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我知道,姐姐是被夫家虐待死的,他们既想要姐姐带去的嫁妆,又想让别的女人爬上床。
姐死了,出嫁仅一年的她,尸体骨瘦如柴。
我知道,姐姐是被夫家虐待死的,他们既想要姐姐带去的嫁妆,又想让别的女人爬上床。
我独自前往长生庙,用十年寿命换来了时光倒流,回到姐姐出嫁前,我拎着长剑替她嫁入孙家。
1
凤冠霞帔,我坐着喜轿嫁进了孙府,喜娘刚扶着我下轿,一顶大锅盖就罩在了我的头顶。
这锅盖可是有讲究的,被罩了锅盖的儿媳妇,一辈子都会被婆婆压住。
我曹心柔,不压着别人就不错了,别人还想压着我?
手上暗暗发力,趁着人多,将手中的石子弹出,击在举锅盖的婆子腰上。
“哎呦!”她吃痛,锅盖掉在了锅盖掉在了地上。
还没来得及捡起来,我一脚踩过去,锅盖裂开了,木头做的玩意儿就是不经用。
围观的宾客窃窃私语,感叹着我的脚力。
拜过高堂,孙家母子要去招待宾客了,他们没把我送进洞房,而是将我留在堂屋,让我坐在了一把椅子上。
这把椅子又小又矮,放在一个大簸箕里,据说这么坐两个时辰,不论多娇蛮跋扈的新媳妇,性子都会坐好,俗称「坐性」。
我穿着繁琐的喜服坐在上面,实在是憋屈,没一会儿,我就坐不住了。
我本想将这簸箕一脚踹翻的,但今日宾客众多,我不能失了曹家的体面,姑且得忍一忍。
但这么坐着,实在是痛苦,我干脆身子往前一倾,「扑通!」一声,我假装晕倒在地。
两个小丫鬟见状慌了,一个将我扶起来,一个跑出去叫人了,没一会儿,我那婆母拄着拐杖来了。
“没用的东西,才坐了多大一会儿就顶不住了!以为自己是香娘娘吗,娇气得很!”婆母嫌弃地说。
“要不要告诉公子,请个大夫来?”小丫鬟问。
“告诉公子干什么,没看他在招待贵客吗?不痛不痒地,请什么大夫?死不了!”说着,她先是探探我的鼻息,随即伸出黄黄的指甲,狠狠地掐在了我的人中上。
我强忍疼痛,就是不醒来,婆母没办法,只好叮嘱丫鬟们先将我抬进洞房去。
这下称心如意了,我可得美美地睡一觉,毕竟晚上,且得好好折腾呢!
我摸着肿痛的人中,酣然入睡。
2
夜深了,喧闹声渐远,一阵跌跌撞撞的脚步声走来,咣当一声,房门大开。
孙儒杰醉醺醺地靠在门口,上下打量着我,见我已经自己揭了盖头,眼底满是不悦。
我记得姐姐曾说过,孙儒杰就是个文邹邹的大牲口,满口礼义廉耻,本性却贪财好色,欺软怕硬,一言不合就动手打人。
姐姐自从嫁给他,身上的伤就没好过,今晚,就让我替姐姐好好「伺候伺候」他!
孙儒杰阴沉着脸向我走来,「啪!」一个嘴巴扇在我脸上:“谁给你的胆子,敢私自掀了盖头!”
「啪! 」我抬手扇了回去,孙儒杰不可思议地看着我,半天没回过神来。
“掀个破盖头还要什么胆量,想掀就掀了呗。”
“你敢打我?”
“你竟敢打我!”他的疑惑转为愤怒,又朝我伸出手来。
我一个定心脚,孙儒杰就飞了出去。
“哎呦……”孙儒杰撞在了桌角上,捂着腰子倒地哀嚎。
我爹是镖局的总镖头,我从小习武,脚力向来为人称赞,刚刚这一脚,我只用了三分力。
主要怕没控制好力道,一脚把他踹死,就不好玩了。
尝了一脚,孙儒杰知道我是有些功夫在身上的,不敢再贸然上前:“你到底是谁?”
“我是曹心柔啊,夫君~”
甜腻腻的一声,让孙儒杰忍不住一颤:“你不是,媒人说曹心柔知书达理、温柔贤惠,娇柔无比......”
到底是能考上秀才的人,孙儒杰还是有点脑子的。
“哦~你说的是我姐姐,曹家长女,曹心梅。”
孙儒杰大惊:“你说什么!我去求娶的,本就是曹家长女曹心梅,怎么会变成.……变成曹心柔?”
