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一场备受瞩目的世纪婚礼正在如火如荼地进行。香槟塔折射着柔和的光芒,空气中弥漫着百合和玫瑰的芬芳,每一个细节都精心布置,预示着一场童话般的结局。当婚礼司仪宣布进入最重要的交换戒指环节时,池砚州手持那枚精心挑选的钻戒,正要为他未来的新娘戴上。然而,就在这庄重的一刻
一场备受瞩目的世纪婚礼正在如火如荼地进行。香槟塔折射着柔和的光芒,空气中弥漫着百合和玫瑰的芬芳,每一个细节都精心布置,预示着一场童话般的结局。当婚礼司仪宣布进入最重要的交换戒指环节时,池砚州手持那枚精心挑选的钻戒,正要为他未来的新娘戴上。然而,就在这庄重的一刻,刺耳的手机铃声突然打破了现场的宁静。
他看清来电人姓名,目光一顿,动作没有丝毫犹豫,直接按下了接听键。
“小叔叔……我、我洗澡的时候不小心滑了一跤,好疼……”
叶莱莱断断续续的哭泣声透过别在他西装领口的麦克风,瞬间传遍了婚礼现场的每一个角落,如同平地惊雷,让所有人都错愕不已。“我肚子好疼,宝宝……宝宝会不会有问题?小叔叔,我好怕,你能不能来陪陪我?”
池砚州脸上的表情骤然凝固,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他几乎是下意识地松开了那枚本应属于宋南星的婚戒,那枚小小的指环滚落到地毯上,发出几声微弱的声响,最终被淹没在众人的窃窃私语中。他焦急地开口:“莱莱出事了,我必须马上过去。”
在场的宾客面面相觑,脸上满是不可置信。他们看着这个被弃之不顾的新娘,眼神复杂。
“阿砚,今天……是我们的婚礼。”
宋南星的唇角勉强勾起一丝弧度,那笑意脆弱得像即将破碎的琉璃。她低头看着那枚孤零零躺在地上的戒指,强撑着最后的体面,轻声提醒道:“你别担心,我这就派人去看看叶莱莱……”
“不行!莱莱只信得过我!”
池砚州的眉峰紧拧,眼中全是毫不掩饰的烦躁与责难。“婚礼随时可以再办,可她现在身怀有孕,身边又没人照顾。万一出了事,你能担得起这个责任吗?”
“宋南星,我既然答应了会娶你,就一定会说到做到,你不要在这里无理取闹!”他的每一个字都透过麦克风,带着令人心寒的穿透力,在宽敞的礼堂里回荡。那阵阵回音像利刃一般刺痛了宋南星的心脏,让她原本苍白的嘴唇更加毫无血色。她极力保持着镇定,再度轻声提醒:“池砚州,这已经是第三次了,而且……现在还在直播。”
第一次,她按照约定在现场等了他整整一天,电话却始终无法接通。直到傍晚,他才打来电话,说叶莱莱高烧不退,婚礼不得不延期。
第二次,她吸取了教训,早早地与他联系。可就在她即将步入礼堂时,叶莱莱的电话又一次打来,哭着说自己肚子疼。她再次被抛下,而池砚州将叶莱莱送去医院后,才得知她意外怀孕。他当时勃然大怒,追问孩子父亲是谁,叶莱莱却只是哭泣不语。池砚州不忍心责怪,转而对她说:“南星,莱莱是我看着长大的孩子,她心思单纯什么都不懂。婚礼的事暂时放一放,等她情绪稳定了再说。”
她听了,也同意了,心想事不过三。婚期一拖再拖,直到双方父母的轮番催促下,才又一次举行。为了弥补前两次的失信,这次的阵仗更大,甚至请来了媒体记者进行全程直播。她从未想过,自己的婚礼,竟然会被同一个人一次次地、当着全城的面被毁掉。
“怎么?你是在威胁我?”
被当众下了面子,又担心叶莱莱的安危,池砚州的语气愈发恶劣,几乎是咆哮出声:“宋南星,你就那么急着嫁人?连这几天都等不了?莱莱是我的侄女,你好歹也算是她的长辈,平时就处处针对她,对她百般看不顺眼,在这种时候还斤斤计较,你的心胸怎么狭隘到这种地步,什么醋都要吃?”
“要不是为了家族联姻,你以为我会娶你这个死结巴吗?”
最后那句话像是淬了毒的箭,透过麦克风,变得极其尖锐刺耳,直直地扎进宋南星的心里。
这本该是世纪婚礼的现场,却陡然发生了如此戏剧性的变故。现场的记者们自然不会放过这个绝佳的机会,无数闪光灯争先恐后地亮起,将这一幕定格。
宋南星只觉得耳膜嗡嗡作响,所有暴露在空气中的皮肤开始发烫,似乎连周围的空气都变得凝滞,让人窒息。
“你说谁他妈是结巴!”
穿着伴娘服的金橙橙冲了上来,怒气冲冲地指着池砚州的鼻子大骂:“什么侄女,说得好听!你们半点血缘都没有,你给谁认的侄女?次次都挑这种时候来破坏,池砚州,你脑子是被驴踢了吗?你看不出来她心里打的什么主意吗?”
“宋南星!管好你朋友的嘴!”
池砚州脸色铁青,勃然大怒。“要是她再敢胡言乱语,我不会放过她!”
