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教坊司捡了个姑娘当丫鬟,正从袖口里摸银票,头顶突现弹幕/完

B站影视 电影资讯 2025-07-29 19:01 1

摘要:我站在教坊司门口,正从袖中摸出银票准备买下那个瘦弱却眼神倔强的姑娘作丫鬟。忽然,眼前似有流光划过,竟是飘过几行奇异的文字。

我站在教坊司门口,正从袖中摸出银票准备买下那个瘦弱却眼神倔强的姑娘作丫鬟。忽然,眼前似有流光划过,竟是飘过几行奇异的文字。

【瞧瞧,这就是淮南王心心念念却始终得不到的女将星!】

【还女将星呢,我看就是妥妥的汉子茶。大小姐好心救她,她倒好,居然去勾引大小姐的夫君!】

【大小姐可千万别引狼入室呀!】

女将星?我心中一动,目光落在小姑娘露在外面的手臂上,伸手轻轻捏了捏,那肌肉虽不粗壮却十分紧实。我略作思索,抬手示意掌管人事的管家退下。

随后,我唤来正在附近巡逻的百夫长,指着那姑娘说道:“这丫鬟我不买了,不过我听说骑兵营还在招人,你看她可合适?”

我置办嫁妆那日,在街头被个姑娘扑了个满怀。

那姑娘死死抱住我的长靴,乱发像团脏拖把,眼睛却亮得惊人。侍卫拔刀怒喝:"哪来的刁民?"淮南王裴玹连眼都没抬,抬脚就要踹过去——

"且慢!"

我拦住未婚夫的动作。低头正对上双幼兽般的眼眸,管家凑过来低声说:"像是教坊司逃出来的罪奴,右脸刻着黥刑的'罪'字,浑身鞭痕,怕是不服管教的。"

姑娘嗓子哑得厉害,眼神却倔得像块石头:"求您...救我。"

"你叫什么?"

"徐娣。"

那双眼睛圆溜溜的,倒像我家养的小猫。我摸出银票递给管家:"这孩子合我眼缘,若罪不重就赎回去当丫鬟吧。"左右侯府王府不缺口饭吃。

突然,眼前飘起几行虚影:

【这就是淮南王求而不得的女将军!】

【什么将军,分明是汉子婊。大小姐救她,她却勾引人家夫君!】

我和裴玹是青梅竹马的未婚夫妻,他虽不热络却也敬重有加。方才他连看都没看这姑娘,日后真会为她与我反目?

【大小姐别引狼入室啊!】

【不信你摸摸她胳膊,哪是普通女子!】

裴玹见我发愣,关切道:"怎么了?"我摇摇头,伸手拉徐娣起身。指尖触到她绷紧的肌肉,这姑娘看着瘦弱,皮下却藏着惊人的力量——我自幼在军营长大,寻常女子都没我这把子力气。

虚影还在跳:【这下总该信了吧!带回家淮南王就要变心!】

我忽然收回银票,打发走管事的。看着徐娣眼里的光慢慢熄灭,在她彻底绝望前开口:"百夫长!你来看看这孩子筋骨如何?"

"丫鬟不买了,骑兵营可还缺人?徐娣,你愿意吗?"

我家三代镇守边关,最不缺的就是女将星。未来的淮南王若喜欢,我也喜欢。只是这姑娘如今瘦得像根豆芽菜,还没我肩膀高。

裴玹皱眉:"买个丫头能费多大事?骑兵营可不是..."他以为我在摆王妃架子往军营塞人。

"王爷。"我福身打断,"我不会插手裴家军,这孩子送去虞家军营。"黥刑已受,交够赎金就能带走。我二哥正组建骑兵营,正好缺好苗子。

虚影又跳出来:【大小姐聪明,知道把女主和男主隔开。】

【但始终是隐患...】

回府路上,我总算理清剧情。这世界是本追妻火葬场小说,男主是淮南王,女主是徐娣。原著里我赎她当丫鬟,没发现她会武功。裴玹压抑感情,直到战争爆发徐娣大放异彩,成了他求而不得的白月光。最后他迁怒我,困我后宅几十年。

【应该打发她去外地当粗使丫鬟,永远别回来。】

确实,若将徐娣送走看守,或许能保我和裴玹相敬如宾。但这并非我本意——百夫长路上感叹:"这丫头力气比牛大,打架厉害!可惜是个女娃。"