“夫君好好糊涂,婚书上写的明明就是曹心柔呀。”
是我逼爹爹故意将名字报错,婚书上真是我的名字,我靠在床边,笑得咯咯作响。
可我这银铃般的笑声,竟让孙儒杰如同见鬼般脸色铁青,奇怪,明明长安师兄说我的笑声最动听。
“你们这是骗婚,赶紧把曹心梅给我换回来!”
“怎么换?今日姐姐同我一起办喜事,姐夫可不像你这般无能,估计此时早已礼成、事罢了。”
今天的事,早就安排妥当,孙家哪还有反悔的机会。
“我……我要上官府去告你们!”孙儒杰说着就要夺门而出。
我冷笑一声,两下擒拿,就将孙儒杰压倒在地:“要告我也不迟,且等明日青天大老爷起床了再说!”
一条腰带,就将孙儒杰捆个结结实实,他还要大声呼救,我又赏了他一巴掌,嘴里塞了臭袜子,安静如鸡。
3
前世得知姐姐出事的那天,我和爹爹快马加鞭赶到了孙家,那时姐姐的尸身都已经凉透了。
寒冬腊月,她只穿薄薄一件破夹袄,露出的一截手腕,上面新伤叠旧伤,惨不忍睹,最明显的是她雪白的脖颈上,几个青紫的指印清晰可见。
孙家母子有恃无恐,早就对好了词:“这伤痕都是平日里干活不小心撞到的。我就数落了她几句,她就这般想不开,竟…….寻了短见!”
姐姐的婆母开始干嚎,却是一滴眼泪也没有,我爹脸上青筋直跳,强忍着怒气。
可我忍不了,这是疼我爱我的姐姐啊,从小都是她搂着我睡觉,给我讲故事,我像个跟屁虫似的整天跟着她,可如今,我竟然把她跟丢了。
我拔出短剑来大喝一声:“定是你们将姐姐害死的,我要让你们偿命!”
孙秀才吓得哆哆嗦嗦,竟往自己老娘身后躲去,我一剑劈空,却硬生生被我爹拦下。
孙家老太婆鼓起勇气,颤颤巍巍地说:“你要敢闹事,我就告诉街坊邻邻居,你姐姐是偷情不成,羞愤而死。”
“你放屁!”我恨不得一剑刺死这老货。
“住嘴!”我爹终于说话了。
“心梅命短,怨不得旁人。尸身我曹某看过了,劳烦亲家,安排后事吧。”我爹脸色铁青,一字一句地说着。
孙秀才忙不迭地点着头:“好、好、小婿这就安排。”
我是被爹拽出孙家的,我不明白,明眼人都看得出姐姐是被害死的,为何爹却轻易放过了他们。
离开孙家,我爹的眼泪终于流了下来:“爹知道,你要给心梅报仇。可杀人偿命,爹不能再失去一个女儿了。你姐姐为人清白,别再让孙家母子败坏她的名节......”
平时魁梧的父亲,此时只是个无助的老人,但我姐姐的公道,我一定要讨要讨回来!
父亲回家便卧床不起,我将父亲托付给了他的一众徒弟,便独自出了门。
漫天风雪中,我一路向东狂奔,最终在天黑前赶到了长生庙,长跪佛前,虔诚祈祷,我终于用十年阳寿,换来了时光倒流。
“曹家与孙家,今生注定有一场姻缘。”佛前的沙弥一边打扫一边自言自语。
“今生注定又如何,我曹家女儿嫁他便是!”丢下这句话,我拂袖离去。
4
当日长生庙里,我用十年寿命换来了时光倒流,当我风尘仆仆赶回家时,看到姐姐正在给我绣荷包,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落下。
与我而言,长姐安好,便是晴天,我力排众议,非要嫁给孙秀才。
“不行,这门婚事本就定给了你姐姐,你不可横刀夺爱!”爹爹只以为我看上了孙秀才呢!
我看姐姐一眼,她低头不语,我知道她心里有别人,自是不愿意嫁进孙家的。
“姐姐不说话,那就是同意了!那我……”
“不,我不同意!”姐姐急忙打断了我。
“我自己不愿意嫁给孙儒杰,但我更不想柔儿嫁给他。”姐低声说。
“你这又是为何,难道还要让我悔婚不成!”我爹是个镖师,一介武夫,实在没什么耐心。
“我近日天天做梦,总是梦到孙家婆婆欺辱我、孙儒杰殴打我.…这梦,想来是不好的。”
姐姐喃喃地说着,我心疼地看着她,之前她在孙家一定受尽了虐待,才会把这些记忆都刻在梦里吧。
“梦都是反的,孙家书香门第,婆婆是出了名的贤良,你嫁过去定能过上好日子。”
一个穷酸秀才而已,还好意思说书香门第,我撇撇嘴。
我爹尚武,但心里对文人格里对文人格外尊敬,所以孙家提亲时,他爽快地就答应了。
姐姐低垂眼眸,不再说话。
“爹,你原本不是计划让姐姐出嫁,再从你的一众徒弟里,挑一个出众的做上门女婿,与我过日子,继承你的衣钵吗?”
