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废品站捡了个“破”音响,朋友都笑我,打开竟是军用电台

B站影视 韩国电影 2025-08-28 14:00 1

摘要:这年头,东西坏了都兴换新的,谁还修?也就是街坊邻里,电饭锅、电风扇这种小玩意儿坏了,才念着我这点手艺,送过来让我瞧瞧。铺子小,生意淡,勉强糊口,倒也清净。

我叫李卫国,快五十的人了,在城西开了个半死不活的电器维修铺。

这年头,东西坏了都兴换新的,谁还修?也就是街坊邻里,电饭锅、电风扇这种小玩意儿坏了,才念着我这点手艺,送过来让我瞧瞧。铺子小,生意淡,勉强糊口,倒也清净。

我这人没别的爱好,就喜欢捣鼓这些旧家伙。尤其是那些上了年岁的收音机、功放机,看着它们布满灰尘的机身和沉甸甸的旋钮,就觉得亲切。老婆王淑琴总说我这是穷讲究,是收破烂的命。

我也不跟她争。她不懂,这些老物件里头,藏着的是一个时代的脉搏,是当年那些工程师们的心血。那线路板的走线,那焊点的饱满,都透着一股子认真劲儿,跟现在那些薄得像纸片、坏了就得扔的电子垃圾,不是一回事。

那天下午,铺子里没什么活,我骑着我的旧三轮,晃晃悠悠去了南郊的废品回收站。那地方我熟,回收站的老孙也跟我熟。我隔三差五就来转转,总能淘换到点有意思的零件。

废品站里跟往常一样,像一座金属和塑料堆成的小山,空气里混着铁锈、机油和潮湿尘土的味道。老孙正光着膀子,拿个大铁耙子,把一堆扭曲的铝合金门窗往一块儿归拢,累得满头大汗。

“老李,又来寻宝啦?”他看见我,咧着一口黄牙笑了。

“闲着也是闲着,过来转转。”我把三轮车停好,也笑着回应。

我绕过一堆被压扁的易拉罐,深一脚浅一脚地往里走。眼睛像雷达一样,扫过那些被遗弃的家电。电视机外壳、洗衣机内胆、还有各种叫不上名的塑料疙瘩。

就在一个角落里,我看见了它。

那东西被半埋在一堆旧电线和破电脑机箱下面,只露出一个角。颜色是那种很沉的军绿色,金属外壳,上面还有斑驳的划痕。看着不像市面上常见的家电。

我心里一动,走过去,扒开上面的杂物。

一个方方正正的铁盒子,很沉,比同体积的任何家电都要沉。前面板上不是常见的液晶屏,而是一排排大小不一的旋钮和拨杆开关,旁边还有几个圆形的老式仪表盘,指针静静地指着零。面板的材质也特别,是一种磨砂质感的金属,摸上去冰凉又厚实。

它看起来像个音响,或者说,像个专业的功放机。但又不太一样,那股子硬朗、朴素甚至有点笨拙的气质,透着一股子说不出的威严。

“老孙,这玩意儿是啥?”我冲着远处喊。

老孙直起腰,眯着眼看了看,走过来说:“哦,这个啊。前两天一个工厂搬迁,拉了一车废铁过来,就夹在里头。看着像个老功放,死沉死沉的。你要?按废铁价给你。”

我蹲下来,仔细端详。它的侧面有巨大的散热鳍片,后面板的接口也奇奇怪怪的,都不是我熟悉的莲花头或者香蕉头,而是一些粗大的、带螺纹的航空插头。

直觉告诉我,这东西不一般。

我用手掂了掂,估摸着得有四五十斤。这分量,里头肯定是用料扎实的大家伙。我喜欢这种扎实的感觉,就像一个沉默寡言却值得信赖的硬汉。

“行,多少钱?”

“你给个五十块,自己搬走。”老孙很爽快,这东西占地方又卖不上价,有人要他巴不得。

我从兜里掏出皱巴巴的五十块钱递给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这个铁疙瘩抱起来,一步一挪地搬上我的三轮车。车身都往下沉了沉。

回去的路上,三轮车链条嘎吱作响,像是载着一件沉甸甸的心事。阳光透过路边的梧桐树叶,在我身上和那个军绿色的铁盒子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朋友们都笑我,但我心里却隐隐觉得,我捡到的,可能不只是一个“破”音响。

第1章 家人的不解与朋友的玩笑

我蹬着三轮车,嘎吱嘎吱地回到了铺子门口。

把那个沉重的铁家伙从车上卸下来,着实费了我一番力气。我抱着它,像抱着一块石头,一步一喘地挪进铺里,小心翼翼地放在了我的工作台上。

工作台被它占去了一大半,原本摆着的万用表、电烙铁,都只好委屈地挤到一边。

我擦了擦额头的汗,绕着它转了两圈,越看越喜欢。那厚重的金属外壳,那冰冷的触感,那排列整齐却又功能未知的旋钮,都散发着一种独特的魅力。它就像一个谜,静静地躺在那里,等着我去解开。

“卫国,你又从废品站弄了什么破烂回来?”

门口传来了老婆王淑琴的声音。她手里提着一个菜篮子,里面是刚买的青菜和豆腐,看样子是准备回家做晚饭。

她一进门,视线就落在了那个军绿色的大家伙上,眉头立刻就皱了起来。

“你看你,这铺子本来就小,还整天往回搬这些垃圾。这又是个啥?看着比上次那个旧冰箱还占地方。”她把菜篮子重重地放在一张空椅子上,语气里满是埋怨。

“这不是破烂,淑琴。”我试图解释,“你看这做工,这用料,绝对是好东西。”

“好东西?好东西能扔到废品站去?”王淑琴走过来,用手指敲了敲那铁壳子,发出“梆梆”的闷响,“死沉死沉的,能当饭吃还是能当钱花?你修好它,能卖几个钱?”

