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刚一下车,鼻腔就被灌满了麦田的气息——那股子独特的味道,说不上香,却像根细线,牵着我这些年飘远的魂儿。
讲述: 刘福生 / 文字整理:猫猫
(亲历者讲述,笔者整理,部分情节艺术处理,感谢您辛苦阅读!
图片来源网络,仅为叙事呈现,侵删)
1
麦浪翻滚的季节又来了。
我从县城挤了半天拖拉机,沿着坑洼不平的土路,回到了阔别已久的槐树湾。
刚一下车,鼻腔就被灌满了麦田的气息——那股子独特的味道,说不上香,却像根细线,牵着我这些年飘远的魂儿。
大姨站在村口那棵槐树下,眼角的皱纹比三年前我回来时又深了几分。她抹了抹额头的汗,笑着朝我挥手:“福生,可算把你盼回来了!”
临近中午,火辣的太阳把田野烤得滚烫,我挽起裤腿,跟在大姨身后,挥舞镰刀割着麦子。
我这年轻人竟不如大姨这五十多岁的老胳膊老腿灵活,没割几下,手心就起了泡,腰也酸得直不起来。
“城里人就是金贵,连镰刀都握不住!”大姨调侃着,眼角的褶皱堆出笑意,把水壶递给我。
我接过水,刚要喝,远处的麦田里突然窜出个身影,一个穿着蓝布褂子的姑娘,朝着我们这边跑来。
她的辫子在脑后甩出好看的弧度,像是麦浪里跃起的一尾鱼。
我定睛看着她,太阳刺眼,只瞧见一个剪影逆光而来。直到她停在我面前,我才看清楚那张脸——眉眼弯弯,鼻尖上沁出细密的汗珠,呼吸还有些急促。
“刘老师,你还记得我吗?”她笑着问,眼睛亮如星辰。
我一时语塞,脑子里翻箱倒柜地找着关于她的记忆。
“我是周晓燕啊!”她有些失望地跺了跺脚,激起一小片尘土。
周晓燕?那个唱信天游时嗓音能压住全村广播喇叭的周晓燕?那个总爱缠着我要学诗词的周小丫头?如今竟出落得如此清秀!
“是你啊!”我恍然大悟,竟有些不好意思起来,“都怪这太阳太毒,我眼睛都要晒花了。”
大姨笑眯眯地看着我们,悄悄踱步离开,留下我和她站在田埂上,周围是一望无际的麦浪,和时隐时现的知了声。
“刘老师,三年不见,我差点认不出你了。”她说,“你眼角有了皱纹,看起来更像个真老师了。”
我失笑,摸了摸自己的脸,刚割过麦子的手蹭得脸颊发痒。
时间真是把好刻刀,在每个人脸上都不肯放过任何一处细节。
2
第一次见周晓燕是在1983年的那个雨天。
那时我二十出头,刚从师范学校毕业,被分配到槐树湾小学当语文老师。
那天放学后,天阴得厉害,我收拾教案准备回宿舍时,一场倾盆大雨突然浇了下来。
雨点打在学校土操场上,激起一片烟雾。我站在教室檐下,看着雨帘中的一切变得模糊不清。
这时,一个穿着蓝布衣裳的瘦小身影冒雨跑来,躲到了我旁边的屋檐下。
她冻得直发抖,头发湿淋淋地贴在脸上,却还不忘紧紧护着怀里的一沓纸。
“喂,你是哪个班的学生?”我问道,以为是个贪玩的孩子。
她抬起头,一张稚气未脱的脸蛋,却有双明亮得不像话的眼睛:“我不是学生,我是来贴通知的。”
原来她是村文化站的周晓燕,才十八岁,比我小了四岁,来学校贴村里即将举办文艺汇演的海报。
雨下得太大,我俩就这样在屋檐下闲聊起来。
她说她爱唱歌,梦想着能去县里文工团,唱给更多人听;我说我爱教书,希望乡下的孩子们能多认几个字,将来走出去。
青春的梦想就是这么简单,可说出来时,那双眼睛里却闪烁着令人心动的光彩。
雨停后,她抖了抖被雨水打湿的海报,神色有些沮丧。我看那纸已经湿得不成样子,便说:“要不这样,我帮你再写一份吧。”
抬笔时,我才知道,这场文艺汇演是为了庆祝公社新建成的水渠通水,各个村都要出节目。
“刘老师,你字写得真好,比印刷的还好看!”她站在我身旁,语气里满是钦佩。
