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年我刚毕业进厂,下班后女老板说:来我办公室一趟,同事都偷笑

B站影视 欧美电影 2025-08-25 22:21 2

摘要:二零零五年的夏天,对一个刚走出校门的年轻人来说,未来就像车间外那条被大货车压得坑坑洼洼的土路,充满了颠簸和未知。汗水浸湿了廉价的工服,空气里机油的味道呛得人想家。

二零零五年的夏天,对一个刚走出校门的年轻人来说,未来就像车间外那条被大货车压得坑坑洼洼的土路,充满了颠簸和未知。汗水浸湿了廉价的工服,空气里机油的味道呛得人想家。

他以为凭着大学文凭能敲开新世界的大门,却没想到,这扇门后头的规矩,比课本里的任何一道题都难解。命运有时候不讲道理,它给你一捧灰,也可能在灰里藏着一粒火种,就看你有没有本事,在呛人的烟尘里把它吹亮。

01

刺耳的下班铃声像是撒开的一把铁砂,砸在南方盛夏黏腻的空气里,也砸在宏利五金厂每一个工人的神经上。机器的轰鸣声瞬间弱了下去,只剩下几台老旧的风扇还在头顶有气无力地转着,搅动着一屋子散不尽的机油味和汗味。陈阳拧紧了手里最后一颗螺丝,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感觉汗水已经把后背的工服彻底粘在了皮肤上。

他才二十二岁,刚从内地一所不出名的大学毕业,学的机械设计。揣着一张文凭和兜里父母凑的几百块钱,一头扎进了这个号称遍地是黄金的沿海城市。现实给了他结结实实一巴掌,跑了半个多月,像样的工作没找到,最后托了个远房亲戚的关系,才进了这家不大不小的五金厂,从最基础的学徒工干起。

工友们像退潮一样,三三两两地涌向打卡机,脸上挂着一天劳作后的疲惫。陈阳擦了擦手上的油污,也汇入人流。他刚进厂一个月,跟谁都不太熟,总是默默地来,默默地走。

就在这时,一个清冷的声音穿透了嘈杂的人声,准确地落在他耳朵里。

“陈阳。”

陈阳浑身一僵,回过头。只见女老板苏婉正站在车间办公室的门口,看着他。她大概三十二三岁的样子,烫着当时流行的卷发,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米色职业套装,脚上一双半高跟的皮鞋,在这满是油污和铁屑的车间里,显得那么格格不入。她就是这家厂的主心骨,工人们私底下都叫她“铁娘子”。

“下班后,来我办公室一趟。”苏婉的语气没有一丝波澜,说完就转身回了办公室,留下一个干练的背影。

整个车间好像瞬间安静了一秒,接着,一股异样的气氛开始弥漫。陈阳感觉到,周围几十道目光“唰”地一下全聚焦到了自己身上。他看见老师傅马伟用胳膊肘捅了捅旁边的人,嘴角撇出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笑。几个年轻点的工友则毫不掩饰地挤眉弄眼,发出一阵压抑着的、像是喉咙里卡了痰的偷笑声。

“看吧,又来了。”一个细碎的声音钻进陈阳的耳朵。

陈阳的脸“腾”地一下就红了,从脖子根一直烧到耳廓。那不是害羞,是种混杂着屈辱和愤怒的灼热感。他想不明白,自己进厂以来,干活从不偷懒,也没犯过什么错,老板找他谈话,为什么大家是这种反应?那些偷笑像一根根细小的针,扎得他浑身不自在。关于这个年轻漂亮的女老板的闲话,他断断续续也听过一些,说她年纪轻轻就当老板,手段厉害,还说她单身,私生活成谜。这些流言蜚语此刻像苍蝇一样,嗡嗡地在他脑子里乱飞。

他磨磨蹭蹭地挪到队伍最后,打了卡。工友们陆续离开,经过他身边时,总要投来意味深长的一瞥。陈阳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进掌心的肉里。他低着头,走向那扇紧闭的办公室门,感觉自己像个即将被审判的犯人。

他敲了敲门,里面传来一声“请进”。

苏婉的办公室和外面的车间简直是两个世界。窗明几净,地上铺着木地板,一套皮质沙发,一张宽大的老板桌,桌上的文件摆放得整整齐齐。唯一的共同点,可能就是空气里同样飘着一股淡淡的机油味,那是从她身上那套昂贵的套装上散发出来的,大概是在车间巡视时沾上的。

