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苏青崖推开“鎏金岁月”KTV包厢厚重的门时,里面喧嚣的声浪像一堵墙般撞了出来。五彩斑斓的射灯旋转着,将一张张既熟悉又陌生的脸切割成光怪陆离的碎片。
苏青崖推开“鎏金岁月”KTV包厢厚重的门时,里面喧嚣的声浪像一堵墙般撞了出来。五彩斑斓的射灯旋转着,将一张张既熟悉又陌生的脸切割成光怪陆离的碎片。
“哟,这不是咱们的学霸苏青崖吗?终于来了啊!”一个油头粉面的男人举着酒杯,大声嚷嚷着,他是当年的班长,陆远帆。
整个包厢的目光瞬间聚焦在门口。苏青崖穿着一件洗得有些发白的格子衬衫,一条普通的牛仔裤,脚上是一双看不出牌子的运动鞋。在这群西装革履、珠光宝气的同学中,他显得格格不入,像一滴清水滴进了油锅里。
【还是老样子,一点没变。】苏青崖心里平静无波,他本不想来,但班级群里有人私聊他,说这次同学会是毕业十年大聚,不来不够意思。他想着自己正好在静海市办点事,便答应了。
“青崖,快来坐。”一个女同学还算客气地招呼他。
苏青崖点点头,找了个最角落的沙发坐下,拿起桌上的一瓶矿泉水,拧开,默默喝着。他不想融入这虚伪的觥筹交错,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陆远帆显然没打算放过他。他端着一杯轩尼诗,摇摇晃晃地走到苏青崖面前,居高临下地审视着他,嘴角挂着一丝毫不掩饰的嘲弄。
“青崖啊,十年不见,混得怎么样?看你这身打扮,是在哪个电子厂拧螺丝呢,还是在送外卖啊?”陆远帆的声音很大,确保每个人都能听见。
周围立刻响起一阵压抑的窃笑。
“我听说你毕业后就回老家了?不对啊,你不是孤儿吗,哪来的老家?”另一个尖嘴猴腮的男生跟着起哄。
“哎,别这么说,人家学霸当年可是我们系的希望。”一个化着浓妆的女人阴阳怪气地说,“只不过,读书好有什么用,现在这个社会,看的是人脉,是背景。”
她说着,有意无意地挽住了陆远帆的胳膊,满脸媚笑。
苏青崖抬起眼,目光平静地看着陆远帆。他没有愤怒,甚至没有丝毫波澜。在他眼里,这些人就像夏日里聒噪的蝉,吵闹,却无足轻重。
【没必要和他们计较,我的事办完就离开这座城市。】
他今天来静海,是为了追踪一张老照片上的线索。那是他唯一的,关于自己身世的线索。照片上有一个模糊的牌坊,经过他没日没夜地用自己编写的图像修复程序进行比对分析,终于锁定了一个地名——白鹭洲。一个地图上都很难找到的偏远村落,据说就在静海市下辖的一个山区里。
见苏青崖不说话,陆远帆觉得更来劲了。他认为这是懦弱和自卑的表现。
“怎么不说话?被我说中了?”陆远帆凑近了些,酒气混杂着古龙水的味道扑面而来,“我跟你说,做人呢,得认命。你看我,毕业后靠着我爸的关系,现在自己开了家软件公司,不大,年利润也就一两千万吧。在座的各位,混得最差的也是部门经理。而你呢?”
他伸出手指,几乎要戳到苏青崖的鼻子上。
**“你,还是个废物!”**
这句话像一颗炸弹,让包厢里瞬间安静了一瞬,随即爆发出更响亮的哄笑。
苏青aye的眼神终于有了一丝变化,不是愤怒,而是一种……怜悯。
他淡淡地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包厢:“陆远帆,你的公司叫‘远帆科技’,对吧?主营业务是大数据精准推送算法?”
陆远帆一愣,随即得意地挺起胸膛:“没错!算你还有点见识。我们的核心算法‘星网’,可是业内顶尖的,连‘天枢集团’都想收购!”
