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当客厅那面墙上,我和范志远的结婚照被悄然无声地换下时,我的心,也跟着那相框一起,摔得粉碎。
当客厅那面墙上,我和范志远的结婚照被悄然无声地换下时,我的心,也跟着那相框一起,摔得粉碎。
取而代て之的,是范志远英俊挺拔的单人艺术照。
照片里,他笑得灿烂,仿佛在嘲笑这个家里,根本没有我存在过的痕迹。
婆婆丁秀丽抱着手臂,嘴角挂着一丝胜利的冷笑。
“这下顺眼多了。”
“我儿子这么优秀,照片里怎么能有你这种乡下女人占地方?”
那一刻,我没哭,也没闹。
我只是平静地走到电闸箱前,“啪”的一声,拉下了总闸。
整个世界,瞬间陷入一片死寂的漆黑。
就像我的婚姻,我的人生。
但他们不知道的是,黑暗,有时不是结束。
而是我反击的,最好的保护色。
那天,我对着黑暗中的那一家人,在心里立下血誓。
我会让你们每一个人,都为今天的所作所为,付出最惨痛的代价。
你们,给我等着。

01
“疯了!你这个女人是不是疯了!大半夜的拉什么电闸!”
黑暗中,婆婆丁秀丽的尖叫声像一把生锈的锥子,狠狠刺穿了我的耳膜。
紧接着是小姑子范晓玲的抱怨:“哎哟妈呀,我的手机!刚刷到一半!嫂子你也太过分了吧!”
而我的丈夫,范志远,那个我曾经以为可以托付终身的男人,他的声音不带一丝温度,只有不耐烦的指责。
“姜禾!你又在闹什么脾气?赶紧把电闸推上去!妈年纪大了,经不起你这么折腾!”
我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听着他们在黑暗中乱作一团的叫骂和摸索声,嘴角不受控制地向上扬起一个冰冷的弧度。
闹脾气?
不,我不是在闹脾气。
我是在告诉你们,这个家,这个被你们视作理所当然的光明和温暖,只要我想,随时都能亲手熄灭。
结婚三年,我活得像个透明的影子,或者说,连影子都不如。
我是这个家的免费保姆,是范志远的附属品,是丁秀丽口中“我们家祖上积德才让你这个农村出来的野丫头进了门”的恩赐对象。
每天早上五点半,我要准时起床,为全家准备三种不同口味的早餐。丁秀丽要喝现磨的豆浆,不能有渣;范晓玲要吃西式的煎蛋培根,吐司要去边;范志远则要吃他从小吃到大的小馄饨,肉馅必须是我亲手剁的。
而我,只能等他们都吃完,用他们剩下的汤汤水水,泡一碗冷饭。
家里的所有家务,从擦地到洗马桶,全是我一个人的。
丁秀丽的美甲比我的手都金贵,范晓玲的懒觉比天都大,范志远更是油瓶倒了都不会扶一下的主。
“男人是干大事的,怎么能干这些婆婆妈妈的活儿?”这是丁秀丽的口头禅。
“嫂子,你一个家庭主妇,不做家务还能干嘛?我哥一个月给你五千块生活费呢,可不是让你来当少奶奶的。”这是范晓玲的阴阳怪气。
是的,五千块。
我每个月八千块的工资,一到手就要全额上交给丁秀丽,美其名曰“统一管理,为了我们这个家好”。然后,她再像打发乞丐一样,从中“赏”我五千块作为我、范志远以及这个家所有的开销。
买菜贵了,她骂我败家;给自己买了件打折的衣服,她能指桑骂槐一整天,说“有些人啊,就是喂不熟的白眼狼,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还想学城里人打扮。”
过年过节,亲戚上门,我更是连上桌吃饭的资格都没有。
我得在厨房里像个陀螺一样转,端上最后一道菜后,丁秀丽就会“体贴”地对我说:“小禾啊,忙了一天也累了,厨房里还有点剩菜,你随便对付一口就行,就别上桌挤了。”
那些亲戚们投来的同情、鄙夷、看好戏的目光,像无数根针,密密麻麻地扎在我的心上。
而范志远呢?
他只会说:“我妈也是为了你好,怕你累着。快去吃吧,别饿着。”
他永远看不到我通红的眼眶,看不到我在厨房里偷偷抹掉的眼泪。
或者说,他看到了,但他不在乎。
在这个家里,他妈妈的感受,永远是第一位的。
我生病发高烧,烧到39度,浑身发软,躺在床上一动都动不了。
丁秀丽在外面敲门,声音里满是嫌恶:“装什么死?不就是有点感冒吗?赶紧起来把地拖了,家里都快没法下脚了!”
我打电话给范志远,声音虚弱得像蚊子哼。
“老公,我好难受,你能不能……回来带我去下医院?”
电话那头是他极不耐烦的声音:“多大点事儿啊?你自己喝点热水睡一觉不就好了?我这儿正陪客户呢,走不开!”
那天,我一个人,裹着羽绒服,在寒风中等了半个小时的出租车,自己去了医院,自己挂号,自己排队,自己一个人坐在冰冷的输液室里,看着药水一滴一滴地落下来,砸进我的血管里,也砸进我的心里。
从医院回来,迎接我的,不是关心和问候,而是丁秀丽的一张臭脸和堆在水槽里没洗的碗。
这些,我都忍了。
为了我当初义无反顾的爱情,为了我曾经幻想过的美满家庭,我把所有的委屈和血泪,都和着冷饭一起,吞进了肚子里。
我以为我的忍耐,能换来他们的尊重和接纳。
我天真地以为,人心都是肉长的,只要我做得足够好,总有一天他们会看到我的好。
直到今天。
直到我看到那张被换掉的结婚照。
那是我和范志远爱情的唯一见证,是这个家里,唯一能证明“我”这个妻子存在的物件。
现在,它被丁秀丽轻而易举地抹去了。
就像在告诉我,姜禾,你不配。
你在这个家里,连一张照片的位置,都不配拥有。
压垮骆驼的,从来不是最后一根稻草,而是每一根。
照片,就是那最后一根,最沉重,最致命的一根。
它彻底压垮了我所有的隐忍和幻想。
黑暗中,我听见范志远摸索着走到了我的面前,他的呼吸带着怒气。
“姜禾!你到底想干什么!别给脸不要脸!”
我笑了,在黑暗中无声地笑了起来,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
给脸不要脸?
范志远,丁秀丽,范晓玲,你们很快就会知道。
什么叫,真正的不要脸。
02
“啪嗒。”
我慢条斯理地将电闸推了上去。
刺目的灯光瞬间重新洒满整个客厅,也照亮了眼前三张惊魂未定、怒气冲冲的脸。
丁秀丽一手抚着胸口,一手指着我,嘴唇都在哆嗦:“你……你这个反了天的东西!你想吓死我啊!我告诉你,我心脏不好,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赔得起吗!”