“苏总。”陈阳拘谨地喊了一声,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

苏婉正低头看着一份报表,头也没抬,指了指墙角的一个柜子。

“你不是学机械设计的吗?”她的声音依旧是冷的。

“是,是的。”陈阳赶紧回答。

“把那个柜子里的图纸都拿出来,整理一下,按零件类别、设备型号分好类,做个目录出来。”她说着,终于抬起了头,目光像探照灯一样直直地射过来,“一周之内,交给我。”

陈阳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心里“咯噔”一下。那是一个积了厚厚一层灰的旧铁皮柜,柜门都有些变形了。他走过去,费力地拉开柜门,一股陈腐的纸张味道扑面而来。里面乱七八糟地塞满了各种图纸,卷着的,叠着的,全都泛着黄,边角卷曲破损,看上去就像一堆马上要被送去废品站的垃圾。

这算什么?刁难?还是惩罚?陈阳心里充满了困惑。整理这些废纸,需要一个大学生吗?他张了张嘴,想问点什么,可看到苏婉那张毫无表情的脸,又把话咽了回去。

“好的,苏总。”他最终还是闷声应下,开始一卷一卷地往外搬那些沉甸甸的旧图纸。

02

接下来的几天,陈阳的日子变得更加难熬。白天,他在车间忍受着马伟等人或明或暗的排挤。马伟是个四十来岁的老油条,技术在厂里数一数二,也最看不起陈阳这种刚出校门的“大学生”,总觉得他们眼高手低,吃不了苦。现在看陈阳被老板“特殊关照”,他那点老师傅的优越感和排外情绪更是被激发了出来。

“大学生,手脚麻利点!那个扳手递过来!”马伟会故意在他忙得不可开交的时候大声使唤他。有时候,陈阳调试好的机器,一转眼就被人动了手脚,参数全乱了。他去找马伟理论,对方眼皮一翻,慢悠悠地说:“机器就是这个脾气,是你自己技术不到家吧?年轻人,别总想着走歪门邪道,心思要放在正路上。”

陈阳气得脸通红,却无从反驳。他知道,争辩没有用,在这个小小的工厂王国里,马伟这样的人就是规矩。他只能默默地把机器重新调好,把活干完。工友们的闲言碎语也像蚊子一样,总在耳边嗡嗡作响。他去食堂吃饭,旁边的人会立刻压低声音,然后爆发出一阵窃笑。他能感觉到,自己被孤立了。

唯一对他释放善意的,是厂里的女文员李静。一个二十四五岁的姑娘,扎着马尾辫,性格单纯。一天中午,她趁着没人,悄悄递给陈阳一个苹果,小声说:“陈阳,你别往心里去,他们就是嫉妒。以前厂里也来过技术员,也被苏总这么叫去办公室,后来都受不了那些闲话,自己走了。你……你多留个心眼。”

“谢谢你,李姐。”陈阳心里涌过一阵暖流,这是他进厂以来感受到的为数不多的温暖。他咬了一口苹果,很甜。

下班后,陈阳就一头扎进那堆旧图纸里。他把它们全部搬到了自己的宿舍,那是一间工厂分的、只有一张床一张桌子的狭小房间。他小心翼翼地用湿布擦去图纸上的灰尘,再用厚书把卷曲的边角压平。起初,他确实觉得这是苏婉在故意折腾他,可当他真正沉下心去看这些图纸时,他的眼睛亮了。

这些根本不是废纸!这是一座被遗忘的宝库!

