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弟考上公务员,全家庆祝,姐姐却默默回了自己房间

B站影视 内地电影 2025-08-24 21:28 2

摘要:客厅里的声音,像一锅滚开的水,咕嘟咕嘟地冒着泡,满得快要溢出来。

客厅里的声音,像一锅滚开的水,咕嘟咕嘟地冒着泡,满得快要溢出来。

那些泡泡,是父亲粗着嗓门的笑,是母亲尖细的、带着点炫耀的夸赞,是亲戚们凑趣的、响亮的恭维。

每一个声音都滚烫,砸在我的耳膜上。

我坐在饭桌的一角,手里捏着一双筷子,却什么也夹不起来。

桌子中央那条清蒸鲈鱼,是弟弟林涛最爱吃的。

母亲把最大、最肥美的一块肚腩肉夹进他碗里,嘴里念叨着:“多吃点,我的好儿子,以后就是国家的人了,要为人民服务,身体是本钱。”

林涛咧着嘴笑,露出两排整齐洁白的牙齿。

他今天穿着一件崭新的白衬衫,头发梳得油亮,整个人都在发光。

光芒的中心,是他。

而我,是光芒照不到的角落里,一粒沉默的尘埃。

“姐,你怎么不吃啊?”林涛终于注意到了我,他把一块排骨夹到我碗里。

我看着碗里那块油光锃亮的糖醋排骨,胃里一阵翻涌。

我说:“我不太饿。”

声音小得像蚊子叫,立刻就被新一轮的祝酒声淹没了。

“来!我们大家一起敬林涛一杯!祝我们林家未来的顶梁柱,前程似锦,步步高升!”

是二叔举起了酒杯,他那张喝得通红的脸,在灯光下泛着油光。

所有人都站了起来,玻璃杯碰撞在一起,发出清脆又刺耳的响声。

我没有动。

我就那么坐着,像一个局外人,冷静地看着眼前这幕热闹又荒诞的戏剧。

他们庆祝的,是林涛的未来。

他们埋葬的,是我的。

我终于还是站了起来,在震耳的欢呼声里,轻轻拉开椅子。

“我有点不舒服,先回房了。”

没有人听见。

或者说,没有人真正在意。

母亲的目光在我脸上一扫而过,像是拂开一点无关紧要的灰尘,然后又满脸堆笑地转向了她的宝贝儿子。

我转身,默默地走回自己的房间。

门关上的那一刻,客厅里的喧嚣,像是被一道无形的墙隔绝了。

世界,瞬间安静下来。

我的房间很小,一张床,一个衣柜,一张旧书桌,就占满了所有空间。

书桌上还摊着我白天没做完的活儿,一些零碎的珠子和丝线,散落在桌面上。

我靠着门板,身体慢慢滑落,最后坐在冰凉的地板上。

我把脸埋进膝盖里,很想哭。

但眼眶是干的,一滴眼泪也挤不出来。

心里像被塞进了一大团湿透了的棉花,又沉又闷,堵得我喘不过气。

为什么呢?

我在问自己。

为什么我不能像他们一样,由衷地为林涛感到高兴?

他是我唯一的弟弟啊。

我们曾经是那么亲。

小时候,他总像个小尾巴一样跟在我身后,奶声奶气地喊:“姐姐,姐姐。”

我会把口袋里唯一的一颗糖分一半给他。

我会背着他走过泥泞的田埂。

我会为了保护他不被大孩子欺负,跟人打得灰头土脸。

那时候,我觉得,我们俩是一体的。

可我们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走向了两条完全不同的人生道路呢?

思绪像一根被点燃的引线,滋滋地烧着,把我拉回了那个改变一切的夏天。

那一年,我和林涛同时参加了高考。

空气里都是燥热的、青草和泥土混合的味道。

我们俩都很争气,都考上了大学。

我考上的是省城一所美术学院,那是我从小的梦想。

林涛考上的是一所本地的师范大学。

两张烫金的录取通知书,并排摆在堂屋的八仙桌上,像是两张通往未来的、金光闪闪的门票。

我们全家都高兴坏了。

父亲那天喝了很多酒,反复说着:“我们老林家祖坟冒青烟了!一下子出了两个大学生!”