范晓玲也跟着帮腔,她那张年轻的脸上写满了刻薄:“就是!嫂子,你是不是乡下日子过久了,见不得我们城里人用电啊?还是说,你交不起电费了?要不要我哥再多‘赏’你点?”
她特意在“赏”字上加重了语气,那种居高临下的施舍感,让人恶心得想吐。
我没有理会她们母女俩的二重唱,只是将目光静静地投向我的丈夫,范志远。
他正一脸铁青地瞪着我,眼神里是全然的陌生和愤怒,仿佛在看一个不可理喻的疯子。
“姜禾,道歉。”他命令道。
“道什么歉?”我平静地反问,声音里听不出一丝波澜。
我的平静似乎更加激怒了他,他提高了音量:“为你的无理取闹,为你的小题大做,为你的不尊重长辈!立刻,马上,给我妈道歉!”
“我无理取闹?”我轻轻地笑了一声,抬手指了指墙上那张刺眼的单人照,“那我请问,这算什么?”
范志远顺着我的手指看过去,眼神闪躲了一下,随即又恢复了理直气壮。
“不就是一张照片吗?妈觉得挂我一个人的好看,那就换了呗,多大点事?你至于发这么大的火,还玩拉电闸这种幼稚的把戏吗?你能不能成熟一点!”
“多大点事?”我重复着他的话,心里的寒意一层层地漫上来,几乎要将我冻僵。
那不是一张普通的照片。
那是我们的结婚照。
是我们对着镜头,许下“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誓言的见证。
如今,在我丈夫的眼里,它成了“多大点事”。
丁秀丽见儿子占了上风,立刻得意地挺直了腰板,用一种胜利者的姿态看着我。
“就是!志远说得对!姜禾,我告诉你,这个家是我儿子的家,我想挂谁的照片就挂谁的照片!别说换张照片了,就是把你这个人从这个家里换出去,也不过是我一句话的事!”
她顿了顿,脸上露出一种极其恶毒的笑容:“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那点小九九,不就是觉得委屈了吗?哎哟,我们范家真是对不住你,让你这个名牌大学毕业的高材生,嫁到我们这种‘小门小户’来,真是委屈你了呢~”
范晓玲在旁边咯咯地笑:“妈,你可别这么说,嫂子当年可是非我哥不嫁呢,说不定人家就是图我们家是城里户口,能让她脱离农村那个穷山沟呢!”
她们母女俩一唱一和,每一句话都像淬了毒的针,精准地扎在我最痛的地方。
我当年,是名校毕业,前途一片光明。
是范志远,在我毕业时捧着玫瑰,在全校师生面前向我求婚,信誓旦旦地说会爱我一生一世,会让我成为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是我,不顾父母的强烈反对,放弃了保研的机会和一线城市的offer,死心塌地地跟着他来到了这座二线城市。
是我,天真地以为,只要有爱情,就可以战胜一切。
结果呢?
我的爱情,在日复一日的柴米油盐和婆婆的刁难中,被消磨得一干二净。
我的高学历,成了她们口中“读了那么多书有什么用,还不是个做家务的命”的笑柄。
我的出身,成了她们可以随时拿来攻击我、贬低我的原罪。
我看着眼前这三张丑恶的嘴脸,突然觉得很可笑。
我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再睁开时,眼底所有的情绪都已褪去,只剩下一片死寂的平静。
“好。”我轻轻吐出一个字。
范志远愣了一下:“好什么?”
“我说,好,我道歉。”
我走到丁秀丽面前,微微弯下了腰,用一种他们从未见过的,谦卑到近乎诡异的语气说:“妈,对不起,我不该拉电闸,我不该惹您生气,我错了。”
丁秀丽显然没料到我会这么快就服软,她愣了一下,随即脸上露出更加得意的神色,下巴抬得更高了。
“哼,知道错了就好!算你还有点良心!”
范志远也松了口气,脸色缓和下来,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用一种施恩的口吻说:“这就对了嘛,一家人,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呢?非要闹得鸡飞狗跳。好了好了,时间不早了,赶紧去做点夜宵,我跟妈都饿了。”
我顺从地点了点头:“好的,老公。妈,你们想吃什么?”
丁秀丽颐指气使地往沙发上一坐:“就煮碗面吧,记得卧两个荷包蛋,要溏心的。”
“好。”
我转身走向厨房,背后传来范晓玲不屑的嗤笑声。
“切,还以为多有骨气呢,原来也是个软骨头。”
我没有回头,只是在走进厨房的那一刻,嘴角再次勾起。
软骨头?
不。
我只是在想,一碗面,两个溏心荷包蛋。
这,应该就是你们在这个家里,吃的最后一顿,我亲手做的饭了吧。
从今晚开始,这场名为“复仇”的大戏,由我,姜禾,亲手拉开序幕。
你们准备好,接招了吗?
03
面条是我亲手擀的,筋道爽滑。
高汤是用老母鸡和筒骨熬了三个小时的,香气扑鼻。
那两个荷包蛋,更是煎得恰到好处,蛋白嫩滑,蛋黄在面条的热气中微微凝固,用筷子轻轻一戳,金黄的溏心就会缓缓流出,与浓郁的汤汁融为一体。
丁秀丽和范志远吃得心满意足,连汤都喝得一滴不剩。
“嗯,还是小禾做的面好吃。”范志远打了个饱嗝,懒洋洋地靠在椅子上。
丁秀丽用餐巾纸擦了擦嘴,虽然脸上依旧没什么好脸色,但语气里还是带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满意:“算你今天还算听话,这面做得还行。行了,把碗收去洗了吧。”
我默默地收拾着碗筷,像往常一样,没有半句怨言。
范晓玲在一旁玩着手机,头也不抬地吩咐:“嫂子,待会儿给我切盘水果送我房里来,要苹果、火龙果和葡萄,葡萄要去皮去籽。”
“好的。”我低声应下。
看着他们理所当然地使唤我的样子,我心里没有愤怒,只有一种冷漠的悲哀。
他们早已习惯了我的付出,习惯到把它当成了一种本能,一种义务。
他们永远不会知道,这碗堪称完美的夜宵,是我用尽了在这个家里最后一丝心力做出来的告别。
深夜,等他们都睡熟了,我悄悄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这个房间,说是我的,其实更像是一个杂物间。
除了床和一张小小的梳妆台,剩下的空间全被范志远的健身器材和丁秀丽舍不得扔的旧东西堆满了。
我没有开灯,借着窗外透进来的月光,打开了床底下一个尘封已久的木箱。
箱子一打开,一股淡淡的樟木香和丝线的味道便弥漫开来。
里面静静地躺着的,是我的“嫁妆”——一套完整的苏绣工具,还有几卷上好的真丝面料。
这是我外婆传给我的。
我的外婆,是江南小镇上一位小有名气的绣娘,一手苏绣绝活,出神入化。我从小跟着她,耳濡目染,也学了七八分。外婆常说,女孩子有门手艺傍身,到哪里都饿不着。
只是后来,我一头扎进了名为“爱情”的迷梦里,便将这门手艺,连同外婆的叮嘱,一同锁进了箱底。
我轻轻抚摸着那些冰凉的丝线,指尖传来熟悉的触感。
那些被我刻意遗忘的记忆,像潮水般涌上心头。
外婆坐在老槐树下,戴着老花镜,一针一线地教我如何运针,如何配色,如何让一朵牡丹在指尖绽放。
她说:“禾丫头,记住,我们绣的不是线,是心。心静了,手才能稳,绣出来的东西,才会有灵魂。”
我的心,已经乱了太久,也死了太久。
是时候,让它重新静下来,活过来了。
我拿出手机,点开了一个许久不曾联系的微信头像。
那是我大学时的学姐,林菲,一个特立独行的服装设计师,毕业后就创立了自己的独立品牌工作室。
我们曾经是最好的朋友,无话不谈。
后来我远嫁,她为我惋惜,劝过我很多次。我却沉浸在自以为是的幸福里,听不进任何劝告,渐渐地,联系就淡了。
我犹豫了很久,指尖在屏幕上悬停,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最终,我只是拍了一张木箱里那些丝线的照片,发了过去,附上了一句话。
“学姐,还记得这个吗?”
