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苍白的灯光下,一只肥硕的苍蝇落在茶几上,触角颤动,前肢不停地搓着头部和翅膀。这一幕就在孙局眼前,他起身拿起蝇拍,一挥将苍蝇拍死,用纸巾裹起扔进了垃圾桶。
苍白的灯光下,一只肥硕的苍蝇落在茶几上,触角颤动,前肢不停地搓着头部和翅膀。这一幕就在孙局眼前,他起身拿起蝇拍,一挥将苍蝇拍死,用纸巾裹起扔进了垃圾桶。
他回到沙发,打开电视,新闻频道正播放贪官落马的消息。他的心“阁噔”了一下,换了几次台,没有心仪的节目,便不耐烦地关了电视。 他对前些日子家中发生的盗窃案耿耿于怀,不光是心疼失窃的财物,更对蹊跷的案子感到不安。晚上,他向老婆撒了谎,想找冬英倾诉心中的不快。他等了许久,也不见冬英回来,心中满是焦虑。
门吱呀一声开了,冬英拎着手提包进来,说:“让你等久了,今天市领导在场,没法提早走。”
孙局心里酸酸的,没吭声。
冬英看孙局不高兴,上前拥抱了他:“亲爱的,今天在这儿过夜,别回家了。”
“不回家不行,迟点没关系。”孙局无奈地摇头说。
“来来来,陪我喝杯红酒。”冬英斟了两杯红酒,在餐桌旁等着孙局。
孙局举杯抿了一口酒,说:“冬英,我明年这个时候就退休了,我想退休前帮你做件事。”
“得了,你这话已经说了三年,至今还在说。”冬英不留情面,怼得孙局哑口无言。
冬英太了解孙局了,三年时间好像只留宿过一次,每次来总是甜言蜜语,办完事便匆匆离开,想他多待一分钟、多聊几句都难。晚上,他办完事后居然呼呼睡着了,失窃案子没与冬英说,一觉睡到了大天亮,临走前还信誓旦旦地说:“冬英,你再信我一次,我在退休前一定给你开个公司,让你做老板!”
冬英望着孙局的背影,担心他怎么应付老婆的盘查。
晚饭时,冬英在办公室,领班前来提醒:“张经理,302包厢来了一桌贵客,您是否去应酬一下?”冬英拿起酒杯,走向包厢。刚到门口,她听到客人的聊天:“嗨,最新新闻,市土地爷被纪委请走调查……”她的脸色瞬间苍白,手中的酒杯滑落在地,心如同一地碎玻璃。
孙局年届60,再过一年就可以光荣退休,就在这个节骨眼,出事了。
刘新兵是孙局的驾驶员,情商高、会来事,把孙局照顾得服服帖帖。孙局对他十分信任,大小事情都交给他办,甚至把他当成了家人。为了方便他进出,孙局还把家和办公室的钥匙都交给了他。一天早上,孙局叫小刘开车下乡。小刘上车就打哈欠。孙局纳闷,大清早的哈欠连连,难道昨晚没睡好?孙局问他怎么回事,小刘支支吾吾,谎称和妻子吵了一宿,没睡好。孙局信以为真,没在意。但过了一段时间,小刘依然如此,孙局开始怀疑。打听后才知道,他染上了赌博恶习,经常玩麻将、掷骰子到后半夜。孙局只好辞退他。刘新兵怀恨在心,把孙局的好意全忘了。从辞职那天起,他就伺机给孙局制造麻烦。
前些日子,刘新兵赌博欠了一屁股的债,被债主逼得走投无路,萌生了到孙局家中发笔横财的想法。
刘新兵了解孙局家的情况,白天两夫妻去上班,儿子一家在外地生活,家中通常无人。孙夫人上班时间自由,打卡后可以随时回家,因此刘新兵不敢在白天行动。晚上,孙夫人通常在家,孙局也不敢在外过夜,但回家时间不定,刘新兵只能继续等待机会。经过一段时间的跟踪,他终于等到了合适的时机——周末晚上,孙夫人回娘家过夜,孙局独自在家。闲不住的孙局趁机找冬菊共度良宵。刘新兵判定孙局家中无人,决定当晚行动。
午夜时候,刘新兵借了一辆面包车悄悄停在了小区旁边。他来到孙局家门口,利用配制的钥匙,轻松打开了房门,走了进去。他打开电灯,确认没人,心里松了一口气,喝了杯水,坐在沙发上,跷起了二郎腿。到了凌晨一点,他觉得好时辰已到,开始翻箱倒柜寻找宝贝,没找到值钱的东西,却在箱底翻到了一幅古画,沮丧之际,发现了一只上了锁的紫檀木箱。他搬至地面,沉甸甸的,便撬开了,映入眼帘的是,璀璨夺目的钻戒,玉器珠宝,金银饰品,以及名表,一尊金光闪闪的如来佛像犹为醒目,拿起一掂量,足足有一斤。没找到现金他不满意。叹了一声气,收起江诗丹顿表,如来佛,钻戒,古画,大摇大摆走出了房门。
次日十点,孙局回到家。进门发现家中凌乱,心想是进了贼。打开衣柜,顿时傻了眼——贵重物品一件不剩。他瘫坐半晌,起不来。想报警又怕惹麻烦,只好憋在心里,闷闷不乐。
刘新兵自责,老娘八十高龄,他却赌博输得家徒四壁,妻离子散。从小到大没让老娘高兴过,心想为老娘办一场八十寿宴,报答养育之恩。他盘算着,寿宴至少要四千元,冒了这么大风险,孙局家中却找不到一分现金,他恨透了孙局,骂他是“孙扒皮”。