母亲则拉着我和林涛的手,眼角眉梢都是笑意。

可是,那份喜悦,就像夏天的雷阵雨,来得快,去得也快。

学费,是摆在面前最现实的一座大山。

我和林涛两个人的学费、生活费,加起来是一笔天文数字。

家里的积蓄,在给爷爷治病的时候,早就花光了。

父亲在工地上打零工,收入很不稳定。母亲在镇上的小超市做收银员,一个月也就那么点死工资。

那个晚上,家里的灯一直亮到半夜。

父母在房间里争吵。

声音很压抑,但那些碎片一样的词句,还是像针一样,透过薄薄的门板,扎进我的耳朵里。

“……两个都上,怎么供得起啊?”

“……要不,让林晚(我的名字)先别去了吧……她是个女孩子,迟早要嫁人的……”

“……林涛是儿子,是咱们家的根,他的前途不能耽误……”

“……手心手背都是肉,你让我怎么开口……”

我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上那团模糊的、因为潮湿而晕开的印记。

心,一点一点地沉下去,沉到了无底的深渊里。

第二天,饭桌上,气氛压抑得可怕。

父亲的眼圈是黑的,母亲的眼睛是肿的。

林涛低着头,一个劲儿地扒拉着碗里的白米饭,好像那碗里有什么稀世珍宝。

我知道,他都听见了。

最后,还是我先开的口。

我说:“爸,妈,我不去上大学了。”

那一瞬间,所有人都抬起了头,目光齐刷刷地落在我身上。

有震惊,有不忍,有愧疚,还有一丝如释重负。

我努力扯出一个笑容,想让自己看起来轻松一点。

我说:“我对画画也就是随便喜欢喜欢,没那么大兴趣。再说,女孩子读那么多书干嘛,早点出去打工赚钱,还能帮衬家里。”

这些话,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刀,在我心上划过。

可我说得那么流畅,那么自然,好像那就是我的真心话。

父亲嘴唇哆嗦着,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母亲的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她拉着我的手,说:“晚晚,是爸妈对不起你……”

我摇摇头,把手从她手里抽了出来。

我说:“没什么对不起的。让林涛去上吧,他学习比我好,将来肯定比我有出息。”