可惜什么?我虞家军营从来收女兵。

大婚那日,我戴着金冠穿着嫁衣,如期嫁进淮南王府。街边救徐娣时看到的虚影,像场荒唐的梦。裴玹性子冷,我也不爱闹腾,日子过得相敬如宾。

可最近他变了。晚膳时突然轻笑,盯着我发冠上的明珠问:"这珠子哪儿买的?"军中本不忙,他却归家越来越晚。

直到我去二哥营中庆生,才找到答案。二哥打趣:"你们夫妻天天往我这跑?可惜今天没逮到,王爷还没来呢。"

原来裴玹这些日子晚归,都在军营?我随口问:"最近军中有要事?"

"要事没有,趣事倒有一桩。"二哥拉我去校场,"一年前你送来的豆芽菜,还记得不?"

徐娣?救她时浑身是伤,我还托人送过药膏。二哥大笑:"你眼光好!前些日子骑兵赛,这丫头赢了淮南王一颗明珠!"

说话间校场传来喝彩声。二哥拽我:"让那丫头给你露一手!"

远处马背上立着个抽条的姑娘,眼睛亮得惊人。听到二哥喊声,她回头一看——

"扑通"摔进土堆里。

兵痞们哄笑:"徐娣不行啊!""嫩马失蹄!"姑娘灰头土脸爬起来,站在我面前欲言又止。她侧着脸避开我视线,右脸黥刑的"罪"字还清晰可见。

二哥笑骂:"还有你不好意思的时候!"

「璟妹你可不知道,你送来的那个丫头简直是个活阎王!抢男兵衣裳不说,澡堂子都敢闯,脸皮比城墙还厚!」

徐娣的脸瞬间红得像熟透的虾子。

我赶紧打住二哥的连珠炮。这老二别的本事没有,跟兵痞子们打成一片倒是一绝,就是这张嘴实在没个把门的。

「虞家行三,单名一个璟。」我主动报上名号。

「……三小姐。」瘦得像豆芽菜的小姑娘冲我歪歪扭扭行了个礼,活像偷穿大人铠甲的娃娃。

我摆摆手:「得嘞,在军营里就按军规来。我没个一官半职的,跟你平起平坐。」

「伤都养利索了?」

小姑娘眼睛唰地亮了,拍着细胳膊跟邀功似的:「早好全了!多亏三小姐的药膏!现在骑马射箭样样都行!」

二哥在旁边插嘴:「这丫头练起来跟不要命似的。」

徐娣咬了咬嘴唇,突然从怀里掏出个布包。她手抖得厉害,声音也发颤:「这……这是我赢的,谢三小姐救命之恩。」

「您别嫌弃……等我攒够了钱,给您换更好的!」

布包一打开,我瞳孔猛地一缩——

竟是颗明珠。

跟我这几天总在发冠上把玩的那颗,连纹路都分毫不差。

刚踏进王府大门,裴玹就跟阵风似的冲过来。他攥着我手腕的力道像铁钳,疼得我直皱眉。布包里的明珠硌着掌心,他一眼就认出来了。

「虞璟!你缺什么没有?连颗珠子都要跟人抢!」

听说我今天去了军营见徐娣,他连朝服都没换就往回赶。

小丫鬟急得直跺脚:「王爷您误会了!这珠子是那小兵送王妃的,她——」

裴玹反手将她推了个踉跄:「误会?她为了赢赛马连命都不要,差点摔成残废,怎么可能把赏赐随便送人!」

原来这明珠,就是徐娣从淮南王手里赢走的彩头。

军中赛马时,将军们常拿钱财酒肉当彩头,像明珠这种女儿家的物件倒是头回见。

裴玹特意跑到我二哥的军营当彩头,还专门挑了跟我发冠上一样的珠子。

我下意识揉了揉眼睛。

果然,眼前又浮现出那行熟悉的字:

【男女主还是碰面了,女主赛马那叫一个飒,男主看得眼睛都直了!】

【但把发妻同款的珠子送女主,男主也太不要脸了……】

【早说别救女主,养在身边就是个祸害。等她再大些,那姿色那本事,女配哪样比得过。】

我站在原地没吭声,裴玹倒是先软了语气:「你是淮南王妃,要什么没有?犯得着跟个小兵较劲?」

「你不懂当兵的心思,军营里赢的彩头都是拿命换的勋章。他们跟你们深宅妇人不一样,整天就盯着头上的珠钗首饰。」

不懂?