现场一片混乱嘈杂,金橙橙气得满脸通红,几乎要和池砚州动起手来。宋南星担心她吃亏,急忙上前想要劝阻,却被气急败坏的池砚州一把推开。她猝不及防,脚下不慎踩到了曳地的婚纱裙摆,整个人径直向后仰去,重重地摔进了下方的香槟塔中。
“砰”的一声巨响,如同玻璃心碎的声音,瞬间响彻礼堂。玻璃碎片和酒水四下飞溅,在宾客的惊叫声中,宋南星狼狈地倒在地上。剧烈的疼痛从背部传来,鲜血瞬间浸染了她纯白的婚纱,那抹刺眼的红,狼狈而又骇人。
在模糊的视线中,她看到池砚州脚步不停,匆忙地掠过她,大步流星地朝礼堂外走去,头也没回。
金橙橙慌忙扑过来,用自己的伴娘服胡乱地盖住她的身体,试图阻挡那些窥探的视线和不断亮起的闪光灯,她声嘶力竭地怒吼:“池砚州,你他妈不得好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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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醒来时,刺鼻的消毒水气味充斥着鼻腔。宋南星只略微动了动身子,身上便传来火辣辣的剧痛。她疼得倒吸了一口凉气,映入眼帘的是金橙橙通红的双眼。
“池砚州!这已经是第三次了!”
金橙橙的声音里充满了愤怒和心疼。“那么多的记者,婚礼还在直播,他就这样当着所有人的面把你抛下,还让你……”她哽咽得说不下去了,身上还沾染着血污和酒水,狼狈不堪。“南星,他都这样对你了,你还要嫁给他吗?”
宋南星动了动手指,低头去看自己的身体。繁琐的婚纱已经被剪掉,取而代之的是松松垮垮的病号服。露出来的皮肤上,到处都有被玻璃划破的痕迹,有些严重的伤口甚至还被缝了针。每一次细微的动作,都伴随着灼热的刺痛。
“要嫁的。”
她的声音平静而冷漠,眼神空洞,没有一丝光彩。“两家的联姻早就已经定下了,不是我能决定的事情。”
“可是他都那样对待你了!”
“橙橙。”
宋南星想要安慰她,硬生生地扯出一丝笑容,却比哭泣还要难看。“我们两个青梅竹马,虽然……虽然他现在不喜欢我,但……”
为了宋池两家未来的发展,她觉得就算做不成恩爱夫妻,能做到相敬如宾也算不错。
金橙橙咬了咬唇,似乎下定了决心。“南星,我听池砚州的那些狐朋狗友们喝酒时胡言乱语,说……叶莱莱肚子里的孩子,就是池砚州的。”
宋南星的身体僵硬了一下。
“我也不知道他是喝醉了胡说,还是……可你想想,叶莱莱都已经二十岁了,不是三岁小孩,而且她整天都和池砚州黏在一起,你不觉得他们的状态很奇怪吗?”
“一个连孩子父亲是谁都不知道的意外怀孕,池砚州不仅没让她打掉,反而处处维护,甚至为了她三番两次地逃婚。”
“南星,孤男寡女的,叶莱莱的心思已经很明显了,你真的没有怀疑过他们之间的关系吗?”
宋南星没有说话。
她不合时宜地回想起小时候。那时她说话很晚,又磕磕巴巴,总被其他小朋友嘲笑是“小结巴”。每当这时,池砚州都会挡在她面前,挥舞着小小的拳头大声吼道:“你们谁敢欺负她,先问过我的拳头!”
小学时期,她因为结巴而变得沉默寡言。池砚州特意送给她一只鹦鹉,取名叫“星星”,一遍遍地教星星说话,只为了逗她开心。班上的同学嘲笑他们是“小夫妻”,他却丝毫不在意,反而得意洋洋地大声宣布:“那又怎么样,我就是有媳妇,你们就是没有。”
家族联姻,顾及的从来都不是个人的意愿。可她真的以为,她们会像小说里的男女主角那样,有一个美好的结局。
后来,叶莱莱出现了。
叶莱莱是池砚州资助的一名山区女孩。中学时期,她家里被一场突如其来的大火烧得一无所有,池砚州收留了她,让她喊自己“小叔叔”。从那一天起,这个女孩就像一座无法逾越的大山,横亘在她和池砚州之间。
曾经因为她的结巴而奋不顾身保护她的人,长大后却当着所有人的面,骂她是个“死结巴”。
尽管宋池两家动用了全部力量进行公关,可那段婚礼视频还是在网络上迅速发酵,被疯狂转载、评价和玩梗。各种流言蜚语甚嚣尘上。有人指责池砚州做得太过分,在近乎全城的直播中,丝毫不给新娘面子,甚至当众推倒她。也有人说,池砚州的侄女出事,他着急是理所当然,反倒是新娘心胸狭窄,连一个晚辈的醋都吃,活该被当众打脸。
宋南星一页一页地翻看着那些评论,指尖停留在自己狼狈倒地,而池砚州从身前匆忙掠过的照片上。
他的表情焦急万分,视线紧盯着前方,没有任何犹豫。
照片上,在她胸前的位置打了马赛克,但还是能依稀看得出来,婚纱被玻璃划破,她上半身衣不蔽体。
难怪当时金橙橙会像疯了似的冲过来,用衣服盖住她。
评论区里一片幸灾乐祸的“哈哈大笑”,还有人公然询问哪里能买到无码照片。仅有的为她打抱不平的言论,也被这些污言秽语给彻底压下。
一阵阵窒息感袭来,她摸了摸自己的脸,满是冰凉的泪水。泪珠顺着眼角滴落在枕头上,洇湿了一大片布料。
明明只有几滴泪,却仿佛要把人溺毙在其中。
3
父亲打来电话,没有一句关心的话语,先是刻薄而冷漠地责备她,说她连一个新郎都看不住,竟然三番两次地在婚礼上闹出这么大的笑话,还要耗费大量的人力物力去公关。
最后他冷冷地说道:“这次主要是池家的错,我已经和他们商量了,要尽快再选个日子把婚礼办了,才能把这些流言堵住。”
“爸。”
宋南星的指甲深深地陷入掌心,极力克制着声音中的颤抖,鼓足了勇气开口:“池砚州不喜欢我,我们能不能……”
“不能!”
