从此绝口不提此事,但你要给我钱。”
表姐咬牙切齿,恨恨道:“你以为这样就能威胁到我?哼,真是可笑!”
我倏地一笑,悠悠说道:“难道不可以吗?”
“表姐,你也不想让舅父知道这事吧。若是舅父知晓,后果如何,你心中应该清楚。”
她惊疑不定的神色之下,果然带上了几分复杂和迟疑,眼中闪烁着挣扎的光芒。
最后,表姐终究还是妥协了。
她气呼呼地翻箱倒柜,将所有家当一股脑都扔进我怀里,怒声道:“拿了我的钱就要闭嘴,不准把这事往外说!否则,我定不会放过你!”
我点头,郑重道:“表姐放心,我定守口如瓶。”
表姐神色有些冷,缓缓说道:
“这些钱,足够让你们一家人下半辈子都衣食无忧了。”
“我最后再奉劝你一句,离开何府,不要再回来了。这里,并非你的久留之地。”
难得听表姐这般清冷肃然的腔调,我有些愣神,心中五味杂陈。
待我回过神来,她已将门利落关上,那决绝的背影,似乎在回避着什么,又似乎在暗示着什么。
5
爹娘已然病入膏肓,纵是那名医良药,亦是药石无医,回天乏术。
虽用那珍贵人参吊着些许气息,可终究难敌天命,不到三日,爹娘便双双撒手人寰,留我一人在这世间孤苦伶仃。
我身着麻衣,头戴孝帽,满心悲戚地跪在灵堂之前,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却强忍着不让它落下。
小春姐见我这般模样,轻轻走上前来,拍了拍我的肩,柔声安慰道:“阿旗,切莫太过伤怀,须得节哀顺变呐,你已然尽力照顾双亲了。”
我面色惨白如纸,嘴角勉强扯出一抹苦涩的笑意,说道:“我……我没事,小春姐莫要担忧。”
小春姐犹豫了片刻,眼中满是顾虑,终究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阿旗,我观你这些时日,为爹娘治病花费不少,这钱究竟是从何处得来的呀?若是借的,我这边还有些闲钱,你先拿去还给人家,莫要因这钱财之事,日后生出诸多麻烦。”
我眼神闪躲,避轻就重地回道:“小春姐有所不知,我舅父乃是当官的,家中颇有些钱财,这钱便是从他那儿来的。”
小春姐知晓我娘亲的姓氏,闻言顿时瞪大了眼睛,满脸惊愕地说道:“你是说那长临街的何家?”
我微微点了点头,轻声应道:“正是。”
小春姐瞪大双眼,惊愕得喃喃自语道:“竟这般有缘份呐,我曾在何家做工,服侍过那何家小姐呢。”
几番言谈下来,我方才知道,原来那日仆妇口中被表姐赶走的婢女,竟就是小春姐。
小春姐长叹一声,缓缓说道:“那时我娘重病在床,急需用钱抓药治病,可那小姐却以莫须有的罪名将我赶出府去,说不怨她,那定是骗人的。”
可瞧着小春姐的娘亲这会儿分明生龙活虎,甚至还能下地做工,我不禁满心困惑。
小春姐看出了我的疑惑,忙解释道:“那何家小姐也是个怪人呐,她既厌恶我,将我赶出府去,却又在过后送来银两,为我娘治病。”
我闻言,如遭雷击一般,身子猛地一僵。
那些往日里被我忽视了的细节,此刻不停地在我脑海中翻腾聚拢,细微闪烁之处,渐渐连点成线。
一道星芒骤然划开了我脑中的混沌,我心中暗道:原来如此。
如此看来,一切便也都说得通了。
是那个人。
所有的一切,皆是那个人一手策划的阴谋。
突然,一个带着哭腔的声音自我身后响起:“阿旗啊,我可怜的孩子啊!”
我身形猛地一颤,缓缓转过头去,对上了舅父那张满是泪意的脸。
舅父朝我伸出手,声音哽咽地说道:“阿旗,跟舅父回家去吧,舅父定会好好照顾你的。”
灵堂之中,烛光扭曲摇曳,仿佛是那亡魂在不安地躁动着。
烛光之下,舅父的影子被无尽地扭曲拉长,像极了一头可怖的野兽,张牙舞爪,令人心生恐惧。
那影子里伸出的那只手,好似是锋利的口器,直直对着跪着的我,贪婪地流着涎水,仿佛要将我吞噬殆尽。
我骤然想起表姐曾说过的话——
表姐满脸不屑,怒喝道:“不想擦就滚出去!来了我家就得听我的!”
