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云洲将中毒的我锁进荒院,我看到眼前字后,一把将门外人拉进来下

B站影视 港台电影 2025-08-13 23:26 1

摘要:声明:本篇内容为虚构故事,如有雷同纯属巧合,裴云洲将中毒的我锁进荒院,我看到眼前字后,一把将门外的人拉进来,下文

声明:本篇内容为虚构故事,如有雷同纯属巧合,裴云洲将中毒的我锁进荒院,我看到眼前字后,一把将门外的人拉进来,下文

众人闻声,慌忙各归其位。下一刻,帝后携着一位身姿挺拔、气势凛然的将军缓缓走来。

那人正是裴珩。

他似乎黑了,也瘦了,但那股如孤松、如翠柏的风骨却丝毫未减。

当他的目光与我交汇时,眼角的笑意如春水般漾开,手还不自觉地抚了抚腰间那个我绣的香囊。

身旁有人压低声音对裴云洲说:

“裴将军立下不世之功,阿洲你又喜得良缘,侯府这回可真是双喜临门啊。”

裴云洲春风满面地瞥了我一眼,语气中满是傲慢:

“裴家的主母,那可是无上的风光。相宜,能嫁给我,是你这辈子最好的归宿。”

“等你办成了我交代的事,我亲自带你去跟阿兄赔个不是。我跟阿兄,那是打断骨头还连着筋的亲兄弟,这点面子,他还是会给我的。”

“是吗?”我轻声应道,“那可要多谢世子费心了。”

话音刚落,太监尖细的嗓音划破了宴会的喧嚣,赐婚的圣旨到了。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闻裴侍郎之嫡女温氏相宜,秀外慧中,性情温婉,乃我朝之明珠。又闻裴将军珩劳苦功高,乃国之栋梁。朕心甚慰,特赐婚二人,择吉日完婚,望二人结发同心,永结秦晋之好。钦此!”

“谁?我是不是听错了?”

“你没听错,圣旨上说的是……裴将军。”

“那阿洲呢?他岂不是成了全京城的笑柄!”

裴云洲和他那几个朋友,一个个如遭雷击,目瞪口呆地僵在原地。

我起身,叩谢圣恩,从容地接过那卷明黄的圣旨。转身时,我淡淡地瞥了裴云洲一眼。

“看来,我和你阿兄的婚事,就不劳你费心了。”

裴云洲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他指着我,声音都在发抖:“温相宜,你耍我?”

“怎么能叫耍你呢?”我一字一顿,清晰地说道,“早在阿珩离京那天,我就跟你说得清清楚楚,我——不——要——你——了!”

裴云洲彻底崩溃了,他冲我歇斯底里地咆哮:“你什么时候勾搭上我阿兄的?温相宜,你怎么能这么不要脸!为了攀高枝,连我阿兄都敢算计!这是欺君之罪,我要带你去面见陛下!”

他的手刚抓住我的衣袖,就被一股大力狠狠甩开。裴珩一掌拍在他的胸口,力道沉稳而又不容置喙。

裴云洲踉跄几步,吐出一口鲜血,他难以置信地嘶吼:“裴珩,你无耻!她明明是我的未婚妻,你怎么敢抢?”

“你的未婚妻?”裴珩冷冷地反问,“那温姝婉和她腹中的孩子,又算什么?”

裴云洲神情一滞,就在此刻,我将另一道懿旨——我从太后那里求来的——塞进了他手里。

“我答应过你的,让你得偿所愿。如今,你的心上人温姝婉被赐给你做正妻了,这个结果,你可还满意?”

与裴云洲一样震惊的,是在场的所有宾客。

“让一个庶女做世子正妻?这裴云洲是疯了吗?”