宋父冷冷地打断了她。“宋池两家联姻是注定的,别说他不喜欢你,就算是个火坑,你也得给我跳下去。”
“你连个男人的心都抓不住,还能做什么大事?”
电话被无情地挂断了。宋南星垂下眼眸,看着自己泛白的指尖,病房里安静得可怕。静到她能听到自己的心,正一点点地变得麻木。
住院第三天,池砚州似乎总算想起了自己那位被当众抛下的未婚妻。他走进病房,把手里提着的补品重重地往桌上一放,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
他应该也挨过训斥,脸上还带着一股未消的火气。他的视线扫过她身上缠着的纱布,明显一怔,想伸手拨开她的衣领,声音里带着一丝不确定:“我看看,伤得有这么严重吗?”
宋南星避开了他的手,声音还是沙哑的。“你有什么事吗?”
“不就是没结成婚,你又闹什么脾气?”
池砚州不耐烦地皱眉。“我好心来看你,这就是你的态度?”
三次当众逃婚,当着所有宾客和记者的面,指责她心胸狭窄,甚至丢下衣不蔽体的她,任由舆论和铺天盖地的谣言将她变成全城的笑话。
所有这一切,在他眼里,都不过是她在“闹脾气”?
见她沉默不语,池砚州的脸色变得更差。“婚礼可以再办,你这点伤也不算严重,养一养就好了。再说了,当时如果不是你没完没了地纠缠,至于这样吗?”
“我家已经在另择婚期了。这几天我因为你没少被长辈斥责,还有你那个朋友……”
“因为我被斥责?”
眼见着他又要指责金橙橙,宋南星冷冷地打断了他。“怎么?是我让你逃婚的?还是我想成为全城的笑话?”
“宋南星!你能不能好好说话!”
池砚州厉声喝道:“莱莱当时怀着孩子,我能有什么办法?你别以为自己还是小孩子,乱耍什么脾气!”
“我确实不是小孩子了。”
宋南星扯了扯嘴角。“我也不会莫名其妙地怀孕,还不知道孩子生父是谁。”
“砰!”
池砚州一脚踹在桌子上,发出巨大的声响。他红着眼睛,像是愤怒的野兽,怒吼道:“宋南星!你是不是找死!”
“我有没有警告过你,不许提这件事!”
宋南星的视线从满地狼藉的补品和玻璃瓶上掠过,最后停在暴怒的池砚州身上,忽然一顿。
他刚才动怒,衣领的扣子被扯开了一颗,露出了锁骨上那一抹暧昧而又刺眼的红痕。
那痕迹像是烙印,又像一道鲜明的印章,无声地宣告着另一段关系的亲密与存在。
她死死地盯着那抹红色,什么都听不进去了。脑海里反复回荡着的,全是金橙橙说过的那句话。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这一切就都说得通了。
她脸上的血色一点点褪去,呼吸也变得越来越急促。暴怒中的池砚州似乎终于发现了她的不对劲,他顿住,眼中闪过一丝慌乱,想要伸手去摸她的额头,但被她无情地避开了。
“别碰我!”她的嗓音尖锐。
换做以前被这么冷落,池砚州早就摔门而去了。但这次,他僵硬地站在原地很久,最后拉过椅子坐下,声音变得有些闷。“我承认,这次是我不对,不应该抛下你。”
“南星,莱莱是我一手带大的孩子,她家境不好,从小缺爱。我好不容易才把她养好,现在她怀着孩子,我不能不管她。”
“那天我口不择言说了伤害你的话,我跟你道歉。但是你再等一等,等到莱莱在国外生下孩子,我们再办婚礼。我答应你,这次的婚礼会比上次更加盛大、更加隆重……”
他顿了下,语气变得理所当然。“到时候把孩子过户在你名下,我们一起抚养,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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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南星愣住了。许久,她才沙哑地开口:“一起抚养……是什么意思?”
“莱莱还小,未婚生子对她的名声不好。为了她的未来着想,这个孩子过户给你才是最正确的做法。”
“对她的名声不好,对我的名声就好吗?”
她厉声打断他。“池砚州,这才是你今天来的目的吧?”
池砚州脸上流露出不耐烦的神色,似乎这是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能有什么影响?我不是说了吗,我会和你一起抚养这个孩子。”
“好一句能有什么影响!”
在他眼里,她的名声和叶莱莱比起来,是随时可以被牺牲掉的?
可凭什么?
“不是我的孩子,凭什么要我抚养?”
她死死地瞪着池砚州。“你满脑子都是叶莱莱的名声,我是她的什么?需要为她的错误买单吗?”
“你说话非要这么难听吗!”
池砚州的声音冷了下来。“宋南星,别以为我们有婚约,你就能拿乔我。我这不是在跟你商量,而是通知你!”
“你要是不同意,那这婚就别结了!”
他竟然……用这种方式逼迫她妥协。
病房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静到能听到彼此急促的呼吸声。
十几秒钟后,池砚州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要再说些什么。
“那就不结!”
她蓦然抓起手边的东西砸过去,声嘶力竭地怒吼:“滚!你给我滚!”
池砚州躲闪不及,被飞过来的杯子碎片擦过了额角。他顿时也冷下脸,抛下一句狠话,“好啊,你有种!到时候别来求我!”
