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声明:本文根据资料改编创作,情节均为虚构故事,所有人物、地点和事件均为艺术加工,与现实无关,图片仅用叙事呈现。本文旨在宣扬人间正义、杜绝犯罪发生!!
声明:本文根据资料改编创作,情节均为虚构故事,所有人物、地点和事件均为艺术加工,与现实无关,图片仅用叙事呈现。本文旨在宣扬人间正义、杜绝犯罪发生!!
公司裁员名单有他,他默默交接完工作,老板却突然叫住他
“李伟,这是你的。签个字。”
人力的小姑娘把一沓纸推过来,A4纸的边缘被空调吹得微微翘起,像是在对我挥手告别。
我认得那份文件,加粗,黑体字,“离职协议”。
我没多问,也没说什么场面话。事情到了这一步,任何语言都显得多余。
拿起笔,笔尖在纸上悬了一秒,我看到了自己微微发抖的倒影。
签下名字,一笔一划,像是给过去十年的职业生涯画上一个句号。
“好了。”我把笔放回笔筒,声音平静得连自己都有些意外。
“嗯,那……李哥,手续就是这些。补偿金会按时打到你卡上。”小姑娘的眼神有些躲闪,不敢看我。
我点点头,站起身,拉了拉有些皱的衬衫下摆。
回到自己的工位,四周的同事都在忙,键盘的敲击声、鼠标的点击声,汇成一片熟悉的交响乐。
只是从今天起,这首乐曲的指挥和听众,都将不再是我。
我没惊动任何人,找了个纸箱,开始收拾东西。
桌上的绿萝,是我刚入职时买的,如今已经长得郁郁葱葱,几乎垂到了地面。我把它小心地搬出来,放在一边,准备带走。
电脑里存着这些年做的所有项目文档。我按照交接清单,一项一项地分类、打包、加密,然后发给接替我工作的同事。
邮件发送成功的提示音响起,清脆,又像是某种终结的宣告。
我把抽屉里的私人物品一件件拿出来。儿子画的画,用胶带粘在隔板上,画里的小人咧着嘴,旁边写着“爸爸最棒”。
妻子出差时寄来的明信片,上面是她娟秀的字迹,“家中一切都好,勿念。”
还有一个旧的保温杯,用了七八年,外面的漆都掉光了,但保温效果依然很好。
每拿起一件,过去的片段就像电影镜头一样在脑海里闪过。加班的夜晚,窗外的城市灯火;项目成功后,大家一起去吃火锅的热闹;第一次拿到年终奖,回家路上脚步都变得轻快。
这些记忆,连同这些物品,都被我一一放进纸箱。
箱子很快就满了,沉甸甸的。
我看了一眼手机,下午四点。妻子应该还在上班,儿子也还没放学。
我给她发了条信息:“今晚可能要加个班,会晚点回。”
她很快回复:“好的,注意身体,别太累。”
我把手机揣回兜里,心脏的位置传来一阵细微的收缩感。
抱着箱子站起来,环顾四周。办公室还是那个办公室,人还是那些人。好像我的离开,就像一颗小石子投进大海,连一圈涟漪都未曾荡起。
也好。
我抱着箱子,尽量放轻脚步,朝电梯口走去。
经过老板办公室门口时,我下意识地瞥了一眼。门关着,百叶窗的缝隙里透出一点光。
我不想和他打招呼,也不想听任何形式的客套话。就这样安安静"静地走,是最好的体面。
电梯门“叮”的一声打开了。
我刚要迈步进去,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声音。
“李伟,你等一下。”
是老板,张总。
我停住脚步,抱着箱子的手紧了紧。
他从办公室里走出来,快步跟上,然后在我身边站定。
“进来一下,我们聊聊。”他指了指自己的办公室。
我看着他,没说话。
“箱子先放门口。”他的语气不容置喙。
我沉默地把纸箱放在墙边,跟着他走进了那间我汇报了无数次工作的办公室。
01
张总关上门,百叶窗把午后的阳光切割成一条条的光影,投在地板上。
他没坐回自己的老板椅,而是指了指待客区的沙发。
“坐。”
我坐下了,双手放在膝盖上,像一个等待面试结果的年轻人。
他给我倒了杯水,温热的,从一次性纸杯的杯壁传来。
“名单的事,我知道了。”他开口,声音比平时低沉一些。
我“嗯”了一声,不知道该接什么。安慰?解释?似乎都不需要。
“你心里是不是觉得不公平?”他问。
我摇摇头,“公司有公司的考量。”
他看着我,像是要从我平静的表情下看出点什么。“李伟,咱们共事多少年了?”
