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之后,我们领养了一个女儿,给她取名杨不悔,我们三口之家,生活得和谐美满。
1982年,我被杨安邦用八抬大轿迎进了家门。
之后,我们领养了一个女儿,给她取名杨不悔,我们三口之家,生活得和谐美满。
但到了晚年,我意外得知,不悔其实是林秋嫣的孩子。
不悔这个名字,意味着杨安邦对林秋嫣的爱,他从未后悔。
而我,并非不能生育,只是杨安邦不愿让不悔的爱被分散。
四十年的岁月里,我从未得到过杨安邦的真心,我的热情变成了人们茶余饭后的笑谈。
我孤独地躺在病床上,泪水湿润了我的眼角。
不久,心电仪发出了长鸣,屏幕上只剩下了一条平直的绿线。
在我意识消失的那一刻,我多么希望我从未与杨安邦结过婚。
命运似乎听到了我的心声,我竟然重生了!
“杨哥哥,今天是你的生日,我来祝你快乐。”
这样的话,轻浮得让人难以置信会出自我的口中。
在我的记忆中,接下来我将解开白大褂,发出娇喘,然后杨安邦会用八抬大轿迎我进门。
之后我们领养了一个女儿,取名杨不悔,我们三口之家生活得和谐美满。
但到了晚年,我从别人口中得知,不悔其实是林秋嫣的孩子。
这一世,我的眼神清澈见底。
瞬间,我已经从杨安邦的身上离开,衣服也整理得整整齐齐。
身下的压力消失了,杨安邦显得有些愣神。
自从我们相识以来,我对他的爱一直很直接。
他已经接受了我即将成为他妻子的事实,所以我今天才能这么接近他。
我的思绪一片混乱,为什么我偏偏在这个时候重生。
为什么不能更早一些?
现在两家已经开始准备婚礼了。
“我团里还有事。”
听到这话,我重新审视他。
他是陆军十七团的副团长,年轻有为。
而我,许卿卿,是陆军第三军区医院的护士。
我的眼睛明亮,眉毛轻挑,连花儿和月亮都要嫉妒。
无数男人心中的军中之花。
经历了一世,再看杨安邦,他依然英俊得让人心动,难怪当年我会如此痴迷。
“好的。”
我平静地转身,留下了一个坚定的背影。
我突然的离开,他没有多想。
相反,我看到他松了一口气。
他还不知道,我这次的转身,意味着我将离他越来越远。
第二天,军区大院里的气氛热闹得跟过年似的。
一辆挂着东方标志的卡车,装满了冰箱、洗衣机和电视,上面还铺着红布。
赵燕儿拽着我的胳膊,兴奋地喊:“卿卿,快看,你老公来了!”
我一抬头,记忆中他总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现在却变得异常和蔼。
但我心里却像被什么东西重重击中,堵得慌。
因为站在杨安邦旁边的,正是林秋嫣。
“杨大哥,这就是彩色电视吗?”
穿着军装的他,眼里的甜蜜都快溢出来了,“我私下里给你弄了一台,比这个还大,是美国货!”
原来他对林秋嫣的感情,早就表露无遗。
爱情是心里的牵挂,不是低声下气求来的。
我正想悄悄离开,林秋嫣却看到了我。
“卿卿姐,杨大哥是来找你的!”
她这么一叫,我只能随便披上白大褂,下楼去。
“你要去医院吗?我送你一程。”
杨安邦的气息让我感到一阵反胃,不自觉地避开了他。
我这种反常的行为让杨安邦皱起了眉头,以为我在吃醋。
但即便如此,他还是轻声细语地叮嘱完林秋嫣,才转过身来找我。
“顺便的事。”
他后面的话,被街上年轻人激动的改革口号淹没了,我也消失在了人群中。
其实我并没有去医院,车最后停在了教学楼下。
穿过那条红砖和水杉树的长街,抬头就看到了旋转楼梯上的母亲。
“妈妈,我想解除婚约。”
让我意外的是,母亲并没有表现出惊讶,她从热水瓶里倒了一杯水给我。
“那你有什么打算?”
“我想申请去前线支援。我生在春风里,长在红旗下,我的青春应该献给祖国最需要我的地方。”
这段时间,西南的战事紧张,医疗资源紧缺,很多人都被派往前线支援,母亲心疼我,正好我牵挂着杨安邦,就以婚事为由把我留在了后方。
重生一次,我想成为一名医生,千禧年后的几次大疫情深深触动了我。
再加上我本来就是医护工作者,如果不是因为杨安邦,我本可以活得更精彩。
“这份婚事,我费了不少心思,你回去好好想想,半个月后如果你还是决定解除婚约,我再想办法帮你处理后续。”
我咬着嘴唇,忍不住流下了眼泪,母亲还是像以前一样疼爱我。
可惜上辈子母亲去世后,家里的环境变差了,杨安邦的态度也有所改变,母亲去世时,他连一炷香都没上。
之后他就带着不悔回家了。
现在回想起来,一切都早有预兆。
好在,我们将于12月28日彻底划清界限。
离开妈妈那里后,我回到了医院。
有件事特别紧急,
我记着今天就是报名去前线的最后期限。
杨护士长把我拉到走廊,申请表就搁在那张磨得锃亮的绿色长椅上。
“卿卿,你真的考虑好了吗?去了前线,可不是想回就能回的哦!”
我坚定地点了点头。
杨护士长眉梢一挑,“我们卿卿真是好样的!”
当我踏出医院大门,赵燕儿正坐在车里冲我大喊。
“卿卿,快上车。”
“人家有安邦呢,你怎么就不懂事儿呢!”
我瞥了一眼医院门口的车,没看到杨安邦的车,心里松了口气。
“好嘞!”
回到医院家属楼,早上送家电的小战士还在那儿。
东西正在往回搬。
赵燕儿戳了我一下,“这是咋回事?”