“你现在看看,这些徒弟里,哪个敢娶我?”说着,我就看向了一众师兄弟,他们齐刷刷地低下了头。
我的泼辣,这些师兄弟们都是见识过的,谁敢娶我?
正当,我得意洋洋环顾四周时,角落里一只手缓缓地举了起来,是五师兄长安。
我立马一个眼神刀过去,长安慌张地将手放下。
我白了他一眼,差点坏了我的大事,长安师兄与我对视,既不知所措,又十分委屈。
爹爹最终还是依了我,我嫁去孙家,姐姐留在家,招上门女婿。
下聘礼前,姐姐多次来劝我,凭着女人的直觉,她知道那孙家不是什么好去处。
“我总觉得,你是替姐姐受罪了。”姐姐含泪的眼睛,像一汪清泉。
“姐,又不是上刀山下火海,区区一介秀才而已,能奈我何?”
“可梦里,那婆母也是凶神恶煞......”
“再厉害的老太太,我也能一拳打俩,你不必担心。”
之前姐姐在孙家,能被虐待至死,无非就是她太温顺贤惠,换做是我,定要让孙家母子剥层皮!
“我的事你不必操心,倒是爹爹,最近有些咳嗽,你多叫沈大夫来瞧瞧。”
“嗯。”姐姐红着脸点点头。
5
新婚之夜,孙儒杰被堵着嘴,自是一夜无话,一觉睡到大天亮,舒坦!
洗漱完毕,该去给婆婆请安了。
我给孙儒杰松绑,带着他带着他一同去见婆母。一路上我亲热地跟搭话,他却看我如同洪水猛兽,避之不及,真是无趣。
在婆母面前,孙儒杰像是被阉了的鹌鹑一样抬不起头来,也不提上衙门告我了,可能怕丢人吧。
婆母见他这样,只以为昨天晚上消耗太大,不满地看了我一眼。
我给婆母敬茶,她一个眼神示意,丫鬟便故意端了滚烫的茶水给我。
我敬茶给她,她看都不看一眼,板着老脸只顾给我立规矩。
“作为孙家儿媳,一定要遵守家规。首先你要孝敬长辈,晨昏定省,不得敷衍,每天鸡鸣之前就得来向我请安。”
“严守三从四德,丈夫就是你的天,是你的天,万万不可忤逆他。孙家三代单传,延续香火是你的职责,最好一胎得男,三年抱俩!”
“还要学会勤俭持家……”
看着她那副面无表情的死样子,就知道当初是怎么欺负我姐姐的,我实在是听不下去了,滚烫的茶碗都快把我的手指烫熟了。
瞅准盯稳,「咣当」一声,茶碗掉在了婆母的三寸金莲上。
“啊.………”
婆母的惨叫声能把屋顶掀了,丫鬟们手忙脚乱地扶住她,我假装关心,冲上前去:“婆母您没事吧?”
说话间,我一把扯下她的鞋袜,刚刚烫过的皮肉,连同鞋袜一起扯了下来,只留下血淋淋的烂肉。
老太婆张大嘴,却没能发出声音来,「扑通」一声,栽倒在地,昏了过去。
“哎呀呀,都是我的错,这可如何是好!”我假惺惺地自责着。
想起,前世姐姐身上那一个个伤疤和淤青,我心里就觉得十分解恨。
孙儒杰冲过来,手指着我大骂:“你这个毒妇,竟然暗害我母亲!”
我面无表情看他一眼:“下次你哪根手敢指着我,我就把它剁下来!”
孙儒杰一愣,缓缓将手放下了,眼神恨恨地瞪着我。
婆母的脚烫伤严重,大夫说得卧床休息一个月,这一个月,孙府恐怕就由我当家了!
6
烫伤疼痛难忍,婆母每晚都呻吟不止,直到夜深了才能睡着。
而我作为儿媳,当然得听她的话,早早去请安,四更天,鸡还睡着呢,我就准时站在了婆母门外。
“儿媳来给婆母请安!”
无人应答,只有婆母的爱犬来福「汪汪」叫了几声。
“儿媳来给婆母请安!”我加大音量。
紧接着,我就开始咣咣砸门:“婆母可曾安好!婆母!婆母你怎么了?”