图纸的署名五花八门,显然来自不同的工厂,但设计都极其精巧。他发现,这些图纸大多来自一家已经倒闭的国营老厂,苏婉大概是低价把这些资料都收了过来。其中有很多设计理念,即便在2005年的当下看,都非常超前。比如一种行星齿轮的差速传动结构,一种用于精密冲压的凸轮连杆机构,都比现在厂里用的老设备要先进得多。它们之所以被尘封,图纸上标注的原因大多是“材料强度不足”或“加工精度无法保证”,那是时代的技术局限。

陈阳的专业知识和热情被彻底点燃了。他忘记了白天的委屈和疲惫,每天晚上都研究到深夜。他不仅按照苏婉的要求,将几百张图纸分门别类,整理得清清楚楚,还找来一支红笔,在那些他认为可以改进的设计旁边,密密麻麻地写下了自己的想法。比如,某个零件的材料可以用现在新出的合金钢替代,某个结构的加工可以用数控机床来解决精度问题。他的标注,将这些沉睡的设计与当下的技术条件连接了起来。

他完全沉浸在技术的海洋里,甚至有些感激苏婉给了他这个机会。他隐约觉得,这或许不是一次刁难,而是一场特殊的考试。

03

一周的时间很快就到了。陈阳抱着整理得像新书一样的一大摞图纸和一本厚厚的笔记,再一次敲开了苏婉办公室的门。这一次,他心里不再是忐忑,反而有了一丝期待。

苏婉正在打电话,似乎在和客户沟通一个很棘手的问题,眉头紧锁。她看到陈阳,只是用眼神示意他把东西放下。陈阳把图纸和笔记整齐地放在她的办公桌上,然后就安静地站在一旁。

过了好几分钟,苏婉才挂了电话,脸上的表情依旧很冷。她拿起陈阳做的目录,一页一页地翻看,看得很仔细。然后,她又拿起那本写满了红色标注的笔记本。

她翻看的速度很慢,办公室里只剩下纸张翻动的沙沙声。陈阳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不知道自己那些“画蛇添足”的标注,是会得到认可,还是会招来一顿训斥。

苏婉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但陈阳敏锐地注意到,当她翻到某一页,看到一个关于优化冲压模具脱料装置的设计时,她的手指停顿了一下,眼神里闪过一丝极难察觉的惊讶,快得像幻觉。

终于,她合上了笔记本,抬起头,看着陈阳。

“你觉得,三号冲床的送料装置,如果按照你这个想法改,能提高多少效率?”她没有夸奖,也没有批评,而是直接抛出了一个尖锐的问题。

陈阳愣了一下,随即大脑飞速运转起来。他早就在心里盘算过无数遍了。“理论上,可以把单次冲压的循环时间从现在的3秒缩短到2秒,良品率也能提高至少五个百分点。但是需要改动传动轴和控制电路,成本大概在……”他把自己思考成熟的方案,有条不紊地说了出来。

苏婉静静地听着,又接连问了几个关于材料、工艺和成本控制的细节问题,每一个都问在关键点上。陈阳虽然有些紧张,但都一一作了回答。这是他第一次和一个真正的行家,进行如此纯粹的技术交流。他感觉酣畅淋漓。

这次谈话之后,陈阳的“特殊待遇”升级了。苏婉开始更频繁地在下班后把他叫到办公室,交给他各种各样的“秘密任务”。有时候是让他分析一个因为磨损而报废的关键零件,写一份损坏原因报告;有时候是丢给他一个竞争对手厂里的产品,让他研究其内部结构和优缺点;甚至有一次,她拿来一张破损严重、几乎看不清的关键图纸,让他尝试用大学里学的电脑制图软件,把它复原出来。

他们的交流,始终严格限制在工作和技术层面。苏婉依旧是那个冰冷的“铁娘子”,陈阳也依旧是那个沉默寡言的年轻技术员。但工厂里的谣言,却因为这种愈发频繁的“深夜密会”而传得更加离谱。马伟等人看他的眼神,已经从单纯的嘲讽,变成了某种夹杂着鄙夷和认定的揣测。

陈阳已经顾不上了。他能感觉到,苏婉正在下一盘很大的棋,而自己,正从一颗无足轻重的棋子,慢慢变成了一个能参与棋局的人。他对这个外表冰冷的女人,也从最初的敬畏和不解,逐渐生出了一丝难以言说的敬佩。她懂技术,有魄力,而且似乎在独自一人,扛着巨大的压力,策划着一场足以改变工厂命运的技术革新。

04

盛夏的雷雨,总是来得又急又猛。豆大的雨点毫无征兆地砸在铁皮屋顶上,噼里啪啦,像是要把它敲碎。车间里一个关键设备的控制器突然烧了,导致整条生产线停摆,客户催得又急,全厂的技术员都围着那台机器束手无策。

