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她身后还站着两个男人,一个贼眉鼠眼,另一个则膀大腰圆,手臂上露出狰狞的纹身。
门铃被按得震天响,像是催命的符咒。
我透过猫眼,看到了小姑子陈娟那张写满尖酸刻薄的脸。
她身后还站着两个男人,一个贼眉鼠眼,另一个则膀大腰圆,手臂上露出狰狞的纹身。
我知道,她又来闹了。
这三年来,她就像一只烦人的苍蝇,总在我最疲惫的时候出现,嗡嗡地叫着同一件事——房子。
我深吸一口气,打开了门。
“苏晴,你还知道开门啊?我还以为你跟你那个活死人老公一样,也瘫在里面了呢!”
陈娟的声音又尖又利,一把推开我,径直往里走。
“我跟你说过很多次了,这是我和陈浩的家,请你出去。”我挡在她面前,声音不大,但很坚定。
“你的家?你一个外姓人,凭什么占着我们陈家的房子?”她冷笑一声,指着身后那个贼眉鼠眼的男人,“介绍一下,这位是王老板,已经看上这套房子了,今天就是来签合同的。”
我气得发抖:“陈娟,你疯了?房产证上写的是我和陈浩的名字,你凭什么卖我们的房子?”
“陈浩?他现在就是个植物人,废人一个!这房子是我爸妈出钱买的,现在我哥这样了,我们收回来有什么不对?”
她的话像一把淬了毒的刀,狠狠插进我的心脏。
三年前,陈浩出车祸,成了植物人。
医生说,他醒来的几率微乎其微。
公婆一开始还装模作样地来医院哭了几场,不到一个月,就借口年纪大了身体不好,再也没出现过。
只有这个小姑子,隔三差五地来,不是骂我克夫,就是劝我早点离婚,别占着她家的财产。
为了照顾陈浩,我辞掉了工作,卖掉了我们所有的理财和股票。
我学会了打流食,学会了翻身拍背,学会了做康复按摩,学会了看各种医疗仪器的指数。
这三年,一千多个日日夜夜,我几乎没有睡过一个整觉。
陈浩的房间里永远一尘不染,他身上永远干干净净。
我每天都会给他擦拭身体,给他读新闻,放他最喜欢的音乐,告诉他公司又签了新项目,我们的猫又长胖了。
我相信他能听见,我相信他有一天会醒来。
可这份坚持,在陈娟眼里,成了一个笑话。
“苏晴,我劝你识相点。”陈娟抱起双臂,一脸不耐烦,“你守着一个活死人有什么用?白白浪费青春。我们已经找律师咨询过了,只要证明我哥丧失行为能力,监护权就可以转移给我爸妈,这房子,我们照样能卖!”
“只要我还是陈浩的合法妻子,你们谁也别想动这个家。”我挺直了脊梁。
“合法妻子?你不过是图我们家的钱!现在我哥倒了,你还霸着房子不放,安的什么心?”
“我安的什么心?”我笑了,笑里带着泪,“我辞掉年薪三十万的工作,每天二十四小时照顾他,三年花了将近两百万的治疗费,这就是你说的图钱?”
“你们呢?你们来看过他几次?给他交过一分钱的医药费吗?”
我的质问让陈娟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她恼羞成怒,冲着身后的壮汉使了个眼色:“跟她废什么话!把她拉开,让王老板进去看看房子!”
那个纹身壮汉立刻上前,伸手就要来抓我的胳膊。
我往后一退,抄起门边的扫帚,死死护在胸前:“你们谁敢乱来,我就报警!”
“报警?好啊,你报啊!”陈娟有恃无恐,“警察来了正好,让他们评评理,看看是你这个外人有理,还是我们陈家人有理!”
她说着,竟然真的自己掏出手机,作势要拨号。
我知道她是想吓唬我,让我知难而退。
这些年,她就是用这种撒泼耍赖的方式,从我这里占了不少便宜。
可今天,我不会再退让了。
这是我和陈浩的底线。
“陈娟,你别太过分了!”我红着眼眶,声音都在颤抖,“陈浩还在里面躺着,他需要安静!”
“安静?一个死人要什么安静!”陈娟终于撕破了最后一丝伪装,面目狰狞地吼道,“我看他就是故意不死,拖累我们全家!苏晴,我告诉你,今天这房子我卖定了!你要是再拦着,我就进去拔了他的管子,让他死个痛快!”