“本来就是你想多了。”
话音刚落,杨安邦的车就拐了进来。
在众人的目光下,他和林秋嫣一起下了车。
“卿卿姐,本来杨大哥是去接你的,但你先走了,我就顺便搭了个车。”
按照我们前后脚的时间来看,很明显杨安邦是先去接的林秋嫣。
我大方一笑,“没事儿!”
倒是赵燕儿在一旁挤眉弄眼,“接人不早点去,还怪人家不等,再说卿卿在总院,秋嫣在三院,这也能搭上?”
杨安邦把林秋嫣送进家属楼,转头看向我,“我们聊聊吧。”
“我晚上有手术,吃完饭就得回医院,改天吧。”
我下意识撒了个谎,没想到这么自然。
第一次被我拒绝的杨安邦愣了一下,感觉到了我的不对劲。
“东西为什么退回来?是因为昨天我冷淡你?”
我心里冷笑,杨安邦,你真是自作多情。
“东西太贵重,无缘无故不敢收。”
“那就是因为我去接秋嫣!”
他提高了几度的声音,让上一世的记忆再次涌上心头。
他从未因为我生气,但只要涉及到林秋嫣就总是这么激动。
这我早已深有体会,只是上辈子,我一直自欺欺人。
总觉得是自己做得不够好,不够体贴,不够漂亮
总之,错都在我,他清白无辜。
“杨团长,你想多了。”
我大步走开,杨安邦举起手又放下,显得有些力不从心。
只是我还没走到楼梯口,就听到杨安邦生硬的声音,“过几天,我会让人再把东西送过来。”
这语气,好像在告诉我,如果我再任性,他就不会给我机会了。
三天后,也就是11月16日,我妈妈找到了我。
我瞧见她手里的申请表格,印章已经盖好了。
她脸上带着忧虑和感性,“真的不再三思吗?”
我摇了摇头,我明白妈妈的担心,但我去前线并不是因为杨安邦。
“秋嫣的父母曾经救过杨家,大饥荒过后,他们没能挺过来,秋嫣就一直住在杨家,所以安邦和她,就像亲兄妹一样。”
她只是我的妹妹,这句话我前世听了无数次。
所以我才会一直陷在他身上,最终被婚姻束缚了一生。
没想到杨安邦也用这话骗我妈。
“妈,杨安邦喜欢谁,和谁好,都跟我没关系,我真的不喜欢他了,一点感觉都没有。”
趁着这个难得的机会,我和妈妈喝了几杯酒。
上辈子,我欠她太多。
几杯酒下肚,妈妈宠溺地摸了摸我的头,“你有这份勇气,我为你感到骄傲,但前线即使是医院,也很危险,妈妈就保护不了你了。”
我抱住了妈妈,她的肩膀似乎比杨安邦的还要宽广,还要温暖。
这场战争将会见证我们的祖国走向繁荣昌盛,我怎能不参与?
“对了,今晚有电影,要不要一起去看?”
酒意让人沉醉,我没多想就答应了。
半路上我随口问道,“妈,我们看哪部电影?”
“今晚有两场,《白鸽》和《牧马人》,《白鸽》现在票很难买,我们早点去,说不定能捡到漏网之鱼。”
我难得心情好,却被突然的冷汗打断了。
上辈子,杨安邦带林秋嫣去看了《白鸽》的首映,现在想想,应该就是今晚。
当时我哭得撕心裂肺,后来杨安邦冷冷地说,“你闹够了我再来找你。”
之后他真的没来找我,反而是我自己贴上去。
我不是害怕面对杨安邦。
而是担心妈妈,上辈子这件事我一直瞒着她。
思绪纷飞间,妈妈突然下意识地抓紧了我的手。
该来的还是来了。
我往前看去,一对璧人,正手牵手从剧院走出来。
上一场演的是《白鸽》,一部爱情片。
我本想安慰妈妈,兄妹之间牵手没什么大不了的。
但下一刻,林秋嫣整个人都靠在了杨安邦的怀里。
她抬头含情脉脉,杨安邦也深情地回望。
这可是个如花似玉的少女,就算是亲兄妹也得保持距离,何况他们没有血缘关系。
“杨安邦,我给你的票呢?”
看到这一切,妈妈忍无可忍,我也才意识到妈妈的苦心。
我心里掠过一丝讽刺,杨安邦真是慷慨。
这么一闹,不少人都看了过来。
在众目睽睽之下,杨安邦放开了林秋嫣,同时侧身向前一步。
恰到好处地将林秋嫣挡在了身后。
“我带秋嫣看了。”
他不慌不忙,不卑不亢,他怎么会错?
妈妈正要上前理论,被我拦住了。
“妈,我和杨安邦什么关系都没有!”
妈妈愣了一下,我叹了口气,“妈,我们去买点吃的,我想吃敲敲糖。”
在我连拉带拽下,妈妈瞪了杨安邦一眼。
我把头埋进了妈妈的怀里。
也好,连妈妈也对你失望了。
今晚过去,还剩下11天。
我这样安慰自己。
可惜,刚走出影院大门,我就听到了林秋嫣的声音。
“杨大哥,卿卿姐出来了。”
我抬眼一瞧,林秋嫣的脸颊被冻得泛起淡淡的红晕,在昏黄的灯光映照下,她的眼睛明亮,牙齿洁白。
那一刻,我突然领悟到,我不仅要避开杨安邦,更要让他看清自己的真实情感!
这样对我们双方都有好处。
正当我分神之际,杨安邦低沉地说道,“卿卿,我有话要跟你说。”
我妈稍微停顿了一下,放开了我的手,“我到那边等你。”
“我和秋嫣之间真的没什么,希望你别误会。”
杨安邦严肃地说道,我在心里暗自窃笑。
这么急着辩解,是为了我,还是为了秋嫣?