他说着,脸上充满了炫耀。天枢集团,那是国内互联网的巨头,能被他们看上,足够他吹一辈子了。
苏青崖嘴角勾起一抹微不可察的弧度。
“‘星网’算法,确实不错。”他平静地说,“它的核心架构,是基于分布式神经网络和动态权重调整的自学习模型,优点是效率高,缺点是前期数据投喂成本巨大,而且有百分之零点三的概率会因为数据污染导致逻辑链崩溃。”
陆远帆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周围的笑声也戛然而止。在场的不少人也是IT行业的,虽然不精通算法,但苏青崖嘴里蹦出的专业术语,听着就感觉不明觉厉。
“你……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陆远帆的声音有些发干。这些核心的优缺点,只有他和几个核心工程师知道,算是商业机密。
苏青崖没有回答他,而是继续说:“三个月前,你们的算法是不是出现过一次大面积的推荐错误,导致用户流失了近百分之五?”
陆远帆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这件事被他强行压了下去,除了公司高层,外界根本没人知道!
“你到底是谁?你怎么知道的?!”他失声叫道,再也没有了刚才的嚣张。
苏青崖放下矿泉水瓶,站起身来。他比陆远帆高了半个头,一直微驼的背脊挺直后,一股莫名的气场散发出来。
“因为那个算法,是我写的。”
**他的真实身份,是那个算法的原创者!**
整个包厢,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苏青崖,仿佛在看一个外星人。
陆远帆更是如遭雷击,大脑一片空白,喃喃自语:“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星网’算法的作者,代号是‘Prometheus’,是海外一个神秘大神……”
“Prometheus是我在开源社区用的ID。”苏青崖淡淡地打断他,“一年前,我把这个算法的初版匿名卖给了一个技术掮客,换了三百万。至于他后来怎么包装,卖给了谁,我就不关心了。”
三百万。
这个数字让在场许多自诩成功的人士都倒吸一口凉气。一年前,他们还在为几千块的工资挣扎,苏青崖就已经靠着敲代码,轻松赚到了他们可能一辈子都赚不到的钱。
而他,竟然只为了区区三百万,就把一个价值可能上亿甚至数十亿的算法给卖了?
【钱对我来说,够用就行。找到家人,比什么都重要。】苏青崖心里想着。那三百万,是他寻亲之路的启动资金。
就在这时,包厢的门“砰”的一声被猛地推开。
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气喘吁吁地闯了进来,身后还跟着KTV的经理,经理一脸惶恐,不停地鞠躬道歉。
“张……张总?您怎么来了?”陆远帆看清来人,吓得一个哆嗦,酒都醒了大半。
这位张总,正是天枢集团负责技术投资的副总裁,也是一直想收购他公司的金主爸爸!
然而,张总看都没看他一眼,目光在包厢里飞快地扫视,最后定格在苏青崖身上。
下一秒,在所有人惊掉下巴的注视中,这位在商界呼风唤雨的大人物,竟然一路小跑地冲到苏青崖面前,激动地握住他的手,姿态放得极低。
“苏先生!真的是您!我总算找到您了!”张总的声音甚至带着一丝颤抖,“您就是‘Prometheus’大神吧?我们集团董事长想见您很久了!您开发的那个算法,简直是划时代的杰作!”
陆远帆呆立当场,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彻底崩塌了。他引以为傲的事业,他用来羞辱苏青崖的资本,在人家眼里,不过是随手丢弃的玩具。
那个他眼中的废物,才是站在食物链顶端的巨擘。
苏青崖从张总手中抽出手,表情依旧淡然:“张总,你认错人了。”
他不想再纠缠下去。
说完,他看了一眼手表,转身就走。他预定的去往山区小镇的班车,快要发车了。
“哎,苏先生,别走啊!”张总急忙追上去,“我们愿意出五十亿,不,一百亿!收购您算法的全部专利,并且聘请您做我们集团的首席技术官!”
一百亿!