我被她夸得不好意思,笔尖一顿,墨汁滴在了纸上。她急忙抽出手帕擦拭,却弄得更糟。
我们面面相觑,忽然同时笑出了声。那笑声在空荡荡的教室里回荡,竟有种说不出的温暖。
写完后,她珍而重之地捧着纸,像捧着什么宝贝似的:“刘老师,我们缺个节目串词的人,你能不能帮帮忙?你的普通话那么标准,又有文化。”
我没多想就答应了。
晚上回到宿舍,我躺在床上,脑海里还浮现着她清亮的眼睛和青涩的笑容,像是清晨田野上的露珠,晶莹剔透。
那一夜,我竟做了个梦,梦见自己站在舞台上,念着词,而台下坐满了人,却只看得清一双眼睛。
3
参与准备村里文艺汇演的那段日子,是我人生中最热闹的时光。
那时的农村,除了春节,难得有这样的娱乐活动。
每天傍晚,地里的活干完后,村民们不再急着回家,而是聚在生产队的打谷场上,扎起几根竹竿,挂上用白布拼接的幕布,搭出一个简易舞台。
我负责编写节目串词,周晓燕则是主唱。她嗓音清亮,唱起信天游来,能把周围几个村的人都吸引过来。
排练结束后,我常常和她一起走在回家的小路上,聊着文学、音乐和外面的世界。
“刘老师,你说北京是不是比县城还要大很多很多?”她问道,眼里闪烁着对未知世界的向往。
“嗯,大很多很多。”我点头,尽管我自己也没去过北京,只是道听途说,“据说哪里的马路宽得能并排跑十几辆拖拉机,楼房高得跟山似的。”
她咯咯笑起来:“你骗人!哪有那么夸张。”
“不信你考上文工团,将来飞黄腾达了,去了北京,就知道我没骗你。”
“那你呢?”她停下脚步,认真地看着我,“你不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吗?”
我被她问住了。我当然想,哪个年轻人不想?但乡村的孩子需要我,这里的黄土地留住了我的脚步。
“天太黑了,我送你回家吧。”我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转而拐进了另一条小路。
文艺汇演如期举行,台下挤满了周围几个村的村民。我站在台侧念着串词,看着周晓燕穿着村里借来的红色衣裳,在舞台中央唱着信天游,唱红歌。
她虽没受过专业训练,但那股子劲儿,那份真情,把在场的每个人都感染了。
演出结束,掌声雷动。好几个外村的小伙子偷偷塞给她路边摘来的花,被她笑着婉拒了。
而这一切,都被一双阴鸷的眼睛盯着——李国强,村里出了名的二流子,平日游手好闲,却偏偏看上了周晓燕。
他常常借故接近她,都被她巧妙避开。这次见她和我走得近,更是心生妒忌。
演出散场后,他堵在了回家的小路上,醉醺醺的,散发着刺鼻的酒气:“刘老师,听说县里要招教师,你要报名不?”他语气里带着怪异的腔调。
“还没考虑好。”我淡淡回答。
“那我给你提个醒,”他凑近我,压低声音,“周晓燕可对县文工团团长有意思,人家团长第一眼就看中她了。你要是识相,就别耽误人家的好姻缘。”
这话像把刀子,扎进我心里。县文工团团长?这可不是开玩笑的,那可是能把她带出槐树湾,带向更大舞台的人物啊。
我强作镇定,绕过他离开,心里却乱成一团麻。
4
1984年初冬,北风呼啸,吹皱了村口的小河。
我站在村委会门口的布告栏前,盯着那张县里招教师的公告。距离报名截止只剩三天了,我却迟迟下不了决心。
“去吧,这是个难得的机会。”身后突然响起一个声音,周晓燕不知何时站在了我身后,她的手里捧着一个旧暖水瓶,热气在寒冷的空气中形成一团白雾。
“你怎么来了?”我有些慌乱,不知道她是否听到了那些关于她和文工团团长的传言。
“给排练的叔叔阿姨们送水。”她递给我一个搪瓷缸子,倒了些热水,“刘老师,我知道你一直想去更大的舞台教书,不是吗?”
