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不行,这顿饭我不能给你留!你不按点来,食堂的锅都洗完了,让炊事班加班啊?"炊事班长老刘的大嗓门在食堂门口炸开,我站在那儿,胃里空空如也,脸上火辣辣的,不敢抬头看他那张布满皱纹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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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这顿饭我不能给你留!你不按点来,食堂的锅都洗完了,让炊事班加班啊?"炊事班长老刘的大嗓门在食堂门口炸开,我站在那儿,胃里空空如也,脸上火辣辣的,不敢抬头看他那张布满皱纹的脸。
那是1970年深冬,东北的风刮在脸上像刀割。我入伍刚满三个月,还是个新兵蛋子,第一次单独执行值勤任务就给自己挖了个大坑。
记得那天天寒地冻,零下二十多度,我穿着厚重的冬季军大衣,内衬棉袄,双手套着棉手套,站在团部重要物资仓库门口。按照《警卫条令》规定,哨兵执勤四小时一个班次,我那天担任上午八时至十二时的第二班岗。问题出在了我的那块"上海"牌手表上——不知何故慢了近三十分钟,等我看表感觉该换岗时,实际上已经过了正午十二点三十分。
"报告!二班哨兵李明请求换岗!"我向前来接岗的战友立正敬礼,声音因为寒冷而有些发颤。
"你他娘的跑哪去了?冻死老子了!"三班的小张搓着冻得通红的手,恨不得一口吃了我。
回到连队已接近十三时,中午饭早就收了。按照《内务条令》规定,午饭时间为十一时三十分至十二时三十分,我已经错过了。我想着向排长或班长报告情况,又怕因为看错时间挨批评,便打算忍一忍,晚饭再吃。
回到宿舍,铺位一丝不苟地叠着"豆腐块"被子,我脱下大衣挂在木头衣架上,老乡小王从上铺探出头来:"老李,饭都不吃了?"
"没赶上,食堂关门了。"我小声回答,不想让其他人听见。
"站岗回来晚了?"小王敏锐地察觉到了异常,"咋不向王班长报告呢?首长说过,执行任务误了饭点是可以补餐的。"
我摇摇头:"算了,不想麻烦,怕被批评不会看时间。"
小王叹了口气,翻身下床,从他的军用木箱中取出一个铁盒子,打开一看,里面有两块玉米饼和半个酸黄瓜。这是他前天探亲带回来的家乡特产,一直舍不得吃。
"先填填肚子吧,这是俺妈特意给我做的,留着呢。"小王递给我,眼里满是关切。
我感动得说不出话,狼吞虎咽地吃完了饼子,感觉胃里总算有了点东西。小王是河南信阳人,比我早入伍六个月,自从得知我们是同一个征兵站过来的,就一直把我这个山东老乡照顾得无微不至。
"谢谢你,等我下次回家,一定带齐齐哈尔的大列巴给你尝尝。"我拍拍小王的肩膀。
下午例行的队列训练,我几乎是靠意志力硬撑着。站军姿时双腿发软,踢正步时脚下虚浮,班长投来怀疑的目光,我只能咬牙坚持。到了傍晚十七时,训练结束,我以为终于能吃上热腾腾的晚饭了,结果政治指导员马科长突然下达"紧急集合"命令,要开展"三查"(查人员、查武器、查弹药)和内务检查。
我的心一下子凉了半截,胃开始抗议般地痉挛起来。
"立正!稍息!立正!"我机械地跟着口令动作,额头上沁出冷汗,眼前一阵阵发黑。
"全体都有,向右看齐!向前看!"王班长高声喊着。
内务检查和"三查"持续了将近七十分钟,期间我的身体几次摇晃,差点倒下。集合结束时,我双腿发软,面色苍白,额头上全是冷汗。
"李明同志,你怎么了?"王班长走过来,皱着眉头问我,眼神中带着一丝关切。
"报告班长,没事!"我挺直腰板,强撑着回答。
"他中午没吃饭,站岗回来迟了。"小王站出来,向班长报告情况。
"什么?为什么不向我报告?"王班长的眉头皱得更紧了,神情严肃中带着责备。
我低着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战友们的目光都集中在我身上,让我感到一阵羞愧。
"跟我到指挥部去一趟。"王班长用不容拒绝的口吻说。
到了连队指挥部,王班长向正在值班的排长做了简要汇报。
"你小子怎么回事?执行任务延误饭点为什么不报告?"赵排长放下手中的《解放军报》,严肃地问道。
"报告排长,我不想给连队添麻烦......"我声音越来越小。
"添什么麻烦?这是纪律问题!"赵排长站起身,走到我面前,"警卫执勤是重要任务,必须严格按照条令条例执行。但是,战士的身体状况同样关系到战斗力!你这样饿着肚子,要是出了问题,谁负责?"
我被问得哑口无言。
"还有,为什么会迟到半小时?"赵排长追问。
"报告排长,可能是我的表走慢了......"我小声回答。
赵排长和王班长对视一眼,摇了摇头。
"行了,跟我去食堂。"赵排长放软了语气,"王班长,你去通知炊事班长一声。"
到了食堂,已经开始准备晚饭了。炊事班长老刘正在指挥战士们切菜。看到我们进来,他头也不抬地喊道:"饭点过了,别来添乱!"