包厢里的同学们感觉自己的心脏都快停止跳动了。他们今天受到的刺激,比过去十年加起来都多。
苏-青崖的脚步顿了一下,没有回头,只留下一句轻飘飘的话。
“没兴趣。”
话音落下,他的身影已经消失在门口,只留下满屋子石化的人,和失魂落魄的陆远帆。
……
长途班车在蜿蜒的山路上颠簸了六个多小时,终于在一个尘土飞扬的站台停下。苏青崖下了车,一股夹杂着泥土和草木清香的空气涌入鼻腔,驱散了城市的喧嚣与烦躁。
这里是距离白鹭洲最近的镇子。从这里到村里,还有几十里的山路,没有通车,只能靠步行或者搭村民的拖拉机。
苏青崖背上简单的行囊,拿出那张已经泛黄的照片。照片上,是一个古朴的石制牌坊,上面刻着三个模糊的字“白鹭洲”,牌坊下,站着一男一女,抱着一个襁褓中的婴儿。
男人面容俊朗,女人温婉美丽。苏青崖知道,这应该就是他的父母。而那个婴儿,就是他自己。这是他在孤儿院的旧包裹里找到的唯一物品。
他沿着一条当地人指的小路,向深山走去。
山路崎岖,两旁是茂密的树林,偶尔能听到几声清脆的鸟鸣。走了约莫两个小时,眼前豁然开朗。一个被群山环抱的小村庄,静静地躺在山谷的臂弯里。
村口,果然立着一座和照片上一模一样的石牌坊,只是岁月在它身上留下了更深的斑驳。
白鹭洲,到了。
苏青崖的心,不可抑制地剧烈跳动起来。二十多年了,他第一次离自己的根这么近。
村子里很安静,炊烟袅袅,几只土狗懒洋洋地趴在路边晒太阳。他走进村子,看到一个正在院子里晾晒草药的女孩。
女孩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粗布衣裳,长发用一根简单的木簪绾在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和清秀的侧脸。她的动作很轻,很专注,阳光洒在她身上,仿佛镀上了一层温柔的光晕。
苏-青崖走上前,轻声问:“你好,请问……”
女孩闻声回头,一双眸子清澈得像山间的溪水。她看到苏青崖这个陌生人,眼神里带着一丝警惕。
“你找谁?”她的声音也如泉水般清冽。
“我叫苏青崖,来这里……寻亲。”苏青崖有些紧张地拿出那张照片,“我想打听一下,你认识照片上的人吗?”
女孩接过照片,凑近了仔细看。她的眉头微微蹙起,看了很久,才摇了摇头:“这个牌坊是我们村口的没错,但这照片太老了,人也看不清。我们村里,好像没有姓苏的。”
苏青崖的心沉了一下,但没有完全失望。他本就没指望一来就能找到。
“那……村里有没有德高望重的老人?或许他们会知道些什么。”
女孩想了想,说:“村长爷爷年纪最大,知道的事情也最多。不过他现在上山采药了,要傍晚才回来。你要是不嫌弃,可以先在我家歇歇脚。”
“谢谢。”苏青崖感激地说,“我叫苏青崖,你呢?”
女孩抿嘴一笑,脸颊上露出两个浅浅的梨涡:“我叫林溪月。”
林溪月。这个名字,和她的人一样,充满了诗意和宁静。
在林溪月家简陋的屋子里坐下,苏青崖才发现,她家似乎只有她一个人。屋子里收拾得井井有条,墙角堆满了各种晒干的草药,散发着淡淡的药香。
“你一个人住吗?”苏青崖忍不住问。
“嗯,我父母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是村里的大家把我养大的。”林溪月一边给他倒水,一边平静地说,仿佛在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
苏青崖心中一动,同为孤儿的经历,让他对这个女孩产生了一丝莫名的亲近感。
傍晚时分,一个背着药篓,精神矍铄的老人走进了院子。他就是村长,顾松石。
林溪月把苏青崖的来意跟顾村长说了一遍,并将照片递了过去。
顾村长接过照片,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他盯着照片看了许久,久到苏青崖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不认识。”顾村长缓缓地摇了摇头,把照片还给他,“年轻人,我们白鹭洲是个小地方,几十年来就没出过什么人,也没什么外人来。你怕是找错地方了。”
他的语气很平淡,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
苏青崖的心,彻底凉了半截。连村里最年长的村长都说不认识,难道真的是自己搞错了?可照片上的牌坊,分明一模一样。
【不对,他刚才的眼神有变化。他在撒谎。】苏青崖敏锐地捕捉到了那一瞬间的异常。
“顾村长,您再仔细看看。”苏青aye不死心地说,“照片上的男人,左手手腕上,是不是戴着一串很特别的珠子?”