病房的门被大力摔上。
宋南星大口喘息着,眼泪控制不住地往下掉。她抬手擦掉,却怎么都擦不干净。
真是够窝囊的。
二十多年的感情,早在一次次的伤害中被消磨殆尽,连带着那些曾经的少女情愫,也都在一点点消耗。
她不想,也不愿。
可只要活着,她和池砚州就还是要被牢牢地绑在一起,没有任何挣脱的可能。
可以没有爱,但不能没有利益。
出院那天,金橙橙有事没来,她在楼下妇产科的走廊里,碰到了正陪叶莱莱产检的池砚州。
他眉眼间尽是温柔,没有面对她时那惯有的不耐。他小心翼翼地搀扶着叶莱莱,叶莱莱不知说了什么,他笑了。
那笑意很浅,神态放松,眉宇舒展,弯下腰靠近她,像是在听什么悄悄话。
他们俩就像是只存在于电视剧中的幸福夫妻,阳光从身后的玻璃窗投射在他们身上,温馨得像一幅暖色调的油画。
就好像七岁那年,父亲牵着一个陌生阿姨回家时的样子。
宋南星应该避开的,可她的双腿像灌了铅,重得挪不动一步。她像小时候那样,躲在阴暗的角落,像一个见不得光的偷窥者,偷窥着别人的幸福。
那时池砚州和她说,宋南星,你不要哭,等以后我们结婚了,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夫妻。
是叶莱莱先发现了她。她带着一贯的畏惧,躲在池砚州的身后,怯怯地叫了一声:“姐姐。”
她总是这样,叫她姐姐,叫池砚州小叔叔。
池砚州脸上的笑意顿消,他瞥了宋南星一眼,正想说些什么,电话忽然响了。他走到旁边接电话,叶莱莱扶着肚子跟在身后,一步不离,像个紧紧跟随父母的小孩子,委屈而又无助。
不知道电话里说了什么,挂断电话后,池砚州低声和叶莱莱说了几句。后者虽然不情不愿,但还是被他带到宋南星面前。“既然想清楚了,那莱莱的事就是你的事。公司有急事,你陪着她产检。”
也不等她答应,便匆匆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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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
叶莱莱的眼圈红了,一副受惊的小兔子模样。“我、我自己可以的。”
直到这时,宋南星才像恍然回神。她冲叶莱莱笑了笑,“没关系,要做什么项目,我陪你。”
叶莱莱还是那副很害怕的样子,用力低着头,一句话都不敢多说。
等待产检的间隙,宋南星出去接了个电话。回来时,刚好听到医生和叶莱莱的对话。
“你老公今天没陪你过来吗?”
叶莱莱有些紧张,“是孩子有什么问题吗?”
医生翻着手里的单子,轻声说道:“你和你老公的性生活不要太频繁,否则会对孩子有影响。”
宋南星的手搭在门把上,整个人像被定在原地,动弹不得。
“你老公上次问过我,当时我是说没问题,但也不能太过频繁。”医生说道:“你们年轻人还是要克制一些。”
叶莱莱的脑袋垂得很低,耳边一片绯红,轻轻地“嗯”了一声。
“我会和他说的。”
回去的路上,叶莱莱很沉默,一直低着头编辑着视频。那应该是她自己的社交账号。她来来回回地看着,嘴角带着不易察觉的笑意,那是掩不住的幸福。
宋南星默默记下了那个账号,回到房间后,她躲在被子里搜索。那是一个拥有十几万粉丝的账号,里面记录着她孕期的生活点滴,男主人公虽然没有露脸,可宋南星却能一眼认出来,那就是池砚州。
视频里的他耐心配合着叶莱莱拍摄各种流行的段子,脸上是她从未见过的放松与温柔。其中有一期视频,是叶莱莱被抱在怀里,眼角带着泪,身后的男人轻拍着她的后背,像哄小孩子似的。
她编辑着视频文字:是我太自私,才想用这种方式一次次地将你留在我身边,可你却没有怪我,你说甘之如饴。
视频的发布日期,正是池砚州逃婚,她当众成为笑话的那天。
评论区里全是祝福的文字。
那些视频,她一遍遍地看。这个过程如同拿着一把钝刀,一点点地将池砚州从她心里剜出去。
很疼,但很有用。
池砚州是半夜回来的,被人扶着,似乎喝了很多酒。宋南星站在二楼的楼梯边,听到楼下断断续续的说话声。
“池哥,你要是和宋南星结婚了,莱莱怎么办?”
“孩子会过户在宋南星名下,她会当成亲生孩子一样抚养。”
池砚州靠在沙发上,疲惫地闭着眼睛。“等结婚后,我和莱莱就到此为止。她还年轻,总不能一辈子跟着我。”
“啊?莱莱对你可是真心实意,十八岁就跟着你了,毫无保留,甚至不惜给你生孩子,你真的舍得吗?”