"刘班长,这个新兵执行站岗任务,错过了午饭时间。"赵排长上前解释道。
"那也不行啊,你看现在都几点了?马上就开饭了,让他等会儿一起吃呗!"老刘不耐烦地说,手里的菜刀继续上下翻飞。
"刘建国同志,你还记得《内务条令》怎么规定的吗?'因执行任务不能按时就餐的,应安排补餐。'"赵排长语气严肃起来,"这不是讨论的问题,这是条令规定!"
老刘看了看赵排长坚定的眼神,又看了看我苍白的脸色,叹了口气:"行吧,给他盛点稀饭,那边还有中午剩的馒头和咸菜。"
我捧着热腾腾的稀饭和两个凉馒头,感觉整个人都活过来了。赵排长就坐在我对面,看着我狼吞虎咽地吃。
"慢点吃,别噎着。"他语气缓和下来,"李明同志,你知道你今天犯了什么错误吗?"
"报告排长,我没有及时向领导报告情况,擅自忍饥挨饿,影响了下午训练效果。"我一边吃一边回答。
"这只是表面现象。深层次的问题是什么?"赵排长循循善诱。
我思考片刻,不确定地说:"是...不够信任组织?"
"对!就是不够信任组织,不够依靠集体。"赵排长点点头,"我们连长常说,一个战士首先是个人,然后才是战士。把人的基本需求保障好,才能更好地完成战斗任务。这不是单单你一个人的事,这关系到整个班排的战斗力!你明白吗?"
"明白了,排长!"我使劲点头。
"还有,来,把你的表给我看看。"赵排长伸出手。
我解下腕上的"上海"牌手表递给他。赵排长对照自己的军用手表,发现我的表确实慢了三十二分钟。
"这小兔崽子,难怪站岗回来晚了!"赵排长笑骂道,帮我把表调准,"回去请示指导员,把你那块表送到团部修理连去检修一下。站岗这种任务,时间差一分钟都可能出大问题。"
吃完饭回到宿舍,已经是政治学习时间。战友们围坐在一起,学习《毛主席语录》。小王给我留了位置,我悄悄坐下。
学习结束后,我向小王详细讲述了下午的经历。
"这下知道了吧?咱们人民解放军是最讲究纪律性的,但也是最有人情味的。"小王拍着我的肩膀说,"记得我刚来时,连长告诉我们:军队是个大熔炉,也是个大家庭。有困难首先想到的应该是向组织报告,依靠集体的力量解决。"
那天晚上,我在内务日记本上郑重地写下:"今天因表走慢,站岗延误,未按规定向领导报告,导致错过用餐时间,影响了下午训练效果。教训深刻:一是要保证装备状态良好;二是要依靠组织,遇事及时报告;三是要严格遵守条令条例。"
第二天早操前,我主动向马指导员做了深刻检讨。马指导员并没有批评我,而是利用这件事在连队展开了一次关于"战友情"和"条令意识"的专题教育。
"同志们,李明同志昨天的事情看似小事,实则反映了两个问题:一是对条令条例理解不够深入;二是对组织的信任不足。"马指导员平和但有力地说,"我们解放军的优良传统之一,就是严格的组织纪律性和深厚的战友情谊。这两者不是对立的,而是统一的。严格遵守条令条例,是对战友最大的关心;真诚关爱每一位战友,是条令条例的根本目的。"
从那以后,每次站岗前,我都会提前半小时检查装备,包括校准手表。小王送了我一个小闹钟,放在内务柜里,成了我们宿舍的"标准时间"。
一个月后的连队评比中,我所在的班因内务整理标准、军姿挺拔有力、条令背诵准确无误,被评为"标兵班",我也因此获得了一次立功表彰。赵排长在表彰大会上专门提到:"李明同志从一次站岗误点的小事中汲取教训,迅速成长,体现了一名革命战士应有的进步精神。"
那次站岗饥饿的经历,虽然当时很难熬,却成了我军旅生涯的重要转折点。它让我明白了军队不仅有严明的纪律,更有温暖的人情;不仅要求个人的坚强,更强调集体的力量。
两年后,当我成为班长带新兵时,总会告诉他们这个故事。每当看到战士们有困难不敢说时,我就想起当年的自己,主动去关心他们,帮助他们。这或许就是我们人民解放军的传统——严格中有温情,规矩里有关怀。
半个世纪过去了,我的军旅生涯早已成为珍贵的回忆。那块曾经让我挨饿的"上海"手表,我一直珍藏至今。每当看到它,我就会想起军营里的那顿迟来的午餐,想起赵排长严肃又关切的目光,想起小王分享的玉米饼,想起战友们的情谊。
在如今这个安逸的生活中,那段饥肠辘辘的记忆,反而成了最令我怀念的时光。因为在那个艰苦的年代,我们虽然物质匮乏,但战友情深;条件艰苦,但精神充实。那是一种特殊的幸福,是只有经历过军旅生活的人才能体会的感受。
每年八一建军节,我都会把那块旧手表擦拭一新,戴在手腕上,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充满青春与激情的军营。时间可以改变很多事物,但有些东西永远不会变——那就是深深烙在心中的军人本色和战友情谊。
"老李,吃饭了!"老伴在厨房喊我。我看了看手腕上的新表,刚好十二点整。我笑了笑,自言自语道:"这次总算没耽误饭点。"
来源:李德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