经过他的图像增强处理,那个细节被放大了。那是一串深褐色的木珠,其中一颗似乎是石头材质,颜色略有不同。
顾村长拿着照片的手,微不可查地抖了一下。他下意识地缩了缩自己的左手袖子。
这个小动作,没有逃过苏青崖的眼睛。
“村长爷爷,您是不是累了?快进屋歇着吧。”林溪月适时地走过来,扶住了顾村长,不着痕迹地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苏青崖知道,再问下去也不会有结果。这个村子,似乎藏着什么秘密。而这个秘密,很可能就和他的身世有关。
他决定留下来。
“顾村长,林姑娘,我知道这很唐突。但我找了二十多年,这是唯一的线索,我不想放弃。”苏青崖诚恳地说,“我可以在村里住下吗?我可以付房租,也可以帮村里干活。”
顾村长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眼神复杂,最终还是点了点头:“村东头有个废弃的旧窑厂,旁边有间空屋子,你要是不嫌弃,就先住那吧。”
旧窑厂?苏青崖心里记下了这个地方。
接下来的日子,苏青崖就在白鹭洲住了下来。他白天帮村民们干些农活,挑水、劈柴,晚上就回到那间破旧的小屋,继续研究那张照片和白鹭洲的村志。
他发现,白鹭洲的村民对他这个外来者,表面上客气,实际上却带着一种疏离和戒备。尤其是村里的老人,看到他总是欲言又止,眼神躲闪。
只有林溪月,会偶尔给他送来一些自己做的饭菜,或者一些治跌打损伤的草药。
“我们村里的人,不太习惯和外人打交道,你别介意。”林溪月解释道。
“我明白。”苏青崖点点头,他能感觉到,林溪月虽然也在帮村里人“防”着他,但她的内心是善良的。
通过和林溪月的交谈,苏青崖了解到,白鹭洲以一种古老的制陶手艺闻名,叫做“青崖墨陶”。这种陶器烧制出来,色泽如青色山崖,上面会自然形成水墨画般的纹路,极为神奇。但几十年前,因为一场大火,烧毁了主窑和所有配方,这门手艺就失传了。
青崖墨陶。
苏青崖。
【我的名字,和这个陶器有关?】一个大胆的猜测在他脑海中形成。
他开始将调查的重点,放在了那个被废弃的旧窑厂。
夜深人静时,他会悄悄潜入窑厂。窑厂早已荒废,长满了杂草,巨大的龙窑像一头匍匐的巨兽,沉默地卧在那里。
他在废墟中不断地翻找,希望能找到一些线索。
一天晚上,他在一个坍塌的角落里,发现了一块松动的地砖。他心中一动,撬开地砖,下面竟然是一个用油布包裹着的铁盒子。
他的心狂跳起来,颤抖着手打开了铁盒。
盒子里,没有金银财宝,只有一本厚厚的,用毛笔字书写的笔记。
笔记的扉页上,写着三个苍劲有力的大字——《陶说》。
苏青崖翻开笔记,里面的内容让他大为震惊。这并非一本普通的制陶笔记,而是一本详细记录了“青崖墨陶”从选土、配釉、拉胚到烧制的全部核心工艺的秘籍!