“别砸了,我还没死呢! ”
“今日不用你请安了,你快走吧!”婆母没好气地冲着我喊。
“好,那儿媳明日再来! ”
“别来了!这一阵子你都别来给我请安了!”她气得咬牙切齿。
孙儒杰也是,除了洞房花烛夜在我屋里绑了一晚,这几天他夜夜宿在书房,我则乐得清闲,每天练剑打拳,一样不落。
这天,丫鬟来报,薛姨妈带着女儿薛婉儿来了。
难怪我早起眉毛一直跳,原来是「贵客」要来。
之前姐姐在孙府,可没少受这薛家母女的气,薛姨妈是我婆母的亲姐姐,生了个女儿,本来许给了吴县令的儿子,可刚下了聘礼,吴县令的儿子就溺毙了。
不仅婚事作罢,薛婉儿也背上了克夫、扫把星的名声,眼看年龄一天天大了,婚事却耽搁下来了。
于是,薛姨妈想把薛婉儿塞给孙儒杰。先是放低姿态,做侧室,再用些手段,逼死正室,就可以扶正薛婉儿了。
姐姐当初的死,这母女俩背后也没少出主意,我正想会会她俩呢,这就自己送上门了!
“呦,薛姨妈来了,真是稀客啊!”我走进婆母屋里,贤惠地招呼着。
屋里除了我婆婆,就是薛家母女了,那薛姨妈身穿一身锦缎长罩衫,看似崭新,其实已是前几年的样式了。
看来薛家的日子,也不好过。
见我进来,薛姨妈皮笑肉不笑地迎着:“这就是儒杰媳妇吧,看这模样长得挺标致,怎得就生了一副黑心肠!”
我见来者不善,也不想再演戏,自顾自地坐了下来:“姨妈说笑了,这年头,谁的心肠掏出来不都是黑的么。”
“你倒是伶牙俐齿,我问你,孙家问你,孙家与你何仇何怨,你嫁进来不是殴打丈夫,就是烫伤婆母?”
什么仇怨?我姐姐的一条命,外加我的十年阳寿而已。
7
“薛姨妈好精神,长途劳累,巴巴儿地跑来料理我家的事。”我冷哼一声。
“毒妇,我还没死呢,轮不到你嚣张!”
有薛姨妈撑腰,这几天避着我的婆婆,腰杆子立马硬了起来,想是孙儒杰没少跟她告状,这婆子看我的眼神都快冒火了。
“我知道,婆母死了,我才能嚣张呢!”
“你,你竟然咒我!”婆母气得嘴唇直哆嗦。
婆母越是生气,我越是高兴,薛姨妈见我这神色,阴沉着脸盯着我,那眼神如同秃鹫。
“你婆母躺在床上,也不见你送汤送药,今晚我和婉儿的接风宴,就由你来做吧。”
“我们也好尝尝你的手艺。”
这是想给我一个下马威,看我的笑话呗!
“哈哈哈,好啊!”我答应下来,当即出门去准备。
临走,我瞥了一眼床边的薛婉儿,面皮白净,腰勒得极细,胸垫得极高,像一朵等不及要绽放的栀子花,肥硕饱满。
孙儒杰贪财好色,多日不知肉味的他,应该爱极了这一口吧。
薛婉儿见我打量她,十分不屑冷哼了一声:“小姨你莫要动气,先养好伤再说,这几日婉儿来伺候你。”
孙母感动得连连点头:“好好好,还是婉儿贤淑,我真是瞎了眼,给儒杰娶了这个母夜叉!”
我知道这薛婉儿,迟早得爬上孙儒杰的床,所以,时刻留意着她的动向。
果然,孙儒杰一回家,薛婉儿就扑上去嘘寒问暖:“表哥你回来了,书斋的活也累吧!”
我的暴戾让孙儒杰十分忌惮,他避开薛婉儿的热情,罕见地跟我打招呼:“娘子,我回来了。”
“夫君回来了,就赶紧来吃饭吧,今天薛姨妈特意说要尝尝我的手艺!”
孙儒杰嘴角一颤:“今天是你烧的菜?”
“是啊,连米饭都是我煮的呢!”
入座后,大家都目瞪口呆地看着桌上的饭菜,萝卜炒鸡蛋,为了好看,萝卜叶子我也剁剁放进去了。
炖老母鸡汤,两只鸡脚朝天杵着,每一根长指甲都在控诉命运的不公。
专门买的狼鱼,煎得黢黑,掰开的鱼嘴里塞了一把肥肠,我特意把鱼头对着薛姨妈。
“呀,表嫂这做饭的手艺,真是让人不敢恭维呢!”薛婉儿夹着嗓子说。
“不用你恭维,快塞饭吧。”
我白了薛婉儿一眼,她不吭声了。
满满一桌菜,竟然没人动筷子!