过了很久,池砚州才出声:“我和南星是一定要结婚的,她也只能嫁给我。我如果不娶她,她家里不会放过她,我答应过,要帮她摆脱家里的控制。”
“莱莱就是知道这一点,才说她不在乎名声的。”那个人还在劝说:“不如就把她养在国外,宋南星不会知道的。她终究是带着目的跟你结婚,你娶她也是无可奈何,莱莱可是满心满眼都是你。”
池砚州“嗯”了一声,声音里带了一丝笑意,“她单纯。”
那句话的另一个隐喻是,因为叶莱莱单纯,所以她宋南星活该。
宋南星静静地听着。她觉得自己应该冲下楼,揭穿他们的一切,狠狠地甩池砚州一巴掌。她又觉得自己应该和家里斗争,想办法退婚,永远地远离他们。
她想了无数种可能,可身体却像一个年久失修的机器人,甚至能清晰地听到关节滞涩的声音。
她不动声色地回了房间,抱着马桶一阵干呕。她接了一捧凉水,泼在自己的脸上,抬头望着镜子里的女人。
双眼通红,憔悴不堪。
真是狼狈。
她颤抖着手指,拨通了一个尘封已久、深藏在通讯录最底层的号码。电话接通的那一刻,她才恍然意识到现在已经是深夜,一股冲动涌上心头,想要立刻挂断,可另一端却已然有了回应。
“抱歉,我不该这么晚……”她的声音带着掩饰不住的窘迫。
“我这里是白天。”对面那冷冽如冰的声音,一如记忆中的池劭。他没有给她任何寒暄的机会,直接切入主题,“新闻我已经看过了,宋南星,我不会替池砚州去劝慰你。”
死一般的沉寂在电话线两端蔓延,足足持续了将近一分钟。在这段令人窒息的沉默后,宋南星才听到自己那几乎被压抑成低语的声音:“不是为了劝慰,我想请您……和我结婚。”
她生怕被立刻拒绝,语速急促地补充道:“您请放心,这仅仅是形式上的联姻,我绝不会打扰您的生活……”
“你不是一直深爱着池砚州,非他不嫁,甚至曾骂我是个变态吗?”池劭的声音打断了她,语调中透着寒意,“二十岁那年,你拒绝我时说过,如果不是因为我是池砚州的叔叔,你连正眼都不会瞧我一眼。宋南星,你还记得吗?”
宋南星的呼吸瞬间凝滞,过了许久,她才讷讷地挤出几个字:“对不起,打扰了……”
“怎么,多年不理我,才听几句实话就受不了了?”看到她如此轻易地流露出放弃的姿态,池劭似乎有些恼火,他的声音变得愈发冰冷,“等着。”
电话被果断挂断。
宋南星握着手机,过了好一会儿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他……这是答应了吗?
池劭是老爷子最小的儿子,和池砚州年龄相差不大。虽然性格淡漠孤僻,但他的话向来一诺千金。他承诺过的事情,从不会有丝毫反悔。正如他当年说过的,再也不会出现在她面前,这些年来,他也确实做到了,未曾露面。
宋南星整夜未眠,将自己的私人物品一一收拾好,天色刚亮,便早早地拎着行李箱下楼。谁知,正好与正在客厅里慢悠悠喝着咖啡的池砚州撞了个正着。
四目相接的瞬间,宋南星迅速避开,竭力隐藏住眼底复杂的情绪。
池砚州的目光在她身上来回打量,看到她一言不发地提着行李箱下楼,他上前一步,一把接过了行李箱,疑惑地问道:“你要去哪里?”
“回家。”她言简意赅,伸出手想要拿回自己的东西。
“回什么家?你又闹什么脾气了?”池砚州微微蹙眉,语气中带着一丝不耐,“还在为前几天的事情生气?宋南星,你已经是个成年人了,能不能不要再像个小孩子一样耍性子。”
“我与你的婚约取消了。”她冷冷地打断他的话,“从今往后,你想做什么都与我无关了。”
客厅的气氛瞬间陷入了死寂。过了好久,才传来池砚州一声嗤笑:“我看你那天是摔到脑子了,这种蠢话也说得出口。两家的联姻早就定下来了,从你我出生起,这一切就注定好了。除了我,你没有其他的选择。”
好一句“没有其他的选择”。
池砚州啊,你的人格真的好肮脏。你的内心,更是污秽不堪。
宋南星此刻内心竟然没有一丝一毫的悲伤或愤怒,她抬起脸,直视着他,平静地问道:“这就是你无所顾忌地给我难堪,一次又一次让我成为笑话的原因吗?”
当池砚州的视线触及到她那红肿不堪的双眼时,他有一瞬间的错愕。“我不是那个意思,南星你别哭,网上的那些事情我都会去澄清的。”
看吧,那些网络上不堪入目的言论,他其实都一清二楚。
他伸手想要为她擦拭眼泪,却被她不动声色地避开。“我再说一遍,我不会再跟你结婚了。把东西还给我。”
“南星……”
宋南星蓦然抬头,用尽全身的力气,恶狠狠地吼道:“我让你把东西还给我!”
她的眼球上布满了根根缠绕的血丝,神情狰狞可怖。
池砚州从未见过如此模样的宋南星,他怔住片刻,神色随即沉了下来,唇线抿得笔直。“我不。”他放缓了语气,像小时候哄她一样,弯下腰,用额头抵住她的额头,“这段时间是我疏忽了你,我向你道歉,今天我会好好陪你。”
“小叔叔。”楼梯上,忽然传来叶莱莱怯懦中带着哭腔的声音,“是不是因为我,你才和姐姐吵架?”
池砚州的动作僵住,他像一个尴尬滑稽的小丑。“莱莱,怎么不多睡一会儿。”他的视线扫过叶莱莱赤着的双脚,立刻皱起了眉头。他直接越过宋南星,匆匆上楼,似乎想将她抱起来。手伸到一半,又顿了顿,脱下身上的外套铺在地上。“听话,你现在不能受凉。”
叶莱莱乖巧地听从,双脚踩在了外套上。
宋南星冷漠地拉过行李箱,转身就要离开。然而,一直停在她肩膀上的鹦鹉“星星”却突然展翅高飞,大声叫道:“小叔叔,小叔叔,轻点!”
“肚子里还有我们的宝宝,轻点,慢点。”
她的动作瞬间停滞,立刻扭头。她看到叶莱莱浑身颤抖,身形摇摇欲坠,几乎要站不住。
池砚州的面色变得铁青,他竟然直接拿起旁边的高尔夫球杆,朝着半空中的星星狠狠地挥了过去。
星星猝不及防,瞬间被打落在楼梯上。池砚州却不打算就此罢休,他大步流星地走过来,怒骂道:“让你胡说八道,我今天非打死你不可!”