而在笔记的最后几页,他看到了一段日记。
“庚子年秋,远客至,欲强取我族百年秘方,吾不从。其人势大,恐为族人招祸。不得已,行金蝉脱壳之计。以一场大火,断绝外人觊觎之心,亦断绝吾儿青崖与故土之缘。”
“吾儿青崖,天资聪颖,本是传承衣钵之最佳人选。然乱世之下,怀璧其罪。为保其平安,只能忍痛送离。望其此生,远离纷扰,平安顺遂即可。”
“腕上菩提,乃其母遗物,其中一颗为‘天心石’,乃我顾家信物。若有朝一日,他能持此归来,吾必将一切告之。”
日记的落款,是两个字:顾松。
看到这里,苏青崖如遭电击,浑身的血液都仿佛凝固了。
吾儿青崖……顾家……
原来,他不姓苏,他姓顾!他的父亲,就是这本笔记的主人,顾松!为了保护家族秘方和他的安全,才自导自演了一场大火,并将他送走。
而照片上的男人,手腕上戴的,正是那串菩提木珠!
眼泪,瞬间模糊了苏青崖的双眼。二十多年的孤苦,二十多年的迷茫,在这一刻,终于找到了答案。
他强忍着激动,继续往下看。
“吾将隐于村中,化名顾松石,为白鹭洲守此残窑,亦守此血脉之秘。待时机成熟,或可有重见天日之时。”
**顾松石!**
**村长顾松石,就是他的爷爷!**
不,日记里写的是“吾儿青崖”,那么顾松应该是他的父亲。可村长顾松石……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苏青崖的大脑飞速运转。他想起顾村长看到照片时那复杂的眼神,想起他下意识缩回的左手,想起全村人那种欲盖弥彰的守护。
一个惊人的真相,在他心中呼之欲出。
他拿着笔记,冲出了窑厂,直奔村长家。
夜色下,村长家的灯还亮着。苏青崖推开虚掩的院门,看到顾松石和林溪月正坐在院子里,似乎在等他。
“你……都知道了?”顾村长看着他手中的笔记,声音沙哑,苍老的脸上写满了沧桑。
苏青崖的目光,落在了顾村长的左手手腕上。那里,赫然戴着一串和照片上一模一样的菩提木珠。
“这笔记……是我父亲写的?”苏青崖的声音在颤抖。
顾村长缓缓摇头,浑浊的眼中流下两行热泪。
“不,孩子,这是你爷爷,也就是我,写的。”
他缓缓说出了那个尘封了二十多年的秘密。
原来,当年被外来势力逼迫的,是苏青崖的爷爷,也就是顾松石本人。他才是“青崖墨陶”的最后一代传人。而照片上的那一对年轻男女,是他的儿子和儿媳,也就是苏青崖的父母。
当年,一个叫“陆氏集团”的庞大商业帝国看上了“青崖墨陶”的价值,派人前来强买强卖,甚至动用了威胁手段。为了保护家人和秘方,顾松石的儿子,也就是苏青aye的父亲顾青崖,决定带着妻儿离开。
然而,就在他们离开的当晚,陆氏集团的人追了上来,制造了一场惨烈的“意外”车祸。
顾青崖夫妇当场身亡。
在车祸发生前,顾青崖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将尚在襁褓中的儿子推出了车外,孩子掉进了路边的草丛里,才幸免于难。
而这一切,都被偷偷跟在后面,想为儿子送行的顾松石看在眼里。
他悲痛欲绝,但为了保护唯一的血脉,他不敢现身。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孙子被路过的好心人送到孤儿院。
为了报仇,也为了不让陆氏集团得到秘方,他回到村里,一把火烧了自己家的祖宅和主窑,制造了秘方被毁的假象。然后,他隐姓埋名,以一个普通老人的身份,在村子里守护着这个秘密,守护着对儿子一家的思念,和对孙子的愧疚。
全村的人,都知道这个秘密。他们自发地帮助顾松石,守护着这位值得尊敬的老人,也守护着白鹭洲最后的骄傲。
这也是为什么,他们会对苏青崖这个外来者如此警惕。他们怕他是陆氏集团派来的人。
“孩子……我对不起你,对不起你父母啊!”顾松石老泪纵横,跪倒在地。
苏青崖冲过去,扶住老人,泪水再也抑制不住地奔涌而出。
“爷爷!”