那双清澈的眼睛里没有一丝杂质,只有鼓励和期待。我突然觉得李国强的话是如此荒唐——这样纯粹的姑娘,怎么会有那些弯弯绕绕的心思?
“晓燕,你呢?你不是一直想去县文工团吗?”我小心翼翼地试探。
她笑了笑,摇摇头:“我爹不放心我一个姑娘家去县城,再说,村里的文化站也挺好的。”她顿了顿,眼神飘向远方,“但你不一样,刘老师,你是真有本事的人,不该埋没在这小山村里。”
我心里百感交集。她这是在鼓励我离开吗?还是说她已经有了别的打算?
“你去不去文工团试试?听说团长对你印象很好。”我终于忍不住问出口。
她愣了一下,随即笑得弯下了腰:“什么团长?我见都没见过!这话你从哪听来的?”
原是都是李国强的谎言!
这时,大队广播喇叭突然响了起来,刺耳的回音过后,传来了生产队长的声音:“通知!通知!请周晓燕同志速到大队部,县文工团的同志来接你了!”
一时间,周围仿佛静止了。周晓燕的脸色由笑转惊讶。
我们面面相觑,她说:“我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没人跟我说过文工团要来啊!”
我僵立在原地,不知该信还是不该信,只觉得寒风吹得更冷了。
“刘老师,你先等等,我去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很快回来!”说完,她转身跑向大队部,暖水瓶里的水随着她的步伐晃动,溅出了一路水渍。
我等啊等,等到太阳西沉,等到炊烟四起,周晓燕始终没有回来。
第二天听村里人说,她真的被文工团接走了,还是她自己主动联系的,团长早就看中了她,甚至还有意娶她过门。
乡下人的嘴碎得很,不出三天,整个村子都传遍了这个“佳话”——周晓燕要嫁给县文工团团长的消息,甚至添油加醋说他们早有私情。
我的心像被大石头压着,喘不过气来。
在报名截止前一天,我鼓起勇气,用村里唯一的公用电话,打到了县文工团,想证实这件事的真假。
接电话的人告诉我,文工团确实接了槐树湾的一个姑娘,但具体什么情况不清楚。至于什么团长看中她,更是无稽之谈,团长已经五十多岁了,还是个老干部。
我如坠冰窖,这分明是个骗局!可为什么周晓燕没有解释?为什么她就这样不声不响地走了?
带着满腹疑惑,我填写了教师报名表。既然她选择了离开,那么,我也不必再留恋什么。
5
两天后,我收拾了简单的行囊,登上了去县城的拖拉机。走时没和任何人告别,因为我怕自己一旦犹豫,就会改变主意。
半年后的一个周末,我回村看望大姨,听说周晓燕也回来了,是请假回来照顾生病的奶奶。
我踌躇了很久,终于在傍晚时分,走到了她家门口。
门虚掩着,隐约听见里面有人在唱歌,正是周晓燕的声音,唱的是一首我从未听过的新歌《绒花》。
歌声忽高忽低,情感丰富,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只会唱信天游和红歌的村姑了。
我正要敲门,却听见屋内有人说话:“晓燕啊,都是我连累你了,要不是我病了,你也不用从文工团请假回来。”
“奶奶,您说哪里话,您把我拉扯这么大,我照顾您是应该的。”周晓燕的声音温柔,“再说了,文工团那边也没啥事,我就是个小演员,排练的节目还没我们村里的多呢。”
“那个刘老师听说去了县城,你们......”