他掌兵才两年,我可是在虞家军营里摸爬滚打长大的。

正因为懂这份礼物的分量,我才明知这珠子可能跟他有关,还是收下了徐娣的心意。

裴玹这话,明里暗里把我贬成无知妇人,将门虎女哪受得了这个气!

我甩开他的手:「既然是勋章,王爷怎么不送刀枪铠甲?偏送颗珠子?」

「战场上,明珠能挡箭还是能杀敌?」

他那些见不得人的小心思,倒反过来怪我。

裴玹脸都绿了。

成亲半年,我向来温顺得像只猫,连重话都没说过,他哪见过我这般锋利的样子。

「你……你……」他手指着我直抖,「本王爱惜人才,倒叫你编排成龌龊心思!」

我垂下眼帘:「妾身不敢。」

「你不敢?近日就别出门了,好好反省!」他甩袖要走。

我慢悠悠开口:「明晚大嫂的加封宴,那妾身就不去了。」

裴玹脚步猛地顿住。

他倒是忘了正事。

大哥要尚朝晖公主,那可是皇帝亲妹,手握实权的主。裴玹这异姓王最近跟王室闹得不太愉快,正急着借加封宴赔罪。

这时候跟我闹,他可不敢让大哥知道后院起火。

想拿寻常男人那套压我?也得看我是谁。

裴玹咬了咬牙,硬是把火气压下去:「公主的加封宴,你我必须到场。方才……是我失态了,别让个小兵坏了夫妻情分,珠子她既送了你,随你处置。」

明珠布包被放回桌上。

裴玹软声哄我:「那小兵又脏又臭,跟你云泥之别,我瞧不上的。」

这话像是在劝我,更像是在劝他自己。

谁成想,朝晖公主的加封宴上出了岔子。

公主爱马如命,使臣刚送来匹汗血宝马,那马突然发疯,驮着公主横冲直撞,眼看要撞上城墙——

「公主当心!」

裴玹甩出长鞭,想拦住疯马,谁知那马力气大得惊人,竟把长鞭震得四分五裂!

千钧一发之际,个骑兵搭箭上弦,嗖地射穿马腿。

疯马惨叫着乱甩,公主尖叫着掉进骑兵怀里——

等落地站稳,众人才看清救人的竟是个扎着高发髻的女兵。

朝晖紧紧攥住徐娣的手:「好俊的箭术!你是哪个营的?」

「虞家军,徐娣。」

朝晖惊讶地跟大哥对视:「竟是二弟手下的兵?二郎,你带兵有方啊!」

朝晖转头冲皇帝喊:「皇兄,多亏这位姑娘,您可得好好赏她!」

皇帝向来疼这个妹妹,刚才也吓得不轻,缓过神来直乐:「赏!必须重赏!你想要什么?」

徐娣下意识看向二哥。

皇帝眯眼笑:「你看他作甚?难不成看上虞家这小子了?朕记得虞家老二还没成亲,不如朕赐婚,让你进虞府?」

皇帝上了年纪,最爱凑这些红鸾星动的热闹。

二哥虽没正妻,但以徐娣的身份,顶多当个贵妾。

天子赐婚又有救驾之功,算得上体面。

「万万不可!谢皇上恩典!但——臣和徐娣绝无私情!你倒是说句话啊!」二哥扑通跪下,急得直摆手。

「求皇上开恩,臣还不想成家呢!」

二哥惯会耍宝,最烦被拘着。

我暗暗松了口气。

那些字又冒出来了,若徐娣真成了女将军,困在后院多可惜。

二哥十天半月不回家,小姑娘嫁给他,我可不放心。

好在大哥也打圆场:「二郎没这心思,就算了罢。」

对徐娣这样的奇女子,一纸婚书太轻了。

我正琢磨着怎么找个借口让皇帝换个赏赐,忽然听见旁边传来一道声音:

"虞二公子不愿,微臣愿意!"

满大厅的人都愣住了。

我转头一看,淮南王裴玹正盯着徐娣看,那眼神跟发现了什么稀罕物件似的,又新鲜又急切。

"这丫头是罪奴出身,当年被微臣所救,也算有缘。她是个顶好的姑娘,若虞二公子不肯收她,微臣愿意纳她进府!"他说得情真意切,仿佛给徐娣天大的面子,把她从水深火热里捞出来似的。

皇帝都乐了:"还有这等事?"

