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年在镇上赶集偶遇初中女同学,突然她红着脸问我:你结婚了没

B站影视 欧美电影 2025-08-25 15:08 2

摘要:太阳像个烧红的铁盘子,明晃晃地挂在天上,把镇上那条唯一的水泥路烤得滋滋冒白烟。空气里混着一股子尘土、汗水和牲口味儿,还有街边油条摊子炸出来的香气,黏糊糊地粘在人身上,甩都甩不掉。

那年是1991年,夏天来得特别早,也特别凶。

太阳像个烧红的铁盘子,明晃晃地挂在天上,把镇上那条唯一的水泥路烤得滋滋冒白烟。空气里混着一股子尘土、汗水和牲口味儿,还有街边油条摊子炸出来的香气,黏糊糊地粘在人身上,甩都甩不掉。

我从县里的工厂请了假,回镇上给我妈买点药。赶集的日子,街上的人像煮开的饺子,挤来挤去,闹哄哄的。我脑门上全是汗,黏住了几根头发,痒得不行,手里的确良衬衫也早就湿透了,紧紧贴在背上,像长了层新皮肤。

就在我挤过一个卖小鸡仔的摊子,躲开一地叽叽喳喳的黄毛小球时,我听见有人很小声地,试探着叫我的名字。

那声音很轻,有点怯生生的,像风吹过芦苇荡,沙沙的,一下子就被淹没在周围的叫卖声和讨价还价的噪音里。

但我还是听见了。

我猛地回过头。

就在那个卖花布的摊子前面,站着一个姑娘。她穿着一件洗得有点发白的碎花衬衫,两条辫子乌黑油亮,垂在胸前。她的脸被太阳晒得红扑扑的,额头上也挂着细密的汗珠。

她手里捏着一块蓝底白花布的一角,手指头紧张地绞着,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我,带着点不敢相信,又带着点说不出的惊喜。

我的心,在那一刻,像是被谁用手攥了一下,猛地停跳了半拍。

是林晓雨。

我的初中同学。

那个坐在我前排,总是在辫子梢上系一根红头绳,写字时腰板挺得笔直,像一棵小白杨的姑娘。

算起来,我们已经有七八年没见过了。初中毕业后,我去了县里读高中,后来又进了工厂。听说她没再念书,留在了镇上。我们的小镇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可人跟人就像是轨道上跑的火车,一旦错开了,就真的很难再碰上。

时间这东西真不是个东西,它能把一个瘦瘦小小,说话细声细气的女孩子,变成一个亭亭玉立的大姑娘。她的眉眼没怎么变,还是那么清秀,只是褪去了当年的青涩,多了几分沉静。那双眼睛,还是像我记忆里那样,干净得像山里的泉水,一眼就能望到底。

“是你啊……”我张了张嘴,声音有点干,像被砂纸磨过。

她笑了,眼睛弯成了两道月牙儿。这一笑,仿佛把七八年的光阴都笑没了,她又变回了那个坐在我前排,偶尔会回头冲我皱皱鼻子的小姑娘。

“我还以为认错了呢。”她说,声音还是那么小,但很清晰,“你……你回来啦?”

“嗯,回来给我妈买点药。”我指了指街那头药店的方向,感觉自己的动作有点笨拙。

我们俩就这么站在人来人往的集市上,周围是喧嚣的人声,头顶是毒辣的太阳,可我们之间,却好像隔出了一小片安静的、只属于我们两个人的地方。

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过去那些年在学校里的熟稔,好像被时间冲刷得干干净净,只剩下一点尴尬的客气。

我问她:“你呢?来赶集买布?”

她点点头,把手里那块布又捏紧了些,“嗯,扯块布,做件衣裳。”

“哦。”

然后又是沉默。

我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一下,一下,撞在胸口,有点闷。我看见她低着头,辫子梢上的黑发被风吹起来,轻轻扫过她的脸颊。我甚至能闻到她身上传来的一股淡淡的皂角香,混着阳光的味道,很好闻。

就在我搜肠刮肚想找个新话题,好让这气氛不那么僵硬的时候,她突然抬起头,飞快地看了我一眼,又迅速把目光移开,落在了旁边卖套袖的大娘身上。

她的脸颊,比刚才被太阳晒的还要红,像熟透了的苹果。

然后,我听见她用比蚊子哼哼大不了多少的声音问我:

“那个……你,你结婚了没?”