“奶奶,天不早了,您该吃药了。”周晓燕打断了老人的话。
我静静地站在门外,心中五味杂陈。原来,她去文工团是真的,但与那些流言蜚语完全不同。她只是个普通演员,而不是什么团长未婚妻。
我最终没有敲门,悄悄离开了。
我一直在县城一所中学任教,课余时间读书写作,偶尔在县报上发表几篇文章。日子就这样平静地流淌着,转眼三年过去。
至于周晓燕,据说她退出了文工团,回乡成了文化站的工作人员,组织村里的各种文艺活动,深受村民喜爱。每每听到这些消息,我心中都会泛起一丝涟漪,但很快又恢复平静。
我以为这辈子大概就这样了,直到今天,在这片金黄的麦田里,她又一次出现在我面前,问我是否还记得她。
6
麦田里的重逢后,我和周晓燕坐在田埂上,看着远处的麦浪翻滚。
“这几年,你过得好吗?”我问道,声音有些发涩。
她笑了笑:“挺好的。当初去文工团后才发现,我不过是个小角色,连个正式的演员都算不上。唱来唱去就那几首歌,哪有在村里自由自在。后来奶奶病了,我就借机回来了,现在在乡文化站工作。”
“那当年......”我欲言又止。
“当年我为啥就那样走了?”她像是看穿了我的心思,叹了口气,“那天去大队部,确实是文工团来人了,但不是来接我,是来找村里推荐有文艺特长的年轻人。李国强不知从哪听说了这事,就假借队长的名义发了广播通知。”
“当时多数人还以为我真的是被点名要去呢,李国强和他那帮狐朋狗友还在一旁起哄,说什么文工团团长看上我了之类的胡话。我解释了半天没人信,反倒觉得我是装模作样。”
说到这,她眼圈有些发红,“后来文工团的人见我唱歌确实不错,就问我愿不愿意去试试。我一气之下就答应了。”
“那为什么不告诉我?”我的声音有些颤抖。
她抿了抿嘴唇:“我去找过你,但遇到了李国强。他说你已经报名去县里了,还说......”
“他说什么?”
“他说你曾经对他说过,村姑就是村姑,不可能跟有文化的教书先生般配。”她的声音很轻,像是怕惊扰了什么,“我当时傻,就信了。等我回过神来要找你问清楚时,你已经去县城了。”
我攥紧了拳头,原来一切都是李国强从中作梗!那个自己喜欢不得,也不愿他人得到的卑劣小人!
“刘老师,你别生气了。都过去这么多年了。”她拍了拍我的肩膀,“对了,听说你在县中学教书,还在报上发文章,可了不起啊!”
我苦笑着摇摇头:“也没啥可了不起的,不过教书和写文章罢了。”
正说着,远处传来一阵刺耳的摩托车声,李国强骑着他那辆破摩托,扬长而过。三年不见,他长胖了不少,腰上的肥肉把衬衫撑得鼓鼓囊囊。
他见了我俩,刻意放慢车速,冷笑一声:“哟,这不是咱们的刘老师和周老师吗?怎么,旧情复燃啊?”
周晓燕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站起来就要离开。我一把拉住她的手:“别走,有什么好怕的?”
我直视着李国强那张令人生厌的脸:“李国强,这些年你良心过得去吗?我跟周晓燕本无嫌隙,全是你从中挑拨,散布谣言!”
李国强脸色一变,随即冷笑道:“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了!当年要不是你俩各自有野心,能被我三言两语就挑拨离间?”