要真有救命之恩在,说不定皇帝真能答应裴玹这要求。

"扑通"一声,徐娣突然跪下,重重磕了个头。

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她毫不客气地反驳:"回皇上!当年救臣的是虞三小姐!"

"徐氏!"裴玹急了,厉声喝道,"我和虞璟是夫妻,救你的是谁有区别吗?"

"等你进了府,和主母自然能相处融洽。"他倒会找补,这时候想起和我"夫妻一体"了。

皇帝挑眉看向我,终于轮到我说话了。

我往前一步:"皇上,徐娣有勇有谋,危急时刻能连射两箭救下公主,是难得的将才。日后在军中必能大放异彩。"

"能为我军招到这样的兵,是臣的福气。"

"救驾之功是徐娣立的,不如让这姑娘自己说说,她想要什么赏赐。"

徐娣感激地看了我一眼,我冲她点点头。有功的人自己还没开口,倒被几个大男人推来推去。我不敢奢求更多,至少给她个说话的机会。

徐娣抓住这机会,"砰砰"又磕了两个头,抬头时眼睛亮得惊人:"谢皇上恩典。虞将军英勇,淮南王尊贵,臣不敢高攀。"

"但臣从军时就立过誓,要为大周、为皇上抵御外敌,征战沙场!"

"请皇上恕罪,臣不想这么早嫁人。要说愿望......"她忽然看向二哥,"臣想拜虞将军为师,学他家的枪法!"

"好!好!好!"皇帝拍着大腿笑出声,一连说了三个好字,"虞家枪法名震天下,你这丫头有主见!"

"虞家二小子,教徐娣枪法,你可愿意?"

二哥拱手行礼:"臣领命!"

这下好了,纳妾的事被抛到九霄云外。徐娣搬出"为国征战"的大帽子,谁还敢让她当妾室?

我偷眼瞧裴玹,见他拳头都攥紧了。我假装没看见——他若真欣赏徐娣,就该让她展翅高飞,而不是困在后宅当金丝雀。

"皇上......"徐娣还没起身,像是有话要说。

皇帝摆摆手:"但说无妨。"

徐娣抿了抿嘴唇:"臣从前是罪奴,幸得机会从军。臣斗胆,想请虞三小姐给臣改个名字?"

"娣"字在民间常见,我曾查过,徐娣是被家里连累的罪奴。徐家对她非打即骂,连名字都带着嫌弃。但她当众改名,等于和原生家庭彻底切割,这在推崇孝道的大周可不算小事。

说起来,徐娣的赎身钱不多,我也救过不少孤女幼童,不过是随手行善。可对徐娣来说,或许意义非凡。

她望着我,眼睛和一年前一样亮得惊人,像初生的奶狗般信任又依赖。我沉吟片刻:"叫'珏'如何?皇上,公主,珏是两块玉的意思。臣妇看她骁勇,年纪轻轻就敢救驾,必是块璞玉。"

她不是承载"弟弟"期望的女子,不是累赘,不是多余。她是蒙尘的美玉,锋利、明亮,光芒四射。

皇帝和朝晖公主都点头应允。

"谢过三小姐。"徐珏郑重其事地向我行礼,眼里满是欢喜。

公主加封宴刚结束,裴玹就黑了脸,甩袖就走,连声招呼都没打。

"哎,他......"二哥气得直跺脚。

我拉住他:"没事,我能应付。"

左右不过是个起了歪心思的男人,有什么可操心的?

回府的马车上,裴玹冷笑:"我的王妃,本事可真大啊。"

他怨我没顺着他的话,反而给徐珏指了条新路。

我笑着回他:"王爷若真有诚意......"

做王妃的谁不知道,后院少不了莺莺燕燕。可要是徐珏,我倒替她可惜。

裴玹突然提高嗓门:"她一个毛头小兵,也配让我求娶?"

他瞪大眼睛,仿佛我说了什么天方夜谭:"我今天开口,也是她自己争气,抢了救公主的功劳!"

我恍然大悟。

原来他看上了徐珏的飒爽英姿,却又嫌弃她罪奴出身和军营里摸爬滚打的经历。他傲慢又自负,把占有欲和好奇心包装成对徐珏的恩赐。

在他想象里,徐珏该对他感恩戴德,我该大度接纳,后院一团和气。

可我和徐珏偏不按他的剧本走。

我漫不经心地拨弄着手腕的佛珠。左右我没打算在淮南王府耗一辈子。

不过裴玹刚才的话让我起了疑心——他说徐珏"抢了救驾的功劳"。

仔细想想,公主遇险时裴玹冲在最前面,喊着救驾,还用长鞭试图制住疯马。可裴玹武功平平,和朝晖公主素来不和,今天怎么对她的安危如此上心?