这个问题,像一颗小石子,突然投进了我心里那片平静了好几年的湖里,瞬间激起了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我愣住了。

我看着她,她却不敢看我,只是盯着那堆花花绿绿的套袖,好像上面有什么了不起的学问值得研究。她的耳朵根都红了,红得透明。

那一瞬间,无数的画面,像放电影一样,从我脑子里呼啸而过。

我想起了初三那年,教室里闷热的午后。风扇在头顶有气无力地转着,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窗外的知了声嘶力竭地叫着,叫得人心烦意乱。

那时候,她就坐在我前面。我最喜欢做的事,就是盯着她那两条乌黑的辫子发呆。有时候,她会忽然回头,问我借一块橡皮,或者一道解不出来的数学题。她的眼睛很大,睫毛很长,看人的时候,眼神特别专注。

我那时候学习不好,整天就知道跟班里几个男生瞎混。而她是班上的学习委员,字写得最好看,作业本永远是干干净净的。

我们像是两个世界的人。

可我们之间,又好像有根看不见的线,悄悄地牵着。

我记得有一次,我打篮球把膝盖摔破了,血流了一裤子。我一个人龇牙咧嘴地坐在操场的台阶上,觉得又疼又丢人。是她,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拿着一瓶红药水和一包棉签,蹲在我面前。

她一句话也没说,只是低着头,小心翼翼地帮我清洗伤口,上药。她的手指很凉,碰到我滚烫的皮肤时,我激灵一下,感觉那股凉意,顺着伤口一直钻进了心里。

我看着她低垂的眼帘,看着她长长的睫毛在阳光下投下小小的阴影,那一刻,周围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我只听得见自己的心跳,像打鼓一样,咚咚,咚咚。

从那天起,我好像变了个人。我不再跟那些坏小子混在一起,开始老老实实地听课,做作业。我的课本上,写满了她的名字,一遍又一遍。

我还开始学着叠星星。用那种彩色的玻璃纸,叠成一颗一颗小小的,鼓鼓的星星。我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只是听人说,叠满一千颗星星,许个愿,就能实现。

我每天晚上都在台灯下,笨拙地叠着。我的手指粗,总是把纸捻得皱巴巴的。可我还是坚持着。每一颗星星里,好像都藏着我一句没敢说出口的话。

到初中毕业那天,我终于叠满了一大玻璃罐子。五颜六色的,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毕业典礼结束后,同学们乱哄哄地在互相写同学录。我抱着那个沉甸甸的玻璃罐子,在人群里找了她好久。

最后,我在学校后面的那片小树林里找到了她。她一个人站在一棵大槐树下,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走过去,把罐子递给她。

我的手心全是汗,心脏快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我准备了一肚子的话,可到了嘴边,却一句也说不出来。

她看着那个罐子,愣了很久,然后抬起头看我,眼睛里亮晶晶的。

“这是……给我的?”

我重重地点了点头。

她接过去,抱在怀里,低着头说:“谢谢。”

然后,她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小的本子,递给我。那是一个很普通的日记本,蓝色的塑料封皮。

“这个给你。”她说,“算……算是回礼。”

我接过本子,感觉像是接过了全世界。

我们就那么站着,谁也不说话。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不远处的操场上,传来同学们的笑闹声。

我多想说点什么。说,晓雨,我喜欢你。说,以后我们还能再见面吗?

可我什么也没说。我就是个胆小鬼。

后来,我去县里上高中,她在镇上。我们开始通信。她的信总是很短,说一些镇上的小事,问我学习累不累,叮嘱我注意身体。她的字很娟秀,就像她的人一样。

我的回信总是很长,写满了我在学校的见闻,写满了我的思念。可那些思念,都被我藏在了字里行间,我不敢明说。

我把她送我的那个蓝色日记本,翻来覆去地看了无数遍。本子是空白的,只有扉页上,有她用钢笔写的一行字:

“愿你前程似锦。”

字迹清秀,有力。

高二那年,我攒了很久的钱,给她买了一条白色的纱巾。我觉得那条纱巾特别配她。我把纱巾和一封长长的信一起寄了出去。

可那封信,石沉大海。

我没有收到她的回信。

我又写了一封,还是没有回音。

我又写了第三封,第四封……地址明明没有错,可那些信,就像是寄给了一个不存在的人。

我慌了。我以为是她不想理我了。是不是我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是不是她觉得我烦了?还是……她有了喜欢的人?