“快十年了。”我回答。
“是十年了。”他叹了口气,在对面的沙发上坐下,“你是我亲手招进来的,你的能力,我比谁都清楚。这次的名单,不是我报上去的。”
我抬起头,看着他。
“是集团总部的决定。”他接着说,“你知道,我们事业部最近在搞整合,要优化掉一些‘成本’。你的岗位,从架构图上和另一个部门的职能重叠了。总部那边只看报表和架构图,大笔一挥,名字就定下来了。”
他顿了顿,身体微微前倾,“我争取过,但是没用。上面的决定,我没法改变。”
我捧着水杯,杯子里的水晃了一下。原来是这样。不是因为我做得不好,也不是因为我得罪了谁。只是因为在一张我从未见过的图表上,我的位置和别人重合了。
这理由听起来,有些荒谬,但又无比真实。
“谢谢你,张总。我知道了。”我站起身,准备结束这场谈话。
“坐下。”他又说了一遍,语气加重了些,“我话还没说完。”
我重新坐了回去。
办公室里很安静,只有中央空调的出风口在发出细微的声响。
“名单虽然不能改,但是……执行上,或许可以有点弹性。”他缓缓地说,眼睛一直盯着我。
我没明白他的意思。
“我们部门,这次分到的名额,就你一个。”他伸出一根手指,“最终上报给总部的,只是一个名字。”
我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了,跳动的频率有些失常。
“你的情况,我了解。有房贷,孩子也快上初中了,正是用钱的时候。”他的每,都像一颗小石"石子,精准地投进我心里最敏感的地方。
“公司里,不是每个人都像你这样,背着这么重的担子。”
他拿起桌上的烟盒,抽出一根,但没有点燃,只是在手指间来回转动。
“就说你带的那个小王,王晨。年轻人,刚毕业没两年,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就算暂时没工作,影响也不大。”
我的呼吸停滞了一瞬。
小王,王晨。那个总是“李哥、李哥”跟在我身后,眼睛里带着光的年轻人。我手把手教他画图,带他跟第一个项目。他犯错的时候,我还替他跟客户道过歉。
“什么意思?”我听见自己的声音有些干涩。
张总把没点燃的烟放在烟灰缸里,双手交叉,放在身前。
“我的意思是,我可以想个办法,把上报的名字换一下。就说小王最近工作状态不好,出了几个纰漏,不符合岗位要求。这些……都是有迹可循的。”
光影在他的脸上移动,让他的表情看起来有些模糊。
“李伟,我不是在逼你。我只是在给你提供一个选择。”
“一个为你,也为你的家庭,更负责任的选择。”
他说完,办公室里又恢复了安静。
那杯水已经不烫了,但我捧着它,却觉得有千斤重。
02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那间办公室的。
抱着纸箱站在电梯里,看着镜面墙壁上那个模糊的人影,觉得很陌生。
电梯下到一楼,大厅里人来人往。我穿过人群,走出了这栋我工作了十年的大楼。
外面的阳光有些刺眼,我下意识地眯起了眼。
张总的话,像一段被设定了循环播放的录音,在我脑子里一遍遍地响。
“一个为你,也为你的家庭,更负责"任的选择。”
“小王,年轻人,影响不大。”
我抱着箱子,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走。
路过一家房产中介,橱窗里贴满了房源信息,红色的价格标签格外醒目。我想起了我们家的那套房子,每个月一万二的房贷,一天都不能断。
路过一家少儿英语培训机构,门口有家长在咨询。我想起了我儿子,下学期就要上辅导班了,数学和英语,一学期加起来要两万多。
我还想起了我的父母,他们年纪大了,身体不好,前段时间我妈才跟我说,她的关节一到阴雨天就疼,想去医院做个详细检查。
这些念头,以前是我努力工作的动力。而现在,它们变成了一座座压在我身上的大山。
我找到一个街边的长椅坐下,把纸箱放在脚边。
从兜里掏出手机,打开求职软件。刷新了一下,屏幕上跳出密密麻麻的招聘信息。
“35岁以上慎投。”
“要求有海外工作背景。”
“熟悉最新的XX技术框架。”
我一条条看下去,心里一点点往下沉。
我今年三十八了。在一个日新月异的行业里,这个年纪已经不占任何优势。我所掌握的技术,或许在两年前还算先进,但现在,已经被无数新名词所取代。
重新找一份和现在收入相当的工作,有多大可能?