没想到,不过几秒钟,林菲的电话就直接打了过来。
“姜禾?!你终于肯理我了!我还以为你被外星人抓走了呢!”电话那头,是林菲一如既往咋咋呼呼的声音,却让我瞬间红了眼眶。
“学姐,我……”我一开口,声音就哽咽了。
“你别哭啊!怎么了?是不是范志远那个混蛋欺负你了?你等着,我明天就杀过去!”林菲在那头义愤填膺。
我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情绪,把这三年的委屈和刚刚发生的事情,用最简短的语言告诉了她。
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
久到我以为她已经挂了。
“姜禾,”林菲的声音再次响起时,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严肃,“你想怎么办?”
“我想……重新开始。”我说,“我想捡起外婆教我的东西,我想靠自己,堂堂正正地活下去。”
“好!”林菲的声音斩钉截铁,“我支持你!你听着,你那手苏绣的本事,我比谁都清楚,那不是普通的手艺,那是艺术!现在国风回潮,多少大牌挤破了头想找真正的传统手工艺人合作,你这简直就是一座金矿!”
她的话,像一道光,瞬间照亮了我黑暗的世界。
“可是……我已经很多年没碰了,我怕……”
“怕什么!”林菲打断我,“肌肉记忆是不会骗人的!你现在就给我绣个东西出来,随便什么都行,绣好了拍给我看!剩下的,交给我!”
挂了电话,我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开始重新沸腾。
我从箱子里取出一小块白色的真丝面料,绷在绣架上。
我想了想,没有选择那些复杂的牡丹凤凰,而是选择了一样最简单,也最贴合我此刻心境的东西。
一根竹子。
在月光下,我捻起一根墨绿色的丝线,穿针,引线。
当第一针落下的时候,我感觉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那些委屈,那些不甘,那些愤怒,似乎都随着指尖的起落,被一针一线地缝进了这片小小的丝帛里。
我忘记了时间,忘记了自己身在何处,我的世界里,只剩下手中的针和线。
一夜未眠。
当天边泛起鱼肚白时,我终于落下了最后一针。
绣架上,一根挺拔的翠竹跃然布上。
它没有茂密的枝叶,只有几片稀疏的竹叶,却带着一种宁折不弯的孤傲和风骨,仿佛能冲破这布面的禁锢,直上云霄。
我拍了张照片,发给了林菲。
这一次,她没有打电话,而是直接发来了一段语音,声音里是掩饰不住的激动和震撼。
“我去!姜禾!你这是要逆天啊!这哪里是绣品,这简直是活的!这股子劲儿,这股子精神气儿,绝了!你等着,我现在就去联系人!你放心,你的好日子,要来了!”
我看着那幅竹子,一夜的疲惫一扫而空。
是啊,我的好日子,要来了。
而范家人的好日子,也该,到头了。
04
接下来的几天,我表面上依旧是那个逆来顺受、任劳任怨的儿媳妇。
丁秀丽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
范晓玲让我捏脚,我二话不说就端来热水。
范志远对我颐指气使,我也只是低眉顺眼地应着。
我的顺从,让她们的防备心降到了最低。
丁秀丽在牌桌上跟她的老姐妹们炫耀:“我家那个儿媳妇啊,前两天还跟我闹脾气呢,被我儿子一顿训,现在老实得跟个鹌鹑似的。我跟你们说,这女人啊,就是不能惯着,三天不打就上房揭瓦!”
范晓玲也在朋友圈里发着各种美食和新买的化妆品,配文:“有人伺候的日子,就是这么朴实无华且枯燥。”
范志远更是心安理得地享受着我的“服侍”,大概在他心里,我已经彻底认命了。
他们不知道,在每一个他们酣睡的深夜,我都在那个小小的杂物间里,点着一盏微弱的台灯,将我所有的灵魂和希望,都倾注在那一方小小的绣架上。
林菲的效率高得惊人。
她很快就帮我联系上了一位在国内时尚圈极有分量的买家——Eleanor Chen。
陈女士是一位华裔,常年定居法国,是国际顶级奢侈品牌“E.C.”的创始人和首席设计师。她的设计以融合东西方元素而闻名,尤其钟爱中国传统手工艺。
林菲说,她把我的那幅《风骨竹》的照片发给陈女士的助理后,不到十分钟,就接到了陈女士亲自打来的跨洋电话。
“林,立刻安排我跟这位‘J’小姐见面,不,我亲自飞过去见她!她的作品里,有我寻觅了十年的‘魂’!”