但我还是表面上点了点头,“杨团长的解释我接受了!天气冷,你先送秋嫣回家吧,她身体比较弱。”
我的冷静就像一只无情的手,紧紧掐住他的喉咙,让他感到无力。
我看着他的样子,显然还想说些什么,就在他犹豫不决的时候,我已经与他擦肩而过。
“卿卿姐,你别生杨大哥的气,都是我的错。”
身后,林秋嫣的声音既急切又自责,我能想象出她那副可怜巴巴的模样。
“杨大哥,你别管我,快去追卿卿姐!”
“没关系,她只是装装样子,过不了几天就会回来找我。”
杨安邦最后的声音虽然很小,但还是被我听到了。
自那日起,西南边陲的战火愈演愈烈。
伤员从前线络绎不绝地被送回,军营里的号角声此起彼伏。
不巧的是,我也染上了重感冒,身体虚弱到了极点。
全靠药物勉强支撑。
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军方和医院联合举办了一场急救技能培训。
杨护士长提前准备了一份参训名单,我的名字赫然在列。
我被安排负责展示包扎技巧,而我的演示对象竟然是杨安邦。
“护士长,能否换个人?我即将奔赴前线,得尽快恢复健康。”
看到我并非装病,杨护士长的眉头紧锁。
“卿卿,军方的名单我无权更改,医院这边考虑到你在外伤包扎方面确实技艺高超。”
我沉思良久,无奈地叹了口气,真是命运弄人。
但为了战士们的安全,我决定勇往直前。
演习定在一周后举行,我向护士长请了几天假,打算好好休养。
才在家中躺下不久,母亲突然急匆匆地叫我。
“安邦来了,说有急事要见你。”
我翻了个身,母亲立刻明白了我的意思。
但这时,杨安邦已经闯了进来,坐在了沙发上。
前世里,杨安邦对我一直很冷漠,除了在外人面前装装样子,从未主动找过我。
看到他这么急切,我为了不让母亲为难,也想看看究竟是什么人让他亲自来找我。
“杨团长。”
我咳嗽了几声,母亲赶紧给我倒了杯水。
杨安邦郑重其事地清了清嗓子,“过几天部队和医院有演练,秋嫣负责心肺复苏,但她手腕受伤了,我想和你换个角色。”
我恍然大悟,早就该猜到的。
“秋嫣的伤势严重吗?包扎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出于对工作的负责,我沉思后问道。
杨安邦坚定地点头,一脸真诚,“扭伤了,肿得厉害。”
说完,还递给我一份诊断报告,好像生怕我会拒绝。
我没想到在他心中,我竟是如此小气之人。
于是我微微一笑,点头答应了。
我正愁没理由推脱这件事呢。
杨安邦脸上掠过一丝难以掩饰的喜悦,随手将诊断报告放在桌上。
那一刻,阳光正好照在他的脸上,那笑容是我与他共度一生也未曾见过的。
我自嘲地笑了笑,希望他和秋嫣能从此刻开始,彼此靠近。
而我,也会将前世与他的所有交集,一点点抹去。
“还有别的事吗?”
我头痛欲裂,但杨安邦似乎还不打算离开。
“确实还有一件事,秋嫣对外伤包扎不太熟悉,她脸皮薄,让我来问问,你能不能教教她。”
我咬着嘴唇,恍惚间仿佛回到了上一世。
母亲病重,急需一种进口药物救命。
虽然那药难得,但部队还是能接触到的。
可惜我嫁给杨安邦后,就全心全意地当起了全职太太,于是我请求杨安邦帮忙。
那时,他已是军区政委,面对我的请求,他轻描淡写地说,“我去拿,岂不是带头破坏规矩?”
过去与现在,两张面孔渐渐重叠。
原来,规矩是否破坏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帮助谁。
帮助林秋嫣,哪怕是现在关系如此紧张,他也可以低头来找我。
我瞥了一眼墙上的日历,
距离奔赴前线还有6天!
杨安邦,林秋嫣,你们一定要牢牢绑在一起。
想到这,我深吸一口气,平静地说,“可以,但得过几天。”
杨安邦显然对这个答案不满意,正要开口,但我已起身回房。
刚关上门,我眼前一黑,昏倒在地。
在最后一刻,我还听到杨安邦让母亲劝我不要太计较。
他真是可笑。
两天后,杨安邦急匆匆地把林秋嫣带了过来。
林秋嫣站得笔直,“卿卿姐,给您添麻烦了!”
我淡定地点了点头,递给她一杯水,同时把学习时的笔记和心得交给她。
“不碍事,但理论学习毕竟比不上实践经验,你得有这个心理准备!”
林秋嫣既专注又有才华,我们从清晨一直聊到夜幕降临。
这期间,杨安邦来了三次,先是送饭,再是送衣服,现在则是来接人。
“秋嫣,我得说,外科对体力要求挺高的,我觉得你可能更适合内科。”
趁着林秋嫣整理东西的时候,我没忍住,她确实不太适合外科,我不想浪费她难得的才华。
“卿卿姐,是杨伯伯救了我的命,我学这些,只是想以后在你和安邦哥哥结婚后偶尔能帮上忙。”
“我早就想向你请教了,只是一直不好意思开口,正好这次有机会。”
看着林秋嫣的表情,我渐渐陷入了沉默,他们俩真的很般配。
过了一会儿,我才说,“那你得加把劲了!”
送走他们后,我还没来得及转身,就被赵燕儿紧紧抱住。
“这娇柔的身姿,杨安邦真是没眼光。”
我有些尴尬地推开她,脸上泛起了红晕。
“别乱说!”
“我刚刚听说,五天后你就要上前线了!你怎么瞒着我!”