如果徐珏的功劳是"抢"来的,那原本该立功的是谁?

裴玹连着几天脸色阴沉。

朝晖公主大刀阔斧推行新政,淮南王府的几个心腹因买卖官职被重罚,都是老淮南王的左膀右臂。裴玹送去公主府的礼物被原封不动退回——与此同时,我终于在王府找到了关键证据。

我与裴玹的这门亲事,是双方父辈早早定下的。

老淮南王与我父亲,当年可是在同一支军队里摸爬滚打出来的生死兄弟。

说实话,对于这桩婚约,我原本也没什么不乐意的地方。

裴玹和我,家世相当,年纪也相仿。

他父母早逝,府里人口简单,也没什么不懂事的通房丫头或者侍妾之类的。

反正迟早要嫁到一户人家当主母,嫁谁不是嫁呢,倒不如挑个事儿少清闲的。

我和裴玹就这么按部就班地推进着婚约,感情不温不火,甚至还有点拖拖拉拉的。

可自从两年前裴玹得了机会掌管军队,他对这桩婚约的态度就突然变得急切起来,开始连轴转似的对我献殷勤,还常常往我二哥的军营里跑。

等到我真的嫁进淮南王府,就愈发觉得哪里都不对劲。

虽说裴玹在府上往来人丁方面也算考虑周全,但枕边人嘛,有些不对劲的地方终究还是容易察觉。

好多面孔,根本就不该出现在淮南王府。

好多陌生的俚语和行为,也不该是淮南王府里的人会有的。

朝晖公主遭遇疯马事件后的第二个月,我在裴玹拿去换洗的外裤上,发现了几片竹屑。

那竹子翠绿中泛着褐色,十分特别。

我一眼就认出来了。

这和多年前我随母亲去边疆探亲时,父亲用吴音竹给我做的竹笛,竹质简直一模一样。

“这是吴国腹地特有的吴音竹,竹身矮小,长得也慢,竹纹泛褐色,还有股铁锈味。”

父亲曾抱着我,耐心地给我讲过。

“这种竹子有安神的功效,能让生了疯病的生灵镇定下来,也能蛊惑人的心神。”

所以吴国民间有一种营生,叫“引人”,他们专门研习用吴音竹做笛子,然后吹奏来控制动物表演。

吴国和我们京都相隔甚远,这吴音竹的碎屑,怎么会出现在裴玹的裤腿上呢?

我悄悄把消息递给了大哥,然后静等他回音。

裴玹喝醉了。

他迷迷糊糊地喊着“徐娣”。

他的贴身侍卫左右为难,最后把这个烫手山芋丢给了我。

我仔细问了问,才知道今天裴玹又去了二哥的军营。

刚好碰上徐珏穿着一袭红衣,准备出发去清剿京郊的山匪。

这丫头半大不小,一天一个样,都快长得比我高了,她纵马驰骋的时候,一下子晃了裴玹的眼。

“当年就不该……放你走……”

裴玹喃喃自语。

“去什么虞家军……”

要是真像那些字迹说的那样,我收留徐珏让她在淮南王府当婢女,那裴玹就有好多机会接近她,甚至能随意把她收进房里。

所以他怨我,这些日子对我愈发冷淡。

这么看来,字迹说我因为让徐珏当婢女而遭裴玹怨恨,简直就是胡说八道。

不管我怎么选,他都能把责任推到我头上。

没本事的人,从来都不会在自己身上找原因。

我让那侍卫离开,然后一松手,任由耍酒疯的裴玹跌坐在地上。

我正打算让他在地上凉快凉快,自己去睡觉。

突然听到窗户旁传来轻轻的声响。

一下,又一下。

好像有人在找我。

我推开窗户一看——

一双明亮的眼睛映入眼帘。

竟然是徐珏!

小姑娘穿着夜行衣,偷偷地看我,眼睛眨巴了一下——

“嘘。”

我比了个手势,示意她去后院等我。

回头,我又看了眼醉醺醺的裴玹。

还是不放心。

我顺手从桌案上拿了块珊瑚石,从背后对着裴玹的后颈就是一下!