我说完,就转头看向林涛。

他一直低着头,我看不清他的表情。

但我看到,有两滴滚烫的眼泪,砸进了他的饭碗里,溅起了小小的水花。

那一天,我们家做出了一个决定。

一个牺牲我,成全他的决定。

我的那张录取通知书,被我锁进了一个小木盒里。

连同我那个五彩斑斓的、关于画家的梦,一起锁了进去。

然后,我跟着村里的一个远房亲戚,去了南方的一家电子厂。

那是我第一次出远门。

绿皮火车哐当哐当,载着我远离了家乡,也载着我远离了我的十七岁。

工厂的生活,是单调的,重复的,没有尽头的。

每天十几个小时,我坐在流水线上,重复着同一个动作:拿起一块电路板,检查,再放进下一个卡槽。

车间里永远弥漫着一股刺鼻的化学药剂的味道,机器的轰鸣声震得人耳朵发麻。

宿舍是八人间的,拥挤又潮湿。

我开始疯狂地想家,想念家里那张虽然小但很干净的床,想念母亲做的饭菜,甚至想念林涛偶尔的调皮捣蛋。

每个月发工资的那天,是我最开心的时候。

我会留下一点点生活费,把剩下的钱,全部寄回家里。

我会在信里告诉他们,我在这里一切都好,吃得好,住得好,同事们对我也很照顾。

我从来不说我有多累,不说我的手因为长时间重复一个动作,变得僵硬酸痛。

我从来不说,我晚上常常会梦到自己坐在宽敞明亮的画室里,手里拿着画笔,面前是洁白的画布。

梦醒之后,只有无边的黑暗和身边工友的鼾声。

而林涛,则用我寄回去的钱,过着我曾经无比向往的大学生活。

他会偶尔给我写信,信里说起大学里的新鲜事。

说他们的老师有多博学,说学校的图书馆有多大,说他参加了篮球社,还交了一个女朋友。

我看着那些信,心里五味杂陈。

有羡慕,有嫉妒,但更多的是一种奇怪的满足感。

我觉得,我的牺牲是值得的。

他的大学生活里,有我的一份功劳。

他走的路,是我用我的青春和汗水铺就的。

我们就这样,一个在天堂,一个在地狱,彼此遥望,互相支撑。

林涛大学毕业那年,没有选择当老师。

他说,他想考公务员。

父母举双手赞成。

在他们看来,公务员是铁饭碗,是光宗耀祖的最好途径。

于是,全家的重担,又一次压在了我的身上。

林涛需要一个安静的环境复习备考,不能出去工作。

家里的开销,他自己的生活费,买复习资料的钱,报辅导班的钱,全都指望着我。

那时候,我已经离开了电子厂,在一家服装厂做计件工。

多劳多得。

为了能多赚一点钱,我每天都加班到深夜。

眼睛熬得通红,手指被针扎得满是针眼。

同宿舍的姐妹劝我:“林晚,你不要这么拼命,钱是赚不完的,身体要紧。”

我只是笑笑,不说话。

我怎么能不拼命呢?

我身上背负的,是弟弟的未来,是全家的希望。

那几年,我几乎没有给自己买过一件新衣服。

用的手机,是屏幕碎了还在坚持的老款。

我省下了每一分钱,寄回去。

我像一只勤劳的工蜂,不停地采蜜,然后把所有的蜜,都送到蜂巢里,去喂养那个被寄予厚望的雄蜂。

林涛考了两次,才终于上岸。

接到他电话的那天,我正在车间里赶工。

电话那头,他声音激动得发抖:“姐!我考上了!我考上了!”

我拿着电话,手心里全是汗。

周围机器的噪音那么大,我却清晰地听到了自己心脏“咚咚”的跳动声。

我说:“太好了,太好了……”

说着说着,眼泪就毫无预兆地掉了下来。

是喜悦的眼泪。

我觉得,我这么多年的辛苦,终于有了回报。

我终于把我的弟弟,送上了那条金光闪闪的大道。

我的任务,完成了。

我请了假,回了家。

就为了参加今天这场,为他举办的庆功宴。

可我没想到,当我真的坐在这里,看着他被众人簇拥,看着他意气风发的样子,我的心里,竟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高兴。

反而,是一种巨大的、无法言说的失落。

就好像,我辛辛苦苦建起了一座高楼大厦,他是那个站在楼顶上,享受万丈荣光的人。

而我,是那个被遗忘在脚手架下的,满身泥灰的工人。

所有人都只看得到楼的雄伟,没有人会记得那个建造它的人。

“咚咚咚。”

房门被轻轻敲响了。

我从地板上站起来,擦了擦根本不存在的眼泪,走过去开了门。

门口站着的是母亲。

她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汤圆,小心翼翼地递到我面前。

“晚晚,你怎么不吃饭就跑回来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她看着我,眼神里有关切,但更多的是一种小心翼翼的试探。

我接过碗,说:“没有,就是有点累。”

“累是肯定的,坐了那么久的车。”母亲顺着我的话说,她走进我的房间,局促地打量着。

这个房间,我已经很多年没有长时间住过了。

里面的一切,都还保持着我离开时的样子。

“晚晚啊,”母亲犹豫了半天,还是开了口,“我知道,你心里可能有点不舒服。”

我捏着汤匙的手,顿了一下。

“你弟弟考上了,是咱们家的大喜事。你做姐姐的,应该为他高兴才对。我知道,这些年,你为这个家付出了很多,爸妈都记在心里呢。”

她的话,说得那么恳切,那么语重心长。

可我听着,却觉得那么刺耳。

她以为我是在嫉妒。

她以为我见不得弟弟好。

是啊,在他们看来,我一个没读过多少书、在外面打工的女孩子,看到弟弟如今前程似锦,心里不平衡,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他们永远不会明白,我心里的那份失落,到底从何而来。

那不是嫉妒,那是一种……被掏空的感觉。

我把我最好的年华,我所有的梦想和可能,都打包成一份礼物,送给了我的弟弟。

现在,他捧着这份礼物,走向了光明。

而我,两手空空,站在原地,不知道该往哪里去。

“妈,你想多了,我没有不舒服。”我舀起一个汤圆,放进嘴里。

是芝麻馅的,很甜。

甜得发腻。

“那就好,那就好。”母亲松了一口气,“你弟弟说了,等他发了第一个月工资,就给你买个新手机。你那个,也该换了。”