我不敢想。
如果我失去了这份收入,房贷怎么办?孩子的学费怎么办?父母的医药费怎么办?
我妻子的工资不高,只能勉强维持日常开销。家里的重担,一直都在我肩上。
我不能倒下。
这个念头一旦冒出来,就像藤蔓一样,迅速缠绕住我的心脏。
我又想起了小王。
那个孩子,家是外地的,一个人在这里打拼。我记得有一次加班,他跟我说,他想攒钱,过几年在老家省会给父母买套小房子。
他的眼睛很亮,充满了对未来的向往。
如果那个名字换成他,他的人生轨迹,会不会就此改变?他还能攒够钱给父母买房吗?
张总说,他年轻,影响不大。
真的不大吗?
第一份工作的履历上,如果留下一个因“不符合岗位要求”而被辞退的记录,对他的下一份工作,会是怎样的影响?
我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无意识地滑动,最后停留在通讯录里,张总的名字上。
要不要打这个电话?
这是一个选择题。
A选项,是保住我的工作,我的家庭,我看似稳定的一切。代价是,把一个无辜的年轻人推出去,挡在我前面。
B选项,是坚守我内心的某种准则,接受被裁员的现实。代价是,让我的家庭和我一起,去面对一个充满未知的、艰难的未来。
我把手机锁屏,屏幕暗下去,映出我自己的脸。
那张脸上,写满了疲惫和犹豫。
我一直以为,自己是个好人。一个好丈夫,一个好父亲,一个好员工。我努力工作,承担责任,与人为善。
可现在,生活却给我出了这样一道题。
它告诉我,你所谓的“好”,是有条件的。当你的“好”和你的“利”发生冲突时,你还会选择前者吗?
我坐在长椅上,看来来往往的车辆和行人,直到路灯一盏盏亮起。
晚风吹来,带着一丝凉意。
我拿出手机,再次解锁。
我需要给张总一个答复。
03
那个周末,我过得浑浑噩噩。
我没有把张总的那个“提议”告诉妻子。我只是说,公司最近人事变动比较大,我的岗位可能会有些调整。
我尽量表现得和往常一样。
周六早上,陪儿子去上他喜欢的乐高课。隔着玻璃,我看着他专注地用一堆五颜六色的塑料块,搭建出一个他想象中的世界。
老师在旁边夸他,说他很有创造力。
他回头看到我,冲我得意地笑了一下,露出一口不太整齐的牙。
那一刻,我心里某个地方塌陷了下去。
如果我没了工作,还能不能让他继续上这种昂贵的兴趣班?他脸上的笑容,我还能守护多久?
从兴趣班出来,妻子说要去超市买菜。
我们推着购物车,穿梭在琳琅满目的货架之间。
“下个月你爸生日,我们回去看看他吧?”妻子一边挑选着酸奶,一边问我。
“好。”我心不在焉地回答。
“他上次不是说膝盖不舒服吗,我看到网上有种进口的氨糖软骨素,据说效果不错,我们买两瓶带回去?”