又是苏婉,把陈阳从人群里叫了出来。她带着他,一头扎进了那个闷热的配电室,研究那张复杂得像蜘蛛网一样的电路图。其他的师傅们在外面议论纷纷,都觉得这毛头小子不可能解决问题。

陈阳对着图纸,一点点地排查线路。苏婉就站在他身后,打着手电筒,一言不发。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外面的天色彻底黑透了。

就在陈阳终于找到一个可疑的烧结点,准备动手更换时,“啪”的一声,整个世界陷入了彻底的黑暗和寂静。

停电了。

雷雨击穿了附近的变压器。工厂里唯一的光源,就是苏婉手里那把手电筒。光柱在黑暗中晃动,照亮了彼此脸上细密的汗珠。雨声和风声隔着墙壁,显得有些遥远。

“看来今晚是修不好了。”陈阳的声音在寂静中显得有些突兀。

苏婉没有说话,只是关掉了手电筒。绝对的黑暗笼罩了一切。陈阳甚至能听到自己和对方的呼吸声。

“你知道吗,陈阳,”过了很久,苏婉的声音才在黑暗中响起,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疲惫,“这家厂,是我的一切。我接手的时候,它就是一个烂摊子,随时都可能倒闭。”

陈阳没有做声,静静地听着。

“我跟人打过一个赌,也是一个承诺。”她的声音很轻,像是在对自己说,“我答应过他,要把这家厂做成全国最好的,要让我们一起画的那些图纸,变成真正转动的机器,而不是一堆废纸。”

“他?”陈阳下意识地问。

苏婉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她只是自顾自地说了下去:“现在厂里的设备太老了,技术也跟不上,再不改,不出半年就得关门。我赌上了一切,就是为了完成这个承诺。所以,我需要一个能看懂那些图纸,并且能帮我实现它的人。一个……战友。”

黑暗中,陈阳看不清苏婉的表情,但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那座一直笼罩在她身上的冰山,正在悄然融化,露出了底下深藏的、脆弱和滚烫的内核。那一刻,他感觉他们之间的距离被无限拉近了。他对她的情感,也从敬佩和同情,悄然转变成了一种更加复杂的东西,一种想要并肩作战、共同承担的冲动。

他忽然明白了那些考验和刁难背后的深意。她不是在寻找一个下属,而是在寻找一个能与她灵魂共鸣的同路人。

05

工厂的技术革新计划,在陈阳的参与下,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推进着。他们决定,从那套尘封图纸中的“行星齿轮差速传动装置”入手,开发一款全新的产品。这是整个计划的核心,也是风险最大的一步。其中,一个关键的非标定制件,需要委托给一家技术实力很强的外部工厂加工。

负责联系这家供应商的,一直是苏婉自己。所有的技术资料、合同和预付款项,她都锁在自己的保险柜里,从不假手于人。

这天下午,苏婉的手机响了。是外地的一个大客户,那边出了紧急的质量问题,对方点名要她立刻过去处理,否则就要取消全部订单。

挂了电话,苏婉的脸色凝重到了极点。她看了看手表,又看了看陈阳,眼神里充满了挣扎。最后,她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从包里拿出一串钥匙和一张纸条,快步走到陈阳面前。

“陈阳,我现在必须马上去火车站。”她的语速很快,但每一个字都异常清晰,“我公寓书房的保险柜里,有跟供应商对接的全部资料和一笔预付款。密码是……是280516。你马上过去取,然后立刻送到城西的‘远方机械厂’,亲手交给一个叫王工的人。告诉他,东西务必在三天内做出来。这事十万火急,厂子的命就捏在里面了!”