我和赵燕儿无话不谈,但这件事我真不是故意瞒她,而是这几天确实病得很重。
“我想等演习结束后再告诉你。”
“呸,杨安邦这个混蛋,林秋嫣稍微有点事,他就紧张得不得了,你烧到四十度,他却毫不关心。”
赵燕儿真的很关心我,我轻轻擦去她眼角的泪水。
“更气人的是,他都这样了,你竟然为了他,打了两天点滴,也要来教林秋嫣。”
赵燕儿突然严肃地看着我,“你要上前线这件事,你告诉杨安邦了吗?他同意吗?”
我知道赵燕儿为什么这么问,她可能还以为我在和杨安邦赌气。
毕竟我之前对杨安邦的感情,太明显了。
包括这次教林秋嫣,在她看来,都是我在自降身价。
我只能耐心地解释,“别再提他了。”
喜欢,合适,在一起,走下去,这是四件不同的事。
这是我花了一生才领悟到的。
幸运的是,这段孽缘,只剩下四天了。
夕阳如熔化的金子般绚烂,朝霞环抱着初升的太阳。
演习在紧张的气氛中迅速展开。
今天,医院的队伍早早地就位,而士兵们则在口号声中陆续进入场地。
我站在队伍的最前端,姿态优雅。
有人调侃杨安邦,“杨团长,你的妻子都不敢看你一眼。”
“你懂什么,她待会儿要给我们展示包扎技巧呢!”
“那当然,卿卿那么美,杨团长怎么可能让她被别人接近?”
我静静地听着这些话,但赵燕儿却突然怒气冲冲,幸好我及时拉住了她。
出乎意料的是,杨安邦穿着整齐的军装,向我走来。
“听说你感冒了?要不要我帮你请个假,今天就不用参加了。”
他难得表现出关心,但我内心却毫无波动。
“多谢杨团长的关心,我还能坚持。”
在我最难熬的时候,你都能让我硬撑着去教导林秋嫣,现在却担心我累着。
听到这话,他的目光从我身上移开,投向了三院的队伍。
“去吧。”
我低声说道,杨安邦挑了挑眉毛,突然问我,“待会儿和你配合做心肺复苏的是谁?”
这件事我还真没留意,但这和他有什么关系吗?
看到我困惑的表情,他解释说,“你不是感冒了吗?我找人打个招呼,这样你就不用太辛苦。”
这话虽然轻描淡写,但在我的耳朵里却如同重锤敲击。
这是从林秋嫣那里学来的吗?
我和他再次擦肩而过,“不用。”
演习进行得很顺利,毕竟这些都是救命的技能。
到了心肺复苏的环节,原本平静的队伍突然变得躁动起来。
随着我站起来,许多人的目光都转向了我这边,“团长,你的妻子真美,这小手,这腰肢……”
我低下头,被人这样议论,脸上不禁泛起了红晕。
这时,也有人注意到了不对劲,我并没有和杨安邦一起。
我这才注意到与我配合的小伙子,皮肤黝黑,身材干练,笑起来一口白牙闪闪发光。
“同志,请你躺好。”
小伙子迅速躺下,身体绷得紧紧的。
我微微皱眉,这么紧张,待会儿的演示怎么办?
“同志,同志!”
我轻拍他的肩膀,这时台上的讲解与我的动作同步进行。
“确认伤者失去意识后,解开衣物,露出胸部,进行三十次交叉按压。”
当我靠近他时,一缕头发落在他的胸口,他的呼吸变得急促,脸色也变得通红。
“同志,请集中注意力。”
我有些不满,这关系到前线战士的生命安全!
“接下来是人工呼吸。”
讲解员的话音刚落,我明显感觉到所有人都在激动。
虽然我们只是脸颊轻轻接触,但在其他人看来,我们几乎就像是在拥抱亲吻,一次又一次。
甚至连讲解员也轻咳了几声,“注意重点,不要分心!”
“杨团长真是宽容。”
我的环节结束后,我感到全身酸痛无力,赵燕儿跑过来扶我。
“你身上好热!”
我这副样子,恐怕很多人都误会了。
不过我不在乎,只要能为国家做出贡献!
接下来是外伤包扎,我下场,杨安邦上场。
我们再次擦肩而过,他脸上带着一丝烦躁。
“你很用心。”
杨安邦的话让我感到好笑。
这一切,不都是他安排的吗?
我望向场内,林秋嫣正翘首以盼,我给了她一个鼓励的眼神。
这是你们难得的机会,不要浪费了。
请看清自己的真心!
至于我和杨安邦,只剩下三天的时间了。
当我得知自己没有任务时,我便和赵燕儿先行一步离开了。
那会儿,林秋嫣的事务才刚刚起步,进展却并不尽如人意。
杨安邦的表现远不如预期,关键时刻总是反应迟钝。
“瞧,那家伙一直在偷偷瞄你呢。”
赵燕儿指的是杨安邦,但我的内心早已波澜不惊。
见我无动于衷,赵燕儿便知趣地不再多言。
“这样也不错,我早就觉得他不怎么样,自视甚高,鼻孔朝天。”
一回到家,我便倒头大睡,整整一天。
醒来时,杨安邦正坐在沙发上,穿着笔挺的西装,正襟危坐。
母亲走过来,故意提高嗓门,“医生让你休息一周,你倒好,挂了两天水,又是辅导又是演戏。”
杨安邦的脸色微微一变,“我不知道你病得这么重,对不起。”
我轻轻挥了挥手,整理好裙摆后,选了一个离他最远的座位坐下,“没关系,杨团长今天有何贵干?”
以往无论杨安邦脸色如何,我都会厚着脸皮挨着他。
但现在,杨安邦似乎察觉到了我与他的距离越来越远,他的眼皮跳了跳,甚至主动靠近我。
“杨团长,我还没完全康复,别传染给你。”
我将他拒之门外,而他的自尊也不允许他继续纠缠。
沉默了一会儿,他突然直截了当地说,“晚上,我父母想见你一面,你什么时候有空,我来接你。”
我心中一阵刺痛。
别的不说,我现在还病着,他明明知道。
现在他把我当什么了?
