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英国探险家,《泰晤士报》记者柯乐洪(Archibald Ross Colquhoun, 1848-1914)的1883年写成名著《横穿克里塞——从广州到曼德勒》(Across Chrysê: Being the Narrative of a Journey o
编者按:
编者按:英国探险家,《泰晤士报》记者柯乐洪(Archibald Ross Colquhoun, 1848-1914)的1883年写成名著《横穿克里塞——从广州到曼德勒》(Across Chrysê: Being the Narrative of a Journey of Exploration Through the South China Border Lands from Canton to Mandalay,1883),全书两卷一共77章,记录作者一行1881年至1882年之间,深入中国,对广西、云南、贵州等地进行旅游和考察。本站节选书中涉及广西部分,即第11章至第38章部分(共27章)连载分享,供读者学习参考使用。全书翻译和注释部分为张江南。文稿来源云南人民出版社2018年中文版,如有侵权,请联系编者删除。
▲柯乐洪绘像
▲《横穿克里塞——从广州到曼德勒》第一版封面
第三十章
尖峰峭壁——陆路通往东京湾的路线——通往云南的路线——从安南到广西西南部——武装商人——对旅行者的建议——情绪更加温和——红水河沿岸的无法无天——法国人的调查——鸦片种植——穴居者——不同的人与风俗——“蛮夷”——“蛮子”和本地人——“蛮子”的王国——野蛮的“蛮子”和四川的“苗子”
傍晚将近七点半,时间很晚了,我们最后几个观测角度只能在差不多是黑暗中进行,我们来到一个小村庄,在那坡以上五英里处,紧靠在同名的汹涌急滩上方。这个村子位于一座狰狞恐怖的尖峰峭壁之下,很有浪漫情调,这座山形成一道拱壁,强制河流掉头越过下方的险滩。从那坡到镇安府(Chen-an-fu)(大部分地图上是Tchin-ngan)有一条崎岖的路,镇安府位于西北方向,要走三天半陆路。经过镇安府和这里到周边地区有可以想象的微不足道贸易存在。
在离开那坡,这个西江上通过陆路与东京湾不同港口有交流的最后之地之前,我想对今天存在于这些地区的商业通道说几句。
这几句话所传达的信息,尽管很贫乏,但我进行了很多调查,花费了很长时间。我在英国时就通过信件与广州和北海联系,了解情况;在广州和香港时,还没有开始旅行我就以个人方式进行了解。当然,我们离开广州后调查也一直在进行。我拥有的数据中最有用的部分无疑归功于中国内地教会的卡默生先生(Camerson),他在这方面对一个完全陌生的人体现的仁慈,我将感激不尽。卡默生先生几年前从北海旅行到南宁,然后到云南府。
在西江和北海之间据说可能只存在一条商路,要走五天陆路,这在下游已经描述过。这条路在靠近西江的地方分叉通往两个地方,从任何一个地方都需要坐四到五天船才能到达南宁府。
进入云南可沿干流通过百色,或者通过南河9(Nam-ho,也叫左江,Tso-kiang),最靠近边境的城镇是下龙州(Hsia-lung-chou),从这里经过九天陆路旅行可以进入云南。但因为百色水路要好走得不知多少倍,又位于云南边境,因此自然而然吸引了所有的贸易,也总是被官员和商人选择。
从位于东京湾和安南边境的两个口岸海防(Hai-phong)和河内(Ha-noi),安南的商人得以进入太平府和广西西南部的其他城市,其中一条路线是通过镇安和那坡,这在上面已经提到了。后者只是一条微不足道的货郎商道,几乎不值一提,除了对下述事实的一点点兴趣:在这个无法无天的地区,任何商业的存在都困难重重,毫无保障,商品不但要长途陆路运输,还必须通过船运,这些商人总是带着保镖,拿着手枪、长枪和梭镖,但在这些地区这是惯例。如上所述,我们的人带了一大堆。