确认他这次是真的昏睡过去了。

我才蹑手蹑脚地前往后院。

小姑娘一见我,就迫不及待地想开口——

“等等。”

我把她引到假山后,又探看了一圈周围没人,这才看向她。

“出什么事了?”

她张了张嘴,又闭上,然后又张开——

我扶住她的胳膊,安抚道。

“你信我吗?”

这次徐珏像小鸡啄米一样点了点头。

“那就放心,没什么不能跟我说的。”

“三小姐……”

她咬咬牙,一口气把话说完。

“淮南王……他说只要我为他做一件事,就娶我做夫人!”

我不觉得裴玹有本事娶两个王妃。

他去招惹徐珏,说不定就是要对付我。

不过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

“他让你做什么事?”

这次徐珏答得飞快。

“他和我打听骑兵营的阵营排布,还有……”

徐珏看上去有点困惑。

“让我在春猎那天,穿青色的衣裳。”

青色?

我莫名地想起朝晖公主加封宴那天,裴玹穿的就是青色的外袍。

“你不愿意吗?”

我轻声问她。

“啊?”

“和之前不一样。不是侍妾,不是侧室,他许你王妃之位——”

徐珏急忙打断我。

“珏是三小姐救下的!”

“我同淮南王从来没什么往来,绝对没有非分之想!”

“反,反倒是三小姐……珏斗胆说一句,淮南王看着不是良配,配……配不上三小姐。”

若人间有星辰,那应该就是徐珏的眼睛。

清澈见底。

倒映着一斛月光。

我反握住她的手。

“那你听我说……”

第二天裴玹回来,整个人都喜气洋洋的。

就连前一天莫名其妙在我房间昏迷的事,他都没追究。

“王爷有喜事?”

他哼了一声。

“妾有好酒,替王爷庆祝。”

裴玹瞥了我一眼,没拒绝。

“早该如此,你也改改性子,别跟你二哥似的。”

自从皇上半开玩笑地提过让徐珏进二哥府上,虽然两人都拒绝了,但那些兵痞子总喜欢拿这事打趣。

一来二去,除了教枪法的时候,二哥都躲着徐珏走。

裴玹下值后,也阴阳怪气地提过好多次。

我垂眸没说话。

“昨天去铺子里,瞧见一身红装,想着肯定特别配你。”

他招了招手,让侍卫取出一件正红色的披风,做工十分精巧,确实是不可多得的皮毛。

“今年春猎,你就穿这件吧!”

我试探着问。

“妾记得,王爷也有件深红色的披风,春猎那天……”

“不必。”

裴玹突然打断我,他神色平静,眼神却没和我对视,刻意地看向另一边。

“本王穿平日里的那件就行,利落。”

平日里那件,就是朝晖加封宴上的青色披风。

青色,又是青色。

床尾的炭盆早就凉透了。

边疆八百里加急传回的那条消息,深深地刻在我脑海里——

【吴音竹配上青色物件,更容易安神。】

吴国特有的“引人”,天天穿的正是青衣,就是为了防止自己被牲畜袭击。

而红色。

我温柔地抱过那件红色披风,敛下眸子里的冷意。

“引人”诱使牲畜冲锋的时候,用的可都是红色布匹!

三月春猎,猎场上的气氛正酣。

朝晖公主骑着马冲在最前面,为皇帝开道。她手里握着红缨枪,头上戴着高高的红色发冠,在阳光下格外显眼。

皇帝登基这么多年还没孩子,宫里早就传开了,说指不定哪天皇帝会过继朝晖公主的孩子,甚至让公主直接摄政。

我大哥性子温和,目光一直黏在朝晖身上,俩人恩爱得紧。

突然几声异响,东西两侧的骑兵阵里炸了锅——

"报!骑兵营的马受惊了!"

"有疯马冲破防御线了!"

人群里顿时乱成一锅粥,尖叫着"护驾""退后",侍卫们赶紧围住皇帝,举起盾牌挡在前面。

事发太突然,这些战马都是精心挑选的,脚上还戴着铁护甲,可侍卫们愣是拦不住。它们红着眼睛横冲直撞,见人就撞。

大家吓得四处躲闪,可那疯马像长了眼睛似的,直直冲我和朝晖公主奔来——

我刚要往后退,腰间突然被人推了一把,整个人往前踉跄了几步。

裴玹!!!