我点点头,说:“好。”

母亲又絮絮叨叨地说了很多,无非是林涛以后工作了,就要在城里买房,要娶媳妇,到时候还要我这个姐姐多帮忙。

我一直安静地听着,偶尔应一声。

像一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人。

送走了母亲,我关上门,把那碗没吃完的汤圆,放在了书桌上。

热气已经散尽,汤圆的皮,软塌塌地黏在碗底。

就像我此刻的心情。

我走到床边,弯下腰,从床底下拖出了那个落满灰尘的小木盒。

钥匙,我还留着。

我打开了盒子。

里面,静静地躺着那张,已经有些泛黄的录取通知书。

“林晚同学,你已被我院油画系录取……”

那一行字,时隔多年,再看,依然觉得触目惊心。

通知书下面,是我那时候画的一些素描。

画的是家门口的老槐树,是趴在院子里打盹的猫,是林涛咧着嘴笑的侧脸。

画纸的边缘,已经卷了起来。

我用手指轻轻抚摸着那些粗糙的画纸,抚摸着那些曾经被我寄予了全部热情的线条。

眼泪,终于在这一刻,决了堤。

我不是圣人。

我也会后悔。

我也会在无数个夜深人静的时候,忍不住去想,如果当初,去上大学的人是我,现在会是什么样子?

我是不是也坐在窗明几净的办公室里,而不是在充满噪音和粉尘的车间里?

我是不是也可以穿着漂亮的裙子,画着精致的妆,而不是一年到头都穿着洗得发白的工服?

我是不是也可以拥有自己的事业和爱情,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把自己活成了一个工具?

可是,人生没有如果。

我选了这条路,就只能咬着牙,一直走下去。

我哭得浑身发抖,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我怕外面的欢声笑语,会衬得我的哭声,更加凄凉。

不知道哭了多久,直到眼泪流干,我才慢慢地平复下来。

我把录取通知书和那些画,小心翼翼地放回盒子里,重新把它塞回床底。

就好像,把那个不甘心的自己,也一起藏了回去。

我站起身,走到窗边,推开了窗户。

夜晚的风,带着一丝凉意,吹在我的脸上。

院子里,父亲和二叔他们还在划拳喝酒。

我能听到他们模糊的、兴奋的喊声。

天上的月亮,很圆,很亮。

亮得有些不真实。

我突然觉得,自己像院子里那棵老槐树。

春天的时候,它努力地长出新叶,为树下的人,遮挡一片荫凉。

夏天的时候,它开出满树的槐花,香气飘满整个院子。

秋天的时候,它的叶子黄了,落了,化作春泥。

冬天的时候,它就光秃秃地站在那里,沉默地、孤独地,等待下一个春天。

没有人会问它,愿不愿意。

这是它的宿命。

也是我的。

就在我准备关上窗户的时候,我看到一个人影,从堂屋里走了出来。

是林涛。

他好像喝了不少酒,走路有点摇晃。

他没有回自己的房间,而是径直走到了我的窗下。

他抬起头,正好对上我的目光。

夜色很浓,我看不清他的表情。

我们俩,就这么隔着一扇窗,沉默地对望着。

过了很久,他才开口,声音带着酒后的沙哑。

“姐。”

“嗯。”

“你……是不是生我气了?”

我摇了摇头。

“我没有。”

“你有。”他很肯定地说,“从我回来,你就没对我笑过。”

我沉默了。

是啊,我笑不出来。

对着他那张春风得意的脸,我真的笑不出来。

他又说:“姐,我知道,这些年,你很辛苦。”

“我知道,要不是你,我根本上不了大学,也考不上公务员。”

“我们家,欠你太多了。”

他的声音,在安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每一个字,都像一颗小石子,投进我那潭死水一样的心湖里,激起了一圈圈的涟漪。

我没想到,他会说这些。

我以为,他早就习惯了我的付出,习惯了我的牺牲。

我以为,他会觉得,这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

“都过去了。”我轻声说,声音里带着我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哽咽。

“过不去。”他固执地说,“姐,你等我。”