“你不知道吧,那个温姝婉手段可不一般,把裴云洲迷得神魂颠倒。听说啊,肚子里的孩子都有三个月了。”

“不愧是妾生的,做派就是上不得台面。”

议论声像针一样扎进裴云洲的耳朵里。他双目赤红,死死地盯着我和裴珩并肩而立的身影,痛苦地嘶吼:“你背叛我?温相宜你怎么敢背叛我!你忘了我们青梅竹马的情分,忘了我们曾是彼此最信任的人,你忘了……”

“我没忘。”

我平静地打断他的控诉,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

“我没忘你爱上温姝婉之后,是怎么一脚一脚把我踩进泥里。我更没忘,在那座荒废的院子里,你给了我怎样终生难忘的‘教训’。”

“说起来,我还要多谢你,是你让我彻底看清,你究竟有多不可靠。”

我踩着他破碎的尊严和崩溃的情绪,与裴珩一同走到帝后面前,再次谢恩。

回府的路上,马车里缭绕着淡淡的熏香。

裴珩握住了我的手,他的掌心干燥而温暖,带着常年握兵刃的薄茧。

“岭南之地,蛇虫鼠蚁极多。但我戴着你送的香囊,竟没被蚊虫叮咬过一次。”

他的声音低沉而悦耳,“后来,我让军医照着方子仿制,军中将士人手一个,这才熬过了那片毒瘴之地。”

“所以,陛下给的那些赏赐,是单独给你的。”

在这世道,女子总是作为男子的附属品存在,冠以夫姓,仿佛连自己的名字都不配拥有。

可裴珩,却将我的名字,堂堂正正地立于功勋之上,把他用命换来的荣耀,亲手送到了我的面前。

他好像,和我想象中很不一样。

和那个意气风发奔赴战场的将军不一样。

和那个在床笫之间与我耳鬓厮磨的男人不一样。

和裴云洲,和京城里大多数的男子,都截然不同。

我有些走神,他却敏锐地察觉到我指尖的微颤。

“你从来没有信过我,对不对?”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我读不懂的复杂情绪。

“所以,我送你的东西你不用,我给的银票你原封不动地藏在箱底,就连我派给你的人,你也只让他们做些无关痛痒的皮毛小事。”

他深邃的眼眸紧紧锁住我,仿佛要看进我的灵魂深处:“相宜,你的心到底藏得有多深?”

我的心事被他一语道破,满腹的算计在他面前无所遁形。

“我……”

“你想逃跑?”他打断我。

撞上他那双沉痛的眼,我倒吸一口凉气。

他死死地盯着我,一字一句道:“你想跑,跑去哪里不是跑,不妨……试试我这里。”

“他们怎么欺负你的,我都知道了。不管你信不信,我说过会护着你,就是拿我的一切去护你。”

“若到最后,你还是想走,”他顿了顿,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便趁我下次出征,跑得远远的,再也别回来。”

月下的风,吹得我眼睛干涩,竟有些发酸。

马车内的弹幕又欢快地刷了起来。

【呵,不是私下里演练了好多次吗?说好的按在怀里亲个够本呢,将军你是骗我们流量吗?】

【嘿,看他那小拇指翘的,跟天线似的,是在发射什么信号吗?】

【敢不敢把礼物掏出来?再在怀里捂下去都要馊了!】

我默默地看着身旁故作镇定的裴珩。

他脊背挺得笔直,眼神望着前方,耳尖却红得像要滴血。

自出宫后,他便与我保持着一丝微妙的距离,连坐姿都透着几分僵硬。

我悄悄伸出右手,试探性地用我的小指,勾了勾他翘起的小指。

“怎么,又跟我装不熟了?”

他的身体猛地一僵,眸光瞬间亮了,那抹红色迅速从耳根蔓延到了脖颈。

我没忍住笑,伸手握住了他整个手掌。

他冷峻的嘴角,终于不受控制地弯起了一个好看的弧度。

“我给你准备了礼物。”

他从怀里掏出一支木簪,小心翼翼地塞进我手里。簪子打磨得极为光滑,看得出主人的用心。

“我可不像你,心里一点都没有我。这根簪子,我亲手磨了三个月,满心满眼都盼着回京亲手交给你。”

他的语气带着点委屈的控诉,“可你倒好,一心只想利用完我就跑路。”

我心中微动,指尖摩挲着木簪上熟悉的纹路,轻声呢喃:“和我娘的手艺很像,我很喜欢。”

我抬起头,迎上他期待的目光:“可以帮我戴上吗?”