“池砚州!”
宋南星大声呼喊着制止,眼见着他高高挥起球杆,她来不及思考,整个人猛地扑了过去,将星星紧紧地护在怀里。
球杆重重地砸在她的后背,疼得她闷哼一声。池砚州的怒骂还在继续:“宋南星,这就是你养出来的chu生!你明知道莱莱现在是什么情况,你就是故意的,对不对?”
他还是气不过,一把将宋南星拽开,抬脚就要朝着地上的星星踩下去。
“别伤害星星!”
宋南星强忍着后背传来的剧痛,不受控制地开始结巴,“别这样,求求你,星星,它陪了我很久……”
“滚开!”池砚州整张脸都扭曲了,他恶狠狠地说道:“这chu生是我送给你的,它死在我手里也理所应当!”
说完,他一脚将星星踢飞了出去。
宋南星浑身冰冷,连滚带爬地冲下楼梯,期间摔了几下,但她什么都顾不上,眼里只剩下那团小小的羽毛。
在她因为自卑和家庭变故而变得沉默寡言的那些年里,是这只名叫星星的小鸟,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地对她说:
“姐姐,姐姐,我是星星。”
“姐姐,恭喜发财。”
七岁那年,池砚州曾耐心地教会它说很多话,恳求它陪伴着七岁的宋南星,帮助她重新恢复开朗健康的性格。
而二十七岁的池砚州却说:这chu死在我手里,理所应当。
星星奄奄一息,努力地动了动身子,在临死前,它忽然睁大了眼睛,用微弱的声音开口说道:“姐姐,我是星星……”
宋南星跪在冰冷的地上,眼泪如断线的珠子般掉落,她断断续续地低语:“星星……姐姐……对不起你……”
小小的一团身体沾上了她的泪水,逐渐变得冰凉。她拿起鸟笼子,小心翼翼地将星星的尸体放了进去。
随后,她慢慢站起身,扭头看向池砚州。
她的眼睛里没有泪水了,只有一种令人心悸的空洞。
直到与她目光相对,池砚州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他无措地站在原地,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紧紧地攥住了他的心脏。他的声音变得艰涩:“南星……”
叶莱莱的反应比他更快,她小跑着下了楼,想要去查看笼子里的星星。宋南星厉声呵斥:“滚开!”
叶莱莱被她的吼声吓住了,眼眶瞬间红了,她哽咽道:“姐姐,对不起,小叔叔是为了给我出气才……”
“我知道这只鹦鹉对姐姐很重要,可姐姐不该教它说那些话,更不该怂恿它来毁我的清白。”
清白?
宋南星看着她微微隆起的肚子,笑了。“你是说,我教唆星星说出,你和池砚州之间不清不白,甚至你肚子里的孩子,都有可能是池砚州的,是吗?”
叶莱莱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宋南星!”池砚州脸色骤变,几步冲下来,他的手比脑子反应更快,一巴掌扇了过去。
清脆的巴掌声在客厅里久久回荡,宋南星的脸被打偏,她怔怔地站在原地。
“小叔叔!”叶莱莱尖叫起来,“不要打姐姐!”
她上前试图搀扶,却被宋南星避开。宋南星没有歇斯底里,没有吵闹不休,她的脸上甚至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那一瞬间,她似乎疲惫到了极点,整个人都委顿了下来。她什么都没有再说,只是默默地转身离开。
池砚州几步追了过来,茫然无措地说道:“对不起,南星,我……”
宋南星猛地转过身,用尽全身的力气,狠狠一掌扇在他的脸上。
池砚州的脸颊迅速红肿起来,他怔在原地,似乎被她那副决绝的模样刺痛了,眼神里满是茫然和陌生。
池劭的办事效率惊人,当宋南星安稳地睡了一觉醒来时,他已经将所有前期准备工作都处理妥当。
宋父打来电话,他的态度比以往好了许多,但仍然没有半分关切或询问。他告诉宋南星,池劭在家族中拥有更大的话语权,嫁给他能为家里带来的利益更多。
“池老爷子一周后回国,你亲自跑一趟。”他停顿了一下,又补充道:“既然要和池劭结婚,那就要和池砚州保持距离,不要做出让我丢脸的事情。”
宋南星木然地应着,听筒里隐隐传来小孩子的吵闹声,和继母喊他吃饭的声音。
在接下来的一个星期里,池砚州给她打了无数个电话,她一个都没有接听。
她按照宋父的指示,前去拜访了池老爷子。其实也没多说什么,对于自家那个一直不肯结婚的小儿子忽然想通,他显得非常高兴,但也仅此而已。
至于其中的缘由和过程,他们根本不在乎,只要最终的结果符合利益即可。
一场牵扯到利益的婚姻,说到底,就是如此。
宋南星离开时,与闻讯赶来的池砚州打了个照面。她像是根本没看到他一样,目不斜视地径直离开。
池砚州只是愣了一下,就匆匆追了上来。
这两个从小就无话不谈的青梅竹马,此时面对面站着,气氛竟然有些尴尬。
他不说话,只是抿着嘴唇打量着她,似乎在观察她的状态。
池家好像并没有告诉他婚约取消的事情,不知道这是否是池劭的授意。
“有事吗?”宋南星率先打破了这份沉默。
“南星,还疼吗?”池砚州的声音听起来很闷,带着一丝垂头丧气,“对不起,上次的事情是我不对,我当时实在是太生气了。”
他将手里的笼子递了过去,笼子里有一只小鹦鹉,毛色看起来几乎和星星一模一样。他用这种方式试图弥补,认为死了一只鹦鹉,只要再送一只一模一样的,就可以当作补偿了。
宋南星笑了,她没有去接,只是转身就走。
池砚州不依不饶,再次追上来。“南星,我爷爷跟你说了什么?是关于婚礼的事情吗?”