各种各样的猜测,像毒蛇一样啃噬着我的心。那段时间,我做什么都提不起精神,学习成绩一落千丈。

放寒假的时候,我跑回镇上,想去找她问个清楚。

可我连她的人影都没找到。她家邻居说,她跟着她爸妈,去南方的亲戚家了,要过完年才回来。

我站在她家紧闭的门前,北风刮在脸上,像刀子一样。那一刻,我觉得自己被全世界抛弃了。

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有给她写过信。我把那份少年心事,连同那个蓝色的日记本,一起锁进了抽屉的最深处。我告诉自己,都过去了。人家有自己的生活,我应该祝福她。

可心里那个洞,却始终没有补上。

后来的这些年,我上班,下班,偶尔也会有人介绍对象,可我总觉得不对劲。那些姑娘都很好,可她们都不是她。

我甚至不敢回镇上。我怕。我怕在街上碰到她,看到她身边站着另一个男人,看到她抱着孩子,对我客气地笑一笑,然后擦肩而过。

我宁愿把她留在记忆里。在我的记忆里,她永远是那个坐在我前排,辫子梢上系着红头绳的女孩。

……

“喂?喂?”

一个声音把我从回忆里拉了回来。

我回过神,发现林晓雨正有点担心地看着我。

“你怎么了?想什么呢?脸都白了。”

我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出了神,而且可能表情很难看。

“没……没什么。”我赶紧掩饰道,“就是天太热,有点晕。”

我看着她,看着她那双清澈的眼睛里带着一丝担忧和一丝……期盼?

我深吸了一口气,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

然后,我回答了她刚才那个问题。

我说:“没呢。还没结婚。你呢?”

我几乎是屏住呼吸问出这句话的。

当我说出“没呢”两个字时,我清楚地看到,她的眼睛,瞬间亮了一下。就像是黑夜里突然被点燃的星星,虽然只是一闪而过,但我捕捉到了。

然后,她像是松了口气似的,肩膀都垮了下来。她低下头,轻轻地摇了摇。

“……也,也没。”

我的心,在那一刻,又活了过来。

它在我的胸腔里,疯狂地跳动着,好像要把积攒了这么多年的力气,在这一瞬间全都用完。

原来,她也还一个人。

这个认知,像是一股巨大的喜悦,瞬间冲垮了我心里所有的堤坝。什么多年的隔阂,什么胆怯和退缩,在这一刻,都变得不重要了。

我看着她被太阳晒得通红的脸,看着她紧张地绞着衣角的手指,一个念头疯狂地在我脑子里滋长。

我不能再错过了。

绝对不能。

“那个……晓雨,”我鼓起我这辈子最大的勇气,开口道,“等会儿……等会儿你有空吗?我想……我想请你喝一瓶汽水。”

话说出口,我自己都觉得脸颊发烫。在91年,请一个女孩子喝汽水,已经是一种很明确的示好了。

她猛地抬起头,眼睛里满是惊讶,好像没料到我会这么说。

她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又犹豫了。

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就在我以为她要拒绝的时候,她却轻轻地点了点头。

“……好。”

那个“好”字,她说得很轻,但我听得清清楚楚。那是我这辈子听过的,最好听的一个字。

后来,我们俩在街角那家小卖部的遮阳棚下,一人拿着一瓶橘子味汽水。

冰凉的玻璃瓶身上凝结着一层水珠,握在手里特别舒服。汽水“滋啦滋啦”地冒着泡,喝一口,那股甜丝丝、凉飕飕的感觉,从喉咙一直爽到心里。

我们俩还是不怎么说话,只是偶尔碰一下瓶子,然后相视一笑。

周围人来人往,集市的喧嚣好像离我们很远。阳光透过遮阳棚的缝隙照下来,在她长长的睫毛上跳动。

我看着她小口小口地喝着汽水,脸颊的红晕一直没有褪去。我突然觉得,这七八年的时光,好像也不是那么漫长。

只要她还在,只要她还在这里,一切就都还来得及。

喝完汽水,我说:“我送你回家吧。”