说完,他转身,跌跌撞撞地走回了屋里。

我不知道他说的“你等我”是什么意思。

我关上窗,躺回床上,一夜无眠。

第二天,我起得很早。

我想赶最早的一班车回厂里。

这个家,我有些待不下去了。

我收拾好简单的行李,拉开房门,却看到林涛就睡在我的门口。

他身上还穿着昨天那件白衬衫,皱巴巴的,沾了些灰尘。

他蜷缩在地上,抱着膝盖,像个无家可归的孩子。

听到开门声,他立刻就醒了。

他揉着惺忪的睡眼,看到我提着行李,一下子就站了起来。

“姐,你要走?”

“嗯,厂里还有事。”

“你别走。”他拉住我的胳膊,力气大得惊人,“姐,你跟我来。”

他拉着我,一路穿过院子,走进了他的房间。

他的房间,和我那间,简直是天壤之别。

宽敞,明亮,有一个大大的书柜,里面塞满了各种各样的书。

他把我按在椅子上坐下,然后从书柜的最顶层,拿下来一个上了锁的盒子。

那个盒子,我很眼熟。

是和我那个,一模一样的。

他拿出钥匙,打开了盒子。

然后,他把盒子里的东西,一样一样地,摆在了我的面前。

那是一沓厚厚的汇款单。

每一张,都是我从外地寄回来的。

上面有我的名字,有日期,有金额。

一张张,一笔笔,记录了我这些年的青春。

汇款单下面,是一沓信。

是我写给家里的信。

信纸已经泛黄,字迹也有些模糊。

“爸妈,我在这里一切都好,勿念。”

“这个月厂里效益好,发了奖金,给林涛多买点好吃的补补脑子。”

“天冷了,记得加衣服。”

……

我看着那些东西,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地攥住了。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留着这些。

“姐,”林涛的声音,有些颤抖,“我上大学的时候,妈每个月都会把你的信和汇款单,一起寄给我。”

“她说,让我记住,我的学费,是我姐用一滴滴汗水换来的,不能浪费。”

“我每次不想看书的时候,就会把这些拿出来看一遍。”

“看看汇款单上的数字,看看信里你写的那些话。”

“我就又有力气了。”

他抬起头,眼睛红得像兔子。

“姐,我一直都知道,我今天拥有的一切,都是你给我的。”

“我不是白眼狼,我都知道。”

我的眼泪,再也忍不住了。

我以为,我的付出,是沉默的,是不为人知的。

我以为,我只是那个在背后推着他走的人,等他走远了,就不会再回头看我一眼。

可我没想到,他都记得。

他一直都记得。

“对不起,姐。”他突然“扑通”一声,跪在了我的面前。

一个一米八几的大男人,就那么直挺挺地跪着。

“林涛,你干什么!快起来!”我吓了一跳,赶紧去拉他。

他却不肯起,固执地跪在那里。

“姐,我知道,你心里委屈。”

“我知道,你喜欢画画,你的梦想是当一个画家。”

“是我,是我抢走了你的梦想。”

“如果当初,去上大学的人是你,你现在肯定已经是一个很厉害的画家了。”

“是我对不起你。”

他一边说,一边抬手,狠狠地给了自己一个耳光。

那声音,清脆又响亮。

打在他的脸上,却痛在我的心里。

“你别这样!”我急得眼泪都出来了,用力把他从地上拽了起来。

“你没有对不起我,那是我自己的选择。”

“不是的!”他大声反驳我,“那不是你的选择!那是我们全家逼你做的选择!”

“姐,我考公务员,不是为了什么铁饭碗,也不是为了什么光宗耀祖。”

“我就是想,找一个稳定点的工作,能让我有能力,去补偿你。”

“我不想再看到你为了我,在外面吃那么多苦了。”

“我想让你,重新拿起画笔。”

他从那个盒子里,拿出了最后一样东西。

那是一张银行卡。

“姐,这里面是我大学四年,省下来的奖学金和生活费,还有我勤工俭学赚的钱。不多,但应该够你报一个好点的美术培训班了。”

“你不是一直想去考研吗?去吧,姐。”

“这一次,换我来供你。”

“你想做什么,就去做什么。不要再为了我,为了这个家,委屈自己了。”