这句话像一道惊雷,在我脑子里炸开。
我不敢相信,这是一个妹妹能对自己亲哥哥说出的话。
我浑身的血液都冲上了头顶,失去了理智,举起扫帚就向她挥了过去。
“你这个畜生!”
壮汉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扫帚,用力一夺,将我推倒在地。
我的头磕在鞋柜的边角,顿时眼冒金星,一阵剧痛传来。
陈娟居高临下地看着我,脸上是得意的冷笑:“敬酒不吃吃罚酒。”
她推开卧室的门,就要往里闯。
“不要!”我声嘶力竭地喊道,挣扎着想爬起来,却浑身无力。
绝望瞬间将我淹没。
就在这时,一道微弱、沙哑,却无比清晰的声音,从卧室里传了出来。
“滚……出去。”
客厅里瞬间安静得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僵住了,包括已经一只脚踏进卧室的陈娟。
她脸上的表情,从得意,到错愕,再到惊恐,像是演了一出默剧。
我顾不上头上的疼痛,连滚带爬地冲进卧室。
床上,那个我守护了三年的男人,不知何时已经睁开了眼睛。
那双曾经明亮如星的眸子,此刻虽然还有些涣散,却死死地盯着门口的陈娟,里面充满了冰冷的愤怒。
“陈……陈浩?”我扑到床边,握住他的手,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怎么也止不住。
他的手指动了动,轻轻地,回握住了我的手。
力气很小,却像一股暖流,瞬间温暖了我冰冷的心。
“哥?你……你醒了?”陈娟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脸色惨白如纸。
那个王老板和纹身壮汉见势不妙,对视一眼,悄无声息地溜了出去。
陈浩没有理会她,他的目光缓缓转向我,眼神里的冰冷瞬间融化,只剩下无尽的温柔和心疼。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却因为太久没有开口,发声有些困难。
“别急,别急,你刚醒来,不要说话。”我连忙帮他抚着胸口,语无伦次地说着,“我这就叫医生,马上叫医生!”
我颤抖着手拿出手机,拨打了急救电话。
挂了电话,我才发现陈娟还傻愣愣地站在原地。
“你还站在这里干什么?滚!”我指着门口,第一次对她发出怒吼。
她被我的气势吓得一哆嗦,嘴唇嗫嚅着:“嫂子,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就是跟哥开个玩笑……”
“玩笑?”陈浩的声音再次响起,比刚才清晰了一些,“拔……我的管子……也是……玩笑?”
每一个字,都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陈娟的心上。
她再也站不住了,腿一软,瘫坐在地上,面如死灰。
很快,救护车赶到,医生对陈浩进行了初步检查,确认他确实恢复了意识,所有人都惊叹这是一个奇迹。
陈浩被送往医院进行全面的检查和康复治疗。
在医院里,公婆闻讯赶来,一进病房就上演了一出母子情深的戏码,哭得涕泗横流。
“儿啊,你可算醒了!妈担心死你了!”
陈浩只是冷冷地看着他们,一言不发。
等他们哭够了,陈浩才缓缓开口,对我说:“晴晴,把录音笔……给我。”
我愣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
自从陈浩昏迷后,我怕他孤单,就买了一支录音笔,每天录下我想对他说的话,还有公司的一些趣事,放在他枕边循环播放。
有时候我出门买菜,也会让录音笔开着,记录下家里的声音,让他感觉不是一个人。
没想到,这支小小的录音笔,竟然记录下了一切。
我从包里拿出录音笔,按下了播放键。
录音笔里,清晰地传出了今天在家里发生的一切。
从陈娟嚣张的叫门,到她恶毒地说要拔掉陈浩的管子,再到我绝望的哭喊……
公婆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从尴尬到羞愧,最后变成了惊慌。
录音里,还断断续续地记录了过去的一些片段。
有一次,公婆和陈娟一起来家里,以为我出去了。
婆婆的声音:“这都两年了,怎么还不死啊?每天花钱跟流水一样,我们什么时候才能拿到房子?”
陈娟的声音:“妈,你急什么,医生都说没救了。我看苏晴也快熬不住了,等她一走,这房子不就是我们的了?”