她没有拒绝。

我们俩一前一后地走在回她家的那条土路上。路两边是绿油油的稻田,风一吹,稻浪起伏,沙沙作响。

我们聊起了初中时候的事。聊起了那个严厉的班主任,聊起了班上最调皮的那个男生,聊起了那次全校运动会。

我们聊得很开心,好像又回到了那个无忧无虑的年纪。那些尴尬和疏离,在共同的回忆里,一点点地融化了。

快到她家村口的时候,我终于还是没忍住,问出了那个一直压在我心底的问题。

“晓雨,我……我当年给你写的信,你收到了吗?”

她的脚步,一下子停住了。

她转过身,看着我,眼睛里全是茫然。

“信?什么信?”

我的心,咯噔一下,沉了下去。

“就是……高二那年。我给你寄了一条纱巾,还有……还有好几封信。你……你没收到?”

她摇了摇头,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

“没有啊。我从来没收到过你的信。我还以为……我还以为你上了高中,就把我忘了呢。”

说到最后,她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委屈。

我的脑袋“嗡”的一下,一片空白。

怎么会?怎么会没收到?

我清清楚楚地记得,我把地址写了一遍又一遍,生怕写错了。邮票也贴得端端正正。

“那……那你后来为什么去南方亲戚家了?一整个寒假都没回来?”我追问道。

“我没有去南方啊。”她更奇怪了,“那年寒假,我哪里都没去,天天都在家。我还想着,你会不会回来找我……我等了你好久。”

那一刻,我感觉像是被人当头打了一闷棍。

所有的猜测,所有的怨怼,所有的自我折磨,在这一刻,都变成了一个巨大的笑话。

我们俩,就像是两个站在岔路口,痴痴地等着对方,却不知道对方就在另一条路上,同样痴痴地等着自己的傻瓜。

是谁在撒谎?是她家的邻居?还是……

一个念头,像闪电一样划过我的脑海。

“你爸妈……他们是不是……不喜欢我?”我艰难地开口。

她愣了一下,然后像是想起了什么,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她咬着嘴唇,低下了头,沉默了。

她的沉默,已经告诉了我答案。

我明白了。一切都明白了。

是她的父母。他们不希望自己的女儿,跟一个像我这样,学习不好,家里条件也一般的“坏小子”来往。所以他们扣下了我的信,还编造了她去南方的谎言,把我打发走。

在那个年代,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依然是不可违抗的。

我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地撕扯着,疼得我快要喘不过气来。

原来我们之间,隔着的不是山,不是海,不是时间,而是那扇我永远也敲不开的门。

我们错过的,不是一两封信,而是整整七年的光阴。

我看着她,她的眼圈红了,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倔强地不肯掉下来。

我伸出手,想去擦掉她眼角的湿润,可手伸到一半,又停在了半空中。

我有什么资格呢?

“对不起。”我说,声音沙哑得不像我自己的,“对不起,晓雨。都怪我。如果……如果我当初能再勇敢一点,如果我能直接去找你,而不是写信……也许……”

“不怪你。”她抬起头,泪水终于顺着脸颊滑落,“不怪你。是我……是我没用。”

我们就这么站在村口的土路上,相对无言,只有风吹过稻田的声音,和我们俩压抑着的,心碎的声音。

那天之后,我没有再回县里的工厂。我请了一个长假,留在了镇上。

我开始像疯了一样,去找林晓雨。

我每天都在她回家的那条路上等她。她从镇上的供销社下班,我就陪她一起走回去。

我们什么都聊。聊过去,聊现在,聊那些被错过的岁月。

我们聊得越多,心就贴得越近。我发现,这么多年过去了,她还是那个我记忆中的姑娘。善良,温柔,笑起来的时候,眼睛里有星星。

而她也告诉我,她一直没有忘记我。

她带我去了她的房间。

她的房间很小,收拾得干干净净。窗台上摆着一盆绿色的吊兰。

就在她的书桌上,我看到了一个东西。

一个大大的玻璃罐子。

里面装满了五颜六色的,纸叠的星星。

那些星星的边角,已经有些褪色了,玻璃罐子上也落了一层薄薄的灰。但它们就那样安安静静地待在那里,像是在守护着一个长达七年的秘密。

我的眼睛,一下子就湿了。

“你……你还留着它?”