我一时语塞。

是啊,能卖几个钱?我根本没想过这个问题。我只是单纯地被它吸引,觉得它不该被当成废铁回炉。

“我……我就是觉得它不一般,想研究研究。”我的声音低了下去。

“研究,研究!你天天研究这些老掉牙的东西,有什么用?儿子下学期的学费,你研究出来了吗?下个月的房租,你研究出来了吗?”王淑琴的声音拔高了些,但随即又软了下来,叹了口气,“卫国,我知道你喜欢这个。可咱们得过日子啊。你看看人家老张,倒腾二手家电,一个月挣多少?你呢,守着这个破铺子,守着一堆破烂,图什么?”

我沉默了。我知道她说得对。老张是我发小,脑子活络,早就不干修理这行了,直接从乡下收旧家电,擦洗干净,转手就卖给城里的租房户,生意红火得很。

可我就是做不来。让我把一个明明能修好的东西,马虎处理一下就当好的卖出去,我心里过不去那道坎。手艺人,得对得起自己的手艺,也得对得起别人的信任。

“行了行了,我不说了。”王淑琴看我耷拉着脑袋,也觉得话说重了,摆摆手,“我先回家做饭了。你少捣鼓一会儿,早点回来吃饭。”

她拿起菜篮子,走了。铺子里又恢复了安静,只剩下我,和那个沉默的铁盒子。老婆的话像一根针,扎在我心里,有点疼,但更多的是无奈。

她不懂我,就像我不懂她为什么总要把日子算计得那么清楚。

傍晚时分,老张晃悠悠地进了我的铺子。他刚谈成一笔生意,心情好,手里还提着两瓶啤酒和一袋花生米。

“老李,走,喝两杯去?”他嗓门大,人还没到,声音就先到了。

一进门,他也看见了工作台上的大家伙,眼睛一亮:“哟,你这是从哪儿淘来的宝贝?这块头,看着像个高级功放啊!”

老张也是行家,一眼就看出了点门道。

“废品站捡的。”我递给他一根凳子。

“废品站?”老张的眉毛夸张地扬了起来,他走过去,学着我的样子,绕着那铁盒子转了一圈,又敲了敲,还试图搬了一下,结果没搬动。

“我靠,这么沉!”他咧着嘴,“老李,你花多少钱买的?”

“五十。”

“五十?”老张“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笑得前仰后合,“我说李卫国,你真是……你真是个人才!花五十块钱,买这么个玩意儿回来当祖宗供着?这东西能响吗?你插电试了没?”

“还没,接口对不上。”我老实回答。

“那不就是一坨废铁嘛!”老张拍着我的肩膀,笑得更欢了,“你啊你,这点钱,买几斤肉回家给你老婆孩子补补,不比这强?你这叫什么?情怀?情怀能当饭吃吗?”

他的话,跟王淑琴说的几乎一模一样。

我心里有点堵,没说话,默默地打开一瓶啤酒,喝了一大口。冰凉的液体顺着喉咙流下去,却浇不灭心里的那股子憋闷。

“行了行了,不笑你了。”老张看我脸色不好,也收敛了些,“说真的,这玩意儿要是真不能用,明儿我找个车,帮你拉去卖了,兴许还能卖个七八十,让你赚二十块。”

“不用了。”我摇摇头,“我想自己看看。”

“你啊,就是这犟脾气。”老张无奈地摇了摇头,剥了个花生米扔进嘴里,“随你吧。反正有事言语一声。来,喝酒!”

我们俩就坐在铺子里,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老张说着他今天又收了多少台空调,赚了多少差价;我听着,偶尔附和两句。

可我的眼神,却总是不由自主地飘向那个军绿色的铁盒子。

在昏黄的灯光下,它身上的划痕和尘土,仿佛都变成了故事。朋友的玩笑,家人的不解,都像风一样,吹过耳边,却吹不散我心里的那份固执。

我就是觉得,它和我,是同类。都是被这个日新月异的时代,甩在身后的,沉默而固执的家伙。

第2章 拆解与初探:不止是音响

送走了老张,又在铺子里枯坐了一会儿,我才关上店门,回了家。

饭桌上,气氛有些沉闷。淑琴没再提那个铁盒子的事,只是一个劲儿地给上高三的儿子李明夹菜。李明扒拉着碗里的饭,头也不抬,耳朵里塞着耳机,不知道在听些什么。

“耳机拿下来,吃饭的时候像什么样子。”我皱着眉说。

李明不情不愿地摘下一边耳机,看了我一眼,又迅速低下头去,嘴里嘟囔着:“知道了。”

“你爸今天又捡了个大宝贝回来,把你书桌都快占满了。”淑琴没好气地开了口。

李明这才抬起头,有点好奇地问:“什么宝贝?”

“一个破音响,比你爸岁数都大,死沉死沉的。”淑琴说。

“哦。”李明应了一声,显然没什么兴趣,又把耳机塞了回去,“爸,你别老弄那些旧东西了,辐射大。”

我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最后还是化作一声叹息。

跟他们说不通。在他们眼里,新的就是好的,旧的就是垃圾。他们无法理解,我对那些旧物件里蕴含的匠心和温度,有着怎样的情感。

那是一种近乎于知己的欣赏。

吃完饭,我没看电视,跟淑琴打了声招呼,就又回了铺子。

夜深了,整条街都安静下来,只有我的小铺子里还亮着灯。这种独处的时光,才完全属于我自己。

我泡了一杯浓茶,搬了张凳子,坐在那个军绿色的铁盒子面前,就像面对一个多年未见的老友。

我决定打开它,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光景。

找来一套螺丝刀,我开始小心翼翼地拆卸后面板的螺丝。螺丝很紧,有的已经生了锈,我费了很大劲,用钳子夹着螺丝刀的柄,才一颗一颗地拧下来。

随着最后-颗螺丝的松动,我轻轻地将后面板取下。

一股独特的、混杂着尘土和某种绝缘漆的味道,扑面而来。那不是普通家电的味道,更像……更像老式机房里才有的味道。

我打开工作台上的台灯,将灯光聚焦到机箱内部。

那一瞬间,我屏住了呼吸。

展现在我眼前的,根本不是我所熟悉的任何一种功放或者音响的内部结构。

没有那种巨大的环形变压器,也没有成排的滤波电容。取而代D的,是密密麻麻、布局严谨得像一座微缩城市的电子元件。

整个机箱内部被厚实的金属隔板分成了好几个区域,每个区域都像一个独立的模块。线路的走向,不是用普通的电线随意连接,而是用一种灰色的、编织起来的线束,拐角处都处理得方方正正,用蜡线捆扎得整整齐齐。