我心里暗叫不好,脚下还没站稳,就感觉脖子一凉。

徐珏骑着一匹纯黑战马从我身边掠过,那马眼睛被蒙住了,她一把扯下我身上的红色披风,兜头一甩——

刚才还冲我来的疯马,立刻调转方向朝徐珏奔去!

"公主,快把发冠摘了!"

朝晖也反应过来,抬手就把头上的红发冠扯下来,三千青丝瞬间散落。她随手把发冠往地上一扔,两匹马"砰"地撞在一起。

只见她俩配合默契,挥着红披风和红缨枪,把疯马往人群外赶。

裴玹早就在混乱中退到人群后面,偷偷从袖子里摸出个巴掌大的竹笛——

"嗖——"

一支飞镖擦着他手背飞过。

竹笛"啪嗒"掉在地上,裴玹右手背被划开道口子,血直往下淌!

他疼得龇牙咧嘴,猛地抬头要找凶手,结果——

正对上我的目光。

我冲他晃了晃手里的飞镖,笑得意味深长。

骑兵营里的细作全被逮住了。

疯马总共就六匹,是我们故意留的破绽,好让奸细以为计划得逞。

徐珏给的阵营图半真半假,细作照着下药,见好多马都中招了,还以为大功告成。

哪知道我们早有防备,阵营之间设了阻隔。徐珏她们的马蒙着眼,提前喂了解药,再加上经验丰富的骑兵控制,三两下就把六匹疯马制服了。

裴玹灰头土脸地跪在地上,右手背的伤口深可见骨。

"虞氏,你心肠太毒了!"

"本王不过夸了个骑兵两句,你就趁乱要我的命!"

吴音竹掉在地上,只有我看见他偷偷摸竹笛的举动。

事到如今,裴玹还想倒打一耙。

"胡说八道!"

我收起飞镖,冲皇帝行礼:"请皇上明察!疯马冲进来时,直奔我和朝晖公主。我穿红衣,公主戴红发冠,这说明疯马是冲着红色来的!"

"家父说过,边境吴国产的吴音竹能操控牲畜,配上红色刺激,能让牲畜发疯攻击人。"

裴玹冷笑:"民间传说也当真?疯马攻击你,你就敢打伤自己夫君?简直没点妇道!"

我理都不理他:"丈夫要是保护不了妻子,反而害人,那和恶棍有什么区别?我这红披风是淮南王硬让我穿的,吴音竹也是从他手里掉出来的,千真万确。"

裴玹大喊冤枉:"我根本不知道什么吴音竹!红披风是觉得好看才买给你的,哪知道你这么狠毒!"

这裴玹就像块狗皮膏药,死不认账,还指望没人看见他小动作。

更别想靠个传说和件衣裳定他的罪。

可他不知道,我查到的远不止这些。

裴玹还在嚷嚷:"我无缘无故,为啥要在大庭广众下害王妃?对我有啥好处?"

"好处大着呢!"我厉声喝道,"你害我是顺带的,真正要害的是朝晖公主!"

满堂皆惊。

"带人证!"

春猎不是裴玹第一次动手。

早前朝晖加封宴上,马匹突然受惊就有他的手笔。

朝晖出事他第一个冲上去,说不定不是救驾,而是两手准备——能弄死朝晖最好,不行就假装英雄。

可惜他经验不足,马太疯,连他穿青衫、偷偷吹竹笛都没拦住。

事后我赶紧把怀疑告诉大哥,让他仔细查,务必找到证据。

现在押上来的是朝晖公主府的马夫!

他供认不讳,说受人指使给朝晖的马喂药,还交代指使的人口音奇怪,不像大周人。

"巧了,"我接着说,"按马夫的描述画了像,臣女恰好见过,就在淮南王府!"

"此人口音奇怪,行事鬼祟,臣女怕王府混进奸细,今早就让二哥去抓人,现在正押在路上。"

裴玹猛地抬头,不敢置信地瞪着我。

那个吴国口音的奸细,半年前来过淮南王府,被我撞见过。

他没想到,时隔半年我早发现端倪,却一直按兵不动。

连皇帝都惊了:"裴玹,你图啥?"

老淮南王和皇帝是过命的交情,一起打天下。

所以哪怕裴玹文不成武不就,作为老淮南王独子,皇帝对他格外照顾。

大周就他一个异姓王爷,居然和敌国勾结!