“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莱莱快生了,等她生完我们再举行婚礼,到时候过户孩子也方便。”
“用不了多久的,你再等等我好吗?我听说小叔这次也会回来,估计是想劝我定下心结婚。家里十分重视,可莱莱生孩子我必须陪着,顾不上你太多,这段时间要辛苦你了。等我从国外回来,给你带你最想要的那个包,好吗?”
“南星,我向你保证,这次一定会给你一个最盛大的婚礼,连带着之前三次对你的亏欠,全部弥补回来。”
他喋喋不休地说着自己的计划安排,丝毫不在意别人的感受。宋南星冷冷地打断他:“够了,别再跟着我了。”
“宋南星!”池砚州急了,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我都已经跟你道歉了,你也打回来了,而且不就是死了一只鹦鹉,你这么斤斤计较的,到底还想怎么样?”
好一句冠冕堂皇的“还想怎么样”。
“再说了,是你先教鹦鹉说那种话的,是你的不对,你知不知道,这样会毁了莱莱的名声……”
“我不想怎么样!”宋南星出声打断他,一字一句,清晰有力:“我只要你离我远点。”
池砚州愣在原地,似乎被她眼中毫不掩饰的厌恶刺痛了。半晌后,他冲着她的背影大吼:“宋南星,我低声下气跟你道歉,你别给脸不要脸!”
“有本事你就闹,闹到婚礼那天,我看丢脸的是谁!”
婚礼确实会举行,但新郎,已经不再是他了。
半个月后,池砚州带着叶莱莱前往国外。临行前,他给宋南星发了一大段很长的短信。
而就在同一天,宋南星在机场,见到了从美国赶回来的池劭。
有了之前的教训,池家这次对婚礼的保密工作做得十分充分,硬是没有提前泄露任何消息。
直到婚礼当天,外界才赫然得知,新郎从池砚州,悄无声息地换成了池劭。
加拿大和国内有十二个小时的时差。池砚州躺在床上,心绪却怎么也无法平静。他一遍又一遍地刷新手机上的消息,可宋南星的头像始终沉默。
没有回复,从他第三次逃婚之后,她就再也没有给他发过任何消息。他知道她在生气,但今天不知怎么了,他心中充满了莫名的不安,格外渴望得到她的回复。
电话响了,是国内朋友打来的。
算了,正好可以让他去看看宋南星的情况。
他接起电话,那头传来了朋友焦急的声音:“池哥,宋南星今天结婚了!”
他愣了愣,一句“怎么可能”还未说出口,那头再次抛过来一个重磅炸弹。
“是真的,我就在现场,新郎是……你的小叔。”
小……叔?
池劭?
这怎么可能?小叔这些年一直都没有结婚的意愿,对于联姻更是抗拒至极。况且这次特意从美国回来,难道不就是为了劝他定下心来结婚的吗?
他呆滞在原地,胸腔内忽然涌出一股难以言喻的憋闷感。直到电话那头的朋友焦急地再次问道:“池哥,池哥?你在听吗?”
“不可能!”他握着手机的手微微发抖,语气却异常坚定,一字一句地说道:“你看错了,那肯定是婚礼的彩排,他们在等我回去。”
那头沉默了一下。“看现场这架势,一点也不像是彩排。你小叔的名字,是叫池劭对吧?”朋友小心翼翼地问道:“池哥,你和……宋南星没有和好吗?”
“没有和好又怎么样!”他骤然反应过来,厉声吼道:“和宋南星有婚约的是我,要和她结婚的人也是我,跟我小叔没有关系!”
“池哥,婚礼是真的。”朋友叹了口气,忽然给他转来一段视频。晃动的镜头过后,手机被高高举起。
池砚州的视线随着晃动的屏幕,随即定格在身穿白色婚纱的宋南星身上。
那件婚纱很漂亮,他一眼就认了出来。那是她从备婚时就一直在看,但需要亲自去法国定制的那件。
当时她曾缠着他,“阿砚,你就陪我一起去嘛,这件真的好漂亮,比那些都漂亮。”
他当时只是不耐烦地瞥了一眼,“不都一个样子,有什么好看的?我最近公司很忙,哪有时间去法国?你就不能懂点事吗?”
宋南星没有再多说什么,但脸上流露出明显的失望。
其实他骗了她,他不是因为公司忙才拒绝,而是因为叶莱莱。
她怀孕了,离不开他。
宋南星再也没有提起过那件婚纱,最终选定的款式也未曾让他看过一眼。
在那次婚礼上,他因为担心叶莱莱,无意间推倒了宋南星,她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摔进了香槟塔。
他当时满心满眼都只有怀孕的叶莱莱,压根没有多看她一眼。所以他也没有想过,她被当众如此对待后,会被人如何编排。
后来的报道他看过,说得非常过分。但他总是天真地以为,宋南星和他青梅竹马,两人有那么多年的感情做基础,那些谣言她不会放在心上。
就连她生气,他也没有往心里去,觉得她最终还是会原谅他的。
没事的,反正从小到大那么多次,她最终都会选择原谅他。
可是……
此刻,她穿着那件她曾经心心念念的定制婚纱,挽着父亲的手臂,一步步走向了红毯的尽头。
晃动的镜头落在了站在尽头的男人身上,剪裁合体的高定西装,宽肩窄腰,气场极强。
这个向来不怎么有情绪波动的男人,此刻眼睛里却迸发出灼灼的光亮。
那是池劭。
近几年来,他在外面名声鹊起,总有长辈会夸他,说他身上有了小叔的影子。
他总是不以为意,觉得小叔太过冷情淡漠,身上没有任何烟火气。
可现在,他看向宋南星的眼神里,是浓郁到化不开的占有欲。
那不是长辈对晚辈的关爱,而是男人对女人的觊觎。
……为什么?