这种工艺,我只在一些非常古老的、进口的专业设备上见过。它代表着不计成本的可靠性和稳定性。

我的目光落在一个个独立的、用金属罩屏蔽起来的模块上。罩子上用红漆印着一些我看不懂的编号,像是“J-3”、“RX-02”之类的。旁边还有一些俄文字母。

俄文?

我心里咯噔一下。上世纪五六十年代,我们国家很多工业产品,尤其是重工业和军工产品,都深受苏联影响。难道……

我的心跳开始加速。

我拿起一个带灯的放大镜,凑近了看那些电路板。电路板的材质是深褐色的胶木板,上面的元件,个头都很大,电阻是那种老式的色环电阻,电容是铁壳的,上面印着“南京”或者“上海”的字样。

这些都是国产的军工级元件!我敢肯定。它们的特点就是皮实、耐用,性能参数可能不是最顶尖的,但可靠性绝对是一流的。

我越看越心惊,越看越激动。手心里都冒出了汗。

这绝对不是民用的东西!

没有哪家民用音响厂家,会用这么奢侈、这么复杂的结构来做一台功放。这完全是按照军用标准来的,一切都为了可靠和抗干扰。

我小心翼翼地用镊子,夹起一根脱落的线头,仔细观察它的焊点。那焊点,圆润、光亮,像一个小小的山丘,牢牢地包裹着元件的引脚。一看就是经验丰富的老师傅,用手工焊接的。每一个焊点,都透着一股子沉稳和自信。

我仿佛能看到,在几十年前某个灯火通明的车间里,一位穿着蓝色工作服的老师傅,戴着老花镜,一丝不苟地操作着电烙铁,将一个个元件,安放在属于它们的位置上。

这已经不是一件简单的电器了。它是一件工业艺术品,是一个时代的缩影。

我尝试着寻找电源部分,想看看能不能给它通上电。但找了半天,也没找到常见的220V交流电输入口。它后面板上那些带螺纹的航空插头,每一个的针脚定义都不同。其中一个最粗的,旁边标注着“DC 24V”。

直流24伏供电?

这更加印证了我的猜想。车载设备,或者野外使用的设备,才会用这种低压直流电。

我心里那个模糊的念头,越来越清晰。

这不是音响。

或者说,它不仅仅是音响。

我轻轻地把后面板合上,没有再拧螺丝。我坐在椅子上,点了根烟,烟雾缭绕中,那个军绿色的铁盒子显得更加神秘。

它到底是什么?

它曾经在什么地方服役?

它又经历过怎样的故事?

无数的疑问在我脑子里盘旋。我知道,凭我一个人的知识,恐怕是解不开这个谜了。我需要找一个真正懂行的人,一个见识过这种“大家伙”的人。

夜已经很深了,窗外的世界一片寂静。

我看着这个铁盒子,心里却像有一团火在烧。那种发现秘密的兴奋,那种触摸到历史的激动,让我忘记了疲惫,忘记了家人的不解和朋友的玩笑。

在这一刻,我觉得自己像一个寻宝的探险家,而眼前这个沉默的铁疙瘩,就是我发现的,一座尘封的宝藏。

第3章 寻访高人:公园里的偶遇

接下来的两天,我像是着了魔。

铺子里的生意也顾不上了,整天就围着那个铁盒子打转。我上网查了很久,输入“军绿色”、“老式功放”、“俄文标志”这些关键词,但搜出来的结果五花八门,没有一个能对得上号。

我也试着用我的稳压电源,接出24V的直流电,小心翼翼地接到那个电源接口上。

按下前面板上一个标着“POWER”的拨杆开关,只听到“咔哒”一声清脆的响声,几个仪表盘的背光灯,亮起了幽幽的橘黄色光芒。

就像一头沉睡的巨兽,缓缓睁开了眼睛。

我心里一阵激动。它还活着!

但是,除了背光灯亮起,再无其他反应。我转动那些旋钮,只有轻微的“沙沙”声从我外接的一个小喇叭里传出来。无论我怎么调试,都收不到任何电台的信号。

我知道,我肯定是操作方法不对,或者,它根本就不是用来收听普通广播的。

挫败感和好奇心交织在一起,让我寝食难安。淑琴看我整天魂不守舍的样子,又是心疼又是生气,跟我吵了两句,我也没心思跟她回嘴。

我意识到,我必须得找个“高人”了。

这个高人,不能是老张那样的生意人,也不能是普通的电器维修师傅。他必须是那种,真正接触过这类设备,了解那个时代背景的老前辈。

我想起了住在我们这片老城区的那些退休老人。他们当中,有不少是当年从大厂、大单位里退下来的。也许,有人能认识这个东西。

脑子里闪过好几个人选,但又一一被我否定了。有了,陈工!

我想起了一个人。我们都叫他陈老,以前是国营797厂的总工程师,专门搞无线电通讯的。听说年轻时还在部队待过,是真正的技术大牛。

退休后,陈老就迷上了下象棋,每天雷打不动,都会去人民公园的那个老槐树下摆棋摊。

对,就是他!