陈阳被这突如其来的重任砸得有些发懵。他看着苏婉递过来的那串沉甸甸的钥匙,那里面,有一把是她家的门钥匙。这是毫无保留的、彻底的信任。

“苏总,你放心!”他重重地点了点头。

苏婉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没再多说,抓起外套就匆匆离开了。

陈阳不敢有丝毫耽搁,骑着厂里那辆破旧的二八大杠,一路狂奔,来到了苏婉的公寓。那是一个高档小区的单身公寓,房子不大,但装修得很雅致。只是,整个屋子整洁得有些过分,几乎看不到任何生活的痕迹,桌上没有水杯,沙发上没有靠垫,像一个高级的样板间,冷清得让人心头发慌。

他按照指示,在书房里找到了那个嵌入墙壁的保险柜。他深吸一口气,颤抖着手,输入了那串数字密码。柜门“咔哒”一声弹开。里面很简单,只有一个厚厚的牛皮纸袋和一沓用牛皮筋捆着的现金。

他拿起资料袋,正准备关上柜门,眼角的余光忽然瞥见了柜子最深处的角落里,放着一个巴掌大小的、上了锁的红木盒子。那盒子看起来有些年头了,边角都已磨得光滑。

一种难以抑制的好奇心像野草一样从陈阳心底疯长起来。他鬼使神差地拿起苏婉给的那串钥匙,发现其中正好有一把非常小的、样式古朴的铜钥匙,似乎能跟木盒子的锁孔对上。

他犹豫了。理智告诉他,不应该去窥探别人的隐私。可是一种强烈的直觉,一种宿命般的预感,驱使着他伸出了手。他想,或许这个盒子里,就藏着所有谜题的答案,藏着那个“承诺”的真相。

他把小钥匙插进了锁孔,轻轻一拧。锁开了。

他打开了盒子。看到盒子里的东西后,他震惊了!

他的大脑“嗡”的一声,瞬间一片空白,浑身的血液似乎都在那一刻凝固了。

盒子里没有他想象中的任何贵重物品,只有两样东西:一张已经泛黄的二人合影,和一枚磨损得有些看不清字迹的大学校徽。

那枚校徽,他再熟悉不过了,那是他母校的校徽。

而照片上,一个年轻了好几岁的苏婉,笑得灿烂又温柔,依偎在一个男人的身边。那个男人,穿着一件白衬衫,头发微乱,眼神里充满了意气风发的自信和对未来的憧憬。

那个男人,陈阳也再熟悉不过了。

那正是他大学时代最敬佩的学长,也是他最好的朋友,在两年前因为一场意外车祸而去世的——周启航!

06

陈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那间公寓的。他骑着车,穿行在城市的车水马龙里,感觉周围的一切都变得虚幻而不真实。周启航的脸,苏婉的脸,那张照片,那枚校徽,像电影画面一样在他脑中反复播放。

所有的谜团,在这一刻都有了答案。

为什么苏婉会注意到他这个普通大学的毕业生?因为他和周启航来自同一所大学,同一个专业。为什么她要用那些旧图纸考验他?因为那些图纸,是她和周启航共同的梦想。为什么保险柜的密码是“280516”?因为那串数字倒过来,正是周启航的生日。那个她要信守的“承诺”,那个她口中的“他”,原来一直都是他。

他终于明白了马伟那些人为什么会偷笑。或许在他们这些老员工眼里,苏婉对年轻技术员的“特殊关照”,早就成了一种古怪的、无法理解的惯例。他们用自己市井的、庸俗的逻辑去揣测,却永远也想不到背后藏着这样一个悲伤又悲壮的故事。

他把资料准时送到了远方机械厂的王工手里,机械地交代完所有事情。回到工厂时,天已经黑了。他没有回宿舍,而是独自一人坐在空无一人的车间里,对着那些冰冷的机器发呆。

两天后,苏婉回来了。她风尘仆仆,脸上带着一丝倦意,但眼神却很亮,显然外地的事情处理得很顺利。她一进厂就直奔车间,看到陈阳,脸上露出一丝微笑:“事情办妥了?”

陈阳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苏婉察觉到了他的异样。她走到他面前,看到他通红的眼睛和失魂落魄的样子,心里一沉。她的目光落在他紧紧攥在手里的那枚小小的铜钥匙上,瞬间什么都明白了。

“你……看到了?”她的声音有些沙哑。

陈阳缓缓抬起头,看着她,千言万语堵在喉咙里,最终只是点了点头。

苏婉沉默了。她没有追问,也没有责备,只是转身走到一台机床旁,用手轻轻抚摸着冰冷的金属表面。

“他叫周启航。”她平静地开口,像是在讲述一个别人的故事,“我们是大学同学,也是……恋人。他是个天才,真正的机械设计天才。这家厂,是我们一起创办的。他说,他要设计出全中国最好的传动装置,让那些瞧不起我们的人都看看。那套行星齿轮的图纸,就是他的毕业设计,也是他未完成的梦想。”