我看着他手里的那张银行卡,又看看他那张布满了泪痕,却无比认真的脸。

我突然就明白了,他昨天晚上说的那句“你等我”,是什么意思。

他不是在炫耀他的成功。

他是在告诉我,他长大了,他有能力了,他可以为我撑起一片天了。

我这么多年的委屈,这么多年的不甘,这么多年的辛酸。

在这一刻,好像都被抚平了。

原来,我的付出,不是没有回响的。

原来,我爱的人,也用同样的方式,深深地爱着我。

我没有接那张卡。

我只是伸出手,像小时候一样,摸了摸他的头。

我说:“傻瓜。”

他却哭了,哭得像个孩子。

那天,我们姐弟俩,在房间里聊了很久很久。

从我离家的那年夏天,聊到他大学里的点点滴滴。

我们把这些年,彼此缺失的时光,一点一点地,重新拼凑了起来。

我才知道,他大学的时候,为了多赚点钱,去做过家教,发过传单,甚至去工地上搬过砖。

我才知道,他交的那个女朋友,后来因为嫌弃我们家条件不好,跟他分手了。

我才知道,他第一次考公失败后,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三天三夜没出门,差点就放弃了。

而我,也第一次,跟他说了我在工厂里的生活。

说了那些刺鼻的化学药剂味道,说了那些冰冷的流水线,说了那些做不完的活儿和熬不完的夜。

我们把心底最深的伤口,都剖开来,给对方看。

然后,再温柔地,为对方包扎。

聊到最后,我问他:“林涛,你恨过我吗?”

他愣了一下,问:“恨你什么?”

我说:“恨我抢走了你无忧无虑的大学生活,让你背负了那么大的压力。”

他摇摇头,很认真地看着我。

“姐,我从来没有恨过你。我只有感激。”

“你是我姐姐,也是我的榜样。是你教会了我,什么是责任,什么是担当。”

“如果没有你,我可能早就被现实打垮了。”

“是你,让我变成了更好的人。”

那一刻,窗外的阳光,正好透过窗户,照了进来。

暖暖的,照在我们身上。

我突然觉得,自己心里的那个结,好像一下子就解开了。

我一直以为,我是那个付出最多,牺牲最大的人。

可我忘了,在这场名为“家庭”的命运共同体里,每个人,都在用自己的方式,承担着属于自己的那份重量。

我用我的青春,换来了他的前程。

而他,也用他的努力,给了我重新选择人生的底气。

我们之间,没有谁欠谁的。

我们只是,用爱,互相成全了对方。

那场庆功宴的后续,我没有再参加。

林涛替我跟父母解释了。

他说,姐姐要准备考研,需要一个安静的环境。

父母听了,先是震惊,然后是沉默。

最后,父亲叹了一口气,说:“是该让她去读读书了,这些年,委屈这孩子了。”

母亲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抹着眼泪。

我知道,他们心里,是有愧的。

只是这份愧疚,被常年的生活压力和传统的观念,压在了心底。

现在,被林涛,被我,重新翻了出来。

也好。

一个家庭,最怕的不是有矛盾,而是有矛盾却假装看不见。

把话说开了,把伤口亮出来,才有愈合的可能。

我没有立刻就辞掉工作。

我用林涛给我的钱,在厂子附近,报了一个周末的美术班。

重新拿起画笔的那一刻,我的手,竟然有些发抖。

太久了。

我真的,离开它太久了。

一开始,我很不适应。

我的手,习惯了在流水线上做那些机械的动作,变得僵硬而迟钝。

我的脑子,也好像生了锈,想不出任何有创意的构图。

我画出来的东西,呆板,没有灵魂。

有好几次,我都想放弃。

我觉得,自己可能真的没有那个天分了。

是林涛,一直在鼓励我。

他会每个周末,都坐很久的车,来看我。

他会站在我身后,看我画画。

不管我画得多糟糕,他都会说:“姐,你画得真好。”