她点点头,走过去,用手轻轻地擦拭着罐子上的灰尘。

“我一直留着。”她说,“我有时候就在想,你送我这些星星的时候,许的是什么愿望呢?”

我走到她身边,看着那罐星星,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泡在了温水里,又酸又胀。

我转过头,看着她的侧脸。

“我许的愿望是……”我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我希望,有一天,能娶到我前排的那个女同学。”

她的身体,猛地一颤。

她缓缓地转过头来,看着我,眼睛里水光潋滟,充满了不敢相信。

“你……”

我没有再让她说下去。

我低下头,轻轻地吻了上去。

那是一个很轻,很温柔的吻。像羽毛一样,落在她的嘴唇上。带着我积攒了七年的思念,和失而复得的狂喜。

她的嘴唇,凉凉的,软软的,带着一丝橘子汽水的甜味。

她没有躲开。

她闭上了眼睛,长长的睫毛微微颤抖着,两行清泪,从紧闭的眼角滑落。

那一刻,我知道,我们再也不会分开了。

我们俩在一起的消息,很快就在镇上传开了。

我能想象得到,她的父母有多么反对。在他们眼里,我依然是那个不务正业的穷小子,配不上他们的宝贝女儿。

我第一次上她家门的时候,她爸妈连门都没让我进。

她爸把一盆洗脚水直接泼在了我脚下,指着我的鼻子骂,让我滚,别再来纠缠他女儿。

我没滚。

我就站在她家门口,从中午站到天黑。蚊子在我耳边嗡嗡地叫,咬了我一身的包。

林晓雨在屋里哭,求她爸妈。我能听见她压抑的哭声和她爸妈愤怒的咆哮。

我的心,像被针扎一样疼。

我知道,我不能就这么放弃。如果这次我退缩了,那我跟七年前那个胆小鬼,又有什么区别?

我配不上她,不是因为我穷,而是因为我不够勇敢。

从那天起,我每天都去她家。

我什么也不说,就是帮她家干活。她家院子里的柴火垛乱了,我给它重新码得整整齐齐。她家屋顶的瓦片掉了,我爬上屋顶给它补好。她家那几分菜地该浇水了,我天不亮就挑着水桶去河边挑水。

我不要他们一句好话,也不要他们一口饭。我干完活就走。

一开始,她爸妈还是对我横眉冷对。后来,他们的态度慢慢地,有了一点点松动。他们不再骂我了,只是看着我干活,然后重重地叹一口气。

而林晓雨,她成了我最大的动力。

她会偷偷地给我塞一个煮熟的鸡蛋,或者是一瓶用井水镇过的凉白开。她会站在门口,看着我干活,眼睛里满是心疼。

我告诉她:“晓雨,你相信我。我会让你过上好日子的。我一定会。”

她点点头,眼睛红红的:“我信。我一直都信。”

为了给她一个承诺,我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我辞掉了县里工厂那份“铁饭碗”的工作。

所有人都说我疯了。在那个年代,国营工厂的正式工,是多少人挤破了头都想得到的。

我没疯。我知道我在做什么。

我知道,光靠那点死工资,我永远也给不了林晓雨她父母想要的那种生活。

我拿着我这些年攒下的所有积蓄,又跟亲戚朋友借了一些,在镇上开了一家小小的家电维修店。

我从小就喜欢鼓捣这些收音机、电视机之类的东西,手艺还算不错。

店铺开张那天,只有林晓雨一个人来给我道贺。

她给我带来了一个红布包裹,打开一看,是一对崭新的枕套。红色的缎面上,用金线绣着一对鸳鸯。

“这是我……我绣的。”她红着脸说,“祝你……开张大吉。”

我看着那对枕套,看着上面细密的针脚,眼眶一热。我知道,这不仅仅是枕套,这是她把她的一辈子,都交给了我。

我握住她的手,郑重地对她说:“晓雨,等我。等我挣够了钱,我就风风光光地去你家提亲。”