第二天一早,我把铺子的门一关,骑上车就直奔人民公园。

早晨的公园里,满是晨练的人。打太极的,跳广场舞的,吊嗓子的,好不热闹。我穿过喧闹的人群,径直走向那棵标志性的老槐树。

远远地,我就看见了陈老。他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旧中山装,背挺得笔直,正坐在一张石凳上,凝神看着眼前的棋盘。他的对面,是一个急得抓耳挠腮的中年人。

陈老的棋风,就跟他的人一样,稳健、沉着,不急不躁。

我不敢打扰,就静静地站在旁边看。

过了大概十几分钟,陈老轻轻地动了一步“马”,然后端起旁边的搪瓷茶缸,喝了一口茶,淡淡地说:“将軍。”

对面那人愣了半天,把整个棋盘看了一遍又一遍,最后颓然地一推棋子:“唉,又输了。陈老,您这棋艺,真是神了!”

陈老笑了笑,没说话,开始慢条斯理地收拾棋子。

我这才凑上前去,恭恭敬敬地喊了一声:“陈老。”

陈老抬起头,看了我一眼,他眼神很锐利,不像一个七十多岁的老人。他想了想,说:“你是……城西开维修铺的小李吧?”

“哎,是我,陈老您记性真好。”我受宠若惊。

“找我有什么事?”他一边收拾棋子,一边问。

“陈老,是有点事想请教您。”我有些紧张,搓了搓手,“我……我前两天收了个老东西,自己琢磨不透,想请您给长长眼。”

“哦?”陈老来了兴趣,“什么老东西?”

“是个……铁盒子,军绿色的,很沉。看着像功放,但里面又不太一样。”我尽量用他能听懂的语言描述着,“里面有很多模块,线路都是用蜡线捆的,还有些俄文字母。”

我话还没说完,就看到陈老收拾棋子的手,停顿了一下。

他缓缓抬起头,那锐利的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波澜。

“多大?前面板上有什么?”他追问道。

“大概这么大。”我用手比划了一下,“前面板上全是旋钮和仪表盘,没有液晶屏。仪表盘有测频率的,有测信号强度的。旋钮旁边都标着代号,什么‘发射’、‘接收’、‘波段选择’之类的。”

我说到“发射”两个字的时候,陈老的眼睛猛地一亮。

他放下了手里的棋子,站起身来,定定地看着我,声音也变得严肃起来:“东西在哪儿?”

“在我铺子里。”

“带我看看。”他的语气不容置疑。

我心里一阵狂喜,知道自己找对人了。

“哎,好!您跟我来。”

我赶紧在前面带路,陈老跟在我身后,步子迈得又快又稳,一点都看不出是古稀之年。他那件旧中山装的下摆,在晨风中微微飘动,带着一种说不出的气场。

路上,他一言不发,只是偶尔会问我一些细节。比如外壳的材质,散热片的样子,后面板接口的型号。

我一一作答。我能感觉到,他问得越细,心里的答案就越清晰。而我,也越来越紧张,越来越期待。

很快,我们就到了我的铺子。

我打开店门,一股熟悉的、混合着松香和尘土的味道迎面而来。陈老没有在意铺子里的杂乱,他的目光,第一时间就被工作台上的那个军绿色铁盒子给锁定了。

他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就这么静静地看着。

阳光从门口斜射进来,照在他满是皱纹的侧脸上。我看到他的嘴唇在微微颤抖,眼神里流露出的,是一种极其复杂的情感。

有震惊,有怀念,有激动,还有一丝……悲伤。

他就那么站着,足足有两三分钟。

我不敢出声,连呼吸都放轻了。我知道,他已经认出了它。

终于,他缓缓地走上前去,伸出那只布满老年斑、却依然稳定有力的手,轻轻地、极其珍重地,抚摸着那冰冷的金属外壳。

那动作,不像是在抚摸一件机器,更像是在抚摸一位久别重逢的战友。

“老伙计……”

他用几不可闻的声音,轻轻地吐出了这三个字。

那一刻,我感觉自己的心,都被这三个字给揪紧了。我知道,一段尘封的往事,即将被揭开。

第4章 尘封的记忆:军用电台的秘密

陈老的手,在那个军绿色的铁盒子上缓缓移动,从冰冷的顶盖,到粗大的旋钮,再到那几个蒙着灰尘的仪表盘。

他的指尖,像是在阅读一本盲文书,每一个凸起,每一道划痕,都在向他诉说着岁月的故事。

“是它……真的是它。”陈老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他转过头看着我,眼神里是前所未有的郑重,“小李,你知不知道,你捡回来的,是什么?”

我摇了摇头,心脏“怦怦”直跳。

陈老深吸了一口气,像是要平复一下激动的心情。他指着机器,一字一句地说道:“这不是什么功放音响。这是‘71型短波单边带电台’,军用级别的。”

“军用电台?”我虽然早有预感,但当这四个字从陈老嘴里说出来时,还是感到了巨大的震撼。

“对。”陈老点点头,眼神变得悠远起来,“上世纪七十年代初,我们国家为了加强边防通讯能力,参照当时苏联的先进技术,自主研发的一款大功率电台。你看,”他指着面板上的俄文字母,“这些都是早期型号的遗留特征,后来都改成中文了。”

他像一个经验丰富的向导,开始为我揭开这台机器的神秘面纱。

“你看这个旋钮,‘波段选择’,它的范围,远远超出了民用广播的范畴,可以覆盖到大部分短波军用频段。”

“还有这个,‘模式选择’,看到了吗?有‘CW’、‘USB’、‘LSB’。CW是等幅电报,就是发‘滴滴答答’那种摩尔斯电码的。USB和LSB是上边带和下边带通话,这是当时最先进的单边带通信技术,保密性好,传输距离远。”

“还有这里,”他指着一个被保护盖盖住的红色按钮,“这是‘一键通’,紧急情况下,按下它,电台会以最大功率,在预设的紧急频率上发射信号。这是救命的按钮。”

我听得目瞪口呆。那些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旋钮和开关,在陈老的讲解下,都有了鲜活的生命和沉甸甸的意义。

这不再是一堆冰冷的金属和元件,而是一把守护边疆的利剑,一个传递信息的忠诚卫士。

“陈老,您……您用过这个?”我忍不住问。

陈老沉默了片刻,眼神黯淡了下去。他走到旁边的椅子上坐下,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烟,递给我一根,自己也点上了一根。