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而且,我这几天的表现他难道还不明白?
前世的噩梦,从心底深处涌出。
“杨团长,我为之前的不成熟向你道歉,我以为这段时间你已经明白了,但显然还有误会。”
我深吸一口气,一字一句地说,“我觉得我们不合适,分手吧,恕我不远送。”
杨安邦愣住了,可能没想到我会这么说。
他眼中的烦躁不再掩饰。
他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我已转身回房。
他帮林秋嫣办事时,语气是多么小心,甚至还带着病历本。
让我去见他父母,却连心理准备的时间都不给我。
他想要的人,从来都不是我。
两天后,我们将各奔前程。
所以,就趁现在,把一些事情说清楚。
在我即将启程的前一天,杨安邦仍旧不放弃希望。
那时,我正忙于打包行李。
妈妈则不厌其烦地一遍又一遍检查着每一样物品。
不久后,她又开始不停地打电话。
几乎联系了她认识的每一个人。
她只希望能有人多照顾我一些。
“妈妈,我们都是人民的子弟兵,何况我是您的女儿,不能搞特殊。”
妈妈终于忍不住了,几十年没落泪的她,就这样哽咽起来。
我轻拍妈妈的肩膀,她紧紧握住了我的手。
“去吧,妈妈为你感到骄傲。”
直到太阳落山,我们才把所有东西都准备好。
这时,杨安邦急促的声音响起。
“卿卿同志在吗?”
妈妈皱起了眉头,我赶紧阻止她。
我走出门外,“杨团长,有什么事吗?”
杨安邦抿了抿嘴唇,表情严肃:“可以请你喝杯咖啡吗?”
我本想拒绝,但看到他的样子,还是同意了。
就当作是给我们之间这段纠葛,画上一个完美的句点。
那时候,咖啡还是个稀罕物。
他小心翼翼地为我加了糖,手却因紧张而颤抖。
“我听说,在我找你之前,你就已经向杨护士长申请更换演习项目了。”
看来他回去做了功课。
我不想让他误会,直视他的眼睛,“我当时身体不舒服。”
“你帮助秋嫣是因为我,还是出于你自己的意愿?”
我承认这个问题让我有些尴尬,但很快我就释然了。
没什么好隐瞒的。
“我觉得她比你更适合你。”
听到这话,杨安邦紧握胸口的衣服,或许是我坦率的态度让他有些不适。
如果以前的我是一团热情的火焰,带着让他无处藏身的爱。
那么现在的我就是一块冰,无论他怎么努力都无法融化。
沉默持续了很长时间。
过了一会儿,我礼貌地推开咖啡杯准备离开。
“卿卿同志,我觉得我们”
“杨团长,我明天就要去支援前线了。”
我果断打断他,因为有些话不能冲动说出口。
他手中的咖啡杯一晃,洒了一身。
当他再次抬头时,我已经离开了。
第二天,集合的时候,人潮涌动,气氛热烈。
我换上了军装,浅绿色的衬衫,过膝的西装裙。
在人群中格外显眼。
我轻抚着胸前的红色胸贴,心潮澎湃。
妈妈陪在我身边,许多人向我们竖起了大拇指。
这时,部队中突然一阵骚动。
我听到有人高喊“杨团长”。
转眼间,他就出现在我的面前。
一起来的,还有林秋嫣和赵燕儿。
“卿卿姐,你真勇敢,我也想像你一样。”
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向她敬了一个军礼,“欢迎你!”
杨安邦轻咳了几声,“秋嫣一直说想来送你。”
我点头,笑得很灿烂,赵燕儿在一旁酸溜溜地说,“卿卿,你笑起来的眼睛像会勾人,可惜有人就是看不见。”
话还没说完,杨安邦就重重地咳了几声。
林秋嫣似乎突然明白了什么,扭扭捏捏地说要找赵燕儿有事。
倒是赵燕儿主动拉着她,消失在了人群中。
“卿卿同志,我昨晚回去想了很久,我决定了”
但这时,后方传来了尖叫声。
林秋嫣的声音听起来很痛苦,许多人都围了过去。
我知道有些话今天是说不成了。
“去吧,她不能没有你。”
杨安邦急忙点头,几乎没有犹豫,匆匆丢下一句‘你在这等我’就急忙转身离去。
我自嘲地笑了笑,在原地等了一会儿,直到听到火车的鸣笛声。
我和妈妈拥抱告别,登上了火车。
杨安邦,我不会再等你了。
春寒料峭的西南文山州。
物资匮乏,我仅裹着一件单衣和大白褂。
我不得不用力跺脚,试图驱走寒冷。
值班的小护士孙荷匆匆进来,告诉我有信。
我熟练地拆开信封,信纸飘落,是赵燕儿的来信。
“今天医院组织看前线录像,记者几乎贴身拍摄你,新来的护士们都对你崇拜至极。”
“阿姨寄给你的衣服收到了吗?”
“前线的战士们陆续回来休假,你啥时候回来?我想吃你包的饺子了。”
我连读几封信,一时之间哭笑不得,仿佛赵燕儿就在眼前,活灵活现。
我拿起笔准备回信,不经意间发现信封里还有一张小纸条。
“林秋嫣最近很张扬,天天和杨安邦形影不离,好像好事将近。”
我面不改色,恰好一阵风吹过,纸条从我手中飘起,我淡淡一瞥,任它随风而去。
杨安邦的生活与我无关,他能娶到心爱的人也是好事。
思绪纷飞间,一个磁性的声音将我拉回现实。
是周庆国。
巧的是,他曾是我演戏时的搭档,现在成了医疗三所保卫连的连长。
而我,恰好在医疗三所学习。
“卿卿同志,快准备一下,要转移伤员了。”
我眉头紧锁,这已是第六次。
短短数月,敌人已对医疗所进行了多次无差别轰炸。
这里不仅有我方伤员,还有许多受伤的战俘。
这些人真是丧心病狂。
本来全面负责的不是我。
但所长前几天受伤,现在整个所暂时由我指挥。
大概是看出了我的紧张,周庆国神秘地递给我一个黑色包裹。
我慢慢揭开布条,里面是一把77式手枪。
小巧精致,板机护圈一体化,适合力气小的女生单手上膛。
“哪里来的?”