“J”,是我让林菲帮我取的一个代号。
姜禾已经死了,死在了那张被换掉的结婚照下。
现在活着的,是J。
一个只为自己而活的,全新的灵魂。
和陈女士见面的那天,我特意请了半天假。
我对丁秀丽的说辞是,我妈身体不舒服,我回去看看。
丁秀丽一脸不耐烦地从钱包里抽出两百块钱扔给我:“去吧去吧,别空着手回去,省得你妈又说我们范家苛待你。早去早回,别耽误了做晚饭。”
那轻蔑的语气,仿佛是在打发一个下人。
我捏着那两张皱巴巴的钞票,心里没有一丝波澜。
我打车到了市中心最高档的酒店,在林菲的陪伴下,走进了陈女士的总统套房。
Eleanor Chen,比我想象中更年轻,也更有气场。
她穿着一身剪裁利落的白色西装,头发盘得一丝不苟,眼神锐利而专注,仿佛能看透人心。
她没有说多余的客套话,只是静静地看着我带来的几幅新作品。
一幅是《寒梅》,红梅在白雪的映衬下,傲然绽放。
一幅是《空谷幽兰》,寥寥几笔,却意境深远。
还有一幅,是我绣的《锦鲤》,九条红色的鲤鱼在深蓝色的丝绸上嬉戏,鳞片在灯光下闪烁着微光,栩栩如生,仿佛下一秒就要跃出水面。
陈女士看得极其认真,她戴着白手套,用指尖轻轻地拂过那些绣品,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惊艳和赞叹。
“不可思议……太不可思议了……”她喃喃自语,“这已经不是技术了,这是天赋,是与生俱来的灵气。”
她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着我:“J小姐,我不想跟你谈价格,因为你的作品,是无价的。我想跟你谈合作。”
她递给我一份全英文的合同。
林菲在一旁帮我解释,合同的大概意思是,E.C.品牌愿意出资,为我成立一个独立的顶级手工艺工作室,由我担任首席工艺师。我只需要负责创作,其他所有的运营、推广、销售,全部由E.C.负责。我将享有工作室百分之四十的纯利润分红,并且,E.C.会预先支付我一笔五百万人民币的签约金,作为工作室的启动资金和我个人的创作基金。
五百万!
我看着合同上那一长串的零,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停滞了。
这笔钱,是我过去不吃不喝工作五十年都赚不到的天文数字。
“J小姐,”陈女士的声音温和而诚恳,“我知道这个决定可能有些突然。但我相信我的眼光,也相信你的才华。你的作品,值得被全世界看到。我希望,我们能一起,让这门美丽的技艺,在世界的舞台上重新绽放光芒。”
我看着她真诚的眼睛,又看了看身旁用力对我点头的林菲,心里那扇尘封已久的大门,轰然打开。
我拿过笔,在合同的末尾,签下了我的代号——“J”。
就在我落笔的那一瞬间,我的手机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是范志远打来的。
我下意识地皱了皱眉,按了静音。
但他似乎不肯罢休,一个接一个地打。
陈女士善解人意地笑了笑:“看来你有急事,先接电话吧。”
我只好抱歉地走到落地窗边,接起了电话。
“姜禾!你死哪儿去了?不是说回家看你妈吗?我刚给你妈打电话了,她说你根本就没回去!你是不是在外面鬼混!”范志远咆哮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震得我耳朵嗡嗡作响。
我心里一沉。
他竟然打电话去我娘家查岗!
“你现在立刻给我滚回来!马上!”范志远不给我任何解释的机会,直接挂断了电话。
我握着手机,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抱歉,家里有点事。”我转身对陈女士和林菲说。
“需要帮忙吗?”林菲担忧地看着我。
我摇了摇头,脸上重新恢复了平静:“不用,只是一些……需要清理的垃圾而已。”
我拿着那份签好的合同,向陈女士深深地鞠了一躬。
“谢谢您,陈女士。您给我的,不仅仅是一份工作,更是新生。”
陈女士微笑着扶起我:“不,是我该谢谢你。我相信,我们的合作,会震惊整个时尚界。”
离开酒店,我打车回家。
路上,我的手机收到了一条银行短信。
“【XX银行】尊敬的客户,您尾号XXXX的储蓄卡账户于X月X日15:30转账存入人民币5,000,000.00元,当前账户余额为5,000,867.52元。”
看着那一长串数字,我笑了。
范志远,丁秀丽,范晓玲。
你们不是觉得我穷,觉得我离了范家就活不下去吗?
很好。
游戏,现在才真正开始。
当我拿着那份价值连城的合同和银行卡回到家时,等待我的,是一场三堂会审。
范志远、丁秀丽、范晓玲,三个人坐在沙发上,表情一个比一个难看,仿佛我是什么十恶不赦的罪人。
“说!一下午都去哪儿了!”范志远率先发难。
“长本事了啊,还敢骗我们了!”丁秀丽阴阳怪气地附和。
我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走到他们面前,将我一直攥在手里的那两百块钱,放在了茶几上。
然后,我抬起头,看着范志远,一字一句地说道:“范志远,我们离婚吧。”
我的话像一颗炸弹,瞬间引爆了整个客厅。范志远的第一反应不是挽留,而是恼羞成怒地质问我有什么资格提离婚。丁秀丽更是破口大骂,说我这个不下蛋的鸡还想分他们家的财产。
就在他们以为我只是在虚张声势的时候,我平静地拿出了那份与E.C.品牌的签约合同。
“财产?你们范家的这点东西,我还真看不上。”
当林菲请来的金牌律师用最专业的术语,向他们解释这份合同意味着什么,当我银行卡里那七位数的余额短信投屏到电视上时,他们三个人脸上的表情,比调色盘还要精彩。
从震惊,到难以置信,再到贪婪……
范志远的脸瞬间就变了,他冲上来想抢我手里的合同,被律师带来的保镖拦下。
他开始疯狂地道歉,说以前都是他的错,求我再给他一次机会。
丁秀丽的态度更是180度大转弯,她挤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拉着我的手,亲热地叫着“我的好儿媳”,说那张结婚照她明天就换回来,换个最大最气派的!
范晓玲也吓傻了,结结巴巴地向我道歉。
我看着他们丑态百出的嘴脸,只觉得无比讽刺。
我提出的离婚条件很简单:我净身出户,什么都不要。我只要一样东西——自由。
范志远当然不肯,他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死死缠着我。
我看着他,冷冷地抛出了我的王牌。
“范志远,你忘了你保险柜里,那份婚前财产协议了吗?”
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以为我不知道,他和丁秀丽早就背着我签了协议,一旦离婚,我将一无所有。
他不知道的是,我早就发现了,并且,我手里还有一份更有意思的东西。
一份足以让他身败名裂,甚至……锒铛入狱的证据。
“你……你想干什么?”他声音颤抖。
我笑了,笑得灿烂又冰冷。
“不想干什么。只是想告诉你,游戏规则,现在由我来定。”
我究竟掌握了范志远什么致命的把柄?面对范家人的跪舔和求饶,我最终会如何反击?而我的复仇,仅仅是让他们身败名裂这么简单吗?不,我要的,是连根拔起,让他们从云端,狠狠地摔进我曾经待过的地狱里!
05
“婚前财产协议?”
听到这六个字,丁秀丽的眼睛瞬间就亮了,她像是打了胜仗的将军,猛地从沙发上站起来,指着我的鼻子,又恢复了那副高高在上的嘴脸。
“哦——我想起来了!是有这么个协议!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你姜禾是自愿放弃所有婚后共同财产的!哼,现在想离婚?可以啊!立马给我净身出户,滚出我们范家的房子!”