烟雾缭绕中,他的思绪仿佛回到了遥远的过去。

“何止是用过。”他缓缓开口,声音有些沙哑,“我年轻的时候,就在西北的边防总站,当通信兵。我们整个总站,就配了两台这样的宝贝。那时候,这可比黄金还金贵。”

“我们管它叫‘老七一’。那地方,风沙大,冬天能冻掉人的耳朵。方圆几百里没有人烟,我们和外界唯一的联系,就是靠它。”

“每天晚上,我都会戴上耳机,守在它旁边,听着从遥远的后方传来的指令,或者兄弟哨所的呼叫。那‘沙沙’的电流声,在寂静的夜里,就是天籁之音。它告诉我们,我们不是孤军奋战,祖国没有忘记我们。”

陈老弹了弹烟灰,继续说道:“有一次,大雪封山,我们一个巡逻小队在外面迷了路,跟我们失去了联系。当时天都快黑了,暴风雪说来就来,要是找不到他们,那一小队的人就全完了。”

“所有人都急疯了。站长下了死命令,让我无论如何都要联系上他们。我抱着‘老七一’,把功率开到最大,一遍一遍地呼叫。手台的信号根本传不出去,唯一的希望就是这台大家伙。”

“我喊了整整三个小时,嗓子都哑了。就在我们快要绝望的时候,耳机里突然传来一阵极其微弱的信号,断断续续的,是他们的呼号!我当时激动得眼泪一下就下来了。”

“就是靠着那微弱的信号,我们确定了他们的大概方位,派出了救援队,最后在天亮之前,把人都找了回来。一个个都冻得跟冰棍似的,但都还活着。”

陈老讲到这里,眼眶有些湿润。他掐灭了烟头,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从那天起,我就把这台机器,当成了我的救命恩人,我的战友。后来我退伍,转业到了797厂,参与了后续型号的改进工作。可以说,我这辈子,就跟它打交道了。”

铺子里一片寂静,只有窗外的车流声隐隐传来。

我看着眼前的电台,再看看眼前的陈老,心里翻江倒海。

我之前只看到了它的用料扎实,工艺精良。可我哪里想得到,这冰冷的铁壳子里,竟然包裹着如此炽热的记忆和如此厚重的情感。

它曾经是一个年轻士兵的依靠,是一队巡逻兵的希望,是茫茫雪原上,连接着生命与忠诚的电波。

而我,竟然花了五十块钱,就把它从废品堆里买了回来。

一种难以言喻的荒谬感和敬畏感,同时涌上我的心头。

“它怎么会……流落到废品站的?”我轻声问。

“唉,”陈老叹了口气,“时代变了。后来有了卫星电话,有了数字通讯,这些老家伙,就慢慢被淘汰,封存,最后作为报废设备处理掉了。可能是在处理过程中,哪个环节出了差错,就被人当成废铁给卖了。”

他的语气里,充满了惋惜和无奈。

就在这时,铺子门口人影一晃,老张探进头来。

“老李,在呢?我看看你那宝贝音响研究得怎么样了……哎?陈老,您怎么也在这儿?”

老张看见陈老,明显愣了一下,态度也恭敬了许多。陈老在这一片是名人,谁都知道他的身份。

“老张啊。”陈老冲他点了点头。

老张的目光落到那台电台上,又恢复了那副玩世不恭的样子,笑着说:“陈老,您也来看老李这破烂啊?我跟他说这就是一堆废铁,他还不信,非说是什么宝贝。”

陈老听了这话,脸色一沉,缓缓站起身,盯着老张,一字一句地说道:“这不是破烂,更不是废铁。”

“这是功臣。”

“是我们共和国的功臣。”

老张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他张着嘴,看看一脸严肃的陈老,又看看我,再看看那台军绿色的机器,眼神里充满了困惑和震惊。

整个铺子的空气,仿佛都因为陈老这掷地有声的几个字,而变得凝重起来。

第5章 理解的暖流:家人的转变

老张呆立在原地,脸上的表情像是开了个染坊,青一阵白一阵。

他是个聪明人,从陈老那不容置疑的语气和庄重的神情里,他立刻意识到,自己刚才那句“破烂”的玩笑,开得有多么不合时宜。

“陈……陈老,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开个玩笑……”老张结结巴巴地解释着,额头上都冒出了细汗。

陈老没有再看他,而是转过身,重新将目光投向那台电台。他伸出手,轻轻擦去仪表盘上的一层薄灰,动作轻柔得像是在呵护一件稀世珍宝。

“小李,”陈老的声音恢复了平静,但其中蕴含的力量却丝毫未减,“这台机器,还能修好吗?”

我立刻回过神来,走到工作台前,拿起我的工具,信心十足地回答:“陈老,您放心。它的主体结构完好,里面的元件虽然老,但都是军工级的,质量过硬。主要是电源部分有些线路老化了,还有几个接触点氧化,问题不大。给我点时间,我保证能让它重新‘开口说话’。”

这番话,我说得底气十足。在知道了它的真实身份后,修复它,对我来说已经不仅仅是一项工作,更是一种责任,一种使命。

陈老欣慰地点了点头:“好,好。需要什么零件,你尽管开口。我家里还有些当年留下来的存货。”

“那可太好了!”我喜出望外。有些老式元件,现在市面上已经很难找到了。

老张在一旁听着我们的对话,大气都不敢出。他看着那台他眼中的“废铁”,眼神已经完全变了,从最初的戏谑,变成了此刻的敬畏和好奇。

那天下午,我的小铺子成了一个临时的研究室。陈老凭着记忆,给我画出了电源部分的电路草图,指出了几个关键的测试点。我则戴上老花镜,手持电烙铁,小心翼翼地更换着老化的电容,重新焊接那些氧化的触点。

老张也没走,就默默地坐在一边,帮我递个工具,打个下手,一句话都不多说。

夕阳西下,最后一缕金色的光芒从门口照进来,给铺子里的一切都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颜色。

“好了。”我直起腰,长舒了一口气,放下了手中的电烙铁。

“试试?”陈老的眼中闪着期待的光。

我重重地点了点头,将稳压电源重新接上,然后,按下了那个清脆的拨杆开关。

“咔哒。”

仪表盘的背光灯再次亮起。但这一次,不同于之前的沉寂,我外接的小喇叭里,传出了一阵清晰而稳定的“沙沙”声。

是底噪!是生命的声音!

