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所以,在楼道的感应灯一闪一闪,木板吱吱响的时候,我们能够恰好以低廉的价格租上一间不错的房子。
所以,在楼道的感应灯一闪一闪,木板吱吱响的时候,我们能够恰好以低廉的价格租上一间不错的房子。
在我姥姥来京住院手术那年,告急的血库能连夜补上,还能因为突然的特殊治疗研究,住上专区病房。
回到家里,我翻出被压在衣柜底下的好几个包。
这一刻,我没有任何怀疑它们的真假。
当年周靳言第一次送我时,我只以为他不懂这些,只是见别人都有的就要给我。
那时候为了不伤他的自尊,我拎起一只包,大摇大摆地当着他的面背去上班,临走前还特地在他眼前转了又转。
他见我开心,挑了挑眉,没意会到其他,反而又接着送了几个。
到了公司,有人眼尖将我的包拿起来看了又看:「这个包买不到的,加上配货要近两百万呢,你不会是隐藏富婆吧?」
我随意扯了扯包带,大大方方:「莆田货,不值钱的。」
后来,我便拐着弯提醒:「高仿也不便宜的,不要浪费钱买这些,我用不上的。」
周靳言看了我一眼,笑了笑:「收着吧,指不定有用呢。」
确实有用,我攒了五年的钱都买不到一套房,而现在只需要两三个包。
我眨了眨眼睛,从昨夜萦绕在我心口不知为何的情绪,就这样浮现。
是不甘,我清晰地意识到自己是多么不甘心。
周靳言,倘若你只是纯粹的欺骗和玩弄,我不至于这么不甘心。
可你,在无边的谎言中掺杂着这么一丝真心,是要困住谁呢?
8
我会遗憾,会为我勇往直前的青春而遗憾。
意识到这点的时候,我想,我应该在坠下悬崖前,完成一些未竟的梦。
从卧室到厨房到客厅,我沿着走惯了的轨迹,一点点抽取掉存在过的痕迹。
可这个出租房,承载了太多的记忆和爱意。
夕阳斜射进卧室时,微黄的灯光晃动,男人一身用不完的力气全都腻着你至死方休。
是雪夜里大笑着跑回家,急切地推开门,而后抵着门接吻到几乎窒息。
是一个西瓜掰两瓣却要用勺子抢着一瓣冷落一半,是一瓶 12 块的鸡尾酒喝到微醺,我捧着他的脸细密地亲吻,直到嵌进他怀里,齐齐倒在沙发上,听到他胸口传来笑声的震荡。
就在这一刻,我决意让回忆永远留在回忆里。
门锁转动,我回头看去,一个陌生的周靳言站在玄关处。
尽管他如同以往千百万次一样看向我,可我知道,不是他。
他走了过来,蹲在我身边,看着我脚边的行李箱:「是要出差?」
我摇摇头:「收拾一些没用的东西,清清位置。」
他今天穿得比昨天的破烂还烂,外套不到五百,裤子只有两百多,内裤贵一些,我注重贴身内衣的质量,给他挑的 39 块一条。
也许他金尊玉贵的二十几载人生,吃过最大的苦头就是无聊时玩了一个穷鬼女孩。
不仅要降低生活品质,还要不辞辛劳地编造谎言。
这样算来,我也不亏。
男朋友除了爱说谎以外,有颜有身材有功能,顺便也上得厅堂下得厨房。
「周靳言,明天你陪我去试婚纱吧?」
他的眉眼在灯光下像镀了一层银霜,即便皱眉也不影响这双眉眼的意蕴。
他笑了笑,有些无奈:「苒苒,结婚的事我还在……现在试婚纱会不会急了些?」
「试试而已,又不一定要结婚,你怕什么?」
也许是我第一次将不结婚三个字用这样戏谑的语气说出来,仿佛突然变得毫不在意。
周靳言有一瞬间的愣神,他磨蹭着将我圈在怀里,嬉皮笑脸地哄着:「生我的气?」
「我只是在想,这条路还没走尽呢,谁也不知道终点会是怎样。
「也许,我们之间并不合适,也许我的余生会是另一个人……」
他捏紧了我的手指,气到发笑:「闭嘴了你,我陪你去,陪你去还不行?」
我没有像从前那样,欣喜若狂地反身搂住他,而是低下头继续收拾东西。
陈佳妮在微信问我,为什么总是打听他。
还劝我:【你就算要出轨,你也掂量掂量找个能够得上的,你老打听这位做什么?人家前段时间都陪订婚对象去米兰看婚纱了,你别给我们母校丢脸。】
我才知道,原来他说出差的那段时间,是陪着另一个女人去试了婚纱。
婚纱店是临时约的,约的是晚上的时间。
而整个白天,我哪儿也没去,一直静静地坐在客厅,到天色暗下,周靳言下班回来。