她的声音很平,听不出悲喜。

“两年前,就在厂子刚有点起色的时候,他出车祸走了。他走了,把这个梦想留给了我。我告诉自己,我不能让它变成一堆废纸。”

“所以……”陈阳的声音有些干涩,“你招我进来,是因为……”

“你的简历上,写着和他一样的学校,一样的专业。”苏婉转过身,目光清澈地看着陈阳,“我承认,我一开始只是想看看,那个学校出来的学生,是不是都像他一样,对技术有股傻劲。我用那些图纸考验你,用那些流言蜚语给你压力,是想看看你到底是为了薪水,还是真的热爱这些东西。我需要一个能和我一起,把这条路走完的人。我不是在找一个替代品,我是在找一个……能继承他梦想的战友。”

车间里安静极了,只有远处马路上传来的汽车声。陈阳看着眼前的这个女人,她依旧那么干练,那么坚强,但此刻,他却能清晰地看到她坚硬外壳下,那颗为了一个承诺而燃烧了整整两年的心。

07

真相大白之后,陈阳和苏婉之间的关系,进入了一种微妙而清澈的境地。他们不再是单纯的老板和员工,那种暧昧的、被外界误解的紧张感也烟消云散。他们成了一种更加稳固的关系——梦想的共同体。

陈阳不再有任何杂念,他把全部的精力和才华都投入到了新产品的研发中。他熬了无数个通宵,修改了十几版设计方案,和远方机械厂的王工反复沟通每一个技术细节。苏婉则全力为他提供支持,跑市场,找资金,挡住了一切外部的干扰。

他们之间的交流依旧不多,有时候只是一个眼神,一个手势,但彼此都能明白对方的意思。那种默契,超越了语言。

一个月后,第一台承载着他们全部希望的样机,终于在宏利五金厂的车间里组装完成了。它看起来像一个银灰色的金属心脏,结构紧凑而精密。

试运行的那天,全厂的技术员都围了过来,连马伟也抱着胳膊,站在不远处,眼神复杂地看着。

苏婉走到控制台前,深吸一口气,按下了启动按钮。

没有想象中巨大的轰鸣,只有一阵平稳而有力的“嗡嗡”声。银灰色的心脏开始跳动,齿轮以一种优雅而高效的方式啮合、转动,带动着输出轴飞速旋转。各项数据通过传感器显示在屏幕上,完美地达到了设计要求。

成功了!

车间里爆发出了一阵压抑不住的欢呼。陈阳看着那台平稳运转的机器,感觉眼睛有些发酸。他仿佛看到了周启航的笑脸,看到了那些尘封的图纸,终于在这一刻,被赋予了生命。

苏婉走到他身边,脸上也露出了久违的、发自内心的笑容。她没有说谢谢,只是轻轻说了一句:“这只是一个开始。”

是的,这只是一个开始。凭借这台样机,他们很快拿到了一笔小额的意向订单,工厂暂时度过了倒闭的危机。但所有人都知道,前方的路依旧漫长,充满了未知和挑战。

夕阳的余晖从车间大敞的门里照进来,给冰冷的机器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色。陈阳和苏婉并肩站着,看着那台不知疲倦运转着的机器,新的轰鸣声,像是对未来的宣告。

马伟等一众老员工,远远地看着他们俩的背影,眼神里再也没有了当初的偷笑和暧昧,只剩下一种说不清是敬畏还是疏离的情绪。他们明白,那个叫陈阳的年轻人和那个铁娘子老板,属于另一个世界,一个他们无法理解,也无法企及的世界。

陈阳知道,从他被叫进那间办公室开始,他的人生轨迹,就已经彻底改变了。他和苏婉之间,没有滋生出世俗的爱情,却建立起了一种比爱情更坚固、也更沉重的羁绊。未来,他们是会把这个梦想带向辉煌,还是一同坠入现实的深渊,谁也无法预料。

空气里,机油的味道依旧浓烈,但陈阳已经不再觉得呛人。他想,这或许就是命运的味道。

来源:清风唏嘘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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