“这种饭菜,猪都不吃!”薛姨妈牛哄哄地说。
“没关系,猪不吃你吃。”说着,我便将含光剑拿了出来。
“这可是一把好剑,削铁如泥!”
「咣!」桌角应声落地,满桌噤若寒蝉。孙儒杰是个能成大事的。
他当即端起饭碗,开始往嘴里塞,这饭是我发明的绿豆夹生饭,半生不熟,米软豆硬,好玩得很。
孙母和薛姨妈也识趣地拿起了筷子,只有薛婉儿,傲娇地扭过头去:“我没胃口,先回房了。”
“不想让我把你胸前那两斤肉切下来,当下酒菜,你就乖乖坐下吃。”我一边忙着给众人加菜,一边冷冷地说。
“你……”薛婉儿吓得花容失色,护住了前胸。
8
大半夜的,撑得睡不着的孙家母子和薛家母女钻在一屋,嘀嘀咕咕地密谋着,也不知道避嫌。
我施展轻功,跃上房顶。一边看星星,一边听他们的阴谋。
“她就是个疯婆子,打起人来不要命!”
“不能跟她来硬的,她身手好,而且力大如牛。”孙儒杰对我的评价很中肯。
“明着打不过,那就暗地里想办法。”
“用毒是最稳妥的,神不知鬼不觉。”薛姨妈出了狠招。
“对对对,这种悍妇,只能用毒撂倒她。”孙母附和道。
“那…就必须一招制胜,如果留下活口,后患无穷。”孙儒杰也同意用毒。
“当初,如果不是贪图曹家的彩礼丰厚,也不会走到今天这步。”孙儒杰有些懊恼地说。
我冷笑一声,我家的钱都是爹爹刀口舔血换来的,岂能便宜了这帮人,迟早,我都要连本带利拿回去。
四个人如此这般地计划了一番,都被我听得清清楚楚。
临了,薛姨妈装模作样地说:“儒杰,你送婉儿回房去,我今晚跟你娘睡。”
“好的,姨妈。”孙儒杰愉快地应下了这门美差。
走出房门,下人们也回房睡了,静悄悄的院子,正是做小动作的好地方。
果然,薛婉儿快走了两步,挽住了孙儒杰的胳膊,肥腻腻的胸脯顶着孙儒杰的臂膀。
“表哥,天黑,我好怕。”
嗲嗲的声音像一碗糖水,直招苍蝇,四下没人,孙儒杰也不用道貌岸然,顺势搂住了薛婉儿的腰:“别怕,表哥保护你!”
果然,搞定低级的男人,就得用低级的办法才行。
两人一路捏捏揣揣,径直进了薛婉儿的房间,灯灭了,薛婉儿娇喘微微,没喘几声,灯又亮了。
不一会儿,孙儒杰偷摸溜回了书房,没意思,读书人都这般没用?
难怪,姐姐嫁进来一年,都没有身孕。
9
就怕我多活一晚上,大白天的,孙儒杰便巴巴儿地送来了一碟糕点。
“娘子,洞房那天是我冲动了些,你莫要怪罪。今日我特意买了蜜香斋的点心向你赔罪,还请娘子笑纳。”
“夫君有心了,怎的,今日夫君不用去书斋帮忙吗?”我笑盈盈地问他。
“这……今日家中有事,所以便不去了。”
“什么事,丧事吗?”
孙儒杰惊出一头冷汗来:“只是些琐事而已,娘子不可胡言乱语。”
孙儒杰一边擦汗,一边解释。
“那夫君尽管去忙吧,我吃完点心就来帮忙。”
“不急、不急。”
孙儒杰慌忙走出了房门,我拿起一块枣泥酥闻了闻,一股子砒霜的味道,还是劣等的那种。
上等砒霜,几乎无色无味,才能杀人于无形。
我随爹爹走过几趟镖,这些下三滥手段,我哪个没见过?
钱这东西,不该省的地方就别省,毒杀我,还舍不得多花钱,真是小家子气。
看婆母的小狗来福正在院子里追蝴蝶,我就将点心扔给了它,来福一口吞下。扑腾了两下,七窍流血,死了。
用量倒是挺足。
见狗死了,我掏出手绢来开始哭丧:“可怜的来福啊,你竟然就这么走了!”
“那些个杀千刀的,竟然下毒来害我呀!的,要不是你做了替死鬼,我就已经去找阎王爷报道了!”