“嗯。”
“还有儿子的运动鞋,也该换了,他脚长得太快了。”
“知道了。”
她终于停下来,转头看我。“李伟,你怎么了?从昨天开始就心事重重的。”
我躲开她的目光,伸手去拿一包薯片,“没什么,就是最近项目有点累。”
她没再追问,只是默默地把那包薯片从购物车里拿出来,放回了货架。
“少吃点这种东西。”她说。
晚上,儿子睡着后,妻子在客厅里用计算器算着什么。
我走过去,看到她摊开的记账本上,密密麻麻地记录着我们家这个月的每一笔开销。
房贷,12000。
物业水电煤气,850。
儿子学费(分摊),2500。
伙食费,3000。
交通通讯,1000。
……
最后的总计数字,是一个沉甸甸的压力。
“我在想,是不是有些开销可以再省省。”她轻声说,“比如我那个瑜伽课,也不是非上不可。”
我的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
她总"是这样,一感觉到压力,最先想到的,就是削减自己的需求。
“不用。”我走过去,从身后抱住她,“钱的事情,你不用操心,有我呢。”
我的下巴抵在她的发顶,能闻到她头发上洗发水的清香。
可是,说出这句话的我,心里却一点底气都没有。
夜里,我失眠了。
身边的妻子呼吸均匀,已经睡熟。我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
黑暗中,张总的话和妻子的记账本,在我脑子里交替出现。
一边是冰冷的现实,是每个月必须支付的账单,是家人对我的依赖。
另一边是我的良心,是对一个年轻人的愧疚。
我反复问自己,如果我选了A,牺牲了小王,我以后还能心安理得地面对我的妻子和儿子吗?我怎么告诉我的儿子,要做一个正直的人?
可是,如果我选了B,我怎么去面对这个家的经济缺口?我怎么向他们交代,我为了一个外人,放弃了保住工作的机会?
这根本不是一道选择题。
这像是一个圈套,无论我怎么选,都是错的。
周日下午,离约定的答复时间越来越近。
我把自己关在书房里,对着电脑屏幕发呆。
手机就放在手边,我拿起来,又放下,反反复复。
我还是拨通了那个号码。
电话响了两声,就接通了。
“喂,李伟。”张总的声音听起来很平静。
“张总,我……”我开口,却发现自己的声音在发抖,“我考虑好了。”
“嗯,你说。”
我深吸了一口气,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我……接受您的安排。”
我说完这几个字,就立刻挂断了电话,好像多听一秒,我就会反悔一样。
手机从我无力的手中滑落,掉在地毯上,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我趴在书桌上,把脸深深地埋进臂弯里。
书房里没有开灯,一片昏暗。
我感觉自己,也一同坠入了这片黑暗里。
04
周一,我准时出现在了公司。
走进办公室的时候,我下意识地避开了所有人的目光,径直走向自己的座位。
空气中似乎弥漫着一种异样的安静。
路过小王工位的时候,我看到他正对着电脑屏幕发呆,眉头紧锁。
他看到我,像往常一样挤出一个笑容,“李哥,早。”
“早。”我含糊地应了一声,不敢看他的眼睛,快步走开了。
坐到自己的椅子上,打开电脑。屏幕亮起,映出我憔悴的脸。
一整天,我都觉得如坐针毡。
我没办法集中精神工作。那些我曾经无比熟悉的代码和图纸,现在看起来,却像是一堆毫无意义的符号。
我总觉得,周围的同事在用异样的眼光看我。他们的每一次窃窃私语,我都觉得是在议论我。
“听说了吗?裁员名单好像换人了。”
“真的假的?换成谁了?”
“好像是那个新来的小王。”
“不会吧,他不是李伟带的吗?”