和周靳言结婚,曾是贯穿我整个少女时期的信条。
我曾幻想过,披上白色婚纱,手捧鲜花走向他的场面。
就像现在这样,在人声鼎沸中,我会看着他,红着眼眶问他:「我好看吗?」
定然是好看的,哪个穿婚纱的女孩子不漂亮,那是她们一生当中最美的时刻之一。
周靳言没开口,他转头看向窗外。
风雪压行人,民生多疾苦,这是他从前从不会纳入眼中的景色。
在他余光可及处,站着一个只为了他穿上婚纱的女孩,可他忽然没了回头看的勇气。
周靳言,回头看看她吧。
这大约是唯一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她将不再属于你。
9
周家的订婚宴,宾客云集,高朋满座。
陈佳妮是第一次走进这个传说中的家族,不过也不是那外人进不去的老宅院。
这场订婚宴设在一个高档酒楼,贵气逼人又极具保密性。
她跟在丈夫身侧,终于正眼看见了江苒日日打听的周家公子。
男人一身奢华的手工西装,暗红色的领结衬得一张贵气的脸有几分性感。
她同他自然说不上话的,就连多看一眼都是不得体。
走出院子透气时,她又透过人群,瞥了那位周公子一眼,就见他接起了电话,眉头紧皱。
陈佳妮拿着镶钻的手包,将路上的八卦尽收耳中,这时一个名字突然跳入耳边。
她不可置信地拉着自己的先生唐寂白:「你是说江苒?他们说的周公子在外头玩的女孩子是叫江苒?我跟你说过的那个,跟我一个学校的?」
唐寂白弹了弹烟灰,满不在意:「不清楚,估计是吧。」
陈佳妮想起这些时日,总向她打听的江苒,这世上的事情就是这么巧合。
她这一路走来,已经将这件风流韵事听全了。
「所以,你们这个圈子的人都知道?知道他在外头装模作样地骗了一个女孩子五年?」
「都听过一嘴吧,不过没人在意,反正就是玩玩,早晚得回来。」
这时,碰巧周靳言脚步匆忙地往外走。
陈佳妮突然大声叫停了他,怒气冲冲:「人渣,你站住!」
唐寂白浑身激灵了下,连忙上前拉住她:「姑奶奶,你干什么去?你不是不喜欢那个江苒,逞什么英雄?」
「我是不喜欢她——」陈佳妮看着周靳言,「但这不代表我不能同情她,五年啊,这是整整五年的时间,它不是五个小时,不是五天,它是一个女人最宝贵最青春的五年。你们有权有势的人,是不是不践踏点东西,就显得人生特无聊……
「我就说,江苒长那个模样,能力又那么强,从前在学校里追她的人都是一打一打地在宿舍楼下排着队,校外的有钱人撒着钱都要请她吃饭,怎么一毕业就像被下降头,身边连个追求者都没了,天天守着个穷鬼男朋友,感情是您一早就给人家截和了啊!」
唐寂白扯了扯她的衣袖:「陈佳妮,少说两句,咱家那工程项目快被你说没了。」
陈佳妮向后一肘击:「我看不起你,周先生。你们都在笑话江苒,可我笑话你,你是个懦夫。」
周靳言没有发怒,只是面色平静地看着她:「她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眼前的女人没说话,周靳言也不逼迫。
他刚才接到了一个电话,来自房东:「你们这房子不是今儿要退,我来验房了,怎么没人?」
他有更紧急的事要做,几天前,他欲言又止地叮嘱过她:「等这次出差回来,我们好好谈谈。」
那时候,江苒眉眼温柔地应着好,她太乖太安静了,用肉体困住了一切歇斯底里的呐喊。
周靳言走出半步,又回头对着这位素未谋面的女士说:「如果一开始我就是我,故事也许是五秒,而不是五年。」
一句莫名其妙的话,陈佳妮听不懂,她记在手机上复述。
车子急速开往出租屋,却在行驶一半时,突然变道。
随后,疯了一般开往机场方向。
10
航班已经在登机,空姐用甜美的声音迎接每一位乘客。
我在所有软件上拉黑了周靳言的联系方式,将过往都锁在那间窄小的屋子里。
也许他现在已经发现,也许他忙于迎来送往,等礼成后才会想起处理外头的事。
没有任何意外,飞机如约起飞。
当机翼没入云层时,轰鸣声掩盖了一切。
提笔未绪的情节,世俗偏见的目光,都被高高举起,轻轻Ṭú₁放下。
在飞机起飞前,陈佳妮义愤填膺地打来了电话。
「你跑什么?是他骗了你,你不打不骂也就算了,手机一关就逃到国外,做错事的又不是你!