我摩挲着握柄上的五角星,这是团师以上才会配发的。
“我申请的,我和师长说了,你一个人顶三个师,不能出事。”
我微微抬眼,周庆国的心思我大概明白,但重活一世,谈恋爱不在我的计划之内。
“周庆国同志,这枪能防心吗?”
周庆国愣住,张了张嘴,没接话。
“我现在只想努力锻炼自己,成为一名优秀的党员干部,其他事我不感兴趣。”
说完,周庆国眼中的光迅速消散。
“当然,能防身自然能防心。”
“我也志在报效祖国,我们也是同志,请你放心。”
话已至此,我也不再继续,含笑收下手枪。
毕竟我两世为人,只要我保持初心,他自然会知难而退。
“这次转移到哪里?”
“转移到医疗六所,那边驻扎着一个团,有防空炮,比较安全。”
每次收拾东西都是一次考验。
战场伤员大多是外伤,轻则皮开肉绽,重则断手断脚。
以前听着战士痛苦的呻吟,我都忍不住流泪。
想想自己以前可以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都是别人在替我们负重前行。
所以我告诉自己,无论如何都要对每一个伤员负责。
“孙荷,你再叫四个人,和我一起去转移重伤伤员。”
每一个重伤员,都是国家的脊梁。
救他们,就像在捍卫祖国的尊严。
映入我眼帘的,是我不分昼夜从阎王爷手中抢回来的六个重伤员。
最严重的是柳大海,刚接到时,整个头颅开裂,皮肉外翻,左腿炸掉了一截。
所有人都觉得救不回来了。
但我看见他手心紧紧握着一张照片,是一枚党徽。
他都没放弃,我怎能放弃?
如今柳大海已经可以翻身,甚至坐起来了。
每每看见他们,我更坚信自己没有做错选择。
见我进来,他们大声打招呼。
“卿卿同志来了!怎么?又要转移?”
我点了点头,“你们跟我一起坐外面的东风车。”
车子是我争取来的,据说是驻扎在医疗六所那边的团特地支援的。
“给你添麻烦了。”
几个大男人,被我们用担架抬着,心里过意不去,脸都红了。
转移完最后一个伤员,我喘着粗气,豆大的汗珠浸透了我的领口。
周庆国从高处下来,虽然车子已经缓缓开动,但他还是一脸戒备,不敢放松。
“卿卿同志,不到半小时就完成了,厉害。”
我脸颊微红,其实不是最快的,所长曾经只用了二十几分钟,就把人员物资都转移走。
但这种成长的感觉,让我很踏实。
“卿卿姐,刚刚收拾东西,在垃圾篓里看见了不少信都还没拆,我们怕还有用,于是”
我“喔”了一声,打断孙荷的话,不在意地摆手,“就是丢掉的。”
那是杨安邦寄来的,最早是我到西南一个多月后。
后面断断续续,大约每周都会有一到两封。
至于为什么直到现在才收到,我猜应该是我频繁转移的缘故。
孙荷听完,眼珠子滴溜溜转,“卿卿姐,我看落款是杨安邦,这人是不是喜欢你?”
话音落下,周庆国冷不丁地扫了我一眼,眼底灼灼。
我和杨安邦,男才女貌,在当地算是小有名气的一对。
我们两个已经到了该谈婚论嫁的年龄了。
但后来的事情让他隐约感觉到我们之间有问题,虽然他心里也没谱。
坦白说,要不是孙荷多嘴,我都快把杨安邦给忘了。
“我不清楚,这事儿跟我没关系。”
孙荷还是不放弃,嘟着嘴东拉西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啊。”
我捏着她鼓起的脸颊,真想把她捏扁。
就在这时,意外发生了。
一声巨响,一股巨大的力量。
车子侧翻的一刹那,“咦”的耳鸣声像防空警报一样,在我耳朵里来回回荡。
刚才还在跟我开玩笑的刘大海,现在满脸是血,被绿色的帆布半遮着。
“快救人!”
我大声喊道。
可惜大多数人已经躲进了两边的灌木丛里。
只剩下我,死死地用手按住刘大海“咕噜咕噜”流血的伤口。
止血,这是我唯一的念头。
这期间,我身上的沙砾跳了好几次。
不是我在颤抖,而是又有炮弹落在我们附近。
整个战场是混乱的,因为人心惶惶而混乱。
整个战场是安静的,因为我心无旁骛。
过了一会儿,周庆国带着一个新面孔赶了过来。
“根据杨团长的命令,你立即返回医疗三所。”
我疑惑地看着他们,后来才从他们口中得知
有一股敌军渗透进来,医疗六所遭到袭击,伤亡惨重,那边已经不适合安置伤员了。
“不是有一团驻扎在附近吗?”
新来的小战士叹了口气,“这股敌军是精英特战队,小规模作战,分散渗透,我们疏忽了,现在正在紧急追剿。”
夜幕降临,天气冷了许多。
幸运的是,我们的物资基本没有受损,伤员的情况暂时稳定。
但这个时候绝不能掉以轻心,我忍住困意,继续坚守。
新来的小战士突然向我走来。
“同志你好,向你打听个人。”
我轻轻整理了一下衣角,手指放在嘴唇上,示意他小声点。
他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许卿卿同志,你认识吗?”
我有些惊讶,双手不由自主地握紧,但脸上还是保持平静。
“你打听她干什么?”
“这位女同志似乎对我们团长很重要,所以我们就想打听一下。”
我回想起来,他的团长姓“杨”。
杨安邦?