她以为她抓住了我的死穴,脸上的得意都快要溢出来了。
范晓玲也在一旁煽风点火:“就是!嫂子,哦不,姜禾,你不会以为你签了个什么破合同,就能分走我们家的钱吧?做梦!赶紧收拾你的东西滚蛋!”
范志远也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他挺直了腰板,虽然眼神里还有些许慌乱,但语气已经强硬了许多。
“姜禾,既然你都提到了,那我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这婚,可以离。但房子、车子、存款,你一分钱都别想拿到!”
我看着他们一家人瞬间变脸的丑恶模样,心中只觉得好笑。
这就是我爱了那么多年的男人,这就是我伺候了三年的婆家。
在金钱面前,他们连最后一丝伪装都懒得维持了。
我没有理会叫嚣的丁秀丽和范晓玲,只是将目光锁定在范志远的脸上,缓缓地勾起嘴角,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范志远,你确定,你保险柜里……只有那一份协议吗?”
我的声音很轻,却像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了范志远的心上。
他的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如纸。
额头上瞬间冒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眼神里的强装镇定土崩瓦解,取而代之的是极致的恐慌和难以置信。
“你……你怎么会知道……”他结结巴巴,声音都在发抖。
丁秀丽看儿子的反应不对,也有些慌了:“志远,怎么了?她……她知道什么了?”
我好整以暇地走到茶几边,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慢悠悠地喝了一口,享受着他们从天堂坠入地狱般的表情变化。
“妈,您可能还不知道吧。”我转向丁秀丽,笑得一脸无辜,“您这位引以为傲的好儿子,您口中‘干大事’的男人,这两年,可真是干了不少‘大事’呢。”
我顿了顿,满意地看到丁秀丽和范晓玲脸上都露出了困惑和不安的神情。
“比如说,利用职务之便,收受合作方的巨额回扣,再用这些见不得光的钱,去投资一些……嗯,不太合法的项目?”
“再比如说,做假账,偷逃公司税款,把亏空都算在项目成本里?这些账目,做得还真是天衣无缝呢,连公司的老会计都被蒙在鼓里。”
“哦,对了,还有那些回扣款的流水,为了不被发现,您猜他是怎么处理的?他啊,用一个山里远房亲戚的身份证开了个账户,所有的黑钱,都从那个账户里走。他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可惜啊……”
我每说一句,范志远的脸色就白一分。
到最后,他已经站都站不稳了,整个人瘫软在沙发上,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骨头。
“不……不可能……你是怎么知道的……”他喃喃自语,眼神涣散。
丁秀丽和范晓玲也听傻了,她们虽然听不太懂那些专业术语,但也明白,范志远这是犯了法!而且是能让他去坐牢的大罪!
“志远!她……她说的都是真的吗?”丁秀丽的声音都在颤抖,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怎么知道的?
我当然知道。
在这个家里,我虽然活得像个透明人,但也正因为如此,他们从不避讳我。
有多少次,范志远深夜在书房里打电话,以为我睡着了,那些关于回扣、账目、黑钱的词语,断断续续地飘进我的耳朵里。
有多少次,他喝醉了酒,对着我吹嘘自己如何聪明,如何把老板和客户玩弄于股掌之间。
一开始,我只当是他的醉话。
直到有一次,我帮他收拾书房,无意中发现了他保险柜的钥匙。
出于一种说不清的预感,我打开了保险柜。
里面,除了那份刺眼的婚前财产协议,还有一个黑色的U盘。
我用电脑打开了它。
那一刻,我才真正看清了我这位枕边人的真面目。
U盘里,是他所有的犯罪证据。
详细的账目、转账记录、和合作方的聊天截图、甚至还有几段为了以防万一而录下的通话录音。
他把这些东西存起来,大概是想作为日后要挟别人的筹码。
却没想到,这成了我手中,最致命的王牌。
我当时害怕极了,悄悄地把所有内容复制了一份,然后将U盘原封不动地放了回去。
我曾经犹豫过,挣扎过,不知道该不该揭发他。
毕竟,他是我丈夫,是我孩子的父亲(虽然我们一直没有孩子)。
我甚至还天真地想,或许可以用这个来让他回心转意,让他看清他母亲的真面目,让我们这个家回到正轨。
现在看来,我真是太可笑了。
对于这种烂到骨子里的人,任何的仁慈,都是对自己的残忍。
“范志远,”我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就像在看一只卑微的蝼蚁,“我给你两个选择。”
“第一,我们协议离婚。我净身出户,你把你名下所有的合法财产,都转到你妈和你妹妹的名下。然后,我拿着我的东西,从这个家里消失,我们从此两不相欠。至于U盘里的东西,我会当它从没存在过。”
“第二,”我的声音陡然变冷,“我们法庭上见。我不介意请最好的律师,来帮你算一算,你这些年做的这些‘大事’,到底够判几年。”
我的话音刚落,丁秀丽“噗通”一声,直接跪在了地上。
她爬到我的脚边,一把抱住了我的腿,哭得涕泗横流。
“小禾!不,好儿媳!你是我最好的儿媳妇啊!你不能这么做!你不能毁了志远啊!他可是我们范家唯一的根啊!”
“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是我狗眼看人低!我给你磕头了!我给你当牛做马!求你放过我们志远吧!”
说着,她真的开始“咚咚咚”地给我磕头。
范晓玲也吓得魂飞魄散,她连滚带爬地过来,抱着我的另一条腿,哭着说:“嫂子!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我给你洗脚,我给你按摩,我当你的佣人!求你不要报警,不要让我哥去坐牢!”
看着不久前还对我耀武扬威、颐指气使的母女俩,此刻像两条摇尾乞怜的狗一样跪在我的脚下,我的心里没有一丝一毫的快感。
只有无尽的悲凉和恶心。
我抽回自己的腿,冷冷地看着瘫在沙发上,面如死灰的范志远。
“你的选择呢?”
范志远抬起头,眼神里充满了血丝和绝望。
他死死地盯着我,像是想从我脸上看出一丝动摇。
但我没有。
我的脸上,只有一片冰封的冷漠。
良久,他像是被抽干了所有的力气,颓然地垂下了头。
“我……我选第一个。”
06
离婚手续办得异常顺利。
在铁一般的证据面前,范志远不敢有任何异议。
我们去了民政局,拿到了那本红得刺眼的离婚证。
走出民政局大门的那一刻,我感觉天都比平时蓝了几分,空气也格外清新。
三年的牢笼,我终于亲手打破了。
范志远也以最快的速度,办理了财产转移手续。
他把他名下那套我们住了三年的婚房,他那辆价值不菲的宝马车,以及他所有的银行存款,全部转移到了丁秀丽和范晓玲的名下。
做完这一切,他整个人仿佛被掏空了,苍老了十岁不止。
他看着我,眼神复杂,有悔恨,有不甘,但更多的是恐惧。
“姜禾,现在……你可以把东西给我了吧?”