「我要是你,我管他什么周公子朱公子,老娘今天就直接开车撞上他的订婚宴,谁也别想好过!
「再不济,你胡搅蛮缠闹一闹,他那样的家世,手指头漏一点给你,你们家至少三代不用奋斗,都是钱啊,什么爱不爱的,钱你不要是不是傻?!」
我一直以为她是讨厌我的,所以我想过她要是知道我被一个男人骗了五年,应该会幸灾乐祸。
「谢谢你,佳妮。」我的声音很轻,但很坚定,「尽管发生了一些不好的事,但我不想否认那五年的时光,那是我付出全部真心的五年,我不希望让它最后以面目全非收场。」
陈佳妮没再说话,她其实比谁都清楚,有些事不是不想闹,而是闹了没有意义。
这件事,明明所有人都知道,但所有人都不在意。
即便去闹又如何?他们看了那么久的笑话,没必要再做笑话送上去令人发叹。
在那里,即便谁都知道我是受委屈的,可不会有人为我主持公道,不会有人为我做主。
更何况,那样的人家,小打小闹是逗趣,真闹大到折损颜面,后果不是我这样的普通人能承受得起的。
11
在美国的半年时间里,我重新进入实验室,做回了最擅长的事。
邀我前来的学长方既明,有几次感慨,为什么你要在别的事情上浪费五年,明明你能更早做出成果的。
我记录着数据,只是轻描淡写地笑着:「人总会偶尔走点弯路,只要及时回头,一切都来得及,不是吗?」
我会允许我漫长的人生旅途中,出现数丛荆棘。
哪怕,跨越它们,会鲜血淋漓。
可谁又能说,这不会迎来另一个全新的我?
只要仍然有勇气,我就会大胆地往前走,前路漫漫亦灿灿。
时间很忙很忙,忙到我没有时间想起谁。
直到那天,一份国际快递敲响房门,时隔半年,我收到了这份无名邮递。
我拆开来,是两份写有我名字的全款购房合同。
一份是位于核心金融街的万悦华府,一份是曾经只付了首付的「婚房」。
我现在住的公寓很安静,尤其是夜晚。
刚到这里的一两个月,我几乎很少能有入睡的时间。
我从来不想骗自己说没有过期待,我也没有骨气地期待过,他会不会在某一刻突然出现在眼前。
异国他乡的街头,会不会有一天回头,就能看见他。
有时安静的夜晚,轮胎的声音划过地面,我都会下意识地掀开窗帘,却只看到空荡荡的世界。
而后才意识到,他那样的人,不会为谁失去理智。
偶然落入凡尘的五年,已经是破了例外。
他的人生,得到得太多,失去的都无足轻重。
轻轻拿起,散漫放下,才是对的。
将两份合同原封不动地锁进柜子,我仍旧没有联系他。
12
我一早知道我来美国的时间不会长,但我没想到这么快。
方既明一再确认:「是时候了,现在是最好的时机,国内有人联系我们,而且最重要的是准入许可批了,下次不知道还要等多久。」
我点了点头:「那就回国吧。」
方既明的公司注册地和选址都在上海,我们落地在虹桥。
本身就有产品基础,再加上大资金的注入,公司的一切事项都进展很快。
速度推进越快,需要的人手越多。
我几乎忙得脚不沾地,除了技术上的事,招人也需要把关。
方既明这时告诉我,那Ţũ̂⁽位投资人要会面。
「他点名要见你,奇怪。」
我早该想到,半年前方既明频繁提起的投资人,脾气性格好得出奇,对于公司所有事项都没过问过一句。
我拨了拨笔帽,欲言又止:「我可以不去吗?」
方既明咬咬牙:「如果是其他人,我还能替你挡一挡,可这位,不行。」
我没有设想过会在什么样的情境下,再遇见周靳言。