表姐眉头紧皱,厌恶地说道:“我看你碍眼,你赶紧给我收拾收拾,滚出我家去!”
表姐眼神冰冷,警告道:“我最后再奉劝你一句,离开何府,不要再回来了。”
原来如此……
原来如此。
一切皆是有迹可循,一切皆是早有预谋。
那影子在晦暗不明的烛光下肆意跃动着,似是在嘲笑我的无知与愚蠢。
我深吸一口气,缓缓伸出手,自投罗网一般探入那口器之中。
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在灵堂之中响起,平静而又决绝:“舅父,我同你回去。”
6
我脚步轻移,再度踏入那何府的朱红大门。
抬眼望去,表姐正斜倚在不远处,静静地看着我,嘴角微微抿起,勾勒出一抹满是失望的弧度。
她今日装扮得极为华贵,珠围翠绕,锦衣绣袄,一看便是要出门的精致扮相。
正思索间,大门处传来一阵吁马之声,我下意识地扭头望去。
只见来人面部素白如纸,声音尖细刺耳:“何姑娘,该走了。”
表姐闻声,脸上瞬间堆满了笑,如春花般绚烂,赶忙迎了上去。
可我瞧着她的脸色,分明比方才还要惨白几分,那笑容之下,似乎藏着无尽的恐惧。
表姐躬身,正欲抬脚上那华丽的马车,我心头一紧,提起裙摆,匆匆追了过去,高声喊道:“等等!”
方才喊表姐的那人,闻声看了过来,脸上挂着的笑容,有如一张牢固又虚假面具,让人瞧着心里发毛。
他佝偻着那长年微弯的背,一双精明的眼睛活络地在我全身扫视着,问道:“这位是?”
表姐脸色骤变,如变色龙一般,但仍强挤出一抹笑,回应道:“只是个不知礼数的下人罢了。”
说罢,她扭头看向我,又气又急,怒吼道:“还不快滚回去!”
“窈儿,不可无礼!”就在这时,舅父提步匆匆走来,对着那男子恭敬地行了一礼,说道:“这是舍妹之女。”
那男子微微点头,脸上露出一丝满意之色,却并未再说什么。
表姐面色灰败,如霜打的茄子一般,缓缓上了马车。
只见那车夫鞭子一扬,“啪”的一声脆响,无数尘土纷飞而起,马车渐渐远去。
我满心疑惑,看向喜上眉梢的舅父,问道:“舅父,表姐这是去哪儿?”
舅父嘴角上扬,笑道:“窈儿同旧友去踏青。”
我心中暗自思忖,却并未相信他的话。
毕竟,我实在想不出,有什么踏青,会让人血淋淋地回来。
待夜深人静之时,我透过那小小的墙洞,竟看到表姐满背的血。
她肤色本就极白,那鲜血的颜色映衬之下,显得格外刺眼,让人触目惊心。
那日曾说表姐善妒的仆妇,此刻正满脸心疼地为她上着药,嘴里还不住地骂骂咧咧:“他真不是人!就是一出生!如此对待小姐,天理难容!”
表姐只静静地听着,如一尊木雕一般,一言不发。
仆妇骂着骂着,眼眶就红了,泪水夺眶而出,哭着道:“小姐,要不你逃走吧!再这样下去,可如何是好!”
表姐面色沉静,缓缓摇了摇头,说道:“没用的奶娘,我逃不掉的。这何府如铜墙铁壁一般,我又能逃到哪儿去。”
我听着她们的对话,只觉心乱如麻,不知如何是好,竟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7
梦里。
只见爹爹那张枯槁如纸的脸,毫无一丝生气,他拼尽最后的力气,嘶声道:“阿旗,莫要想着为我们报仇!此仇深似海,可报之无益,徒增伤悲啊!”
阿娘泪如雨下,声嘶力竭地大喊:
“阿旗,快逃!莫要留在此处,性命要紧!”
