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重生一世,苏云只有一个念头,离萧景琰远点,越远越好。可她睁开眼,却又躺在了他的床上。
重生一世,苏云只有一个念头,离萧景琰远点,越远越好。可她睁开眼,却又躺在了他的床上。
身侧的男人睡得正沉,剑眉紧锁,俊美无俦的脸上带着一丝烦躁,仿佛身边的她是什么脏东西。
苏云心中冷笑。
是了,她想起来了。这是他们成婚的第三年,也是她上一世悲剧的开端。镇北王萧景琰,她名义上的夫君,为了一个所谓的“恩人”林清婉,将她这个正妃扔在王府,不闻不问。而今日,是太后强压着他,让他必须回府与她圆房,以期诞下嫡子。
上一世的她,傻乎乎地以为这是感情的转机,满心欢喜,百般迎合。结果呢?换来的是他事后的冷漠和一句“别痴心妄想,本王的心永远不会在你身上。”
后来,林清婉设计陷害,说她与人私通,他连查都懒得查,直接将她打入地牢。她的父兄为了救她,交出兵权,却被安上谋逆的罪名,满门抄斩。她自己,则在地牢里受尽折磨,被一碗毒药了结了性命。
毒药入喉的灼烧感仿佛还在,苏云的指尖泛起一阵冰凉。
她不会再重蹈覆覆辙。
她悄无声息地坐起身,看着铜镜里那张还带着几分天真和爱慕的脸,眼神却已是一片死寂。
萧景琰,这一世,我们两清了。
她找出早已准备好的纸笔,没有丝毫犹豫,笔走龙蛇,一封和离书一蹴而就。没有控诉,没有怨怼,只有一句“情出自愿,事过无悔,从此婚嫁自由,各不相干。”
她将和离书工工整整地放在床头,用他的玉佩压住,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个囚禁了她三年的牢笼。
天刚蒙蒙亮,萧景琰醒了过来。他习惯性地皱眉,宿醉让他头痛欲裂。身边的位置已经空了,还带着一丝余温。
他嗤笑一声,那个女人,大概又去晨昏定省,扮演她贤良淑德的王妃角色去了。真是无趣。
他的目光随意一瞥,却定格在了床头那封信上。
“和离书?”
萧景琰以为自己看错了。他拿起来,看着那熟悉的、却又带着一股决绝之气的字迹,脸色瞬间沉了下去。
“情出自愿,事过无悔……”他一字一句地念着,胸中燃起一股无名之火。
那个女人,那个永远跟在他身后,用仰慕的、小鹿般的眼神看着他的苏云,居然敢提出和离?
她凭什么?她有什么资格?
“来人!”他怒吼一声。
管家连滚带爬地跑进来:“王爷,有何吩咐?”
“王妃呢?”
“王妃……王妃她天没亮就带着一个包袱出府了,说是……说是回苏家省亲。”管家战战兢兢地回答。
回苏家?省亲需要写和离书?
萧景琰一把将那封信捏成一团,眼神阴鸷得可怕。“备马!去苏家!”
他倒要看看,那个女人,究竟是谁给了她这么大的胆子!
然而,萧景琰扑了个空。
苏家大门紧闭,苏将军称女儿并未回来。萧景琰不信,硬闯进去搜查,几乎将苏府翻了个底朝天,却连苏云的一根头发丝都没找到。
苏将军气得浑身发抖,指着他的鼻子骂道:“萧景琰!我苏家是将门,不是给你随意作践的地方!你若待云儿不好,我拼了这条老命也要去圣上面前告你一状!”
萧景琰脸色铁青地离开苏府。他想不通,苏云一个深闺女子,无权无势,除了苏家还能去哪里?