这些声音,有些是真实的,有些可能只是我的想象。但它们像无数根细小的针,扎在我的神经上。
午饭时间,我没有和同事们一起去食堂。
我一个人去了楼下的便利店,随便买了"个三明治。
坐在公司的露天花园里,我一口一口地往下咽,却尝不出任何味道。
我开始反思。
我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
为了那份看起来还不错的薪水?为了那个所谓的“稳定”?
我一直以为,我人生的目标,就是做一个好儿子、好丈夫、好父亲。而实现这个目标的方式,就是努力赚钱,给他们提供最好的生活。
这个信念,支撑我走过了很多艰难的时刻。
可是现在,我为了这个目标,却要做一件违背我本性的事。
这就像一棵树,为了让枝叶更茂盛,却要烂掉自己的根。
这棵树,最终还能站立得住吗?
我突然意识到,我不能再这样被动地等待宣判了。
我不能把自己的未来,寄托在一个不光彩的“交易”上。
我的人生,不应该由一道别人出的选择题来定义。
我必须找到第三个选项。
我拿出手机,不再去看那些招聘软件。我打开了通讯录,开始从头到尾,一个一个地看过去。
这些名字,是我这十年来积攒下的人脉。有以前的同事,有合作过的客户,有项目上的伙伴。
我以前很少会去麻烦他们。我总觉得,靠自己才是最稳妥的。
但现在,或许是时候,去寻求一些帮助了。
我找到了一个名字,周浩。
他是我前前公司的同事,比我大几岁,后来自己出去创业了,做得还不错。我们有几年没联系了,只是偶尔在朋友圈互相点个赞。
我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给他发了一条信息。
“浩哥,最近还好吗?我是李伟。”
发出去之后,我盯着手机屏幕,心里七上八下的。
他会不会觉得我太唐突?他现在那么忙,还会记得我吗?
过了大概半个小时,手机震动了一下。
是周浩的回复。
“李伟?当然记得!你小子,怎么想起找我了?最近怎么样?”
看到这条回复,我心里的一块石头,好像落了地。
我迅速地回复:“说来话长。你中午有空吗?想请你吃个饭,聊聊。”
“行正好我下午要去你们公司附近见个客户。一点钟,老地方见?”
“好,一言为定。”
放下手机,我把最后一口三明治吃完。
虽然前路依旧迷茫,但当我决定不再逃避,而是主动去寻找出路的时候,心里那股沉重的窒息感,似乎减轻了一些。
我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面包屑。
不管结果如何,我都要去试一试。
05
下午,张总把我叫进了办公室。
他的表情看起来有些不耐烦。
“李伟,事情我已经安排下去了。”他开门见山地说,“我已经找小王谈过话了,指出了他最近工作中的一些问题。我已经把一份关于他表现不佳的评估报告,放进了流程里。”
我听着,感觉自己的血液一点点变冷。
他描述得那么轻描淡淡,那么程序化,仿佛他正在处理的,不是一个年轻人的职业生涯,而只是一份无关紧要的文件。
“这个周末,人力就会正式通知他。”张总看着我,“你现在可以安心工作了。”
“安心?”我几乎是下意识地反问了一句。
他皱了皱眉,“怎么?你反悔了?”
我没有回答他的问题,我只是看着他,这个我曾经尊敬了十年的上司。
我发现,我从来没有真正认识过他。
正当我准备说些什么的时候,我的手机响了。
是小王打来的。
我心里一紧,看了一眼张总,按下了接听键。
“喂,小王。”
“李哥,你现在有空吗?我想……跟你聊聊。”他的声音听起来很低落,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好,你在哪?”