一声“爷爷”,跨越了二十多年的时光,让两位血脉相连的亲人,紧紧地拥抱在一起。
林溪月站在一旁,也悄悄地抹着眼泪。她从小听着这个故事长大,此刻亲眼见证了这场重逢,内心充满了感动。
祖孙相认,悲喜交加。
苏青崖,不,现在应该叫顾青崖了。他将爷爷扶进屋,听他讲述着过往的一切。
原来,他的父亲也叫顾青崖。爷爷给他取一样的名字,是希望他能记住自己的根。
“陆氏集团……”顾青崖的拳头,悄然握紧。他想起了在同学会上嚣张跋扈的陆远帆。
“远帆科技……陆氏集团……难道……”一个念头让他心头一凛。
他立刻拿出手机,动用自己的黑客技术,侵入了陆氏集团的内部网络。通过层层筛选和信息比对,他很快就找到了二十多年前的一份秘密档案。
档案的内容,触目惊心。
上面清晰地记载了陆氏集团当年为了夺取“青崖墨陶”秘方,所采取的一系列卑劣手段,包括威逼利诱,以及……**“清除障碍”**。
负责人一栏,赫然签着一个名字:**陆天雄**。
而陆天雄,正是陆远帆的父亲!
轰!
顾青崖只觉得一股血气直冲头顶。他父母的死,竟然和陆远帆一家,有着直接的关系!
仇恨的火焰,在他的胸中熊熊燃烧。他原本只想找到亲人,过平静的生活,但现在,他知道自己必须要做些什么。
他要复仇!
不是为了杀戮,而是为了让罪恶曝光于天下,为了让父母的在天之灵得以安息!
【陆氏集团,你们欠我顾家的,我要你们百倍奉还!】
接下来的几天,顾青崖一边陪伴着日渐开朗的爷爷,一边开始了他周密的复仇计划。
他首先利用自己的技术,将爷爷的那本《陶说》进行了高精度扫描,并上传到了加密的云端服务器。这是顾家的根,绝不能再有任何闪失。
然后,他注册了一家文化传播公司,并以公司的名义,在网上创建了一个名为“青崖墨陶”的线上博物馆。
他将笔记中关于“青崖墨陶”历史、文化、以及那些美轮美奂的陶器图样,制作成了精美的图文和视频,发布在博物馆网站上。
同时,他还匿名联系了国内最具影响力的几家媒体,向他们透露了一个“失传国宝技艺即将重现于世”的重磅消息。
一时间,“青崖墨陶”这个尘封已久的名字,在网络上迅速发酵,引起了无数文化爱好者和历史学家的关注。
而这一切,远在静海市的陆氏集团,还一无所知。陆远帆还在为那天同学会上的事情耿耿于怀,想尽办法要打听苏青崖的背景,却一无所获。
当“青崖墨陶”的热度达到顶峰时,顾青崖放出了他的第一个杀招。
他在线上博物馆的首页,发布了一篇长文,标题是——《血与火中的传承:青崖墨陶的覆灭与重生》。
文章以一个幸存者的口吻,详细讲述了二十多年前,陆氏集团如何为了抢夺秘方,逼死了传承人一家,并制造车祸假象,试图斩草除根的全部过程。
文章里,附上了他从陆氏集团内部网络里获取的,那些经过处理、不会暴露他黑客身份,却又能明确指向陆氏集团的证据截图!
这篇文章,就像一颗重磅核弹,在舆论场上轰然引爆!
“卧槽!真的假的?为了个破陶器杀人全家?”
“陆氏集团?就是那个搞房地产的巨头?太黑了吧!”
“证据确凿啊!这要是不查,天理难容!”