我的维修店,生意比我想象的要好。

那个年代,家电是个稀罕物,坏了都舍不得扔,总想着修一修。镇上就我这么一家店,十里八乡的人都来找我。

我每天起早贪黑地干,常常忙得连饭都顾不上吃。人很快就瘦了一大圈,但心里却是滚烫的。

因为我知道,我每多拧一颗螺丝,每多接一根电线,我们就离未来更近了一步。

林晓雨每天下班后,都会来我店里。她不说话,就是安安静静地帮我打扫卫生,给我递个工具,或者给我端来一碗热腾腾的面条。

有她在,那间堆满了零件和工具的,油腻腻的小铺子,就好像变成了全世界最温暖的地方。

日子一天天过去,我的存折上的数字,也在一点点地增加。

终于,在那个夏天快要结束的时候,我觉得,时机到了。

我买了两瓶好酒,两条好烟,还有一些点心和水果,用一个大大的竹篮子装着,再一次,走到了林晓雨家的门口。

这一次,她爸妈没有把我关在门外。

他们让我进了屋,坐在了堂屋的八仙桌旁。

她爸一言不发,一根接一根地抽着烟。她妈坐在旁边,不停地唉声叹气。

林晓雨站在我身边,手心里全是汗,紧紧地抓着我的胳膊。

我知道,这是最后的考验。

我站起来,对着她父母,深深地鞠了一躬。

“叔,婶,”我开口道,声音因为紧张而有点发抖,“我知道,我以前……不是个争气的孩子。我也知道,我现在这点家底,还配不上晓雨。但是,我向你们保证,我这辈子,一定会对晓雨好。我会用我的命去疼她,爱她,不让她受一点委屈。请你们……请你们把晓雨嫁给我。”

说完,我从口袋里掏出那个存折,双手递了过去。

“这是我全部的积蓄。虽然不多,但这是我的诚意。”

她爸看都没看那个存折。他抬起头,浑浊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我,看了很久很久。

那眼神,像刀子一样,要把我从里到外都看穿。

屋子里安静得可怕,我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过了不知道多久,她爸终于掐灭了手里的烟头,重重地叹了口气。

他对林晓雨说:“晓雨,你过来。”

林晓雨紧张地看了我一眼,走了过去。

她爸指着我,问她:“你真的……就认定他了?跟他过苦日子,你也不后悔?”

林晓雨没有一丝犹豫,重重地点了点头。

“爸,我不怕过苦日子。”她看着我,眼睛里闪着泪光,却笑得无比坚定,“我只怕,这辈子,身边的人不是他。”

这句话,像一道暖流,瞬间涌遍了我的全身。

我这辈子,能得到她这句话,死也值了。

她爸又沉默了。

这一次,沉默的时间更长。长到我以为,他又要把我赶出去了。

最后,他站起身,走到我面前。

我紧张得攥紧了拳头。

他却伸出手,拍了拍我的肩膀。

“小子,”他说,声音里带着一丝无奈,和一丝……认可?“以后,我闺女就交给你了。你要是敢对她不好,我打断你的腿。”

我的眼泪,在那一瞬间,再也忍不住了。

我对着他们,又是一个九十度的深躬。

“谢谢叔!谢谢婶!我一定会的!我一定会的!”

我和林晓雨的婚事,就这么定了下来。

我们没有办很隆重的婚礼,只是请了亲戚朋友,在镇上的小饭馆摆了三桌酒。

婚礼那天,她穿着一身红色的新衣服,就是用我们第一次在集市上遇见时,她看上的那块蓝底白花布做的。

她没化妆,脸上带着羞涩的红晕,比我见过的任何一个新娘子,都要好看。

我给她戴上戒指的时候,她的手一直在抖。

我握住她的手,在她耳边轻轻说:“晓雨,别怕。以后,有我呢。”