我从包里拿出那个黑色的U盘,在他眼前晃了晃。
“放心,我说到做到。”
我当着他的面,将U盘掰成了两半,扔进了路边的垃圾桶里。
他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
我看着他这副样子,心中冷笑。
天真。
你真以为,我会把这么重要的东西,只备份一份,还当着你的面销毁吗?
范志远,你还是太不了解我了。
我转身就走,没有一丝留恋。
“姜禾!”他突然在背后叫住我。
我没有回头。
“你……你早就计划好了,是不是?”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和不解,“从你拉下电闸的那一刻起?”
我停下脚步,侧过头,给了他一个冰冷的微笑。
“不,是从你妈把我们的结婚照,换成你一个人照片的那一刻起。”
说完,我不再停留,大步流星地离开了,留下他一个人,在风中凌乱。
我没有立刻去找林菲,也没有去酒店。
而是打车去了郊区的一处墓地。
墓碑上,是我外婆慈祥的笑脸。
我把那本离婚证,和我新办的银行卡,轻轻地放在了墓碑前。
“外婆,我来看您了。”
“我离婚了,也终于……找回了自己。”
“您说得对,女人有手艺傍身,到哪里都饿不着。您的禾丫头,以后会为您,为我妈妈,也为我自己,堂堂正正,风风光光地活下去。”
山风吹过,拂动着墓碑前的松柏,发出沙沙的声响,像是在回应我。
我跪在墓前,磕了三个响头。
再起身时,脸上所有的迷茫和悲伤都已褪去,只剩下坚定和决绝。
我搬进了陈女士为我安排的工作室。
那是一个位于城市艺术区的顶层LOFT,上下两层,一面巨大的落地窗,采光极好。
楼下是我的工作区,摆放着最好的绣架和各种颜色的丝线。
楼上是我的生活区,卧室、客厅、厨房,一应俱全,装修风格简约而雅致,是我最喜欢的样子。
林菲来看我的时候,激动地抱着我转了好几个圈。
“姜禾!你终于脱离苦海了!我就知道,你不是池中之物!快,让我看看你的新家!天呐,这简直就是我的梦想!”
她像只欢快的蝴蝶,在房间里飞来飞去,比我还兴奋。
我笑着给她倒了杯茶:“以后这里就是我们的秘密基地了,欢迎你随时来。”
“那必须的!”林菲喝了口茶,突然想起了什么,一脸八卦地凑过来,“哎,说真的,范家那一家极品,就这么轻易地放过你了?我总觉得以他们那不要脸的程度,事情没这么简单。”
我笑了笑,把离婚的始末告诉了她。
林菲听完,先是目瞪口呆,然后拍着大腿,笑得前仰后合。
“我去!姜禾,你真是我的神!太牛了!釜底抽薪啊!这招太绝了!哈哈哈,我都能想象到范志远那张吃了屎一样的脸!解气!太解气了!”
笑完之后,她又有些担忧:“不过,你就这么把U盘毁了?万一他们缓过神来,反咬你一口怎么办?”
我神秘地眨了眨眼:“你猜?”
林菲瞬间秒懂,指着我,笑得更欢了:“你这个小狐狸!我就知道你没那么傻!干得漂亮!”
我们俩正聊得开心,我的手机响了。
是一个陌生的本地号码。
我接了起来,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小心翼翼的声音。
“请问……是姜禾,姜女士吗?”
“我是,请问您是?”
“啊,姜女士您好!我是‘鸿运房产’的中介小王啊!您之前是不是在我们这里挂牌,要出售一套位于‘锦绣江南’小区的房子?”
我愣了一下。
锦绣江南,那不是范志远那套房子的名字吗?
我什么时候挂牌卖房了?
“你是不是打错了?”
“没有啊!”小王的声音有些急了,“就是您本人来我们店里委托的啊!房产证上也是您的名字,丁秀丽女士……哦哦,您看我这记性,您说您是丁女士的女儿,委托您全权办理的!您还说,越快卖出去越好,价格可以适当便宜点!”
我瞬间明白了。
是丁秀丽!
她竟然背着范志远和范晓玲,偷偷地把刚到手的房子给卖了!
而且,还是冒用我的名义!
我的天,这老太婆的骚操作,简直超出了我的想象!
“那个……姜女士,是这样的,现在有个客户看中了您的房子,出价很爽快,就是……比您挂牌的价格,低了十万,您看……”
我脑中灵光一闪,一个绝妙的计划,瞬间成型。
我清了清嗓子,用一种压抑着怒火,但又故作平静的语气对小王说:“不卖了!”
“啊?为什么啊姜女士?这客户是全款,今天就能签约的!”
“我说不卖了!”我提高了音量,“我妈根本没想卖房!是你们中介,天天打电话骚扰我们,还伪造委托书!我告诉你们,这件事没完!我现在就去报警,告你们商业欺诈!”
说完,我“啪”地一下挂了电话,然后立刻关机。
我看着一脸懵逼的林菲,笑得像只偷了腥的猫。
“菲菲,想不想……看一出好戏?”
07
第二天一早,我就被一连串急促的门铃声吵醒了。
我通过猫眼往外一看,好家伙,范家三口,一个不少,全都站在我工作室门口。
丁秀丽的头发乱得像个鸡窝,范晓玲的眼睛又红又肿,范志远则是一脸的憔悴和愤怒。
看样子,房产中介小王把我的“威胁”原封不动地传达给了丁秀丽,而丁秀丽卖房的事情,也彻底败露了。
我慢悠悠地洗漱完毕,给自己冲了杯咖啡,这才施施然地打开了门。
“哟,这不是我前夫一家吗?大清早的,找我有事?”我靠在门框上,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们。
“姜禾!”范志远第一个冲了上来,他双眼赤红,死死地瞪着我,“是不是你搞的鬼!你为什么要跟中介说那些话!现在房子卖不掉了!我妈的钱也被冻结了!”
“我搞鬼?”我故作惊讶地挑了挑眉,“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我只知道,昨天有个房产中介打电话给我,说我妈,也就是丁秀丽女士,委托我卖房子。我寻思着我妈什么时候有套房子我不知道啊?一问,好家伙,原来是丁女士冒用我的名义,去签的委托书!你说,这是不是诈骗?”
“我……我那不是着急用钱吗!”丁秀丽心虚地辩解道,“再说了,那房子现在是我的,我想卖就卖,关你什么事!”