是什么时候?
池砚州茫然间,看到宋父将宋南星的手交到池劭手里。司仪激动而大声地询问:“请问新娘,你愿意嫁给新郎为妻,无论顺境或逆境,健康或是疾病,都将爱他、尊重他、支持他,直到永远吗?”
宋南星望着男人漂亮的黑眼睛,无比坚定而清晰地回答:“我愿意!”
台下掌声雷动,欢呼声和闪光灯同时亮起。
池劭的眉眼带上了一丝笑意,他伸手揽过她的腰,低头吻上了她的嘴唇。
宋南星闭上眼睛,鼻腔里满是男人独特的冷冽香气,嘴唇上的触感柔软,她的耳根火热,脸颊瞬间爆红。
亲眼目睹这个场景,池砚州的心口猛然被揪紧,他狠狠地将手机砸向地面。
不行,他不同意!
池砚州眼底一寸寸变红,他颤抖着手把手机捡起,开始拨打宋南星的电话。
只响了一声就被挂断了,他不死心地继续拨打,一遍又一遍,始终都是那个冰冷的机械女声:“您好,你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
他猛然意识到,不是宋南星故意不接他的电话,而是她已经把他拉黑了。
什么时候?
他颤抖着手,继续拨打其他人的电话,爷爷,小叔。
无论是谁,始终都是无人接听。
他有些恍惚,这才意识到为什么这次他带着叶莱莱到加拿大,爷爷没有阻拦。
除了最开始那几天训斥他胡闹,一次又一次地逃婚,命令他和宋南星道歉之外,爷爷并没有像之前那样,用各种方式催促他赶紧和宋南星完婚。
婚礼的筹备比之前更加紧锣密鼓,但是,结婚对象从他换成了池劭。
宋南星不要他了。
意识到这一点,他忽然感到一阵茫然。
明明一直以来都好好的,他们从记事起,就知道对方是自己未来的结婚对象。这么多年从没有改变过,宋南星怎么能说变心就变心呢?
是因为上次他逃婚时无意间把她推倒?还是她受伤住院的时候他没去看她?又或者是因为他气愤地摔死了鹦鹉星星?
可就算是这样,凭借两人这么多年的关系,她也不该一声不吭地退掉两人的婚约,然后转头嫁给小叔。
如果可以,他恨不得立刻冲到现场,质问她到底是怎么回事。可现在他人在加拿大,能做的只有近乎偏执的一遍又一遍地拨打电话。
终于,爷爷的电话打通了。他迫不及待地问道:“爷爷,我现在在加拿大,我看到了……”
“你消息倒是挺快。”池老爷子的声音不冷不热,“婚礼你不参加也好。以后南星就是你小婶了,你小叔也会常待在国内,你给我记清楚了,以后不许再欺负南星。”
小婶?
他们……是故意的吗?
故意放他到国外,故意不告诉他真相,目的到底是什么?
是怕他当众搅乱婚礼吗?
电话那头的声音还在继续,池砚州呆怔了半晌,喉咙里发出意味不明的哽咽,声音颤抖着:“爷爷,宋南星怎么能嫁给小叔?您明明说过的,她和我才是……”
“才是什么?”池老爷子没好气,厉声打断他,“以前南星天天跟在你身后,你都置之不理,甚至逃婚了三次,你不是不想娶她吗?现在她不嫁给你了,不正好遂了你的心意!”
“我没有不想娶她!”池砚州急切地解释道:“爷爷,我是因为有要紧事才逃婚的,我已经和南星解释过了,她能体谅我的,这一切都是误会……”
“误会?”池老爷子冷笑一声,“不管是不是误会,现在都晚了。池砚州,我知道你和那个资助的女学生关系不清不白,以前处处限制你,是因为池宋两家的联姻是必须的。既然你小叔现在愿意为了南星回国发展,你就给我收起你不该有的心思!”
什么叫不该有的心思?
宋南星明明就是要嫁给他的,起了不该有的心思的人是池劭!
“她喜欢的是我!”池砚州红着眼睛大吼:“是不是你们逼她了?是宋叔叔逼她了对不对?否则她怎么可能会嫁给小叔,她向来最害怕小叔!”
“你疯了是不是!胡说八道什么!”池老爷子怒喝道:“南星亲口承认,是她主动找到你小叔,说愿意嫁给他的!”
池砚州愣住了。
“原本想通知你,你小叔怕你到时候胡乱惹事闹得鸡犬不宁,这才按下消息瞒着你,现在看来还真是有先见之明!”
“池砚州,既然是你自己不懂得珍惜,伤了南星的心,现在就别摆出好似对不起你的姿态。你不是喜欢那个女学生吗?”
“好啊,我成全你们了。”
说完,电话就被挂断了,只留下满脸茫然的池砚州。
爷爷说,是宋南星主动和池劭联系,要更改联姻对象的?
不可能。
他才不会相信!
宋南星见到池劭,向来都像老鼠见了猫一样。她害怕池劭的程度甚至在他之上,怎么可能会想要嫁给他!
这一定是因为赌气,因为前几天的事情,才让她一气之下做出了错误的决定。
池砚州浑浑噩噩,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想立即回国,但联想到叶莱莱已经到了预产期,随时都有可能会生产,他还是强行按下了急躁。
抽了两支烟后,他拨打了朋友的电话:“立刻去找宋南星,让她接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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