“我就在你办公室外面。”
我挂了电话,对张总说:“我出去一下。”
我拉开办公室的门,看到小王就站在门外。
他的脸色很差,眼眶发红,像是没休息好。
“李哥。”他看到我,勉强扯了扯嘴角。
“我们去楼梯间说。”
我带着他来到无人的楼梯间。他靠在墙上,低着头,沉默了很久。
“李哥,我是不是……做得特别差?”他终于开口,声音里充满了自我怀疑。
“张总今天找我谈话了。他说我最近状态不好,出了好几个错,辜负了公司的期望。”
他抬起头,眼睛里满是迷茫和无助。“他说,公司可能会考虑……让我离开。”
我的心像是被一只手狠狠地揪住了。
“李哥,是不是我太笨了?我真的已经很努力了,但是……”
他说着,声音开始哽咽。
“最近我家里出了点事,我妈生病了,要做个手术。我……我有点分心。我总想着,要赶紧把手上的项目做好,多拿点奖金,给我妈寄回去。”
“我以为我能处理我真的没想到会这样。”
他靠在墙上,像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
“李...哥,谢谢你这段时间一直担待我。我知道我给你添了不少麻烦。你放心,我一定会调整好状态的,我不会再犯错了。”
他说的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锤子,重重地敲在我的心上。
我原本以为,我是在拯救我的家庭。
但现在我才发现,我正在做的,可能是毁掉另一个家庭的希望。
我所珍视的那些东西——责任、担当、正直,在这一刻,显得无比讽刺。
我看着眼前这个年轻人,他还在为自己的“错误”而向我道歉,却不知道,真正把他推向深渊的,恰恰是他最信任的“李哥”。
那一刻,我感觉自己之前建立起来的所有认知,都崩塌了。
我不是什么好丈夫,好父亲。
我只是一个懦弱的、自私的普通人。
我连面对自己内心的勇气都没有。
楼梯间的窗户开着,有风灌进来,很冷。
我感觉自己,正站在一个悬崖边上,脚下是万丈深渊。
06
那天晚上,我回到家,已经快十点了。
客厅的灯还亮着。妻子坐在沙发上,没有看电视,像是在等我。
“回来了?”她站起身,帮我接过手里的公文包。
“嗯。”
“吃饭了吗?”
“在外面吃过了。”
我换好鞋,走进客厅。她给我倒了一杯温水,放在我面前。
“李伟,”她在我身边坐下,很认真地看着我,“我们谈谈吧。”
我看着她,她的眼睛里没有责备,只有担忧。
我再也撑不住了。
我把这几天发生的所有事情,都告诉了她。
从我看到裁员名单开始,到张总的“提议”,再到我那个卑劣的决定,以及下午和小王的谈话。
我说的很慢,很艰难,像是在揭开自己身上一道道丑陋的伤疤。
我以为她会生气,会指责我,或者会陷入恐慌。
但她没有。
她只是安静地听着,一直听我说完。
当我讲完最后一个字,整个客厅都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我低着头,不敢看她的脸。我等待着她的审判。
过了很久,我感觉到一只温暖的手,覆在了我冰冷的手背上。
是她的手。
“原来你这几天,心里装着这么大的事。”她的声音很轻,很柔和。
我抬起头,看到她的眼眶也红了。
“我知道你压力大。”她说,“我知道你做这一切,都是为了这个家。”
“李伟,”她握紧我的手,“我认识的那个李伟,不是这样的。”
“我嫁给你的时候,你什么都没有。我们租住在城中村的小单间里,夏天连空调都舍不得开。那时候,日子比现在苦多了,但我从来没觉得害怕过。”
“因为我知道,我身边这个人,他正直,他善良,他有他的底线。和他在一起,我心里踏实。”
“这些年,我们的生活是越过越好了。我们换了"大房子,开了车,孩子也能上好的学校。但有时候我也会想,我们得到这些的是不是也失去了一些什么?”