“哦?是你的房子,那你为什么要用我的名字,还跟中介说你是我妈,我是你女儿?”我步步紧逼,“丁女士,伪造他人签名,冒充他人身份进行大额资产交易,这在法律上叫什么,需要我请律师来跟你科普一下吗?”
丁秀丽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范晓玲哭着喊道:“姜禾!你到底想怎么样!现在中介把我们拉黑了,还说要去告我妈!买家也以为我们是骗子,定金都不要了!你是不是要把我们一家人逼死才甘心!”
“逼死你们?”我冷笑一声,环视着他们三张绝望的脸,“当初你们一家人,在饭桌上羞辱我,逼着我把工资卡上交,过年都不让我上桌吃饭的时候,你们想过要逼死我吗?”
“当初我生病发高烧,求着范志远带我去医院,他却嫌我麻烦,让我在家等死的时候,你们想过要逼死我吗?”
“当初丁秀丽女士,亲手把我唯一的念想——我的结婚照,从墙上扔下来,换上她宝贝儿子的独照时,你们想过,那跟亲手杀了我,有什么区别吗?”
我的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冷,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冰刀,狠狠地扎进他们的心脏。
他们被我问得哑口无言,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
“现在,你们的报应来了。”我看着他们,一字一句地宣判,“房子卖不掉,那是你们活该。钱被冻结,也是你们自作自受。从今以后,你们的死活,与我姜禾,再无半分关系。”
说完,我“砰”的一声,关上了大门,将他们所有的哀嚎和咒骂,都隔绝在外。
我以为,这出闹剧到这里就该结束了。
没想到,几天后,我接到了林菲的电话,她的声音里充满了压抑不住的兴奋和幸灾乐祸。
“姜禾!快看本地新闻!你前夫一家,上电视了!”
我疑惑地点开林菲发来的链接。
那是一段社会新闻的视频。
视频里,记者正站在“锦绣江南”小区的单元楼下,背景里,一栋居民楼的某个窗口正冒着滚滚浓烟。
标题触目惊心——《家庭纠纷引发悲剧?男子一怒之下竟引燃煤气!》
记者正在采访一个穿着睡衣、惊魂未定的邻居。
“哎哟,太吓人了!就是15楼那家,姓范的!听说啊,是老太太想卖房子,儿子儿媳不同意,一家人吵得天翻地覆,那男的,就是范志远,不知道怎么就想不开了,把煤气给点着了……”
我看着视频里那个熟悉的单元楼,手脚冰凉。
范志远……他竟然点燃了煤气?
他疯了吗!
林菲在电话那头继续说道:“你放心,人没事,消防队去得及时,火很快就扑灭了。就是……你猜怎么着?”
“怎么了?”
“那个范志远,因为涉嫌以危险方法危害公共安全罪,被当场刑事拘留了!哈哈哈,这下好了,都不用你出手,他自己就把自己送进去了!这算不算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啊?”
我挂了电话,久久无法平静。
我从没想过要把范志远逼到这个地步,我想要的,只是拿回我的尊严,让他们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可我没想到,人性之恶,远超我的想象。
丁秀丽的自私贪婪,范志远的懦弱极端,最终将他们自己,推向了万劫不复的深渊。
这或许,就是最好的结局吧。
接下来的日子,我全身心地投入到了工作中。
在陈女士和E.C.品牌的全力支持下,我的工作室“J·Embroidery”正式成立。
我的第一批作品,以“新生”为主题,在巴黎时装周上惊艳亮相。
当那些穿着绣有我作品的华美礼服的模特,走在T台上时,全世界的闪光灯都为之聚焦。
《风骨竹》、《寒梅》、《锦鲤》……这些融合了东方神韵和现代审美的作品,一夜之间,火爆全球。
我,J,这个来自东方的神秘绣娘,成了时尚圈最炙手可热的名字。
订单像雪片一样飞来,我的身价也水涨船高。
我成立了自己的团队,招募了许多和我一样,热爱传统手艺的年轻人。我把外婆教给我的技艺,毫无保留地传授给她们。
我看着我的工作室日益壮大,看着那些古老的技艺在年轻人的手中重新焕发生机,心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满足和自豪。
这,才是我真正想要的人生。
08
名气大了,烦恼也随之而来。
一些无良媒体,开始深挖我这个“神秘设计师J”的过往。
很快,我曾经那段失败的婚姻,以及范家的那些丑事,都被添油加醋地曝光在了网络上。
#震惊!顶级设计师J竟是遭婆家虐待的下堂妻!#
#揭秘范家:妈宝男丈夫与恶毒婆婆的极品日常#
#从豪门弃妇到亿万富婆,姜禾的复仇之路有多爽#
诸如此类的标题,一时间占据了各大娱乐版块的头条。
我的工作室楼下,每天都围满了想要采访我的记者。
林菲对此忧心忡忡:“姜禾,这可怎么办?会不会对你的事业有影响?”
我倒是很坦然:“身正不怕影子斜。我的作品会替我说话。”
我没有选择逃避,而是接受了国内最权威的一家时尚杂志的独家专访。
采访中,我没有卖惨,也没有控诉。
我只是平静地讲述了我的故事,讲述了我如何从一段窒息的关系中挣脱,如何通过自己的手艺,重新找回自我,实现人生的价值。
我还宣布,将以我个人名义,成立一个“禾苗”专项基金,用于资助和扶持那些有才华的传统手工艺人,以及帮助那些在婚姻中受到不公待遇的女性。
“我希望,我的经历,能给那些和我一样,曾经深陷泥潭的姐妹们一点力量和希望。”
“我想告诉她们,女人的价值,从来不是由婚姻和家庭来定义的。我们自己,就可以成为自己的光。”
这篇专访发出后,舆论瞬间反转。
网络上,对我几乎是一边倒的支持和赞扬。
“哭死!这是什么神仙姐姐!人美心善还有才华!”
“这才是真正的大女主!靠自己的本事,活得漂亮!”
“已捐款!为禾苗基金打call!为所有勇敢的女性打call!”
我的事业,非但没有受到影响,反而因为这次坦诚的专访,获得了更多人的尊重和喜爱。
我的工作室,也成了无数人心中的“圣地”。
而范家,则彻底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范志远因为纵火案,被判处有期徒刑五年。
丁秀丽和范晓玲,因为之前的丑闻,被邻里乡亲指指点点,房子虽然没烧掉,但也住不下去了。
听说,她们最终还是把那套被烟熏火燎得不成样子的房子,以一个极低的价格,贱卖了出去。
然后,母女俩就从这个城市消失了,不知所踪。
我以为,我和她们的纠葛,到此就真的彻底了结了。
直到一年后的一天。
那天,我正在工作室里指导学生,我的助理神色古怪地走了进来。
“J姐,楼下……有两个人找您,说是您的……亲戚。”
我皱了皱眉:“什么亲戚?”