这里可以为未来到这些地区旅行的人提供一点小小的建议。在广西,甚至广东,在大城市和大城镇肯定有行为不端,一直跟随在后的好奇人群。人群有时候会变得愤怒,可能会有所冒犯,他可能会被扔石头或泥巴。我们避免了这些,因为我们避开了那些城市。
行为不审慎节制,不能倾心与人产生同情感,因而容忍任何不当行为的人,特别是那些无法控制脾气的人,最好不要冒险进入两广。
对这些地方观察越多,我越是觉得旅行者最好不带火器,但如果带了,绝对不要装作威胁使用,除非非常有必要,然后就要开枪。但我认为火器非常无用,在情绪激动,半带仇恨的人群中这只会引来危险。
至于红河路线②,从东京湾沿岸到云南东南角,这里不需要讲太多。据说这条河相当长部分处于极端无法无天的状态,即蔓耗(Man-hao)到河内之间的上游地区,法国人声称蔓耗对任何大小的商船都极其适合航行。
据说法国人要进行一次考察或者探险,同时也打击那条河上的海盗行为,当我们沿河而上时或者正在执行,或者正准备行动。他们的这一行动在中国人的猜疑和厌恶中被接受,中国人最不愿意坐视法国势力在红河流域得势,无论法国人用什么方式为他们的行为辩护。
至于那坡河两岸都被开发耕种,但密集的圆山直逼河边,前面提到的高大锯齿形山峦又一次从河岸边退却,而河的北岸一条小山逼近河流,而后又退却远去。
周围的庄稼看上去非常瘦瘠,下游如此之多的罂粟和烟草,这里也变得稀稀落落,红色和紫色的罂粟花立在细长的茎秆上,在团团绿叶之上摇摆,田野的景色令人赏心悦目。在那坡附近我们看到沙堤平摊上大面积种植这种作物。
有几个地方我们在两边红色砂岩构造上看到了小型穴居处,前面在向一位居住在岸边岩洞里的一位老农买柴火时我偶然注意到一个,我们以前注意到的似乎
只是渔夫偶尔的居所,因为看不到定居的迹象,岩洞完全是天然的,没有人工的痕迹,尽管崖壁或圆山松软的石质使得挖掘很容易进行。冯·李希霍芬(von Richthofen)已经注意到华北的山西人们大量居住在窑洞里,这些窑洞在松软的构造上挖凿,在大清帝国的那些地区很常见。
我们现在每天都有新的发现,证明我们进入了一个其居民在很多方面与通常的汉人(如果能这么说广西和广东汉人的话)有所不同的地区,但这些人,就像我上面指出的,被更为开化的北方汉人阶层视为“蛮夷”。这些省份,在大约两个世纪前被征服而归于帝国之前,自身是独立的国家,称为“两粤国”(the Two Kingdoms of Yueh),我相信马可·波罗没有提起过这两个国家,表明在那时它们必定被认为是“蛮夷”。④
我们不时看到“僮蛊”的踪迹。我们遇到的迎亲过程,方言上的完全改变,甚至这个省的汉人也如此。关于原住民部落的故事,都阳土司的奇怪仪式,最后,正如我们下一章描述的,一天早上我们非常幸运的巧遇,这些都表明巨大的变化正在发生。我们每天都收集到证据,尽管单独看关联性不强,但合在一起就构成一条证据链,证明我们正在经过的这一地区的居民在很多方面与我们身后广东的汉人不同。
沿这条水道而居的很多居民是纯粹的广东人,特别是商人,但很多情况下这些人与这个地区的原住民通婚,结果就是产生了一个混血的种族,他们接受了广东人的服饰和举止方式,也尽可能接受了广州话。
语言上仅仅是一种方言的变化,变化确实很大,但始终只是一种方言的变化,正如前面提到的,差不多每个地区方言都有变化。河边居民把原住民部落贬低为“蛮夷”,在这里通用的名称是“苗子”和“蛮子”,这些名称,以及其他同样所指的名称,当真正的汉人用来指原住民部落时,都语带轻蔑。
