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1235年，蒙古大汗窝阔台一声令下，铁骑如黑云般席卷欧亚。从波斯到高丽，从俄罗斯草原到中原腹地，蒙古人用弯刀和马蹄书写征服史。而在南宋君臣眼中，最致命的威胁来自西线——四川。

1235年，蒙古大汗窝阔台一声令下，铁骑如黑云般席卷欧亚。从波斯到高丽，从俄罗斯草原到中原腹地，蒙古人用弯刀和马蹄书写征服史。而在南宋君臣眼中，最致命的威胁来自西线——四川。

“川蜀之地，天府之国，若失则江南不保！”临安朝堂上，老臣赵葵捶胸顿足。他的话绝非危言耸听。当时四川贡献的赋税占南宋总收入三分之一，更是长江防线的重中之重。

1242年，一匹快马冲入重庆府衙，马上跳下个浑身是血的斥候：“报！蒙古破利州，屠城三日！”新任四川制置使余玠攥紧拳头，转身对幕僚说：“传令各州，凡有退过涪江者——斩！”

就在余玠焦头烂额时，两个布衣书生求见。播州（今贵州遵义）士人冉琎、冉璞兄弟指着地图上的钓鱼山道：“使君请看，此山三江交汇，壁立千仞，若筑城于此，可抵十万雄兵！”

次年春，数万军民开上钓鱼山。悬崖上，石匠们用铁钎凿出深槽，将千斤条石嵌入山体；峭壁下，民夫喊着号子，把桐油石灰浇进石缝。余玠站在半完工的城墙上，对冉氏兄弟叹道：“此城若成，当名垂青史！”

饮水问题也考虑充分，工匠们沿山体裂缝开凿水道，将嘉陵江水引入城内九百口陶缸。

时间回到1237年，京湖战场硝烟弥漫。南宋名将孟珙巡视邓州城防时，发现一个赤膊汉子正指挥民夫夯土砌墙。他手法娴熟，城垛角度刁钻，连箭孔都避开风向。

孟珙驻足问道：“此墙能扛投石机否？”汉子抹了把汗：“若用糯米灰浆浇缝，蒙军砸三年也白费！”
此人正是王坚，时年三十四岁，因筑城技艺被孟珙破格提拔为都统制。

1254年，合州知州王坚登上钓鱼山。眼前景象让他倒吸凉气——城墙仅筑一半，粮仓空空如也，守军不足千人。他连夜召见工匠：“三月内，我要此城固若金汤！”王坚着手三项措施：

城墙升级：条石改用千斤规格，外墙面倾斜15度，蒙古云梯无处搭靠。

暗渠加密：新增两条引水渠，山泉通过陶管直通军营。

粮窖革新：深挖地窖二十处，铺石灰防潮，储粮可支十年。

一位老卒嘀咕：“王将军怕是要在此养老？”王坚闻言大笑：“非也，我要让蒙古人把尸骨埋在此地！”

蒙哥亲征前夕，王坚在军械库捣鼓出大杀器——他将南宋传统的“霹雳炮”改造成移动火箭车。

火药配方：硝石占比提至75%，爆炸威力倍增。

弹头改造：铁片、瓷片、毒蒺藜混合填入陶罐，射程达300步（约现代450米）。

发射装置：用硬木制成轨道式滑槽，可快速调整射击角度。

试射当日，一炮轰塌半里外的山岩。副将张珏咋舌：“将军这是要送蒙哥上天啊！”

1258年秋，蒙古大汗蒙哥在六盘山大帐召开军事会议。他指着羊皮地图道：“朕亲取四川，忽必烈攻鄂州，兀良合台自云南北上，三路会师临安！”帐下诸将山呼万岁。

蒙哥的战略堪称精妙：控制四川即可顺江东下，与另两路形成钳形攻势。但他低估了钓鱼城，更低估了一个叫王坚的守将。

1258年冬，蒙古先锋汪德臣攻破苦竹隘。这个金国降将为了表忠心，竟将俘虏的宋军手指全部斩断。消息传到钓鱼城，王坚对部下说：“蒙古人想吓破我们的胆？且看谁先熬不住！”

此时钓鱼城内，暗渠正汩汩流淌，粮仓堆满新收的稻谷。城墙上，改良后的“霹雳炮”已装上铁片火药——只等蒙哥亲临。

当蒙哥的大纛出现在钓鱼城下时，他绝不会想到，这座看似普通的山城，将成为蒙古帝国扩张史上最坚硬的绊脚石。

1259年正月，蒙哥派降将晋国宝劝降。王坚在城头架起铁锅，当众煮鱼烙饼。香气飘到蒙军大营时，他冲城下喊话：“尔等再围十年，我城中儿郎照样饱食！”