他派出了王府所有的护卫,封锁了京城各个出口,像一张大网,试图将那只逃出笼子的金丝雀抓回来。
他以为,这很容易。
但他错了。
苏云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了无音讯。
起初,萧景琰只是愤怒,觉得自己的权威受到了挑衅。一个女人,竟敢忤逆他。他发誓,等抓到她,一定要让她知道什么是规矩。
可一天,两天,一个月,两个月过去……王府里再也没有那个默默为他准备醒酒汤的身影,再也没有那个在他发怒时小心翼翼劝慰的声音,再也没有那双总是追随着他的、清澈的眼眸。
王府,空了。
他的心,也仿佛空了一块。
他开始烦躁,开始失眠。林清婉的温柔解语在他看来变得无比聒噪,他第一次觉得,这个女人心机太深,远不如苏云的纯粹。
他开始疯狂地想念苏云,想念她身上的淡雅馨香,想念她做的精致糕点,想念她看他时,眼里的光。
原来,不知不觉中,那个他从不放在心上的女人,早已渗透到了他生活的每一个角落。
他后悔了。
他开始派人四处寻找,不再是为了抓回来惩罚,而是为了求她回来。他想告诉她,他错了,他愿意对她好,只要她回来,他什么都愿意给。
然而,苏云是真的消失了。
……
两年后,江南,锦城。
一家名为“云间阁”的胭脂铺,在短短时间内声名鹊起,成了全城女子趋之若鹜的地方。
铺子的老板姓苏,人称苏老板。没人知道她的来历,只知道她眼光独到,手段高明,将小小的胭脂铺做成了江南最大的美妆行当,甚至连京城的贵妇们都派人前来抢购。
这位苏老板,正是销声匿迹两年的苏云。
离开京城后,她用自己所有的积蓄和首饰,在江南这个富庶之地盘下了一间铺子。凭借着前世对后宫女子喜好的了解,她制作出的口脂、香膏、眉黛,款款都是爆品。
她不再是那个围着男人转的王妃,而是独当一面的女老板。她剪裁利落的衣衫,发髻高挽,眉眼间是从未有过的自信和从容。
这两年,她活得比过去二十年加起来都精彩。
她甚至结交了一位挚友,江南首富之子,温润如玉的沈公子,沈清辞。
沈清辞是第一个发现她商业天赋的人,也是她最大的合作伙伴。两人亦师亦友,无话不谈。
“苏老板,这是北边新送来的香料,你看看。”沈清辞摇着折扇,笑意盈盈地走进云间阁的后院。
苏云正在调试新的香膏,她抬起头,阳光洒在她脸上,镀上一层柔和的光晕。她笑了笑:“又来麻烦沈公子。”
“你我之间,何谈麻烦。”沈清辞的目光温柔得能滴出水来,“倒是你,一个人撑着这么大的家业,太辛苦了。”
苏云摇摇头:“乐在其中。”
能靠自己的双手活出个人样,再辛苦也是甜的。
就在两人相谈甚欢之时,一个不速之客,打破了这份宁静。
“苏云。”
一个冰冷而沙哑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苏云的笑容僵在脸上。这个声音,化成灰她都认得。
她缓缓转过身,看到了门口那个风尘仆仆、眼下带着浓重乌青的男人。
萧景琰。
他瘦了,也憔悴了,曾经不可一世的眼眸里,此刻竟充满了血丝和一种……她看不懂的狂热与脆弱。
他找了她两年,几乎踏遍了整个大夏。当他听到“云间阁苏老板”的名号时,心中升起一丝微弱的希望,没想到,真的是她。
看到她和另一个男人相笑言欢,看到她脸上那种他从未见过的、耀眼夺目的光彩,萧景琰的心像是被一只大手狠狠攥住,嫉妒和恐慌瞬间将他淹没。
“跟我回去。”他命令道,语气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苏云看着他,眼神平静得像一潭死水。她没有惊慌,没有愤怒,甚至没有恨。
因为不值得。
她淡淡地开口,声音清冷:“这位客官,你认错人了。我姓苏,单名一个沁,并不是你口中的苏云。”
“你撒谎!”萧景琰大步上前,想要抓住她的手腕,“你的样貌,你的声音,我怎么会认错!”
沈清辞一步上前,挡在了苏云面前,手中的折扇“唰”地合上,拦住了萧景琰的手。
“这位兄台,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女,怕是不合规矩吧?”沈清辞脸上依旧带着笑,眼神却冷了下来。
“滚开!这是本王和王妃的家事!”萧景琰怒吼。
“王爷?”沈清辞挑了挑眉,看向苏云,“苏老板,你何时成了王妃,我怎么不知道?”