“快逃!莫要回头!”
“逃!逃得越远越好!”
我猛然惊醒,只觉心口狂跳,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可待我稳住气息,却惊觉那粗重的喘气声竟仍未散去,似有幽灵在旁。
我有如被重锤击中,恍然抬眸,一把掀开被褥。
借着那微弱的月光,只见墙洞那边,一个男子喘着粗气,满脸淫邪,朝着表姐步步紧逼,如饿狼扑食。
表姐伤口未愈,背后的衣裳不住地沁出鲜血,如点点红梅,触目惊心。
她退至床角,极力压抑着颤抖,柔声劝着:“大人,今日实在是不方便,害得大人白跑一趟,阿婉在此赔罪了。”
下一秒,她尖叫了一声,声音凄厉。
只见那个男人重重地扇了她一巴掌,恶狠狠道:“呸!不过就是养在深闺里的戏子罢了,你还真以为自己有得选?今日,你从也得从,不从也得从!”
表姐瘫倒在床上,有如槁木死灰,不再动弹,任由那男人粗鲁地撕扯着她的衣裳,似待宰的羔羊。
我摸出枕下的匕首,藏进怀中,心中暗道:“今日,我定要护表姐周全!”
夜色微凉,如薄纱轻拂,我叩响了表姐的房门,声音急促。
里头的动静戛然而止,似被按下了暂停键。
不久,表姐惊惧未定的声音传来,带着几分颤抖:“谁?是谁在外头?”
我不语,只是急促地敲着门,似要敲碎这夜的寂静。
屋内似乎有窗户开合的声音,似有黑影闪过。
不一会儿,表姐又问,声音中带着几分警惕:“谁?究竟是谁?”
这次,我终于开口,声音平静:“是我,阿旗。”
脚步声渐近,似带着几分慌乱。
表姐开了门,只见她面色苍白,如纸一般。
屋里已经没有那男人的身影,似人间蒸发。
我看着表姐刚披上的外袍又洇出血来,心中一痛,不紧不慢地拿起柜上的药瓶,轻声道:“来,我给你上药。”
表姐神色一滞,拧起眉心,似有千言万语欲诉。
“愣着做什么,趴着啊。莫要再让伤口恶化了。”
她咬着下唇,似下了极大的决心,趴到了床上。
伤口触目惊心,如蜈蚣般爬在她的背上。
我问:“那个人呢?他去了何处?”
她的脸埋在枕头里,声音有些闷闷的,似带着几分无奈:“走了。”
我又问:“疼吗?这伤口,定是疼得厉害吧。”
她答非所问,声音中带着几分苦涩:“你都知道了,对吗?我这不堪的遭遇,你都知晓了。”
我顿了下,轻轻地“嗯”了一声,似在确认她的痛苦。
“你想救我?你当真想救我出这火坑?”
我迟疑了一会儿,答道:“算是。救你与报仇,并不矛盾。我定要让那害你之人付出代价!”
表姐却笑了,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似带着几分绝望:“逃不出去的,我早就试过了。这牢笼,岂是那么容易就能逃出的?”
原来表姐曾逃跑,还是跟那位新科状元一起逃跑的,只为寻求那一线生机。
新科状元名叫洛白。
他那时还只是个不起眼的马夫,每日与马为伴。
表姐和洛白自小一起长大,朝夕相处中两人暗生情愫,情愫暗生如春草。
所以在表姐撞破了舅父以她做云梯的肮脏计划后,她找到了洛白,似找到了那唯一的依靠。
她哭着对洛白道:“洛白,我们逃吧,逃得远远的,莫要再回来。”
洛白紧紧握住她的手,坚定道:“好,阿婉,我带你走,去一个无人认识我们的地方。”
两人于深夜慌不择路地奔逃,似两只受惊的鹿。
却被早有察觉的舅父拦下,舅父如恶鬼般出现在他们面前。
舅父只给了表姐两个选择,声音冰冷:“要么你乖乖同我回去,继续做你的大家闺秀;要么我立刻杀了洛白,让你永远也见不到他!”