使者晋国宝刚想开口，王坚突然变脸：“叛国之贼，也配劝降？”一刀斩其首级，将头颅与三百根断指（取自蒙古俘虏）用投石机抛回敌营。

1259年七月初五，蒙哥登上钓鱼城东南的脑顶坪。千里镜中，他看见守军正在修补城墙，冷笑道：“蝼蚁之……”话音未落，王坚亲率的火器营齐射。

第一轮齐射：铁片火药撕裂蒙军帅旗。

第二轮精准打击：一发陶罐在蒙哥十步外炸开，破片嵌入其右肩。

蒙哥临终前不忘说将来攻克城池后，要屠城泄愤，却不知城内粮仓还藏有三年存粮。他的暴毙引发蒙古内斗，忽必烈匆匆北返夺位。

蒙哥暴毙后，王坚升任宁远军节度使。但临安朝廷送来贺表的同一天，也派来监军御史。“将军功高震主啊！”幕僚忧心忡忡。王坚望着嘉陵江苦笑：“我只求此城不破，何惧身后骂名？”

1275年，升任四川制置使的张珏面临绝境：元军水师顺长江而下，战舰如乌云压顶。他在夔门拉起九道铁索，每根铁索缀满倒钩，江底暗藏“水底雷”（空心木球填火药，漂雷战术雏形）。

当元军先锋船队触雷时，张珏立在山崖不禁会心一笑。

1276年冬，钓鱼城遭遇百年极寒。张珏令士卒夜泼江水，城垛结成三尺冰甲。元军箭雨袭来，冰甲上火星四溅，箭矢纷纷滑落。一老卒哈着白气说：“将军这招还真绝！”

1278年秋，粮仓告罄。张珏当众打开王坚遗留的地窖，霉味冲得人睁不开眼。他抓起把绿毛霉米塞进口中，嚼得咯吱作响：“王老将军留的粮，香得很！”士卒含泪分食时，他悄悄吐出口中血水——霉毒已让他牙龈溃烂。

正月初三，元将李德辉第九次派使劝降。张珏命人将劝降书剪成纸钱，撒向城外坟茔：“告诉忽必烈，我城中三万六千座坟，座座等着收他的买路钱！”

使者刚出城门，守军突然齐声高唱巴渝民谣：“巴山高哟嘉陵长，将军白发守旧乡……”歌声穿过风雪，元军大营战马惊嘶。

正月初九夜，元军百架回回炮齐发，巨石如雨。张珏亲率三百死士缒城突袭，他们背着硫磺炭块，像幽灵般摸向炮阵。

“点火！”张珏嘶吼着掷出火把。霎时间，元军炮阵化作火海，硫磺毒烟熏得敌军涕泪横流。撤退时，他左肩中箭，却大笑着对副将说：“此箭当留作庆功酒筹！”

正月廿一清晨，守将王立独自登上城楼。城外元军阵前，三千百姓被驱为肉盾，哭声震天。他摸着斑驳的城墙，恍惚听见王坚的声音：“此城在，大宋不亡……”

午时三刻，王立下令开城。张珏闻讯策马冲来，剑指其喉：“竖子！尔父（王坚）英灵尚在，安敢辱没家门？！”王立闭目垂泪：“将军，城里的树皮……昨日也吃尽了。”

元军入城后，忽必烈严令：“敢杀一人者斩！”（《元史·世祖本纪》）但这并非仁慈——四川已十室九空，活着的百姓都是纳税的“牲口”。
三个月后，三百守军被编入征安南的“新附军”，他们在热带雨林里厮杀时，或许会想起钓鱼城头的江风。

二月初三，张珏被押至陕西赵老庵。元将递上酒肉：“将军若肯降，仍不失万户侯。”他扯断弓弦，仰天大笑：“南人脊梁硬，跪不得北地！”遂用弓弦自尽，终年五十二岁。

三个月后，三百守军被编入征安南的“新附军”，他们在热带雨林里厮杀时，或许会想起钓鱼城头的江风。

1259年七月，蒙哥暴毙的消息传至叙利亚前线时，旭烈兀正率军围攻大马士革。这位蒙古西征统帅望着即将到手的埃及，咬牙下令：“撤军！回波斯争汗位！”

1260年，忽必烈在开平仓促称汗。望着从钓鱼城带回的南宋火铳残片，他对汉臣姚枢说：“治天下当用汉法。”

1280年，元朝统计四川户籍——仅剩12万户，不足战前5%。钓鱼城下埋着更残酷的真相：考古学家在蒙军营地遗址发现万人坑，死者多为青少年，牙齿磨损显示长期饥饿。

1303年，元成宗下旨为钓鱼城立“忠义碑”。工匠奉命刻字“宋将顽抗，惜哉”，却在深夜于碑底偷刻小字“呸”。

明清帝王屡次修缮钓鱼城，却将“抗元”改为“抗暴”，乾隆题匾“忠贯日月”，刻意模糊历史敌我。

站在钓鱼城残垣墙上，风穿过箭孔发出呜咽。这里没有英雄史诗，只有一群不屈服的凡人用36年写下的动人的故事。

当历史变成尘土的时候，只有那不肯屈服的脊梁一直挺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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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史》《元史》《昭忠录》《史集》

《钓鱼城遗址考古报告》（2015）

《中国古代火药史研究》（王兆春，2004）

来源：匹夫谈历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