她看着我,一字一句地说:“钱没了,我们可以再赚。工作没了,我们可以再找。哪怕我们真的要卖掉房子,回到以前租房子的日子,我也认了。”
“如果我们为了这些东西,变成我们自己都讨厌的人,那我们这辈子,就真的过不踏"实了。”
“我不想让我们的儿子,将来知道他的父亲,是靠着踩着别人的肩膀,才保住了自己的位置。”
“那不是我希望他成为的样子。”
她的话,像一股温暖的水流,冲刷着我内心那些不堪的角落。
我一直以为,我是在独自一人背负着整个家庭的重担。
我把“赚钱养家”当成了我作为男人唯一的价值。
我害怕失败,害怕让他们失望。
所以我才会动摇,才会做出那个错误的选择。
但现在我才明白,我的妻子,我的家人,她们需要的,不仅仅是一个能赚钱的“工具”。
她们需要的,是一个完整的、有血有肉、有原则、有温度的人。
是一个值得她们去爱,去尊敬的丈夫和父亲。
真正的家庭,不是靠金钱堆砌起来的堡垒。
它是一个可以让你卸下所有伪装,让你敢于承认自己的软弱,并且在你犯错时,依然会选择拥抱你的港湾。
我的顿悟,就发生在这个普通的夜晚,在我家的客厅里,在我妻子的这番话里。
我一直向外寻求的答案,其实一直都在我心里,在我身边。
我看着妻子,感觉多日来压在心头的巨石,终于被搬开了。
我做出了最后的决定。
07
第二天一早,我比平时更早到了公司。
走进张总办公室的时候,他正端着杯子在喝茶。
看到我,他有些意外。
“这么早?”
“张总,”我没有绕圈子,直接说,“我来是想告诉你,我改变主意了。”
他放下茶杯,靠在椅背上,看着我,没说话。
“昨天的事情,我想了一晚上。”我迎着他的目光,语气平静而坚定,“我不能接受您的那个‘安排’。”
“请您,还是按照原来的名单上报吧。”
他的脸上没什么表情,但眼神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你可想清楚了。”他缓缓地说,“现在反悔,可就没机会了。”
“我想得很清楚。”我说,“这个决定,与任何人无关,是我自己的选择。”
“另外,”我顿了顿,继续说,“关于小王,我希望公司能再给他一次机会。他是个很有潜力的年轻人,最近状态不好,是有客观原因的。我相信,只要给他一点时间,他很快就能调整过来。”
我说完,向他微微鞠了一躬。
“谢谢您这些年的照顾。这件事,我必须坚持我的原则。”
张总沉默了很久。
他拿起桌上的那根烟,又放下了。
他只是摆了摆手,“我知道了。你出去吧。”
从他办公室出来,我感觉整个人都轻松了。
像是卸下了一个沉重了很久的包袱。
我回到自己的工位,开始整理最后需要交接的文件。
这一次,我的内心无比平静。
我知道,我做出了正确的选择。一个或许在别人看来很“傻”,但却能让我自己心安的选择。
中午,我约了小王一起吃饭。
我没有告诉他事情的全部经过,我只是告诉他,公司决定再给他一次机会,希望他好好干。
他很高兴,吃饭的时候,一直在跟我说他未来的计划。
看着他重新恢复了神采的眼睛,我觉得,我失去的那份工作,似乎也没有那么重要了。
下午,我办完了所有的离职手续。
抱着那个熟悉的纸箱,我最后一次,走出了公司的大门。
站在楼下,我抬头看了一眼这栋我奋斗了十年的地方。
心里没有怨恨,也没有不甘,只有一种告别过去的释然。
我掏出手机,准备给妻子打个电话,告诉她,我回家了。
就在这时,手机震动了一下,是一条新信息。
是昨天联系的那个朋友,周浩。
“李伟,昨天聊得不错。你发的简历我看了,你这个技术背景,正好是我们新成立的AIoT事业部需要的。下周一,有没有时间过来公司,和我们的技术总监聊聊?”
我看着这条信息,愣了很久。
我笑了。
阳光穿过树叶的缝隙,斑驳地洒在我的身上,暖洋洋的。
我知道,这不一定就是一个确定的工作机会。
我知道,未来的路,可能依然充满了挑战和不确定。
我已经不再害怕了。
因为我找回了比工作更重要的东西。
那是我内心的准则,是我作为一个人的底气,也是我能给我的家庭,最坚实的依靠。
我收起手机,抱着纸箱,迎着阳光,向家的方向走去。
我的脚步,从未如此刻这般,坚定而踏实。
来源:林间欢快地跳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