表姐看着鼻青脸肿、昏厥倒地的爱人,泪流满面,似断了线的珠子。
她哭着对舅父道:“我跟你回去,你莫要伤害他。”
从此,她便沦为了舅父攀附权贵的工具,如玩物般被摆弄。
一次欢好,一场交易,她失去了所有,包括那珍贵的自由。
她也有反抗过,可每一次反抗,都换来更残酷的对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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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每到这般时候,舅父便会冷冷地凝视着她,那眼神,似寒冬腊月里的冰碴子,直直刺进人心底。
“窈儿,洛白那小子,还好好活着呢。”
“只要为父想,天涯海角,我也能把他揪出来,他休想逃出为父的手掌心。”
“所以,你确定你还要这般任性妄为吗?”
表姐也曾心灰意冷,一心求死。
待救回来之后,舅父却只是嘴角勾起一抹笑,那笑里藏着无尽的阴狠:“窈儿,既然你如此钟情洛白,待你死了,为父定会让他到阴曹地府为你陪葬。”
表姐这下是真的无计可施了。
自此,她的身体便成了舅父手中坚不可摧的把柄,成了连接他青云之路的纽带,助他一路青云直上、步步高升。
只是,仅仅一个表姐,已然无法满足舅父那日渐膨胀、如无底深渊般的野心。
舅父开始大发善心,接济那些族亲,还四处物色模样生得可人的女孩们,而后假借教书之名,将她们诱至府上。
表姐深知这泥潭的肮脏与不堪,她实在不忍心再有旁人陷入这万劫不复之地。
于是,她强撑着摆出一副仗势欺人、令人憎恨的模样,将那些女孩们一个一个地赶走。
我用手指指腹,轻轻沾了些许药膏,动作轻柔得好似怕弄疼了表姐,缓缓涂抹着那些狰狞可怖的伤口。
即便我力道控制得极轻极轻,轻得如同羽毛拂过,表姐还是疼得微微抽搐起来。
我垂下眼眸,轻声说道:“所以,自打我第一天来到这儿,你便想尽办法要将我赶走。”
表姐自嘲地笑了笑,那笑容里满是苦涩:“毕竟这里可不是什么好地方,说是人间炼狱也不为过。”
她语气愈发低落,好似被乌云遮住了阳光:“其实你不该回来的,这地方,回来便是万劫不复。”
我目光坚定,语气决然:“我必须要回来。”
表姐瞪大了眼睛,着急道:“回来你也会逃不掉的!这地方就像个牢笼,一旦进来,就再也出不去了!”
我轻笑一声,那笑声里带着几分不屑:“谁说我要逃?”
表姐惊诧地扭头,目光与我灼灼的双眼相对。
我神色平静如水,缓缓说道:“拦路虎罢了,杀了便好,何足为惧。”
我心中暗暗发誓,定要杀了舅父,不单单只是为了表姐。
那舅父,可是害死我爹娘的罪魁祸首啊!
我需得报仇,让那恶人血债血偿!
最开始的时候,我也以为舅父是个大善君子,是个值得敬重之人。
第一次见到他,是在去年冬天。
那日,寒风凛冽,如刀割般刮在脸上生疼,舅父拎着轻软时兴的被褥,满脸笑意地上门。
爹娘只是普通的猎户,平日里哪敢想会有做官的亲自来拜访,只觉受宠若惊,赶忙回礼,送上了很多稀罕的皮毛。
从那时候起,舅父便开始同我家频繁走动起来。
他不是隔三差五就约着爹爹去饮酒,便是请着阿娘去下馆子。
爹娘每次回来,都会偷偷藏些我从未吃过的稀罕玩意,满心欢喜地带回家来给我尝尝鲜。
可那冬天一过,爹娘却突然齐齐生了大病,整个人虚弱得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只能卧床不起。
舅父热心帮忙,请来了郎中。
可那郎中开了药方,喂了药后,爹娘的病情依旧不见好转。
爹娘这一病,便再也没有好起来。
最开始,我一直以为爹娘生的是怪病,爹娘也总是宽慰我,说这是命运如此,让我莫要伤心。
可当我拿着表姐的所有家当,费尽心思请来了一位德高望重的神医。
那神医摩挲着长长的胡须,沉重地叹了口气,道:“你爹娘这是中毒了,可惜拖得太久了,若是早些发现,还有得救。”
我如遭雷击,呆坐在草席上整整一天一夜,脑海中不断思索,才堪堪想通这其中的前因后果。
两日后,爹娘没了气息,我强忍着悲痛,仓促地处理了他们的后事。
第三日,我跪在灵堂前,烛影被风吹得摇晃不定,好似爹娘在向我诉说着什么。
我看着舅父伸来的手,爹娘的牌位静静立在一旁,默默地望着这一切。
我在心中暗暗起誓:“我一定要杀了他!我一定要为你们报仇雪恨!一定!”