就像他的朋友说的,如果不是有意为之的机遇,我和他之间永远都是旋转门的两端,一辈子不会有交集的机会。
「小苒,这就是周先生。」
「周先生,这是公司负责技术的江苒,一年前也是她的加入,我们的速度才会这么快。」
眼前的周靳言和从前一点都不像,仿佛那身剪裁合体的西装将他和过往切断了。
仍然是随意的,散漫的,但完全不同了。
如今他的散漫和随意,处处带着疏离感,让人不容易靠近。
只是眼神还是一样强势而直白,我伸出手,露出得体的笑容:「初次见面,周先生,我是江苒。」
周靳言仍然双手插兜,并不接话,只是眸光锐利地将我上下打量。
他毫不掩饰:「方先生,我和她说几句话,麻烦。」
方既明张了张嘴,默默退了出去。
他拉开门时对上了两双眼睛,高昱明打发他走。
另一双眼睛好奇地发问:「这怎么个事儿?」
高昱明言简意赅:「言儿不是被限制出国了,想了个招把人弄回国了。」
「有戏?」
「哪能呢,就屏月姨那关,这姑娘扒几层皮都过不了。」
「以前她是没把这姑娘放心上,觉得无关紧要,现在可放话了,不结婚都成,但不能随便结婚。」
13
周靳言朝我伸手,毫无芥蒂,似乎我只是像往常一样出去旅游了一趟。
「消气没?能不能和好?」
我皱着眉,一动不动地看着他。
「这件事,是我错了,我跟你道歉。」他习惯性地捏了捏我的手指,我眼睛缓缓向下,扫过他的十个手指。
其实最初时,有许多话想问,比如为什么是我,为什么是五年。
可后来一想,很多话问了也没有意义。
「周靳言,我想我们早就分开了。
「我早放了你自由,你不用苦恼如何装下去,也不用苦恼怎么合理地消失。」
虽然我早已分不清,你伪装和真心的界限在哪里。
「我没有同意过你的决定……」
「不需要你的同意,就像当年我也没有同意过你用那样的方式进入我的生活!」
时间会淡化伤痛,可需要的时间很长很长。
起码,短短一年的时间,我日日难以入眠的一年,并不足以淡化伤痕。
「你不要再来找我,算我求你。」我一步步往后退,「我们之间,到这里最体面。」
「如果我——」他一步步逼近,指腹温和地拭去我眼角的泪水,「偏要强求呢?」
我没有想过这样的假设,所以我慌乱地思考可能的对策。
他却突然无声地笑了,抬手盖住我紧张乱转的眼睛:「别怕,我不会那样对你。
「只是江苒,你还欠我一个愿望,只要你愿意。
「我就答应你,我们之间……」
他到底说不出,任何恩断义绝的话。
早该料到有这一步,只是一拖再拖,想要寻找破局之法。
14
后来很长一段时间,我没再见过周靳言。
可欠他愿望这件事,却像一根无形的线,始终拉扯着两端。
他迟迟不来,我迟迟不兑,就好像只要牵扯着,就还能有结果。
在等待的时间里,我和陈佳妮见过一面。
意外的是,她离婚了。
「想不到吧?」她坐在我对面,神色淡淡,「我也想不到,我从来不怀疑他爱我,只是他爱我,也不妨碍他爱别人。
「所有人都劝我,这种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大权握在手中才最要紧。
「外面的那些,不过是男人消遣的东西,这个圈子里哪个男人没有一两个。
「但我陈佳妮不行啊,我忍不下的,我眼里容不下一点沙Ťūₖ。」
她说自己分走了一半的财产,往后余生都是潇洒。
可是在那样的圈子里,没有真切地爱过,又怎么会容不下一点砂砾呢?