她抬起头,看着我,笑了。

那笑容,像那天下午的阳光一样,温暖,明亮,照亮了我整个世界。

婚后的日子,很清贫,但很幸福。

我们就住在我那个小维修店的后院里。前面是店铺,后面就是我们的家。

每天早上,我被收音机里的“滴滴答答”声叫醒,一睁眼,就能看到她安静的睡颜。

她会给我做好早饭,然后我去前面开店,她去供销社上班。

中午,她会给我送饭来。晚上,我们俩就一起在灯下,算一天的账。

我们的钱不多,每一分都要掰成两半花。但我们从来不觉得苦。

因为只要我们俩在一起,再苦的日子,也是甜的。

我们会在夏天的晚上,搬个小板凳,坐在院子里乘凉。我给她讲我修过的那些稀奇古怪的电器,她给我讲供销社里发生的那些家长里短。

天上的星星一闪一闪的,就像她那罐子里的星星一样。

我会握着她的手,感觉特别踏实。

我常常会想,如果那年夏天,在那个集市上,我没有回头;如果她没有鼓起勇气问我那句话;如果我没有再勇敢一次……

那我们现在,会是什么样子?

我不敢想。

我只能庆幸。庆幸命运在关上一扇门之后,还给我们留了一扇窗。庆幸我们都没有放弃。

后来,我的生意越做越好。我不光修家电,还开始卖家电。从收音机、录音机,到后来的电视机、洗衣机。

我们的小店,换成了一个大门面。我们也有了属于自己的,宽敞明亮的新房子。

我们有了一个可爱的女儿。女儿的眼睛,长得特别像她,又大又亮,像两颗黑葡萄。

生活就像是加了糖的水,一天比一天甜。

有时候,我看着身边熟睡的她,和睡在摇篮里的女儿,会觉得像做梦一样。

我何德何能,能拥有这么好的幸福?

我会悄悄地起床,走到书房。

在我的书桌上,也摆着一个东西。

一个蓝色的,塑料封皮的日记本。

我会翻开它,看着扉页上那行娟秀的字迹:“愿你前程似锦。”

然后,我会在后面,一笔一划地,写下我的回答。

我写:

我的前程,我的锦绣,一直以来,都只有你。

岁月流转,一晃就是几十年。

镇子变了模样,高楼代替了平房,水泥路四通八达。当年那个喧闹的集市,也早就被整洁的超市取代。

我和林晓雨,也都老了。

我的头发白了,背也有些驼了。她的眼角,也爬上了细密的皱纹。

我们的女儿长大了,考上了大学,去了很远的城市工作,还给我们添了一个活泼可爱的小外孙。

我的家电生意,早就交给了年轻人去打理。我和晓雨,过上了退休的生活。

我们的日子,过得很慢,很安静。

我们俩每天最大的乐趣,就是一起去逛逛公园,或者去菜市场买买菜。

她的腿脚不太好了,走路很慢。我就牵着她的手,陪她一步一步地走。就像很多年前,我陪她走过那条回家的土路一样。

我们还是不怎么爱说话。在一起生活了几十年,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就知道对方在想什么。

但有时候,我们也会聊起过去。

我们会聊起初中那间闷热的教室,聊起操场台阶上的那瓶红药水,聊起那个装满了星星的玻璃罐子。

那个罐子,我们一直都留着。就摆在我们卧室的窗台上。

里面的星星,颜色已经很淡了,纸也变脆了。但阳光照在上面,还是会闪闪发光。

小外孙来玩的时候,总会好奇地问:“姥爷,姥姥,这个罐子里装的是什么呀?”

晓雨就会笑着摸摸他的头,说:“这里面啊,装着姥姥和姥爷的一辈子。”

是啊。

一辈子。

有时候,我会在午后打盹的时候,做一些稀奇古怪的梦。

我常常会梦回1991年的那个夏天。

梦里,我还是那个满头大汗的毛头小子,挤在闹哄哄的集市上。

我听见有人在叫我的名字。

我猛地回头。

可那个人来人往的街上,空空荡荡,什么也没有。

我就会从梦里惊醒,心脏怦怦直跳,一身的冷汗。

然后,我会转过头,看到身边躺着的,我白发苍苍的老伴儿。

她睡得很安详,呼吸均匀。

我会伸出手,轻轻地摸摸她的脸,摸摸她额上的皱纹。

然后,把她的手,放进我的手心里,握紧。

只有感受到她手心的温度,我那颗悬着的心,才能重新落回肚子里。

我就会想,幸好。

幸好,那不是梦。

幸好,那天我回了头。

幸好,她问了我那句话。

幸-好,我这一辈子,没有再错过她。

来源:闯的日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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