9
夜色如墨,凉意似水,悄然漫过庭院。
我双手稳稳地端着一碗精心熬制的汤,脚步轻缓,行至舅父书房门前,抬手轻叩。
那汤色澄澈清亮,仿若上好的琥珀,浓郁香气扑鼻而来,萦绕鼻尖。
舅父端坐于案前,抬眸瞧我,眼眸中带着一抹浅笑,问道:“听闻阿旗这几日,时常往膳房跑,去帮忙做些膳食?”
我微微低下眉眼,恭敬回道:“舅父对我恩重如山,恩情似海,阿旗无以为报,唯有力所能及地做些汤水,给舅父补补身子,略表心意。”
舅父听闻,轻笑出声,可那笑意却未达眼底,悠悠问道:“哦?既如此,阿旗为何要在汤里下毒?难不成是想害舅父?”
言罢,他锐利如鹰的眼眸直直映出我愕然且惨白的一张脸。
恰在此时,厨娘猛地推门而入,“扑通”一声跪下,脸上堆满谄媚的笑容,邀功般说道:“老爷,我亲眼瞧见她往汤里下毒了!千真万确!”
舅父闻言,当即摆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长叹一声道:“阿旗啊,这究竟是为何啊?舅父扪心自问,平日里对你是极好极好的,待你如亲生女儿一般!”
我浑身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宛如一只受惊的小兽,声音带着几分颤抖说道:“可是舅父,我……我看到了。”
舅父微微挑眉,目光紧紧锁住我,问道:“看到了什么?莫要吞吞吐吐,但说无妨。”
我缓缓抬起如纸般苍白的一张脸,眼神中带着几分决绝,说道:“我看到了表姐和姚大人。”
舅父听闻,微微眯了眯眼,神色瞬间变得不虞起来。
我咬了咬牙,继续说道:“舅父,我心中明白,我会是下一个表姐,对吗?”
舅父长叹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说道:“舅父也是没法子啊,这富贵日子,本就来之不易,为了这荣华富贵,有些事也是身不由己。”
我目光坚定,直视着舅父,说道:“可我不愿,我不愿步表姐的后尘。”
舅父听闻,倏地收起那哀切的神色,仿佛是褪下了那亘古不变的面具,露出原本的狠厉。
他微微抬着下巴,眼神中满是轻蔑,像在看蝼蚁一般睥睨着我。
嘴角慢慢勾起一抹残忍的笑,说道:“可是阿旗,这可由不得你,在这府中,舅父的话便是天。”
至此,那隐藏在温情之下的野兽,终于露出了锋利的獠牙。
我低下头,看似心如死灰,整个人仿佛被抽去了灵魂。
然而,没有人看到,我隐在暗处的嘴角,正在慢慢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
我被关起来了,囚于这狭小的房间之中。
三日滴水未进,我虚弱地倚靠在床沿,身体绵软无力,仿佛一阵风便能将我吹倒。
突然,门“吱呀”一声作响,缓缓打开。
我轻轻抬眸,目光撞上了姚大人那急不可耐的一张脸。
只见他满脸淫笑,迈着臃肿的步伐,蹲在我身边,伸出那肥腻的手,轻轻抚上我的脸,啧啧叹道:“那日你舅父安排我相看你,初见时,我便对你满意极了,如此佳人,当真是难得。”
我有气无力地扬起一抹笑,声音微弱却带着几分娇嗔,说道:“大人,小女是第一次经历这般事,心中有些紧张。能否麻烦大人把桌上的两杯酒拿来,就当是我与大人这夜的合卺酒,也算是讨个好彩头。”
姚大人听闻,笑得意味深长,眼神中满是淫邪,起身将那两杯酒端来,放在我面前。
我毫不犹豫,端起一杯,一饮而尽,随后抬眸,却见姚大人仍端着那酒,目光晦暗不明,似在思索着什么。
我眸色微闪,挤出讨好的笑,问道:“大人为何不喝?莫不是嫌弃小女准备的酒不好?”