说完,他猛地拧动油门,摩托车卷起一片尘土,消失在了村口。
“李国强这些年靠倒卖化肥发了点小财,人更嚣张了。”周晓燕低声说,“全村人都怕他。”
我看着她的侧脸,突然很想问问,这些年她有没有心上人。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都怪自己当年太傻,轻信谣言,错过了太多。
“晓燕,”我深吸一口气,“那年的事,是我不对。我应该相信你的,应该当面问清楚的。”
她轻轻摇头:“都过去了。刘老师,你现在教哪个年级啊?”她刻意转移了话题。
我看着她,突然明白了她的心意。是啊,分别这么多年,各自都有了自己的生活轨迹,再提那些陈年旧事,又有什么意义呢?
夕阳西下,麦田被染成了金色。我们肩并肩走在田埂上,默默无言,只有脚下的泥土发出轻微的响声,像是在诉说着什么。
7
回到村里的日子,比我想象中过得要快。
大姨的麦子已经收完,本该启程回县城的我,却在村里多待了些日子。
这段时间,我常去文化站帮忙。那里条件虽然简陋,但周晓燕硬是把它收拾得井井有条。墙上贴着她亲手剪的窗花,角落里堆着从县里借来的各种道具。
“刘老师,能不能帮我写个‘龙凤呈祥’的横幅?下周老支书张满仓的儿子要结婚,想用在洞房上。”她指着一块红布,不好意思地问道。
我点点头,接过红布和毛笔。蘸了墨汁,一笔一划地写下“龙凤呈祥”四个大字。写完后,我随口问道:“你平时就忙这些?”
“可不止呢!”她眼睛亮了起来,“村里大大小小的红白喜事都找我帮忙,除了写写画画,还要排练节目。前段时间,县里开展‘文明户’评比,我还编了个快板书呢!”
看着她兴致勃勃的样子,我不禁感叹:“你在这过得挺充实啊。”
“还行吧,”她低头整理着一摞歌谱,“就是总觉得少了点什么。村里有文化的人太少了,没人能聊到一块去。”
这句话让我心头一热。是啊,在这个只知道柴米油盐的小山村,谁能理解她的热爱?谁能欣赏她那的声音?
“刘老师,我有个想法。”她犹豫了一下,小声道,“我想办个乡村儿童合唱团,教孩子们唱一些有意义的歌。不为别的,就是希望他们的眼界能开阔些,别像我们这一代人这样,总是被限制在这方寸之地。”
多年过去,她依然保持着那颗纯真的心,想要为乡村带来些许不同。她变了,却又没变。
“好啊,这想法很好!我可以帮你写申请,争取乡里支持。”我不假思索地说道。
“真的吗?”她惊喜地抬头,眼睛亮得像星星,“那太好了!我这就去找些资料,看看县里的少年宫是怎么运作的。”
她兴奋地翻找着资料,像个得到新玩具的孩子。
一天黄昏,我和周晓燕排练完儿童合唱团,一同走在回家的小路上。金色的夕阳洒在田野上,像极了我们第一次并肩而行的情景。
“刘老师,你还要在村里待多久?”她忽然问道,目光依旧望着远方。
我停下脚步:“其实,我申请了调到乡中学任教。”
她惊讶地看着我:“你不回县城了?”
“教书育人在哪都一样,”我微笑着说,“况且,这里也有我牵挂的人。”
她低下头,脸颊微红:“那个人,愿意等你吗?”
“我不知道,”我轻声回答,“但我愿意等她回答。”
微风拂过麦田,掀起一阵金色的波浪。她抬起头,眼中闪烁着我熟悉的光彩,那是曾经点亮我整个青春的星辰。
“合唱团的孩子们说,他们喜欢我们一起教课。”她微笑着说,“我也是。”
我握住她的手,这一次,我不会再放开。三年前的误会,李国强的谎言,都已成为过去。此刻,我们站在同一片土地上,面对同一个未来。
那个盛夏的黄昏,麦浪翻滚的季节,我们终于找回了彼此。不是在繁华的城市,不是在璀璨的舞台,而是在这个朴实的槐树湾,在这片养育我们的黄土地上。
麦浪依旧在风中起伏,一年又一年,秋收的季节永远会再来。
来源:微笑的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