后来时间又过了很久,久到人间溢满秋色,我接到了周靳言的信息。
我想起那些年,每次给他过生日时,他几乎不会许愿。
他只会将蛋糕推到我面前,让我许愿,那时我通常会很大声地念出一个愿望。
比如:那就祝周靳言和江苒永远永远在一起,永远不分离。
他从来是无欲无求的,这世上没有他需要向上求取的愿望。
所以我猜不出,他要我实现的是什么。
直到,我再次走进那间出租屋。
一动未动的格局布置,就连阳光洒下的斜角都是一样的位置。
桌上摆着几道菜,厨房传来锅碗瓢盆碰撞的声音。
我下意识走过去,无数次的肌肉记忆牵动着我,倚靠在门框上,看向厨房里的人。
他没有回头,就像从前一样,头也不回地说:「还有一个菜,马上就能吃饭了。」
周靳言的厨艺其实并不好,只是比起我来说,好歹可以入口。
我一道菜一道菜地夹过去,他不动筷,只是看着我吃。
就像那些年里,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一天,却因为离别有了末日的意味。
「你从前就会做饭吗?」我问出了一个困扰许久的问题。
「不会。」他摇摇头,「刚开始都是赵姨……就是从小带我的保姆教的,那天我回去跟她说要学做饭,她吓得摸我额头。」
「其实你做的饭,一点都不好吃。」
「可你每次都吃得很开心。」
房间渐渐暗了下去,谁也没去开灯,我们坐在沙发地毯的一角。
「我该走了。」我说。
「苒苒,这些年,我不是全然没有真心。」
我蹲下身子,伸出手指一寸寸描摹他的眉眼:「那我们会结婚吗?」
不会的,所以你只是哑然,而给不出承诺。
「可是,如果我问周靳言,他一定会大声地说愿意。」我笑着看他,眼泪一滴滴落下,「他那么爱我,他一定会愿意跟我结婚, 然后白头到老。
「你比谁都知道, 结局是既定的,只是过程不同。」
「我有时候希望, 这世上真的有一个周靳言。」
他将我搂进怀里, 一个仿佛要将彼此融进骨血的拥抱。
一步错,步步错,有些人原本就不该相识、相知、相恋。
可你非要打破壁垒, 冲到筋疲力尽, 最后头破血流。
他放开我,轻轻拍了拍我的头:「给你的东西, 你留着。
「这样以后, 找的男朋友身家稍差些也不会跟着他受苦, 但他不能仗ṭůₓ着你有钱, 好吃懒做,不求上进。
「在一起之前, 好歹打听打听他家里情况, 问问工资收入,打听不到的, 你托人给我说一声,不要什么都不问, 一头扎进去。」
「我会的。」
15
我知道他在看着我, 但我没有回头,背对着他,一步步往前走去。
手机响起, 我接了起来。
「从前我拿棍子在后面打,你都不肯分手, 你多稀罕啊, 现在说分就分了, 是不是他欺负你了?」
「没有,他没有欺负我, 只是不合适了。」
「是因为钱的事?妈想过了, 没钱就没钱吧,你真以为妈天天唠叨这些是因为嫌贫爱富?我就是怕你跟着他吃苦。」
「妈, 分手后不怎么联系, 我也找不到他了。」
「怎么会呢……」
怎么不会呢,有些人只是路过,只是因为分量太重太沉。
却成了人生篇章里, 最浓墨重彩的一笔, 注定经年难忘。
16
周靳言不是死缠烂打的人,有些人留不住, 放手更体面些。
然而,失去是一个过程,会在日积月累中洞穿思绪。
尽管他没有任潮湿的情绪,肆意蔓延。
只是那天, 很凑巧地, 赵姨突然高兴地问他:「你那个小姑娘还吃枣泥酥饼不?今儿院子的枣落了,我捡了一点,做出来肯定新鲜。」
他停住了脚步, 失去的遗憾如潮水涌来,心口一点点地漫上细密的疼痛。
「没有了。
「赵姨,再也没有一个爱吃枣泥酥饼的小姑娘了。」
完
来源:一颗小白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