姚大人却冷哼一声,眼神中满是嘲讽,说道:“哼,你莫要在这装蒜,你在这酒里下药了吧?当我是三岁孩童,如此好骗?”
言罢,他猛地一挥手,冰冷的酒水直直往我脸上泼来。
紧接着,他粗鲁地掐住我的下巴,恶狠狠地说道:“伎俩这么拙劣不堪,还真以为我会上当?今日,你休想逃出我的手掌心!”
说罢,他一把将我压在身下,双手狠厉地撕扯着我的衣裙,口中还骂骂咧咧道:“你这些小心思,还是留在床上伺候好我吧!今日便让你知道我的厉害!”
我惊恐万分,拼命挣扎,双手用力地推搡着他,双脚也不停地踢打。
只是我的力气实在太小了,在他面前,有如蚍蜉撼树,根本挪不了他分毫。
姚大人却因着我的反抗变得愈发兴奋,肥厚的唇在我身上四处游走,留下一道道恶心的痕迹。
突然,他动作一顿,原本疯狂的身体如死猪一般卸力,重重地压向我。
我一改方才的不知所措,冷下眼眸,双手用力,将他一把掀翻在地。
我缓缓坐起,慢条斯理地拢拢衣裙,眼神冷然地看着已经僵直的姚大人,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
我学着姚大人方才的模样,嗤笑了一声,说道:“真蠢,还以为能得逞。”
所谓的酒不过只是障眼法,不过是用来迷惑他的罢了。
真正的毒藏在那袅袅升起的香薰中,更涂抹在我身上的任何一处,只要他触碰,便必死无疑。
我也并未像我表现的那般虚脱无力,这三日,表姐都有悄悄为我送来吃食,让我得以保存体力。
我们等的,就是这一刻,让他为自己的恶行付出代价。
10
我满心悲戚,一路哭着狂奔出了府门。
此刻,我发髻早已凌乱不堪,似那被狂风肆虐过的鸟巢;衣裙亦是褴褛破旧,满是褶皱与污渍,仿佛历经了无数磨难。
我一边踉跄着奔跑,一边嘴里不住地凄厉喊着:“救命啊!救命!”
很快,我的身旁便聚拢起了一群百姓。
他们纷纷停下脚步,满脸好奇与疑惑,围拢过来,想要一探究竟。
我泪如雨下,声泪俱下地控诉道:“那姚大人,他竟妄图侵犯于我!我舅父见状,为我出头,一时情急,失手错杀了那姚大人呐!”
无论何时何地,这命案之事,永远都是众人瞩目的焦点。
人群愈发地聚拢过来,密不透风,将我围在中间。
百姓们交头接耳,议论声愈发地大,各种猜测与惊叹声不绝于耳。
我泪流满面,双膝一软,跪倒在地,声嘶力竭地喊道:“我舅父实乃无意之中酿成此等大错啊!大家定要为我和舅父作个见证呐!”
此事闹得沸沸扬扬,如那狂风席卷了整个街巷。
不一会儿,姚大人的尸体和舅父很快便被官府的人匆匆带走了。
而我,心生一计,用米粮施惠于百姓,满心恳切地恳请他们一同与我长跪在衙前,齐声高呼着:“冤枉啊!冤枉!”
那些贵人们,个个虎视眈眈,犹如那暗夜中的恶狼,紧盯着这边的动静。
舅父本就心中惶恐,不敢将真相全盘托出。
如今,他又被我和百姓们这般高高架起,骑虎难下,只能顺着我之前编造的谎言,继续添油加醋地编造下去。
“啪!”惊堂木猛地一响,如那炸雷般在堂上回荡。
舅父煞有其事地开口,声泪俱下地说着我的可怜遭遇,姚大人的可恶行径,还有他那所谓的可敬之处。
我在旁边,亦是婆娑着泪眼,连连点头,附和道:“舅父所言句句属实啊!”