陈老激动地站了起来,快步走到机器前,熟练地转动着“频率”旋钮。那巨大的旋钮在他手中,仿佛有了生命。

“沙……沙沙……滋啦……”

随着频率的转动,喇叭里的声音不断变化。突然,一阵清晰的、带着异国口音的对话,从喇叭里传了出来。

“是俄语的国际广播!”陈老兴奋地说。

他又继续转动旋钮,很快,又收到了日语、韩语的广播。虽然只是普通的短波广播,但在这一刻,它就像一曲凯旋的乐章。

这头沉睡了几十年的雄狮,终于再次发出了它的吼声!

我看着陈老脸上那如同孩子般灿烂的笑容,看着老张那目瞪口呆的表情,一股巨大的成就感和满足感,涌遍了我的全身。

这时,门口传来了淑琴的声音:“李卫国,都几点了还不回家吃饭?铺子里怎么这么多人?”

她和儿子李明一起走了进来。李明是放学被他妈顺路接过来的。

当他们看到屋里的情景时,都愣住了。尤其是淑琴,她看到备受尊敬的陈老,竟然对她眼里的“破烂”如此上心,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

“淑琴,你快来听听!”我兴奋地朝她招手。

淑琴将信将疑地走过来,当她听到那喇叭里传出的清晰的外语广播时,也愣住了。

“这……这东西,修好了?”

“何止是修好了!”老张抢着说,他此刻已经成了这台机器最忠实的粉丝,“嫂子,你可不知道,这可不是什么破音响,这是军用电台!是当年保家卫国的功臣!陈老亲口说的!”

“军用电台?”淑琴和李明异口同声地惊呼出来。

陈老微笑着,把刚才讲给我听的那个关于暴风雪救援的故事,又简单地给他们讲了一遍。

淑琴静静地听着,脸上的表情从惊讶,到动容,再到愧疚。她看了看那台电台,又看了看满脸兴奋的我,眼神变得无比温柔。

“卫国,我……我错怪你了。”她低下头,轻声说。

我心里一暖,摇了摇头:“没事。”

一直对我的爱好不屑一顾的儿子李明,此刻也凑了过来,眼睛里闪烁着好奇和崇拜的光芒。他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摸了摸那个写着俄文的标志。

“爸,这个……真的那么厉害吗?”

“当然。”我自豪地挺了挺胸膛,“你爸我,修好的可是个‘英雄’。”

李明看着我,眼神里第一次流露出了由衷的敬佩。他不再觉得我是在捣鼓破烂,而是觉得我做了一件非常了不起的事情。

那一刻,所有的不解、争吵和隔阂,都在这台老旧电台发出的“沙沙”声中,烟消云散。

一股理解的暖流,缓缓地流淌在我们一家人之间。

我明白,这台机器带给我的,不仅仅是解开一个谜题的快乐,更是家人的理解和尊重。这种收获,比任何金钱都更加珍贵。

它修复的,不仅仅是自身的电路,更是我们这个普通家庭里,那条曾经差点断裂的情感纽带。

第6章 物归其所:传承与坚守

从那天起,我的小维修铺,突然成了附近小有名气的地方。

消息不知怎么就传了出去,街坊邻里,甚至一些不认识的人,都好奇地跑来看热闹。他们围着那台军用电台,啧啧称奇,听我或者老张添油加醋地讲述着它的来历和故事。

老张彻底成了我的“义务宣传员”,见人就吹嘘我“慧眼识珠”,花了五十块钱,就从废铁堆里淘了个“国家宝藏”回来。

我哭笑不得,但心里却是暖的。

最让我高兴的,还是家里的变化。

淑琴不再抱怨我往家门口的铺子里堆“破烂”了。她每天下班路过,都会探头进来看看,有时还会帮我打扫一下卫生,擦一擦那台电台上的灰尘。看它的眼神,就像看一件传家宝。

儿子李明的变化更大。他这个年纪的男孩,正是崇拜英雄的年纪。这台充满了传奇色彩的军用电台,彻底点燃了他的兴趣。

他不再整天戴着耳机听流行音乐,而是上网查阅了大量关于“71型电台”的资料。什么单边带技术原理、短波传播特性、摩尔斯电码……他研究得津津有味,还打印了一大堆资料,时不时地就跑来铺子里,跟我,或者跟陈老讨论。

“爸,你看,资料上说这台机器在高原地区表现特别好,因为它对电离层的依赖性强。”

“爸,‘CW’模式下的通讯效率是不是最高的?一个熟练的报务员,一分钟能发多少个码?”