裴珩眼里的笑意再也藏不住了。

可就在他拿起簪子的瞬间,马车骤然一停,我整个人不受控制地跌进他的怀里。

“温相宜,你错了。”

是裴云洲,他像个失魂落魄的疯子,拦在了马车前。当他看到我与裴珩紧握的双手时,双拳紧握,冲着裴珩咆哮起来。

“你是我阿兄!即便不是一母同胞,也顶着同一个‘裴’字,你怎么能做出抢夺我未婚妻这样恶毒的事情!”

“我与温相宜青梅竹马,婚约在先,情谊在后,你怎能如此无耻!”

“你就算娶了她,也是偷来的,是窃取的!你就是一只躲在阴沟里的死老鼠,一辈子都要被人戳脊梁骨,死后都不得安宁!”

看着裴云舟仗着父亲撑腰、母亲宠爱,如此肆无忌惮地欺辱裴珩,我心头的火“噌”地一下就冒了起来。

我挡在裴珩身前,厉声斥道:

“温家与裴家的婚约,何时成了你我二人的私约?当初不过是因为你我年少相识,两家才有了联姻的意向罢了。”

“既然是两姓联姻,凭什么你裴云洲能娶,他裴珩我就嫁不得了?”

“依我看,你这种朝秦暮楚、忘恩负义,甚至无媒苟合的烂人,才是真的嫁不得!”

“将军他义薄云天,为国为民,但凡长了眼睛的人都看得到。不是人人都像你,霸占了本该属于他的一切,还一次次蹬鼻子上脸,跑到他面前耀武扬威!”

“别总捡软柿子捏,有本事冲他吼,你敢不敢跟我对骂?”

裴云洲满眼震惊,仿佛今天才第一天认识我,他失声大叫:“温相宜,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何曾为了我,像这样跟人争吵过?他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你竟对他如此掏心掏肺!”

“你知不知道他心思歹毒,诡计多端!你以为嫁给他就是好日子了?他对你早就心思不纯,觊觎你多年!他那个阁楼上,藏的全是你的东西!”

“你现在就跟我进宫,我们去向陛下禀明一切。你不就是不愿婉婉的孩子占了长子的名分吗?这个孩子,我不要了就是!”

“等你主院生下嫡子,我再抬她进门,这总行了吧?”

他再次蛮横地向我伸出手:“我保证,以后什么都以你为重,这样还不够吗?”

看着那只曾亲手灌我春药、泼我冷水,意图毁我名节的手,我只觉得可笑至极。

“你该不会以为,你这种烂人的爱,有多了不起吧?”

“得不到就寻死觅活,得到了就弃如敝履。你的爱,比阴沟里的老鼠还让人恶心。”

“温相宜!”裴云洲的眼中迸发出恨意。

“我已经把姿态放得这么低,一再求你,甚至不惜委屈婉婉和我的孩子来抬举你,你竟然如此冷心冷面,不识好歹!你究竟要我怎么样!”

我茫然地看向裴珩,无辜地问道:“他是听不懂人话吗?我表达得还不够清楚?我要他滚得越远越好啊。”

裴云洲身子一晃,嘶吼道:“温相宜!”

见我连一个好脸色都欠奉,他终于陷入了绝望。

“好,温相宜,我如你所愿!但愿你将来别后悔!”

我揉了揉耳朵,对裴珩说:“这句话我听了几十遍了,你快帮我看看,我耳朵是不是都要起茧子了。”

话音刚落,裴珩温热的唇便落在了我的耳垂上。

“看不清,”他灼热的气息喷洒在我耳畔,“我得用嘴感受一下。”

弹幕瞬间炸了。

【诡计多端的男人!等这个机会等很久了吧!】

【嘬嘬嘬,喘气有必要那么大声吗?手!手往哪里伸呢!】

【黑屏了?我靠怎么回事啊?】

【内容过于劲爆,直播间已被封禁。】

回府后,父亲早已等候多时,他一反常态,对我大加赞赏。

“有这样的打算,怎么不早点告诉为父,白白让为父替你担忧了一场。”

“裴将军好啊,相宜,你的福气还在后头呢!”