我知道,他是在安慰我。

但这份笨拙的、真诚的鼓励,却给了我坚持下去的勇气。

我开始像一块海绵一样,疯狂地吸收着知识。

我白天在工厂上班,晚上就回到出租屋里,练习画画到深夜。

我买了很多美术史和艺术理论的书,一本一本地啃。

我把那些世界名画,一张一张地临摹。

我的生活,变得前所未有的充实和忙碌。

虽然很累,但我却觉得很快乐。

因为我知道,我正在一步一步地,靠近我曾经的梦想。

一年后,我辞掉了工厂的工作,回到了家。

我用我所有的积蓄,加上林涛的支持,全身心地投入到了考研的准备中。

那是一段很辛苦,也很孤独的时光。

每天面对的,是堆积如山的复习资料和永远也画不完的画。

父母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他们不再像以前那样,催我找对象,催我嫁人。

母亲会变着花样地给我做好吃的。

父亲会默默地帮我把画室收拾得干干净净。

我们家的气氛,变得越来越好。

虽然交流不多,但彼此之间的那种关爱和理解,却在空气中,静静地流淌。

考研成绩出来的那天,是个大晴天。

我查到自己被录取的那一刻,整个人都懵了。

我第一时间,给林涛打了电话。

电话那头,他比我还激动,语无伦次地,只会说“太好了”。

我挂了电话,走出房间。

看到父母,正一脸紧张地等在客厅里。

我对着他们,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我说:“爸,妈,我考上了。”

母亲的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

这一次,是喜悦的眼泪。

父亲咧着嘴,一个劲儿地说:“好,好,好!我们老林家,又出了一个研究生!”

那个场景,和几年前,林涛考上公务员时的场景,何其相似。

但我的心情,却截然不同。

这一次,我不再是那个角落里的旁观者。

我,也是这场喜悦的中心。

后来,我去省城读了研究生。

林涛用他的公积金,在省城贷款买了一套小小的房子。

他说,这是我们姐弟俩,在这个城市里,共同的家。

我常常会想,如果当初,我没有放弃上大学,会怎么样?

也许,我会成为一个小有名气的画家。

也许,我会过上一种完全不同的生活。

但那样,我就不会体会到,在工厂里挥洒汗水的艰辛。

我就不会明白,一份稳定的工作,对一个普通家庭来说,意味着什么。

我也不会知道,我的弟弟,是那么地爱我,那么地懂得感恩。

人生,就是这样。

有得,必有失。

我失去了一个早早绽放的梦想。

却收获了一个更加成熟、更加懂得爱的自己,和一个更加紧密、更加温暖的家庭。

如今,我已经研究生毕业,在一家设计公司工作。

工作很忙,但很充实。

我有了自己的事业,有了可以自由支配的生活。

林涛也已经结婚了,娶了一个很善良、很温柔的姑娘。

弟媳很尊重我,我们相处得像亲姐妹一样。

父母的身体,也都还硬朗。

他们常常会来城里小住,享受着儿孙绕膝的天伦之乐。

我们家的日子,就像那锅慢慢熬煮的汤,虽然平淡,却滋味悠长,充满了人间烟火的温暖。

前几天,是林涛的生日。

我们一家人,又聚在一起,为他庆祝。

饭桌上,依然是那条他最爱吃的清蒸鲈鱼。

母亲夹起最大的一块肚腩肉,却没有像往常一样放进林涛的碗里。

她顿了顿,把那块肉,夹给了我。

她说:“晚晚,多吃点。这些年,你最辛苦。”

我看着碗里那块鱼肉,眼眶一热。

我抬起头,看到林涛和弟媳,正微笑着看着我。

父亲在一旁,默默地给我倒了一杯酒。

那一刻,我突然觉得,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我曾经以为,那场盛大的庆功宴,埋葬了我的青春。

但现在我才明白,那不是埋葬。

那是一场漫长的告别。

告别那个自卑、敏感、活在牺牲感里的自己。

然后,迎接一个全新的、完整的、被爱包围的自己。

人生这条路,很长。

有时候,我们会走一些弯路,会遇到一些坎坷。

但只要心中有爱,有希望。

那些曾经的牺牲和委屈,最终,都会变成礼物,以另一种方式,回到我们的生命里。

就像我那个被锁在木盒里的梦想。

它没有枯萎。

它只是,换了一种方式,在我的生命里,重新发了芽,开了花。

而且,开得比我想象中,更加绚烂。

来源:森林听鸟鸣的静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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