网络上群情激奋,陆氏集团的股价应声暴跌,几乎是在一瞬间就蒸发了数百亿。
陆天雄和他儿子陆远帆这才反应过来,他们被人从背后捅了致命一刀。而当他们通过技术手段,追踪到那个线上博物馆的注册人信息,看到“顾青崖”三个字时,父子俩彻底傻眼了。
“是……是那个孤儿!”陆远帆惊恐地叫道。
“不可能!他们一家不是都死了吗?”陆天雄面如死灰。他怎么也想不到,当年那个漏网的婴儿,二十多年后,会以这样一种雷霆万钧的方式,回来复仇。
顾青崖的第二步棋,紧随而至。
他将自己掌握的所有原始证据,全部提交给了国家最高监察机关。
铁证如山,国家力量迅速介入。陆氏集团被查封,陆天雄等一众涉案高层被立刻逮捕。曾经不可一世的商业帝国,在短短几天内,轰然倒塌。
陆远帆因为没有直接参与当年的罪行,侥幸逃脱了牢狱之灾,但也变得一无所有,从云端跌入了泥潭。
大仇得报,顾青崖却没有感到太多的快意,心中更多的是一种释然。
他回到白鹭洲,将这个消息告诉了爷爷。
顾松石听完,沉默良久,最终长叹一声:“都过去了。”
是啊,都过去了。
仇恨消散,生活还要继续。
顾青崖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意外的决定。他放弃了在城市里唾手可得的财富和地位,选择留在白鹭洲。
他要做的,不是复仇,而是传承。
他利用自己的资金,重建了村里的龙窑。他又利用自己的互联网知识,为“青崖墨陶”的推广和销售,搭建了全新的渠道。
他跟着爷爷,从最基础的选土、和泥开始,学习这门古老而精深的手艺。他那双曾经在键盘上敲出价值百亿代码的手,如今沾满了泥土,却让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踏实与心安。
林溪月一直默默地陪在他身边,帮他整理资料,照顾爷爷的起居。两颗年轻的心,在朝夕相处中,也越靠越近。
在一个晴朗的午后,顾青崖在新建成的窑厂里,成功烧制出了第一炉“青崖墨陶”。当他打开窑门,看到那一件件温润如玉,纹路浑然天成的陶器时,他激动地回头,看到了站在阳光下的林溪月。
她正微笑着看着他,眼中满是柔情与赞许。
顾青崖走过去,拉住她的手,认真地说:“溪月,留下来,和我一起,把这里建设得更好,好吗?”
林溪月没有说话,只是用力地点了点头,眼角泛起了幸福的泪光。
几年后,白鹭洲变了模样。
曾经破败的小村庄,成了一个远近闻名的文化旅游地。古老的“青崖墨陶”技艺,在顾青崖和林溪月的努力下,焕发出了新的生机。他们开办了传习所,让村里的年轻人都能学习这门手艺,不仅传承了文化,也带动了全村的经济。
顾青aye不再是那个代码大神“Prometheus”,也不是那个一心复仇的孤儿。他只是白鹭洲一个普通的陶艺匠人,是顾松石的孙子,是林溪月的丈夫。
夕阳西下,金色的余晖洒在古老的龙窑上。顾青崖坐在院子里,手中拿着一件刚刚出窑的茶杯,杯身上,青色的山崖与水墨般的流云交相辉映,宛如一幅天成的画卷。
林溪月端来一壶刚泡好的清茶,袅袅的茶香与泥土的芬芳混合在一起,是岁月静好的味道。
不远处,已经满头白发的顾松石,正笑呵呵地教一群孩子捏着泥胚,朗朗的笑声传出很远。
顾青崖看着眼前的一切,心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宁静与满足。他终于明白,寻亲之路的终点,不是找到一个名字,一个身份,而是找到自己的根,找到内心的归属。
他放下了过去,也拥抱了未来。
在这里,他找到了他失落的二十多年,也找到了他余生的所有答案。
来源:丛林中欢跃的小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