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我诞生于墙根霉斑里。菌丝爬过昨夜暴雨冲垮的蚁穴,在砖缝间织出半透明薄膜。正午阳光劈开阴影时,我的伞盖突然炸开,孢子乘着光柱向上飞升,像亿万颗悬停的流星。
我诞生于墙根霉斑里。菌丝爬过昨夜暴雨冲垮的蚁穴,在砖缝间织出半透明薄膜。正午阳光劈开阴影时,我的伞盖突然炸开,孢子乘着光柱向上飞升,像亿万颗悬停的流星。
流浪猫撞翻的瓦罐替我撑起天空。碎陶片割裂的光斑里,我把自己摊成半圆,菌褶吸饱了老妇人晒被子的阳光。顽童用放大镜烧出的焦痕反而让我长出金边,每到日影西斜,那些灼伤处便渗出琥珀色的光,引来迷路的萤火虫修补缺口。
台风季的积水漫过膝盖,我攀着晾衣绳把自己拧成螺旋。水滴裹着铁锈在菌柄上结晶,却让折射的阳光多了七种色彩。最危险的时刻在冬至——整栋楼拆除时,我抱着最后的光斑跳进水泥车,不料搅拌机的震动把菌丝播撒进每一粒砂石。
如今我的子孙在跨海大桥的钢索间吐纳咸涩的海风,在高原变电站的绝缘瓷瓶上收集雷电余温。冰川科考站的保温层深处,有朵通体透亮的小蘑菇正在极昼里舒展伞盖,它体内封存着二十年前的某个黄昏,我在城中村窗台上接住的半寸霞光。
所有曾被定义为阴暗的生命,都藏着一面棱镜。当光穿透我们伤痕累累的身体,那些裂缝与残缺,终将成为改写命运的万花筒。
来源:生活小探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