我在心中默念。
“同志,你认识她吗?”
“不认识。”我平静地回答,虽然不知道杨安邦找我有什么事,但我不想再和他有任何瓜葛。
话音一落,小战士的脸色立刻变得沮丧,他不自觉地嘟囔起来。
“咱们团长除了打仗,就是给那位女士写信,前线的医疗站都问遍了,难道那位女士已经牺牲了?”
“在战场上还惦记着女士,这种觉悟可不高。”我轻描淡写地回应,从某种角度来说,对杨安邦而言,我确实已经“牺牲”了,爱情不再是我生活的全部。
小战士急忙辩解,我这才从他口中得知,他们是自发地帮忙打听的。
杨安邦本不必亲自上前线。
但他后来坚持要来,而且一直不愿意换下来。
每到一个新的地方,他都会询问我的下落。
据小战士描述,每次失望而归,杨安邦总是郁郁寡欢。
我记得很清楚,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杨安邦对我一直很冷漠。
这样想来,他并不是不开窍,只是从未真正关心过我。
但他不是马上就要和心爱的林秋嫣结婚了吗?
难道他觉得对我有所亏欠?
想到这,我不禁有些无奈。
小战士还在不停地唠叨,我打了个哈欠,“我先去休息了。”
第二天。
大部队准备撤退。
但我昨晚想了想,我不能回到医疗三所。
周庆国听了我的想法,立刻跳了起来,“卿卿同志,你这是在自寻死路!除非你给我一个理由。”
我看着焦急的周庆国,眼神更加坚定。
原因嘛,很简单
有三个理由。
第一,敌军是一小撮精兵,他们肯定会到处攻击,以求最大的战果。
如果后方乱了套,前线肯定也会受到波及。
第二,一起行动的话目标太大。
相反,分开行动,伤员去医疗三所,我带着药品去医疗六所。
这样反而可能最大程度地保护我们。
最后,医疗六所损失严重,现在最需要的就是医护人员和药品。
我不去做谁做?
我的分析都是有道理的。
小战士和周庆国一时都没法反驳。
“就这么定了。”
他们最后拗不过我。
临走时周庆国找到我,“卿卿同志,你的觉悟让我很惭愧,请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我听了他逻辑混乱的话,微微一笑。
我赶到医疗六所的时候,已经是两天后。
医疗六所的损失远远超出了我的想象。
满目疮痍,药品全毁。
不少战士因为伤口感染而牺牲。
我突然意识到,这股精锐敌军目的性很强,似乎就是冲着卫生保障系统来的。
而且沿途逢路炸路,遇桥炸桥。
无形中增加了医疗物资的运输难度。
回想着历史发展轨迹,这股敌军可能并不是我们想象中的“敌人”那么简单。
而是有北方的专家指导。
可惜这只是我的猜测,而且现在最重要的是抢救伤员。
幸好我带来了大量的医疗药品。
我和孙荷开始整理药品。
一个熟悉的人影闯了进来。
我短暂愣了一下,随后简单打了声招呼,“秋嫣同志。”
她和杨安邦一块儿来的,杨安邦之前在附近驻扎,考虑到她是医护人员,就让她临时过来帮忙。
她那副样子,这几天好像快被逼疯了。
“卿卿姐,你来了,我们有希望了!”林秋嫣像是找到了救星,几句话就把活儿都扔给了我。
人命关天,我也没多想,直接开始指挥。
我迅速把伤员分成了轻伤、重伤和传染病三个区域。
工作井然有序地进行着。
直到天黑,原本混乱不堪的医疗六所焕然一新。
我坐下来喘口气,林秋嫣就在不远处。
月光下,她盖着一条毛毯,睡得很沉。
我走过去,把我的白大褂换给了她。
毛毯很厚实,但拿在手里并不重,这时我才注意到,毛毯角落的标签上有个“杨”字。
这东西应该给更需要的人,比如传染病区的几个伤员,他们正冷得发抖呢。
送毛毯的时候,孙荷急匆匆地跑了进来。
“卿卿姐,柴火不够了。”
我算了算时间,离天亮还有大半个小时,这是最冷的时候。
“有什么能烧的吗?”
孙荷抱出一大摞纸。
但里面还夹杂着一些日记纸。
字迹很漂亮,是杨安邦的,我一眼就认出来了。
孙荷拿起其中一张,看了一眼后递给我。
“秋嫣跟我来我一直不同意,但她真的很勇敢。”
“我想,卿卿可能误会我了。”
“我和秋嫣之间的感情,超越了普通的亲情,但绝对没有越界。”
“我给她写了很多信,但都没有回音,也许我应该当面和卿卿解释一下。”
在杨安邦看来,整个团队都很勇敢。
而我,却因为误会而生气。
“没用了,烧了吧。”
我随手把手里纸扔进火堆,火焰立刻窜高了一些。
隔天,电话铃响了好几次。
周庆国传来了平安的消息,还告诉我杨安邦的部队已经和敌人交上火了。
敌人一碰就散了。
我突然感到有点不安,敌人能潜入我们后方,这可不简单。
让我更担心的是,敌人似乎并不想和我们的军队正面交锋,而是一触即溃。
不过,这个时代,对女性的偏见还是根深蒂固。
林秋嫣只是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卿卿姐,你不能因为和安邦哥分开了,就连他的能力也一并怀疑。”
真是给我扣了好大一顶帽子。
我瞥了她一眼,上辈子我和林秋嫣也算是老熟人了,她一直表现得很柔弱,我本以为她是个心地善良的人,没想到心思也挺复杂。
我直接回应道,“我只是在表达我的观点,秋嫣同志你别自己加戏。”
别的不说,上辈子杨安邦最后成了军区政委,这方面的能力肯定在我之上。
但我还是暗地里做了些准备。
“孙荷,你每种药都按日常用量挑一些存着。”
“还有,这件事别张扬。”
到了晚上,我难得放松了一下。
放眼望去,四周郁郁葱葱,山川显得格外寂静。
我脚下的土地仿佛成了唯一的亮点。
一股寒意袭来,我们这不是成了活靶子吗?