看着儿子那求知若渴的样子,我心里别提多高兴了。这台老电台,像一座桥梁,一下子拉近了我们父子之间的距离。我们有了共同的话题,共同的秘密。

这天,陈老又来到了我的铺子。他这次的表情,比上次更加严肃。

“小李,我考虑了很久。”他坐在我面前,开门见山地说,“这台电台,我们不能一直放在这里。”

我心里一沉,但随即就明白了陈老的意思。

“它太珍贵了。”陈老继续说道,“它不仅仅是一台机器,它是一段历史的见证,是那个时代我们国家自力更生、艰苦奋斗精神的缩影。它承载了太多人的记忆和情感。放在你这个小铺子里,屈才了。”

我点点头,表示理解。

确实,自从知道它的身世后,我每天看着它,都觉得有些“烫手”。它不属于我个人,它属于那个时代,属于所有为之付出过的人。

“那……陈老您的意思是?”我问。

“我联系了市里的军史博物馆。”陈老说,“他们的馆长,是我以前的老战友。我把情况跟他说了,他非常重视,希望能收藏这台电台,作为展品,让更多的人,尤其是年轻人,了解那段历史。”

“我同意。”我没有丝毫犹豫,脱口而出。

这个决定,仿佛是水到渠成。从我决定修复它的那一刻起,我就没想过要用它来换钱。能让它有一个最好的归宿,能让它的故事被更多人知道,就是对我最大的回报。

陈老赞许地看着我,眼神里满是欣慰:“我就知道你会同意的。小李,你是个有良心的手艺人。”

“对了,”他补充道,“博物馆那边说,会根据文物的珍贵程度,给予你一定的奖励和补偿。”

我摆了摆手,笑了:“陈老,这就不必了。能亲手让它‘活’过来,我已经很满足了。再说了,我买它,也就花了五十块钱。”

不唯金钱,珍惜情义。这是我父亲教给我的,也是我一直坚守的。有些东西的价值,是不能用钱来衡量的。

陈老看着我,重重地拍了拍我的肩膀,没再说什么,但一切尽在不言中。

一个星期后,军史博物馆的馆长,一位同样头发花白、但精神矍铄的老人,亲自带着几位工作人员来到了我的铺子。

他们开着一辆印有博物馆标志的专车,场面很正式。

馆长紧紧握着我的手,激动地说:“李师傅,太感谢您了!您为我们博物馆,为我们这座城市,抢救了一件非常宝贵的历史文物啊!”

我有些不好意思,连连说“不敢当”。

工作人员带来了专业的包装箱,里面是厚厚的防震泡沫。他们小心翼翼地,将电台从我的工作台上抬起,稳稳地放进箱子里。

那一刻,我心里突然有些空落落的,像是在送别一位老朋友。

淑琴和李明也都在场。淑琴的眼圈红红的,李明则拿着手机,把这整个过程都录了下来。

在把电台装上车之前,馆长拿出一个红色的荣誉证书和一个厚厚的信封,递到我面前。

“李师傅,这是我们博物馆为您颁发的‘文物保护荣誉证书’,还有这是一点心意,是我们馆里根据规定给出的征集奖金,请您务必收下。”

我接过了证书,但把那个信封推了回去。

“馆长,证书我收下,这是对我的肯定。钱,我不能要。”我态度坚决地说,“这件东西,是陈老和他的战友们用青春和热血换来的,我只是做了点力所能及的事。我要是收了钱,我这心里不安。”

馆长愣住了,旁边的陈老也微笑着点头。

最后,在我的坚持下,馆长只好收回了信封,但他看着我的眼神里,又多了几分敬重。

车子缓缓开走了。

我手里捏着那本红色的荣誉证书,心里却无比的踏实和富足。

我知道,我做了一个正确的决定。

这台电台,终于找到了它最好的归宿。而我,也通过它,找到了自己作为一个普通手艺人的坚守和高贵。

第7章 平凡日子里的回响

电台被送走后,我的小铺子又恢复了往日的冷清。

工作台上,那个曾经被军绿色铁盒子占据的地方,空了出来,显得有些晃眼。我花了两天时间,才慢慢习惯。

生活似乎又回到了原来的轨道。我依旧是那个守着一堆旧零件,挣着不多不少的辛苦钱的电器维修师傅李卫国。

但是,有些东西,确确实实地改变了。

首先是老张。他再也不取笑我收“破烂”了。他来店里串门的时候,总会先往我那个空出来的工作台上看一眼,然后感慨地说:“老李,你真是真人不露相啊。说真的,要是我,肯定把那奖金收下了。”

我只是笑笑,不说话。

我知道,我和老张,是两种人。他追求的是实实在在的利益,而我,更看重内心的那份安宁和坚守。没有谁对谁错,只是选择不同。

淑琴的变化也很大。她不再对我摆弄那些旧电器说三道四了。有时我晚上在铺子里忙得晚了,她会给我送来一碗热腾腾的宵夜,然后静静地坐在一旁,看着我用电烙铁在电路板上“飞针走线”。

她的眼神里,没有了埋怨,多了一份理解和欣赏。

她开始明白,我做的这些,不仅仅是为了挣钱,更是因为热爱。这种热爱,让她觉得眼前的这个男人,虽然平凡,却有着自己的光芒。

有一天晚上,她看着我正在修理一个老式的熊猫牌收音机,突然轻声说:“卫国,我觉得你现在这样,挺好的。”

我抬起头,有些惊讶地看着她。

她笑了笑,说:“以前我总觉得你没出息,守着个破铺子不思进取。现在我明白了,能一辈子做自己喜欢的事,还能做得这么好,本身就是一种出息。”

听到这话,我的眼睛有点发酸。

结婚二十多年,这是她第一次,真正地理解了我。这比我挣多少钱,都让我觉得幸福。

儿子李明,更是像变了个人。

他把那本荣誉证书,用一个相框裱了起来,端端正正地挂在他自己房间的墙上。还把当时录下的视频,剪辑成了一个小短片,配上激昂的音乐,发到了网络上。

没想到,这个短片竟然火了。

很多人在下面留言。

“向老一辈军工人和这位有情怀的李师傅致敬!”

“这才是真正的工匠精神!平凡中的伟大!”