这一声声的哭喊,宣告着「毒杀」计划的失败,孙儒杰知道自己暴露了,连飞带窜地爬出来院门,只留下一个残影。
我拎着来福的尸体,摔到了孙母的桌上:“不是想办丧事吗,先给来福办吧,让它去给你探探路!”
孙母吓得直哆嗦,已经说不出话来。
薛姨妈嘴硬:“下毒的事,可和我们没关系啊。”
真是不打自招。
10爹爹派人传话,让我回家一趟,我一进家门,姐姐就扑过来将我抱住,然后仔仔细细地将我打量、检查一番。
“你婆母可有虐待你,孙儒杰打你了吗?”
“他俩有这个心,没这个胆。”我笑嘻嘻地说。
“阿弥陀佛,我这整天担心得睡不着觉。”
“你还是替孙家母子担心吧!”爹爹说。
果然,还是爹爹了解我!
我看看姐姐,皮肤白里透红,气色真好,一定是姐夫替她悉心调养的功劳。
“小妹回来的正是时候,药膳鸡刚刚炖好,你一定多喝几碗。”
说话的是我姐夫,沈清云。
那日,我家双喜临门。我嫁入孙家的时候,姐夫沈清云也进了曹家的大门。
他本是个孤儿,爹爹走镖的路上将他带了回来,送去医馆里学习,我家镖局谁有个头疼脑热,都是请沈大夫来医治。
有一阵子,姐姐病得格外勤,我就瞧出了端倪,沈清云为人正派,细心又善良,值得姐姐托付终身。
“今天叫你回来,是有好消息要告诉你!”饭桌上爹爹兴致勃勃,拿出了他珍藏的好酒。
“你姐姐有身孕了!”
这话一出,我立马欣喜地看向姐姐:“真的吗?”
姐姐红着脸点头,脸上满是笑意,沈清云一脸怜爱地看着她,宛如珍宝。
“姐夫可以啊,这么能干!”
我心直口快的话,把爹爹呛得直咳嗽,把姐夫羞得脸通红。
吃完饭,我在院中惬意地吃着水果,吹着凉风,在自己家就是舒服呵。
五师兄长安默默地站在了我身后,不知为何,我总觉得对他不起。
“心柔,你在孙家过得辛苦吗?”
“还好,孙家母子不是我的对手。”我大大咧咧地说。
“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执意要替姐姐嫁给孙儒杰,但你总是有道理的。你姐姐已经有了身孕,那你呢,可有好消息?”长安小心翼翼地问。
“孙儒杰是个废物。”
“啊?”长安眼睛似铜铃。
“洞房花烛夜,我把他一拳打倒,又一脚踹飞,他竟半天爬不起来,被我绑在地上躺了一整夜。”
“原来,心柔你......喜欢这样啊......”长安脸涨得通红。
11
孙儒杰知道毒杀我的事情败露,我肯定不会放过他,所以这些天一直躲在外面,不敢回家,这可急坏了薛婉儿。
“都是那个悍妇把表哥吓走了。”
“她在一日,表哥就一日不回家。我已经破了身子,再没有路可走了。娘,你说我该怎么办啊?”
薛婉儿已经急不可耐了,她看不惯我,又除不掉我,人的烦恼,大多来自欲望和能力的不匹配。
“婉儿你别急,娘已经想过了,孙儒杰是个窝囊的,指望他除掉那个悍妇,是不可能的。这事也拖不得,万一你有了身孕,就难看了。”
真想劝劝薛姨妈,子嗣的事还是别太指望孙儒杰。
“夜长梦多,如果孙家知道咱们欠了外债,就要反悔了。”
“那怎么办啊!怎么才能弄死这个悍妇啊?”这可急坏了薛婉儿。
“娘有办法……”薛姨妈附在女儿耳边,一阵咕咕。
虽然,听不见她们说了什么,但从薛婉儿惊奇的赞叹声中,能听出这主意肯定缺德到家了。
因为,我做的菜色过于新奇,又喜欢保留食物最原始的味道,所以,我失去了掌勺的权利。
这些天,不管厨子做什么菜,薛家母女都连连称赞。
“那个,心柔啊,你婆婆的脚伤一直未能痊愈,这两天还化脓了,我们想着明日去灵山寺替她求个平安,你也一同去吧!”