我压住心中的慌乱,急忙熄灭了所有的光源。
就在这时,一声突兀的尖叫响起。
是林秋嫣。
她正在洗澡,惊慌失措地跑了出来。
其他人也陆续赶了过来。
我被大家围在中间,林秋嫣的眼神里几乎要喷出火来。
“卿卿同志,你必须给我一个解释!”
我心里有点愧疚,但并不多。
这是为了我们的安全,我话还没说完,林秋嫣就已经哭起来了。
“卿卿同志,我们这里刚被袭击过,满目疮痍,敌人还有必要再来一次吗?”
“如果我有做得不好或说得不对的地方,你可以直接告诉我。”
我看了看其他人,虽然大多数人不太理解我,但只有林秋嫣在闹情绪。
我瞪了她一眼,她委屈得眼眶都红了。
“特殊时期,请大家理解。”
我丢下这句话,转身就走。
这时候如果不强硬,后果不堪设想!
但即便如此,半夜里。
几声枪响还是打破了难得的宁静。
我一个翻身,透过窗户看到旁边的一盏灯突然熄灭了。
“哎。”
孙荷紧张地抓住我,几个小护士也看着我,眼中满是无助。
不知不觉中,我已经成了她们的依靠,这种情况我也是第一次遇到。
我只能紧紧握住那把77式手枪。
这期间,外面窸窸窣窣的声音不断,枪声越来越近。
林秋嫣披着一件薄衣,慌慌张张地躲了进来。
看到我盯着她,她的眼神躲躲闪闪,好像做了什么亏心事。
我突然想起几十年后有个词叫“圣母婊”。
如果杨安邦知道自己一辈子挂念的人是这样的人,会有什么感受。
不过这些都与我无关了,因为一个小战士跌跌撞撞地撞开门,大喊,“快跑!”
“敌军又杀回来了!”
林秋嫣眼前一黑,身体无力地瘫倒在地。
但她很快恢复了意识,“咱们赶紧逃命吧。”
大伙儿的目光都转向了我。
“我们若是撤离,那些负伤的战士们又该如何是好?”
我抑制着内心的恐慌,反问着。
一时间,四周鸦雀无声。
直到枪声愈发密集,甚至一颗手榴弹在附近爆炸。
那本就摇摇欲坠的围墙,“轰隆”一声倒塌。
“若不撤退,我们全得丧命。”
林秋嫣紧咬牙关,“卿卿同志,我说的是实话,我们得去寻找援助,这样才有一线生机。”
我心中五味杂陈,这算什么话,现在通讯并未中断,我相信附近的部队已经在赶来的路上。
医护工作者的职责和使命又是什么?
我们若抛下这些伤员,与逃兵有何区别?
“愿意离开的,跟着秋嫣同志先行一步,不怕死的就跟我留下来继续抵抗。”
道不同不相为谋。
我上膛子弹,清脆的声响中,我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之中。
“姐妹们都不怕,我们还有什么可怕的?”
我的到来就像一颗火星点燃了干草堆,战斗的热情迅速蔓延。
紧接着,孙荷也站在了我的背后。
“卿卿姐,我认为秋嫣同志的看法不对,我决定留下来和你一起战斗!”
我眼中的光芒更加炽烈,这个小姑娘从最初的胆怯,在我的影响下变得勇敢起来。
最终,连林秋嫣也没有选择离开。
细流汇成江海。
原本预计的一边倒战局,现在却陷入了僵持。
但我明白,这只是因为敌人还没摸清我们的底细,我们的机会有两个,一是等到附近的援军到来。
另一个是让敌人觉得攻下我们的代价太大。
因此,我不断地装填子弹,枪声此起彼伏。
直到半小时后,敌人的火力突然增强。
我身边又有几个人倒下了。
我心里一沉,敌人可能已经意识到我们在顽强抵抗。
孙荷手上的绷带已经染成了红色,能继续战斗的人已经不多了。
这时,柳大海在内部大声喊道,“把剩下的手榴弹全扔出去!”
持续了十多分钟的激烈爆炸,火光将夜空照得如同白昼。
刚才冲锋的敌人被打得哀嚎连连,立刻全部撤退。
只剩下几声零星的枪声还在试探。
难得有片刻的喘息,林秋嫣满身尘土地看着我。
我本以为她会责怪我,没想到她却想起了杨安邦。
“我突然明白了,为什么安邦大哥非要来找你。”
我不清楚她的意思,是认可我吗?
但此刻我真的不想提起杨安邦,不过想到这可能是我最后的时刻
我顺着她的话问,“为什么?”
“安邦大哥说,你离开后,他总觉得心里空荡荡的,所以即使死在战场上,他也要来找回你。”
“如果不是你今晚,我们可能已经四处逃散,没想到我们竟然能坚持这么久。”
我没想到,杨安邦如此深情的话语中,女主角竟然会是我。
不过前世,我和杨安邦也不是没有过争执,我甚至也赌气离开过。
那时杨安邦说的也是类似的话。
我一时冲动就回去了。
实际上,他只是习惯了身边有个逆来顺受的人。
我举起手,射出一发子弹,前进,前进!
“我和他,不会再相见了。”
然而,我话音刚落,命运就和我开了一个玩笑。
远方
那熟悉的、响亮的冲锋号声随风飘来。
紧接着,四处火光冲天,战士们的呼喊声此起彼伏。
“卿卿姐!”
孙荷泪眼婆娑,林秋嫣也激动地站了起来。
“我们得救了!”
我轻轻一笑,脑海中浮现出一句古语。
穷寇莫追,围城必留。
事情似乎并不简单。
来源:不凡艺术家VMBzJn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