公公叹了口气:“就是可惜了陈浩那份保险,受益人写的是苏晴,不然我们还能拿到一大笔钱。”
录音播放完毕,病房里死一般的寂静。
公婆和陈娟的脸,已经不能用惨白来形容了。
“爸,妈,妹妹。”陈浩的声音很平静,却带着一股令人心寒的冷意,“我躺着的这三年,都听见了。”
他慢慢地,一字一句地继续说:“原来在你们眼里,我不是儿子,不是哥哥,只是一座房子,一笔保险金。”
“不……不是的,阿浩,你听我们解释……”婆婆慌忙想上前。
“别碰我。”陈浩厌恶地避开,“我昏迷的这段时间,就像被关在一个黑色的盒子里。我能听见,能感觉到,却动不了,也说不出话。”
“我听见晴晴每天给我擦身体,跟我说话,给我按摩按到自己累得睡着。”
“我也听见你们,在我床边讨论,怎么把她赶走,怎么分我的遗产。”
“你们知道那种感觉吗?就像一个活生生的人,被埋进了棺材里,只能绝望地听着外面的一切。”
陈浩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把利刃,将他家人的虚伪面具剥得干干净净。
“从今天起,”他看着他们,眼神决绝,“我陈浩,和你们断绝所有关系。我的财产,我的房子,我的一切,都和你们再无瓜葛。”
他转向我,眼神重新变得温柔:“晴晴,报警。告他们私闯民宅,故意伤害,还有……意图谋杀。”
最后四个字,他说得极其缓慢,也极其沉重。
陈娟彻底崩溃了,跪在地上嚎啕大哭,不停地磕头:“哥,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就是一时鬼迷心窍,你原谅我这一次吧!”
公婆也老泪纵横,求着陈浩看在血缘的份上,放他们一马。
可陈浩只是闭上了眼睛,不再看他们一眼。
我知道,他的心,已经在那一千多个日夜的冷漠和算计中,彻底死了。
我没有犹豫,按下了报警电话。
警察很快就来了,带走了失魂落魄的陈娟一家人。
病房里终于恢复了安静。
我握着陈浩的手,贴在我的脸颊上,感受着他掌心的温度,泪水再次模糊了视线。
“晴晴,对不起。”他看着我,满眼都是愧疚,“让你……受委屈了。”
我摇摇头,哽咽着说:“不委屈,只要你醒过来,一切都值得。”
陈浩的康复之路很漫长,也很辛苦。
肌肉萎缩让他连抬起手臂都非常困难。
语言功能也需要重新学习。
但我陪在他身边,就像过去三年一样。
我们一起做复健,一起练习发音,一起重新学习走路。
他很努力,恢复得比医生预期的要快得多。
有一天,他坐在轮椅上,在医院的花园里晒太阳,突然对我说:“晴晴,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出车祸吗?”
我心里一紧,车祸的案子,当年警察的结论是意外。
“那辆肇事的大货车,司机是陈娟老公的远房表哥。”陈浩的声音很平静,仿佛在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
我的呼吸停滞了。
“车祸前一周,我发现他挪用公司公款,数额巨大,我准备报警。他还不上钱,所以就……”
“他以为我死了,或者永远醒不过来,这件事就死无对证了。”
我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升起,瞬间传遍全身。
我从没想过,这不仅仅是家产之争,背后还隐藏着这样恶毒的阴谋。
“放心,”陈浩拍了拍我的手背,安抚我,“相关的证据,我都备份在了一个安全的云端硬盘里。我醒来那天,已经把密码发给了我的律师。”
原来,我那个看似温和的丈夫,其实早就洞悉了一切,并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陈娟的丈夫很快就被警方逮捕,面对铁证,他对自己买凶杀人的罪行供认不讳。
而陈娟和她的父母,因为意图侵占财产和之前的种种行为,也受到了法律的制裁。
他们的世界,彻底崩塌了。
半年后,陈浩已经可以拄着拐杖慢慢行走了。
我们卖掉了原来的房子,那个充满了不好回忆的地方,换到了一个有阳光和花园的小区。
出院那天,阳光正好。
陈浩站在我身边,虽然身形依然消瘦,但眼神已经恢复了往日的神采。
他握着我的手,认真地对我说:“老婆,我们重新开始。”
我笑着点头,眼角有泪滑过。
是啊,重新开始。
过去的三年,像一场漫长而黑暗的噩梦。
但现在,天亮了。
我们失去了很多,但也看清了很多。
比如人心的险恶,比如亲情的凉薄。
更重要的是,我们验证了彼此的爱。
在最绝望的深渊里,我们没有放开对方的手。
这就够了。
未来的路还很长,但只要我们在一起,就无所畏惧。
来源:田园欣喜欢聚的乡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