薛姨妈的提议很好,只是她不知道,孙母的脚去求菩萨也好不了。
知道孙母打算毒杀我以后,我就在她药里动了手脚,加了些金汁进去,日日抹掺了金汁的烫伤药,脚自然烂得快一些。
“好的,我愿意跟姨妈同去。”我爽快答应。
12
次日大清早,两辆马车停在了孙府门口。
“三人坐同一辆车太挤了,心柔你单独坐一辆吧。”薛姨妈好声好气地商量着,生怕我不同意。
“好啊,多谢姨妈疼惜我。”我跳上了另一辆车。
虽不知她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这去灵山寺的路上,肯定有猫腻,果然,我们的车在山路上遇劫匪了。
准确地说,是我的车遇到了劫匪。
薛家母女的车快马加鞭,刚转过山脚,我的车就被拦了下来。
“车上的人自己滚下来,大爷我还能留你个全尸!”
声音有几分耳熟,我掀开帘子看了一眼,拦路的正是有名的山贼鲍大刀。
鲍大刀一看是我,口条都不利落了:“怎么……怎么是曹二小姐......”
鲍大刀盘踞的山头,是我爹爹走镖的必经之路,当年血战一场后,二人早就成了把兄弟。
“鲍叔好兴致啊,拦我的车是要请我去寨里喝酒吗?”我皮笑肉不笑。
鲍大刀结结巴巴地向我说出了原委:“前几日有个脸生的老娘儿送来一包银子。说是让我们拦着上山的第二辆马车,抓住车里的小娘子好好.…….好好快活一番,再………”
“再怎么样?”
“再一刀捅了她.……剥光衣服扔到菜市场去!”
我忍不住冷笑,这薛家娘俩果真是个黑心肠,杀我不够,还要辱我曹家门楣。
“我真不知道车里是曹二小姐你啊!”鲍大刀急着辩解。
“你当然不知道了,这娘儿不是本地人。”
“还请曹二小姐给我们个将功赎罪的机会,你说怎么着,咱们就怎么着!”
既然薛姨妈想借刀杀人,那我也只好将计就计。
傍晚时分,我宝剑染血,一路冲回了孙家,在门口翘首以待的孙家母子,看清来人是我以后,大惊失色。
“心柔......你……”
我跳下马车,这母子二人吓得连连后退,门前路人见状,纷纷驻足围观。
“夫君,薛姨妈和表妹的车遇到了山贼,我寡不敌众,只得自己突围回来!”
“薛姨娘俩眼下怕是已经凶多吉少了!”
孙母一听,浑身没了力气,瘫倒在孙儒杰怀里:“你这个该千刀的,我可怜的姐姐呀.….”
本就发烧流脓的老婆子,哪禁得住这么刺激,一口气没上来,昏死过去了。
13
孙儒杰手忙脚乱地忙着救治自己老娘,哪还顾得上薛家母女,围观的众人还没散去,远处就驰来一批人马,路过孙府时,扔下了两个人肉粽子。
薛姨妈和薛婉儿,衣不蔽体,头发凌乱,满身脏污地被丢在了孙府门口。
薛姨妈见了我,挣扎着要起来,恨不得把我撕碎:“曹心柔,老娘要和你同归于尽!”
“别呀,姨妈你活够了就先走,我还有大把好时光呢! ”
“表哥,表哥你一定要帮我呀....”薛婉儿娇柔无力,哭得呜呜咽咽。
可孙儒杰看向她的眼神冷如寒夜:“姨妈跟表妹都受伤了,快送她们去医馆吧。”
薛姨妈闻言一愣:“医馆?”
“孙儒杰你个王八蛋,想把我娘俩扫地出门是不是!没门儿!黄花大闺女的身子给了你,你必须要娶她过门!”薛姨妈气急了,口不择言地乱骂。
孙儒杰的脸色更加阴沉,忙命下人将她们拖走。
“表哥,你不能不要我啊,你说好了要扶我当正室的呀!”
薛婉儿说着扑过来,要抱住孙儒杰的腿,被他嫌弃地避开了。
“夫君,你怎能这样对我…….你我新婚燕尔之时,你竟然就与表妹......苟且......”我拿着手帕捂住脸哭诉,生怕别人看到我的笑脸。
“唉呀,这孙儒杰看着人模狗样,原来是个下三滥啊!”
“那薛婉儿也不是好东西,刚死了未婚夫,就爬了别人的床.….…”
“啧啧啧,说不得,可惜了曹镖头的女儿,怎么嫁给这样的人家……”
人言可畏啊,围观人的每一句话都在啪啪打着孙儒杰的脸,孙儒杰咬牙切齿地说:“薛姨妈和表妹得了失心疯,快快打发了她们!”