“一个老太太,还有一个年轻女人,她们说……她们是丁秀丽和范晓玲。”
我愣住了。
她们怎么还有脸来找我?
我走到窗边,往下一看。
只见工作室楼下,站着两个形容枯槁、衣衫褴褛的女人。
那个老一点的,头发花白,背也驼了,脸上布满了皱纹和苦楚,如果不是助理提醒,我根本认不出她就是曾经那个趾高气扬的丁秀丽。
另一个年轻些的,面色蜡黄,眼神呆滞,身上那件洗得发白的衣服,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哪里还有半分当初那个时髦靓丽的范晓玲的影子。
她们在楼下站了很久,保安几次驱赶,她们都赖着不走。
我心里叹了口气。
“让她们上来吧。”
09
在我的办公室里,丁秀丽和范晓玲局促不安地坐在昂贵的真皮沙发上,双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她们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敬畏、羡慕,以及……毫不掩饰的嫉妒。
“找我有什么事?”我开门见山,声音里不带任何情绪。
“扑通!”
丁秀丽又一次,毫无征兆地跪在了我的面前。
只是这一次,她的眼泪,似乎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真诚。
“小禾……不,姜总!姜老板!”她哭着哀求,“我知道我们以前对不起你!我们不是人!我们猪狗不如!我们现在知道错了,真的知道错了!”
范晓玲也跟着跪了下来,声音沙哑:“嫂子……姜总,求求你,看在……看在我哥还在坐牢的份上,你再帮帮我们吧!”
我静静地看着她们,没有说话,等着她们的下文。
原来,她们卖掉房子后,本想拿着那笔钱去别的城市开始新生活。
可范晓玲被人骗去搞投资,一夜之间,把所有的钱都赔得精光。
身无分文的母女俩,只能流落街头,靠捡垃圾、打零工为生。
这一年来,她们吃尽了苦头,受尽了白眼,才终于体会到,当初我是过着怎样寄人篱下的日子。
“姜总,我们现在什么都没有了,连住的地方都没有……”丁秀丽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我年纪大了,也干不动了。晓玲她……她也没学历没技术,找不到好工作……”
“求求你了,你现在是大老板了,手指缝里随便漏一点,都够我们娘俩活下去了!你就发发慈悲,给我们安排个活儿干吧!扫地、洗厕所,什么都行!只要能有口饭吃!”
她们以为,我会像电视剧里的圣母一样,不计前嫌,以德报怨,给她们一个安身立命之所。
可惜,我不是圣-母。
我是姜禾。
一个曾经被她们伤得体无完肤,好不容易才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普通女人。
我站起身,走到丁秀丽面前,缓缓地蹲下身,与她平视。
“丁女士,”我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你知道吗?在我最难的时候,我也曾幻想过,如果有一天,我落魄了,你会不会给我一口饭吃。”
“我想,你不会的。”
“你只会像扔掉那张结婚照一样,毫不留情地,把我扫地出门。”
丁秀丽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脸色惨白。
“所以,”我站起身,重新恢复了那种居高临下的姿态,“我为什么要帮你?”
“我的人生字典里,早已经没有‘以德报怨’这四个字了。我信奉的,是‘以直报怨’。”
“你们的今天,是你们自己种下的因,就该自己去尝那个果。这,是你们的命,也是你们的报应。”
我从钱包里,抽出了一千块钱,扔在了她们面前的地上。
“这钱,不是给你们的。”
“是我,买断我们之间所有恩怨的。从今以后,你们是死是活,都与我无关。不要再来找我,否则,我保证,你们连这最后一点体面,都不会有。”
说完,我按下了内线电话。
“保安,上来,把这两个人‘请’出去。”
丁秀丽和范晓玲,像两条被抽走了脊梁骨的丧家之犬,被保安拖着离开了我的办公室。
自始至终,我都没有再看她们一眼。
不是不忍,而是不屑。
有些伤害,可以被原谅。
但有些,永远不能。
10
送走了最后的“瘟神”,我的世界,终于彻底清净了。
我的事业蒸蒸日上,“J·Embroidery”已经成为了全球知名的顶级手工艺品牌。
“禾苗基金”也帮助了越来越多有梦想的年轻人和需要帮助的女性。
我成了很多人眼中的“人生赢家”。
有一次,林菲半开玩笑地问我:“喂,大老板,事业这么成功,是不是也该考虑一下个人问题了?追你的人,可是从这里排到法国去了。”
我笑了笑,摇了摇头。
“我现在,很享受单身的状态。”
经历过那段黑暗的婚姻,我比任何人都明白,爱情和婚姻,从来不是人生的必需品。
一个人的价值,也从来不需要另一个人来证明。
能够掌控自己的人生,为自己热爱的事业而奋斗,这种脚踏实地的安全感和成就感,比任何虚无缥ें的承诺,都来得更可靠。
这天,我接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电话。
是我多年未见的大学导师打来的。
他邀请我回母校,参加校庆,并作为杰出校友,给学弟学妹们做一场演讲。
我欣然应允。
回到熟悉的校园,看着一张张朝气蓬勃的年轻脸庞,我感慨万千。
仿佛看到了多年前,那个对未来充满憧憬的自己。
演讲的那天,礼堂里座无虚席。
我站在台上,看着台下无数双闪亮的眼睛,分享着我的故事,我的感悟。
演讲结束时,我说道:
“亲爱的学弟学妹们,人生是一场漫长的旅途,你们会遇到很多人,经历很多事。会有阳光灿烂,也难免会有狂风暴雨。”
“我想告诉你们,无论遇到什么,都请一定不要放弃自己,不要失去爱自己的能力。”
“因为,当你足够强大,足够爱自己的时候,你想要的一切,岁月都会慢慢给你。”
“你的才华,你的努力,你的善良,你的坚韧,终将化作你最坚硬的铠甲,和你最锋利的武器,陪你披荆斩棘,所向披靡。”
台下,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
我微笑着,向台下深深鞠躬。
那一刻,阳光透过礼堂的窗户,洒在我的身上,温暖而明亮。
我的人生,也像这阳光一样,终于拨云见日,一片坦途。
回到我的工作室,我从储藏室里,翻出了那个曾经被丁秀丽扔掉的相框。
里面的照片,早已不知所踪。
我将它擦拭干净,放上了一张我最新的照片。
照片里,我站在巴黎的埃菲尔铁塔下,穿着自己设计的绣花旗袍,笑得自信而从容。
我将相框,重新挂在了墙上,挂在了那个曾经属于结婚照的位置。
这一次,照片里只有我一个人。
真好。
这,才是我人生里,最美,也最顺眼的一张照片。
(全文完)
声明:本故事人物、情节纯属虚构,旨在文学创作,请勿对号入座。遵守平台规则,传播正能量。
来源:快乐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