苏云轻轻推开沈清辞,直面萧景琰,一字一句地说道:“镇北王,你真的认错人了。当年的苏云,在你将她弃之敝履时,就已经死了。现在的我,只是一个生意人。”
“你还在怪我,是不是?”萧景琰的眼眶红了,他放低了姿态,几乎是在恳求,“云儿,我知道错了。那两年我无时无刻不在想你。林清婉已经被我赶出王府了,我再也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你跟我回去,我马上上奏父皇,立你为唯一的正妃,我们好好过日子,好不好?”
他以为,这是天大的恩赐。
可苏云听了,却只想笑。
“王爷,你是不是忘了?两年前,我就给了你一封和离书。你我之间,早就没有关系了。”
“那封和离书我没同意,就不算数!”萧景琰固执地说道。
“哦?”苏云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可我手里,有比和离书更有用的东西。”
她从怀中取出一卷明黄色的卷轴,缓缓展开。
那是……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闻镇北王妃苏氏,贤良淑德,然与王爷情缘已尽,特准其和离,恢复自由之身,任何人不得强留。钦此。”
萧景琰如遭雷击,踉跄着后退一步,难以置信地看着那道圣旨。
“不……不可能……父皇怎么会……”
苏云淡淡地解释:“王爷大概忘了,你出征北境前,我曾献上一份北境布防图。我什么都不要,只要了这道和离的圣旨。圣上金口玉言,王爷是想抗旨吗?”
那份布防图,是她用前世父兄的鲜血和生命换来的记忆。她用它,换来了自己的新生。
萧景琰的脸瞬间血色尽失。
他想起来了。那次北境大捷,他居功至伟,可父皇却只是淡淡地嘉奖了他几句。原来,真正的功臣,是她!是她用自己未来的一切,换取了离开他的自由!
这个认知,像一把尖刀,狠狠刺进他的心脏。
他为之骄傲的战功,竟是她抛弃他的筹码!
“所以,你从一开始就算计好了?”他声音嘶哑,带着绝望。
“算计谈不上,”苏云将圣旨收好,“我只是在为自己铺一条活路。王爷,你给不了我活路,我只能自己找。”
“不!我能给!”萧景琰冲动地抓住她的肩膀,用力摇晃,“云儿,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把我的王府,我的一切,我的命都给你!你回来好不好?”
苏云被他晃得有些发晕,但眼神却愈发清明。她用力挣开他的手,后退一步,拉开了安全的距离。
“萧景琰,”她第一次连名带姓地喊他,“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真是可悲。你爱的不是我,是你失去的掌控权,是你那可怜的自尊心。”
“你怀念的,不过是一个对你百依百顺的影子。可那个影子,早就被你亲手杀死了。”
“我的活路,我自己走。我的未来,也与你无关。请你离开,不要再来打扰我的生活。”
她的每一个字,都像一记重锤,砸在萧景琰的心上,将他最后的希望砸得粉碎。
他看着她决绝的脸,看着她身边那个护着她的男人,一股疯狂的念头涌上心头。
得不到,就毁掉!
“好,好一个与我无关!”萧景琰惨笑着,眼神变得疯狂,“苏云,你以为你真的能逃掉吗?你是我的,就算是死,你的牌位也要放在我萧家的祠堂里!”
他开始动用自己的权势,疯狂地打压云间阁。
他买通官员,找茬查封云间阁的店铺;他截断云间阁的货源,让苏云无料可用;他散播谣言,说云间阁的胭脂用了会烂脸,败坏云间阁的名声。
一时间,苏云的生意陷入了绝境。
沈清辞动用家族关系,帮她周旋,但萧景琰是亲王,权势滔天,沈家终究只是商贾,难以抗衡。
“苏云,要不我们暂时关了铺子,避避风头?”沈清辞忧心忡忡地建议。
苏云却摇了摇头,眼中闪烁着寒光:“他以为这样就能逼我就范?太天真了。”
她既然敢重生,就不怕任何挑战。
萧景琰有权,她有钱,还有……预知未来的能力。
她将江南的生意暂时交给沈清辞打理,自己则带着大笔资金,毅然决然地回了京城。
所有人都以为她疯了,回京城不就是自投罗网吗?