表姐则在一旁,拿着钱财,四处奔走,上下打点,忙得不可开交。
终于,在众人的“努力”之下,舅父无罪而归。
关起门来,舅父顿时变了脸色,怒目圆睁,扬起手,一巴掌狠狠地扇在了我脸上,怒喝道:“你知不知道你坏了多大的事!你这丫头,简直是胆大包天!”
表姐见状,连忙上前拦着他,柔声劝道:“父亲莫要动气,苏总管欣赏父亲的守口如瓶,特意召您明日一叙呢。”
舅父一听,怒气稍减,喜意瞬间爬上眉梢,问道:“当真?”
表姐微微颔首,笑着说着吉祥话:“此劫一过,父亲往后定然万事顺遂、步步高升呐。”
舅父听了,顿时拊掌大笑,满脸得意地说道:“好女儿,还是你识大体,爹果真没白疼你。”
说罢,他大手一挥,对着下人吩咐道:“今晚大办宴席,为我这虚惊一场好好接风洗尘!”
舅父转过身来,看向我,那阴毒之意如那毒蛇吐信般尽数倾斜而出,恶狠狠地说道:“既然你不堪大用,那留着你也没什么用了!”
他眼中闪过一丝杀意,动了杀心。
表姐却连忙说道:“父亲正值升迁之时,切忌血光之灾呐。不若先将她关着,往后再收拾也不迟。”
舅父沉吟片刻,觉得表姐所言有理,便点了点头。
于是,我被关进了柴房,几个粗使仆妇轮流看着我,如那看守囚犯一般。
月光如水,洒在地上,一片清冷。
外面弦乐之声不绝于耳,似在庆祝着什么。
守着我的仆妇偷偷从门缝里扔进一个馒头,语带怜悯地说道:“唉,年纪轻轻就要死了,还真是可惜呐。”
只是她不知道,快死的人不是我。
而是那舅父。
明日,便是他的死期。
11
我曾鼓起勇气,轻声问过表姐:“那日接走你的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表姐闻此,脸色瞬间变得惊惧无比,身子如秋风中的落叶般颤抖不止。
我心中焦急,再三逼问,她才缓缓开了口,声音带着几分颤抖:“皇上身边有一大红人,人称苏总管。”
我微微皱眉,问道:“苏总管?此人竟有如此大的威名?”
表姐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他乃是权势滔天的大太监,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也毫不为过。舅父和姚大人,皆是靠着他的权柄狐假虎威。”
我惊讶道:“那舅父与他又有何交情?”
表姐眼中闪过一丝痛苦,低声道:“舅父与他的交情,便是上供我得来的。”
我惊愕不已,问道:“这……这是何意?”
表姐苦笑一声,道:“苏总管虽不能人事,但残暴癖好却不少。他有的是法子,能把人在床第上折磨得不成样。尤其是像我这种养得精细的娇俏小姐,正是他最为理想的凌虐对象。每次苏总管快意了,便会召来舅父,给他攀高的机会。”
我闻言,心中愤恨不已,道:“如此说来,舅父他……他竟为了权势,如此对你!”
表姐闭上眼,泪水滑落,道:“罢了,罢了,事已至此,多说无益。”
我心中暗自思量,此次听到苏总管有请,舅父自然喜不自禁。可喜悦总能麻痹人的头脑,他不知道,这一次,他怕是要有去无回了。
而推波助澜之人,正是他一向瞧不起的昔日马夫、如今的状元郎——洛白。
前几日,我在酒馆的角落,找到了烂醉如泥的洛白。
自从表姐拒了他的求娶,他便好像要把自己溺死在酒里。
我走到他身旁,听到他醉醺醺地嘟囔着:“我这么多年来寒窗苦读,就是为了救她于水火,到头来她却只是一句轻飘飘的不需要……”
我心中一痛,跟小二要了一盆水,对着他淋头倒下。
洛白被水一激,强力睁眼,迟钝地看着我,问道:“你是?”
我定声道:“何窈需要你。”
他闻言,眼神一下清明,猛地抓住我的手臂,问道:“她……她怎么了?”