“蛮子”一词的意思是“蛮夷的儿子”,但其来源可疑,而且根据一位行家的说法,缺乏意义。本地人一词(这地方的原住民)也经常为汉人和沿河的混血种族用来轻蔑地称呼“蛮夷”,即原住民。但沿河岸而居的这些人也被广东东部的人蔑称为“蛮子”和本地人,而那些人直到今天还被更北方省份的人称为“蛮夷”。由此可见,这一称呼,无论其渊源是什么,都是在“蛮夷”这一意义上使用,华南这一有趣族群独自存在几个阶段的变化!在中国其他部分很可能也同样使用这些蔑称体系,事实是这一称呼被中国种族的每一部分对其他开化较晚的部分使用。
两广,今天中国人如此称呼广东和广西,形成了“蛮子”王国的一部分,这个王国引起了马可·波罗的很大兴趣。在他那个时代,“蛮子”指的是南中国,与正统中国相区别。在尤尔上校(Colonel Yule)对威尼斯人③描述的注解中,有一个相关的注释,“蛮子”被解释为蒙古人征服中国时对宋朝区域的称呼。
令人好奇而又有趣的是“蛮子”这一称呼现在还会被中国的北方人偶尔轻蔑地用于他们的南方同胞,但经常用于指居住在四川南部山区,扬子江边的原住民,他们一直,现在依然和不归顺的“苗子”部落一起,与中国政府经常发生冲突,因此在某种意义上似乎称其为“蛮夷”理所当然。
注释
①这里的南河是指今天老挝境内的南乌河(上游也称为南康河)。南乌河(英语:Nam Ou;老挝语:230 [na:mù:]/意译:饭碗河),是老挝最重要
的河流之一,为湄公河支流,上游南康河源于会芬高原,往南流,下游切穿三条并列的石灰岩山脉,曲折蜿蜒,形成幽深的峡谷,由丰沙里省流至琅勃拉邦省,穿过琅勃拉邦城北注入湄公河。在湄公河各支流中,南鸟河是唯一可通航大型货船的天然通道,在靠近河口处有座著名的帕乌洞,以大量佛像而闻名。——译者注
②元江,红河在中国境内河段名称,因河流多红色沙页岩地层,水呈红色,故又称“红河”。元江(红河)分为东、西两源,东源出自云南省祥云县;西源为正源,出自云南巍山县横断山脉的哀牢山东麓茅草哨,两源汇合后称“礼社江”,流入元江县境始称“元江”。流经地区有楚雄彝族自治州、玉溪市、红河哈尼族彝族自治州三市、州,自河口瑶族自治县流入越南。——译者注
③费迪南·冯·李希霍芬(Ferdinand von Richthofen,1833-1905),德国旅行家、地理和地质学家、科学家。1868年到1872年间,他在中国做了七次远征,这段时期中,他正式地指出罗布泊的位置(新疆已干涸的咸水湖,旁边有古楼兰遗址)。在近代地理学领域中,李希霍芬被视为重要的先趋,他在世界各地的地质纪录与观察结果、文献都非常详尽,倍受学者推崇。中国西部的甘肃走廊南缘山脉,曾有一部分的英文名称是依李希霍芬的名字命名的,如Richthofen Range,也就是今日的祁连山脉。李希霍芬用在华考察的资料,完成了巨著《中国-亲身旅行和据此所作研究的成果》。该书于1877年出版,“丝绸之路(Silk Road)”一词便首次出现于该书第一卷中。李希霍芬在考察中国景德镇期间,以地名命名景德镇高岭出产的用于烧瓷的土,从此高岭土之名闻名中外。——译者注
④这种说法不知道根据何处,两广早在秦汉就归于统一,汉灭南越国后这些地区就没有不同民族的政权。——译者注
⑤指马可·波罗。——译者注
⑥〔英〕亨利·尤尔译注:《马可·波罗游记》,伦敦:约翰·默里,1875。(Henry Yule: The book of Ser Marco Polo, the Venetian,: concerning the kingdoms and marvels of the East,London:John Murray,1875)——译者注
⑦这里指的是凉山彝族。——译者注
来源:思恩府驿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