“泪目了,想起了我当兵的爷爷。”

李明每天都会兴冲冲地把这些评论念给我听,脸上的自豪感,比他自己考了第一名还要强烈。他开始对我的工作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周末的时候,会主动跑到铺子里来,看我修理东西,还缠着我教他认识各种电子元件,学用万用表。

我看着他笨拙地拿着电烙铁,小心翼翼地焊接着一个电阻,仿佛看到了年轻时的自己。

一种叫做“传承”的东西,在我们父子之间,悄然发生。

一个月后,军史博物馆那边打来电话,说“71型电台”的展厅已经布置完毕,邀请我们全家,作为特邀嘉宾,去参加一个简单的揭幕仪式。

我们一家三口,都穿上了自己最好的衣服,怀着激动的心情,来到了博物馆。

在宽敞明亮的展厅里,那台军绿色的电台,被安放在一个恒温恒湿的玻璃展柜中,旁边立着一块说明牌。

说明牌上,详细介绍了它的型号、历史、以及它背后那个关于暴风雪救援的故事。

在说明牌的最后,写着这样几行字:

“该展品由市民李卫国先生于废品回收站中发现并无偿捐赠。李卫国先生以其精湛的技艺,使其重获新生,并以其高尚的情操,使其回归人民。特此鸣谢。”

下面,还附上了我那张荣誉证书的复刻版。

我站在展柜前,看着那熟悉的军绿色铁盒子,看着那段文字,心里百感交集。

淑琴和李明站在我身边,紧紧地挽着我的胳膊。我能感觉到,他们为我感到骄傲。

许多参观者,特别是带着孩子的家长,都驻足在这个展柜前。他们指着电台,给孩子们讲述着牌子上的故事。

我听到一个父亲对他的儿子说:“你看,孩子,这就是英雄。不光是上战场的士兵是英雄,像这位李师傅这样,有技术、有良心、懂得传承的普通人,也是英雄。”

那一刻,我感觉自己所有的付出,所有的坚守,都有了最完美的答案。

我只是一个再平凡不过的修理匠,但我用我的手艺,让一段被遗忘的历史,重新发出了光芒。

这平凡日子里的回响,悠长而温暖,足以慰我此生。

第8章 永不消逝的电波

揭幕仪式结束后,我们的生活,彻底回归了平静。

那台军用电台,像一颗投入湖中的石子,激起的涟漪渐渐散去,湖面重又恢复了宁静。但所有人都知道,湖底的风景,已经和从前不一样了。

我的小铺子,生意并没有因此变得多好,但来找我的人,却多了一些特别的“客户”。

有白发苍苍的老人,抱着家里用了几十年的收音机,小心翼翼地递给我,说:“李师傅,您给看看,这还能修吗?这是我老伴儿当年送我的,听了一辈子了。”

也有从乡下来的中年人,提着一台落满灰尘的黑白电视机,满怀希望地问:“师傅,听说您手艺好,什么老古董都能修。这电视,是我爹妈结婚时买的,他们就想再看看。”

对于这些“生意”,我从不拒绝,也从不漫天要价。我知道,他们要修的,不仅仅是一件电器,更是一段记忆,一份念想。

我用我的手艺,帮他们缝补着岁月的痕遗。每当看到那些老物件在我的手中重新焕发生机,看到主人们脸上露出的那种发自内心的笑容,我都能感受到一种无法用金钱衡量的快乐。

这天下午,铺子里来了一个意想不到的客人。

是陈老。他不是一个人来的,身边还跟着一个穿着军装,肩膀上扛着校官军衔的年轻人。

年轻人看起来三十岁出头,身姿挺拔,眼神锐利,带着一股军人特有的干练气质。

“小李,给你介绍一下。”陈老笑着说,“这位是周参谋,从西北边防总站来的。”

“西北边防总站?”我心里一动,那不就是陈老年轻时待过的地方吗?

周参谋向我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我赶紧手忙脚乱地回礼。

“李师傅,您好。”周参谋的声音洪亮而诚恳,“我代表我们总站,特地来感谢您!”

“使不得,使不得。”我连连摆手。

原来,军史博物馆将那台电台的故事,整理成材料,发给了相关的军事单位。西北边防总站得知他们曾经的“功臣”有了这么好的归宿,都非常感动和振奋。

“我们总站的荣誉室里,也有一台同型号的电台,是当年陈老那一批机器里,唯一保存下来的一台。可惜,它已经不能工作了。”周参谋的语气里带着一丝遗憾。

“我们站里的年轻战士,都只能看着它,听老兵们讲它的故事。这次听说了您的事迹,我们站长特地派我来,一是表达感谢,二是……有个不情之请。”

“您说。”

“我们想请您,去一趟我们总站,帮我们看看,能不能把我们那台‘老伙计’,也给修好?”周参谋的眼神里,充满了期盼。

我愣住了。去遥远的西北边防?

我下意识地看向陈老。陈老微笑着,目光里满是鼓励。

我又想起了淑琴,想起了李明。

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周参谋看出了我的犹豫,补充道:“李师傅,您放心。所有的差旅费用,我们全部承担。我们知道,这会耽误您做生意,我们也会给予您相应的劳动补偿。”

我摇了摇头。我知道,我犹豫的不是这些。

我只是一个普通的修理师傅,一辈子没出过远门。去那么遥远的地方,去那个只在陈老故事里听过的,风沙漫天、大雪封山的边防线,我能行吗?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响了。是儿子李明打来的。

“爸,你猜我高考志愿报的什么?”电话那头,儿子的声音充满了压抑不住的兴奋。

“什么?”

“我报了国防科技大学,通信工程专业!”

我拿着电话,彻底呆住了。

“从您修好那台电台开始,我就想好了。”儿子在电话里说,“爸,您能修好过去的‘功臣’,我想去造未来的‘功臣’!我也想成为像您和陈爷爷那样,有技术、有担当的人!”

挂了电话,我眼眶湿了。

我抬起头,看着周参谋,看着陈老,重重地点了点头。

“我去。”

我的声音不大,但异常坚定。

我知道,有些电波,是永不消逝的。

它从过去传来,承载着忠诚与奉献;它在现在回响,激励着坚守与良知;它将传向未来,由我的儿子,由千千万万像他一样的年轻人,去延续,去光大。

而我,李卫国,一个平凡的修理匠,有幸成为了这电波传递中,一个微小,却无比自豪的环节。

我的铺子依旧在城西的角落里,我的生活依旧平凡。

但我的心,已经随着那永不消逝的电波,飞向了更广阔的天地。

来源:马铃薯是白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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