我轻轻挣脱他的手,道:“你先醒醒酒,我慢慢与你说。”
待他醒酒后,我缓缓将事情娓娓道来。
我问过表姐:“你既然是为了洛白才甘愿留在何府,为何他上门提亲,你又拒绝他?”
表姐笑得苦涩,道:“他既已鹏程万里,我又何需拖累他?况且如今我已是残花败柳,怎可与他相配?”
我听着她妄自菲薄的话,气笑了,道:“那又不是你的错!当年他只是一介马夫,他怎么没想过与你相不相配?如今他成状元了,你倒是先自惭形秽起来了!”
表姐摇摇头,道:“你不懂,这世间之事,并非你想的那般简单。”
我冷哼一声,道:“我的确不懂,也不想懂。我只知道,我们如今的计划,缺他不可。”
洛白听我说完,苦笑道:“还是发生了。是我没用,护不住她。”
我看着他,认真道:“还来得及,只要你愿意。”
洛白抬眸,眼含希冀,问道:“真的?”
我点点头,不肯放过他脸上的任何表情变化,道:“会很凶险,甚至会死,你还愿意?”
洛白深吸一口气,坚定道:“我孤身一人,什么也不怕。只要能救她,哪怕付出我的生命,我也在所不惜。”
我勾唇一笑,道:“好,有你这句话,我便放心了。”
于是,洛白假借投靠的由头,面见苏总管。
他先是好礼相待,又备上好酒,伺候着苏总管。
酒过三巡,洛白借着醉意,佯装不经意地聊起何家女险些被姚大人侮辱的事。
“要我说,那个何大人便是不知好歹了。姚大人能看得上他甥女,也算是好事一桩,他却小题大做杀了姚大人。他今日敢杀姚大人,明日便敢杀王大人李大人,危险得紧。”
苏总管嘴边笑着,脸上却阴沉了下去,问道:“哦?依你之见,该如何?”
洛白懊恼拍头,举杯对着苏总管敬酒,道:“在下一喝多便多嘴,大人莫要见怪。我只是觉得,如此行事之人,实非良善之辈。”
苏总管接过酒杯,一饮而尽,道:“无妨,你且说说你的看法。”
话题便在酒中揭了,但洛白知道,在苏总管那里,却尚未过去。
一只随时都会反咬一口的狗,本就不该留着。
于是那日,舅父雀跃离府,满心欢喜地以为能攀上更高的枝头。
然而,他却裹着白布横着回来。
那个面部素白,声音尖细的人,流出虚情假意的泪水,道:“何大人遇到了劫匪,不幸遇难。”
我和表姐也恰到好处地哭作一团,心中却暗自庆幸。
只是事情还未了结,我同洛白说的凶险,不止如此。
苏总管在位一日,表姐和无数女孩儿便难逃魔爪。
我让洛白以性命相搏的,是苏总管的命。
洛白看着我,问道:“你打算如何做?”
我沉声道:“纵然他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可还不是有一人在他之上吗?自古帝王,最忌讳他人觊觎帝皇之位。然而夺嫡争储,又是宫廷里暗流涌动的重头戏。皇帝年岁已高,苏总管自也要为自己早作打算。”
洛白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明悟,道:“你的意思是,寻得他与三皇子私通的罪证?”
我点点头,道:“正是如此。只有如此,才能彻底扳倒他。”
洛白深吸一口气,坚定道:“好,我以身入局,定要寻得那罪证。”
不久后,洛白寻得苏总管与三皇子私通的罪证,呈给皇上。
皇上龙颜大怒,拍案而起,道:“好一个苏总管,竟敢私通皇子,意图谋反!来人,要了苏总管的命!”
不久后,洛白自请辞官回乡,道:“皇上,臣已无心官场,只愿回乡过平静的生活。”
皇上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丝赞赏,道:“也罢,既然你已无心官场,朕便准你辞官回乡。”
而那边,表姐因舅父逝去伤心欲绝,失足落河。
官府寻人时,只在河岸发现表姐的鞋子和珠钗。
大家都说美人薄命,她必死无疑。
只是没人知道,在一处宁静的小山村里,多了一对相爱自足的小夫妻。
他们还有个妹妹,射术精湛,为人称道,时常跟着兄长一起打猎,日子过得有滋有味。
来源:桃气故事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