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战国末年秦国吕不韦曾命人编撰《吕氏春秋》，书成后挂在国门上，称有能改动一字者即赏千金。而书法圈里，《黄庭经》传说为王羲之所书，因而千百次的摹刻翻印，奉若至宝，而且过去很多人曾从这儿探究书法的源流。

启功论书诗62：

百刻千摹悬国门，昔人曾此问书源。

赫然一卷房中诀，堪笑黄庭语太村。

战国末年秦国吕不韦曾命人编撰《吕氏春秋》，书成后挂在国门上，称有能改动一字者即赏千金。而书法圈里，《黄庭经》传说为王羲之所书，因而千百次的摹刻翻印，奉若至宝，而且过去很多人曾从这儿探究书法的源流。

但是启老认为，大家殊不知《黄庭经》其实是讲夫妻房中之术的，语言很粗俗，但因为附会了王羲之所书，于是万众仰慕，有些可笑。

【启功自注】：

黄庭经是否王羲之书，本无定论。梁虞和记羲之事，谓换鹅所写为道德经。至李白诗则云：“山阴道士如相见，应写黄庭换白鹅。”诗人隶事，本与考订无关。句律所关，又用平不能用仄。且黄白相对，妃丽可观，自此艺术点染，竟成书林信谳矣。

黄庭之所以遭人附会羲之，惟在“永和山阴县写”诸字，试问永和之年，山阴之地，执笔之人，难道只有一王羲之其人乎？

世传王羲之小楷《黄庭经》，到底是不是王羲之所书，其实是没有定论的。南北朝时，南朝梁的一个书法家虞和在他的《论书表》中记载：

“一道士，养好鹅十余，右军清旦乘小艇故往，意大愿乐，乃告求市易，道士不与，百方譬说不能得。道士乃言性好《道德》，久欲写河上公《老子》，缣素早办，而无人能书，府君若能自屈，书《道德经》各两章，便合群以奉。便住半日，为写毕，笼鹅而归。”

这里记载的书圣以书法换白鹅的故事，写的是《道德经》，而且是各两章，因为羲之只住了半日就写好了，所以不太可能是5000多字的全本《道德经》。

到了唐朝时期，李白有诗云：“山阴道士如相见，应写黄庭换白鹅。”启老认为，诗人写诗用到一些典故，这和严谨的考证并没有太大的关系，毕竟诗歌有时是很夸张的写作手法，特别是李白的诗歌。

李白之所以这样写，是和诗的韵律相关，为了诗歌的平仄相对，而且“黄”和“白”又相对，为的是对偶工整。这本来是诗歌的艺术渲染手法，结果成了后人确凿的定论了，这很不严谨。

《黄庭经》之所以遭人附会为羲之所书，是因为最后落款的地方有“永和十二年五月山阴县写”这几个字。试问永和十二年，山阴这个地方，执笔写字的难得只有王羲之一个人吗？难道不会是别人写的吗？

启老的怀疑是有根据的，因为古人特别喜欢把一些没有名款的书画作品归到一些名家下面，有的是为了显摆，有的是为了赚钱，没有确切史料佐证前提下，这些是值得怀疑的。

我本人也从另外的角度考证了一下，就是王羲之在永和十一年(355年)，王羲之53岁，因与上司王述“情好不协”， 告誓辞官，而且在在父母墓前立誓：永远不再出仕。这个是从王羲之的《告誓文》中得到的信息。

王羲之辞官之后，他居住剡县金庭，从之者夫人郗氏、乳母毕氏，六子王操之。此后几年，王羲之过的是优游山水、检视田产、教养儿孙的归隐生活。王羲之“遍游东中诸郡，穷诸名山，泛沧海”， 王羲之陶醉其间，常自叹：“我卒当以乐死”。

所以，在永和十二年的时候，王羲之不一定是在山阴这个地方，毕竟古代的交通不像现在这么方便，金庭距山阴大概200里路。

而王羲之辞官之后，基本上都是在外面旅游，不太可能再回到山阴这个当初辞官的地方。从这个角度来说《黄庭经》还真不一定是王羲之所书。

【启功自注】：

此经翻刻本之多，不让兰亭之千百成群。原本添注涂抹，或即造经者起草之本。“心太平”本，七字成文，则是经人誊清修润者。道藏吾未尝窥，但观《云笈七签》中本，亦是七字成文者，观整齐加工之本，转觉涂注本之略存起草面目矣。“养子玉树”一行有涂抹之笔，翻刻本作双钩一条，宋刻作一白道，犹存抹笔之迹象焉。

启老在自注中介绍了《黄庭经》刻本的流传情况，此经各种翻刻版本太多了，跟《兰亭序》比起来毫不相让，有成百上千之多。原本就有添注涂抹痕迹，可能就是书家起草的本来面目。

“闲暇无事修太平”本

“心太平”这个版本，全文七字成句。其中有“闲暇无事心太平”一句，其他版本作“闲暇无事修太平”，故称此本为“心太平”本。这可能是写经人抄录时做的修改润色。

启老说自己没有看过《道藏》，但看过《云笈七签》（是择要辑录《大宋天宫宝藏》内容的一部大型道教类书）里的《黄庭经》，这里也是七字成文。看完这整齐加工后的版本，启老更加觉得原来涂注的本子还略微保留着起草时的面目。

“养子玉树”涂抹痕迹

“养子玉树”一行有涂抹的痕迹，翻刻本作双钩一条，宋刻本作一白道，这些都是存在涂抹之笔的痕迹。

上面咱们是从考证的方面来说《黄庭经》是否为王羲之所书存疑，但并不妨碍《黄庭经》是一本优秀的小楷书法作品，事物的两方面，咱们分开来看，这并不矛盾。

来源：翰墨今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