但苏云知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而且,她要从根源上,彻底斩断萧景琰的念想。
回到京城,苏云没有去找苏家,而是利用手中的财富和信息,迅速结交了一批因各种原因被排挤、不得志的官员。
她知道谁是未来的宰相,谁是未来的户部尚书,谁又是未来战无不胜的将军。她用前世的记忆,为这些人指点迷津,雪中送炭。
这些人,后来都成了她在朝堂上最坚实的后盾。
她还利用萧景琰和太子之间的矛盾,巧妙地站到了太子一边。她为太子出谋划策,解决财政危机,巩固储君之位。
短短一年时间,苏云这个名字,不再仅仅是一个商人的代号,而是京城一股不可忽视的新兴力量。她不再需要依附任何人,她自己,就是靠山。
萧景琰眼睁睁地看着她,在京城这个漩涡中心,一步步站稳脚跟,光芒万丈。他用来打压她的那些手段,在她面前变得可笑至极。
他想见她,却连她的面都见不到。他送去的礼物,被原封不动地退回。他递上的拜帖,石沉大海。
他彻底地,失去了她。
这天,是上元节,京城灯火辉煌,热闹非凡。
萧景琰失魂落魄地走在街上,看着满街的笑语欢声,只觉得无比孤寂。
突然,他在不远处的望江楼上,看到了那个让他魂牵梦萦的身影。
苏云穿着一身月白色的长裙,正凭栏远眺,身边站着已经考取功名、进入翰林院的沈清辞。两人言笑晏晏,郎才女貌,宛如一对璧人。
一瞬间,萧景琰的心被嫉妒和悔恨啃噬得千疮百孔。
他疯了一样冲上望江楼,冲到苏云面前。
“他又是谁?!”他指着沈清辞,双目赤红地质问。
沈清辞皱眉,正要开口,却被苏云拦下。
苏云看着眼前这个状若疯癫的男人,平静地介绍道:“镇北王,我为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沈清辞,我的……未婚夫。”
“未……婚……夫?”萧景琰如遭五雷轰顶,身体晃了晃,几乎站不稳。
“不可能!我不准!”他嘶吼道,“你是我的人!你这辈子都只能是我的!”
“萧景琰,你闹够了没有?”苏云的声音冷了下来,“我与你早已和离,婚嫁自由。我的事,轮不到你来置喙。”
“我后悔了!苏云,我真的后悔了!”萧景"琰"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在众目睽睽之下,抛下了所有的尊严,“你原谅我,求你原谅我!我不能没有你!只要你回来,我什么都不要了,王位,权势,我都可以不要!”
他痛哭流涕,像个无助的孩子。
若是上一世的苏云看到,一定会心疼得无以复加。
但现在的苏云,心中只有一片冰冷。
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缓缓开口:“萧景琰,你知道吗?上一世,我也是这样求你的。在你把我关进地牢的时候,在你默许林清婉折磨我的时候,在我父兄被押上刑场的时候,我都求过你。”
“可你是怎么做的?你一次都没有回头。”
萧景琰猛地抬起头,眼中充满了困惑和恐惧:“上一世?你在说什么?”
“你不必懂。”苏云的眼神飘向远方,仿佛穿透了时空,“你只需要知道,你给我的痛苦,是刻在骨子里的。我这条命,是踩着苏家满门的鲜血换来的。你现在跟我说后悔?晚了。”
“你的爱太沉重,我要不起。你的王府太冰冷,我不想回。”
“萧景琰,放过我,也放过你自己吧。”
她说完,不再看他一眼,转身,牵起沈清辞的手。
“我们走。”
萧景琰跪在原地,看着她决绝的背影,看着她和另一个男人相携离去,消失在璀璨的灯火中。
他的世界,也在这一刻,彻底失去了光亮。
他输了,输得一败涂地。
他用一世的冷漠,换来了她一生的决绝。
后来,听说镇北王萧景琰辞去了所有官职,将自己关在王府里,终日与酒为伴,再未踏出府门半步。
而苏云,在太子的支持下,将云间阁开遍了全国,成了大夏朝最富有的女商人。她和沈清辞成婚,琴瑟和鸣,举案齐眉,生了一双可爱的儿女。
她的人生,终于在远离萧景琰之后,开出了最绚烂的花。
至于那个男人……
不过是她重生路上,一个早已被遗忘的,无关紧要的过客罢了。
破镜,终究难圆。
覆水,亦是难收。
来源:岭上砍柴樵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