孙局家这些物品,都是不容易变现的奢侈品。古画,经济低迷根本无人问津,金佛,黄金价值就值十多万,没人会买;钻戒更不用说了。原以为发了一笔横财,其实是负担。胡乱兜售,容易被警察逮住。他伤透了脑筋:手表体积小,价值不高,容易处理。决定先拿手表去钟表店卖了。刘新兵进城,找到了滴滴嗒嗒准时钟表店,掏出手表问经理:“经理,我这表能卖多少钱?”经理目光犀利,接过手表,便知是江诗丹顿名表。抬眼看了一下刘新兵,觉得鬼鬼祟祟,一副心神不定的样子。于是问:“小伙子,手表的发票呢?”他拿不出发票,心里着了荒:“经理,发票忘带了,可以便宜点出手。”经理随口问:“多少钱?”刘新兵琢磨,孙局家中的表不可能便宜,四千元肯定超过。于是说:“凑个整数四千元。”经理心里马上有了底,这表十有八九来路不明,盘算着怎么稳住刘新兵,让警察带走讯问。
经理放下手表对刘新兵说:“小伙子,你稍等,我去里屋找件工具,拆盖看了后再说价格。”经理走进里屋拨通了警所的电话。挂断电话,他提起热水壶,倒了一杯开水递与刘新兵,说,“小伙子,先喝口水,我仔细看看,再研究价格。”刘新兵端起杯子抿了口,说:“好吧!”在柜台前坐下等待。
经理故意拖延时间,拿着起止捣鼓了一会儿,后盖没打开,喃喃自语说:“这手表,拆个螺丝都费劲。”假装找工具,又进了里屋。时间过去了半个小时,终于等来了两个便衣警察,一左一右把刘新兵夹在中间,带上了警车。
到了警所,警长立马安排民警开始讯问。
刘新兵的心扑腾乱跳,坐在杨警官面前,接受杨警官的讯问。
“这手表,是你的?”
“没错,是我的。”
“哪里买的,发票在哪?”
刘新兵一下被杨警官问住了,立马乱了分寸,撒谎说:“警官,发票丢了,手表好像是汇通商厦钟表店买的。”汇通商厦根本没有卖过江诗丹顿手表,刘新兵很快露了馅。
“多少钱买的?”
刘新兵不知道手表价格,只好说:“警官,手表的价格我忘了。”
民警的心中有了答案。于是加重语气问:“这手表,叫什么牌子?”
刘新兵居然说:“警官,不要问了,我有健忘症。”
“你叫什么名字,干过什么工作?”民警换了话题问。
“我叫刘新兵,小车司机,原在土管局帮孙局长开车。”刘新兵如是说。
民警突然拍了下桌子,严厉质问:“刘新兵,这块表是孙局长的,怎么到了你身上,具体是怎么回事?老实讲来。”
刘新兵彻底慌了,以为孙局已经报案,意识到再抵赖也无济于事,只好供出了所有赃物。警察迅速行动,带人前往刘新兵家,成功搜出了全部赃物。孙局长家的这些奢侈品,让办案警察感到震惊。更令人不解的是,发生了这么大的入室盗窃案,孙局长竟然没有报警。所领导请示局领导后,局领导决定将此事上报纪委。市纪委领导经过讨论,决定对孙局立案调查,并将所有赃物送往评估公司进行价值评估。评估结果显示,这些赃物的总价值竟然超过了两百万,令人瞠目结舌!
孙局刚出冬英家门,老婆的电话就追了过来:“老孙,昨晚去哪儿了?不是说开完会就回家吗?”孙局听老婆口气严厉,只好又撒谎:“老婆,开完会陪领导打牌,到三点才结束,怕吵醒你,就没回去。”挂断电话后,市领导的电话又来了:“孙局,马上到市府二楼会议室参加廉政建设会议。”
孙局匆匆赶到会议室,发现大门敞开,里面空无一人。他以为自己来早了,便选了中间位置坐下。不一会儿,两位纪委工作人员走进来,向他宣读了“双规”决定。孙局脸色苍白,瘫在了凳子上,面对纪委工作人员,心中充满了悔恨。
几天后,土管局孙局长因涉嫌受贿被依法逮捕的消息传遍商城市。花中城酒店再也看不到孙局的手下和朋友来消费。冬英意识到好日子已到头,泪水湿透了胸襟。陈宝庆走进来,看到泪流满面的冬英,安慰说:“冬英,这事儿不是我们能左右的,哭也没用,振作起来,改变经营策略,重塑酒店形象吧!”
生活要继续,企业要生存,冬英只能振作起来。她对花中城酒店进行了一系列改革:更换厨师、调整菜系、翻新门面。她还亲自到企事业单位分发名片,并雇人在闹市区分发传单。虽然酒店生意有所好转,但仍不理想。陈宝庆看着冬英如此努力,心中不忍多说什么。日子一天天过去,酒店生意依旧半死不活,一个多月后仍不见好转。最终,冬英提出了辞职。
陈宝庆挽留不住执意要走的冬英,念及她的付出,给了她十万元创业基金。冬英流着泪走出了花中城酒店,回头深情地看了几眼,心里尽是不舍。炎热的夏天,她在后厨洗碗的情景;与孙局在小包厢庆生的浪漫;还有某些男人贪婪的眼神——这些画面一幕幕浮现。在金钱、欲望和贪婪中,她学会了周旋,每天小心翼翼,如同在丛林中求生。今天,她终于走出了这片丛林,却感到前路漫漫。
来源:现代科学文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