"要是臣女没猜错,是为了……淮南王他娘。"

裴玹府上有祠堂,有牌位,大周最重孝道。

可清明那天我偶然看见,他支开下人后,没祭拜反而盯着老淮南王的牌位,还用果子挡住了裴老夫人的名讳。

裴玹是裴老夫人的嫡子,不该这样。

再加上府里偶尔有口音怪异的人,我顺着查,竟翻出段旧事。

裴玹的亲娘,是吴国人!

祠堂暗格里藏着个倒放的牌位,是他生母的。

至于裴玹为啥总和朝晖公主过不去,又用吴国手段害她……「当年你爹跟您打下的江山,凭什么要传给一个毛丫头!」

证据确凿,裴玹瘫坐在地,突然扯着嗓子喊起来。

朝晖公主冷冷地瞥了他一眼,裴玹越发来劲:「虞家为了巴结皇室,把亲儿子送去当驸马,算什么好东西?」

「住口!」大哥太阳穴突突直跳,死死攥住朝晖的手腕,「什么巴结!没有的事!」

我实在听不下去了,往前跨了一步:「朝晖公主是皇家血脉,文武双全,八岁能骑马,十四岁就上阵杀敌。那年出使西域,不费一兵一卒就替大周收复了三座城池。您倒说说,她比你差在哪儿?就凭你是个带把的?」

裴玹脸涨得通红:「粗俗!简直粗俗!」

我懒得理他,继续数落:「再说我大哥,他跟公主是两情相悦!他身子骨弱干不了重活,自愿去公主府帮忙打理家务,关你什么事?怎么就成了牺牲?」

裴玹日日嫌这个俗气嫌那个没规矩,心比天高却没真本事。前些日子吴国派人来,说是他外家的亲戚,要帮他夺回大周江山。他倒好,凭着一件旧披风、一支竹笛,就带着几个细作在暗地里折腾。如今被一锅端了,还死不认错,真是荒唐透顶!

裴玹当天就被关进大牢,连带着吴国埋在淮南王府和京城的细作,全被揪了出来。

我护驾有功,皇帝特许我和离,带着全部嫁妆风光回虞府。至于徐珏——

那丫头在宫门前打了个漂亮的翻身仗,皇帝和朝晖公主连连夸赞。当场破格提拔她当参将,派去兰州镇守边关。皇帝还许诺,再立军功就单独设个「巾帼将军」的职给她。

徐珏出发那天,我和二哥去送行。往日嘴皮子最溜的二哥突然成了闷葫芦,拎着杆长枪跟在我身后,半句话都不吭。反倒是徐珏叽叽喳喳说个没完:

「三小姐,上次送的明珠太普通了!等我到兰州,寻些稀罕的珠子给你串手钏。」

朝晖公主赏的东西,这丫头一股脑全送到了虞府,倒叫人哭笑不得。

「我不在京城,你可得好好照顾自己。我保证,很快就能立功回来!」

「好好好。」我笑着应她。

她突然凑近,压低声音:「你……别急着嫁人!要挑就挑个能打的,太软弱的护不住你,太傲气的又看不起女子……」

「实在不行,等我回来给你当陪嫁!我一个能打三个!」

十里长亭外,送别终有尽时。徐珏翻身上马,却迟迟不肯走。

「再不走,天都要黑了!」二哥突然瓮声瓮气地喊。

徐珏愣了愣,转头问我:「三小姐,我到了兰州,能写信问你枪法吗?第十七式我总使不对,还有第十九式……」

二哥的脸瞬间黑如锅底:「就……就这些?」

徐珏挠头:「啊?不然呢?」

「走走走!快走!就你话多!」二哥气得直跺脚,转身背对她。

我憋笑憋得肚子疼。徐珏倒也不恼,勒住缰绳冲我挥手:「那我跟三小姐学飞镖好不好?您那手飞镖,绝了!」

我上前替她整理衣摆:「好,等你信。」

夕阳把她的影子拉得老长。马儿刚迈出十几步,二哥突然追了几步,扯着嗓子喊:「喂!」

「你要写信啊!说好的!」

风里传来徐珏远远挥动的手,以及一声清亮的「知道啦!」

二哥站在原地,望着那抹渐远的身影,耳尖悄悄红了。

山高水远,但终有再会时。

我望着天边晚霞,轻轻笑了。

我们都等着呢。

来源:海燕小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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