下人们生拉硬拽,才将薛家母女拖了去。
当夜,孙母高烧不退,又惊又气,再加上烧伤久治不愈,孙母终于一口浓痰卡住嗓子,死了。
她天天盼着办丧事,这下可算如愿了。
医馆传来消息,薛姨妈真的疯了,她冲出医馆,说要找孙儒杰报仇,却被一队飞驰而来的马队撞倒。
混乱之下,活活被马踏死了,据说死状恐怖,肠子都出来了。
丧夫、欠债的她,把所有希望都放在了薛婉儿身上,只要薛婉儿嫁给孙儒杰,再除掉我,我的嫁妆自然由薛婉儿支配了。
还债自然不在话下,可惜,人心不足蛇吞象,贪婪就是无底洞,最终得拿血肉去填。
孙儒杰爱惜脸面,自然不肯再与薛婉儿有任何关系。
薛婉儿为了安葬薛姨妈,将自己三两银子卖给了过路的商人,以她的姿色和心狠手辣,再学点计谋的话,想来也会在商人的后院搅弄风云。
14
孙儒杰来找我兴师问罪:“我孙某与曹家无冤无仇,不知娘子为何步步为营,要将我害得家破人亡?”
“你贪图曹家的嫁妆,却不肯善待曹家女儿。这就是你的原罪。”
不论娶姐姐还是娶我,孙儒杰的本性都没有改变,罪不可赦。
“你们母子和薛家母女勾结,多次想要暗害我,是我命大躲过了一劫又一劫。”
“你们不过是害人不成,反害己,罪有应得。唯一无辜的就是你娘养的那只狗而已。”
孙儒杰恼羞成怒,掏出一把匕首朝我冲过来:“老子杀了你!”
“杀我?你也配!”
一手擎住他的手腕,用力下压,夺过匕首,反手插入他的脚踝,挑断了脚筋,一气呵成,完美!
孙儒杰大喊一声,呲牙咧嘴地捂着腿,在地上翻滚,这下好了,三条腿有两条不好用,与废人无异。
“夫君,武力方面还是不要高估自己的好。”我幽幽地说。
想起姐姐身上那些淤青、伤痕,我就恨不能把他切成一片片的,蘸酱喂狗。
刀插在腿上的疼痛,让他脑子清醒了不少,连滚带爬地跪在我脚下:“娘子,饶我一命,嫁妆你如数带走,我们......我们和离吧!”
“和离?”
我挑挑眉毛:“我可是想和夫君白头偕老的,怎么能和离呢。”
“我知道娘子看不上我,别让孙某误了娘子的后半生。”
“孙某只求一别……各还本道。”
我看他疼得眼泪都出来了,只觉得痛快,眼下孙府只剩他了,确实没什么好玩的。
“和离倒也不是不行,只是……”
“娘子有何条件尽管直说。”
“爽快!”
“南郊二十亩良田,城东那两间铺子,都归我。”
“这.………”
“没关系,你慢慢考虑,但我这个人很善变......”
“成......成交!”
15
和离后,我带着嫁妆和分来的财产高调回家。
我的小外甥出生了,爹爹给他起了一个很好听的名字:曹明月。
明月很乖巧,粉嘟嘟地像个小肉球,看着他这张无邪的小脸,再看看姐姐和姐夫那恩爱的模样,就觉得我那十年寿命用得真值,也不枉我去孙家折腾这一场。
我把从孙家带来的良田给了小外甥明月,又把那两间铺子送给了姐姐。
姐姐推辞不要:“这些你都留着,以后傍身用。”
我大手一挥:“姐姐你尽管收下,我很快就会有新的铺子和田地了!”
我没有吹牛,离开孙家以后,我就去找了鲍大刀。
我跟他商量好了,找人做局,引诱孙儒杰去赌坊,以他的本事,用不了几个月就会输光家产。
到手的银钱,我和鲍大刀五五分成,有钱不赚是傻子,鲍大刀立马着手干了起来。
果然,孙儒杰很快就输光了所有家产,连祖宅都卖了出去。
我高高兴兴,又得了几处商铺和田地。
孙儒杰名声臭了,连个抄书的活儿都找不上,总想着靠赌博翻身的他,都流落街头了,还时不时跑去赌坊。
后来,听说他欠了一大笔赌债。被债主卖到了煤矿。
一个瘸子,在煤矿里能活几天。
16
“心柔,既然和离了,你就不要再外嫁了吧!”长安鼓足勇气对我说。
“不外嫁,难道内招吗!”
“对啊,你考虑一下内招吧。”长安说得极认真。
我抬起头看他,长安生得俊朗,浓眉大眼,身材修长,鼻子.……嗯,很高挺,应该不会像孙儒杰那般无用吧?
我正胡思乱想之际,他突然撂下一句:“我去求师傅!”
“哎!哎!我还没想好呢!”
任凭我喊破喉咙,长安也头也不回地奔向了远处,奔向一片阳光。
来源:九羽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