对他而言,我不仅让他宠爱的庶女如愿嫁入侯府,还成了世子正妻;而我自己,也得了圣上赐婚,嫁给了当今圣上最倚重的将军。

他如何能不满意。

“有两位姐夫在前头提携,将来泽川何愁没有出人头地的一天。我们温家,跻身京城真正的勋贵之列,也指日可待了!”

看着他搓着手,为他那宝贝独子谋划未来的得意模样,我冷声打断他。

“父亲想要的,我已经做到了。那么我想要的,父亲是否也该兑现了?”

“给给给,”他连忙应道,“你母亲当年的那几个旧仆,我明日就派人从庄子上接回京城,送到你院子里伺候。”

我等了十三年,终于能再见到我的奶娘了。

可温姝婉却阴魂不散地等在我院外,一见我便红了眼圈。

“你是故意的对不对?故意让我名声尽毁,脸面丢尽,还要被裴家人嫌恶!”

“早知道你有这种蛇蝎心肠,我当初就该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我垂眸看着她眼下的乌青,轻笑出声:“这不都是你自己求来的吗?如今你如愿以偿了,怎么反倒不高兴了?既要……又要……妹妹,你想要的太多了。”

“更何况,你想拿你肚子里的那块肉来陷害我,指望母凭子贵,又怎么舍得真的下手呢?”

看着她震惊到失语的样子,我上前一步,亲昵地帮她理了理鬓边的碎发。

“要想地位稳,就得心够狠。”

“可惜啊,你现在没有机会了。”

她瞳孔一缩,惊恐地对上我的视线。

“现在裴家颜面扫地,巴不得你肚子里的这坨烂肉赶紧消失,好甩掉你这个狗皮膏药似的大耻辱呢。”

“你该不会蠢到,想在这个时候,再用你那宝贝肚子来碰瓷我吧?”

她身子一晃,跌坐在地。

早就躲在一旁等候时机的春姨娘立刻冲了出来,指着我便要发作:“好你个温相宜,你竟敢……”

话说到一半,她愣住了。

温姝婉面如死灰地站在原地,身上毫发无损。

“婉婉,你怎么……”春姨娘气急败坏。

我“啧啧”地摇了摇头:“她呀,耳根子软,没什么主见。我随口胡诌了两句,她就信了。”

“现在想嫁祸给我,也来不及咯。你看看,你们身后藏了多少双眼睛,就算你们想灭口,也灭不完呢。”

说完,我甩了甩衣袖,扬长而去。

身后传来温姝婉歇斯底里的咆哮:“温相宜,你不得好死!”

她若是知道,那是我最后一次心平气和地同她说话,或许就该后悔,没有为自己求一条活路。

所谓的“奶娘”很快被送进了我的院子。

可满屋子的仆妇,没有一张是当年的旧面孔。

她们故作亲热的言语里,透着无法掩饰的陌生与疏离。

温侍郎,我的好父亲,他骗了我。

这些人,根本不是我娘院子里的旧人。

或许,那些旧人,早就不在人世了。

我娘当年病得糊涂,走得也突然,只在临终前,含糊不清地说了两个字——

“害我!”

是早已病逝的祖母?还是处心积虑上位的春桃?亦或是……我那道貌岸然的父亲?

我想要的真相,大概永远都找不到了。

我颓然地坐倒在椅子上,下人便来通报,说是裴将军来了。

“遇到难处,为何不来找我?”裴珩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后宅里的腌臢事,大多见不得光。即便报了仇,也免不了要染上一身污秽。

我与裴云洲青梅竹马那么多年,即便想借他的手报仇,也从未将自己的软肋交到他手上。

裴珩这种在刀口上舔血的人,手段只会更加狠戾。我今日将软肋递给他,谁知他日,这会不会成为刺向我自己的夺命刀。

我久久没有回答,裴珩眼底的复杂神色越发浓重。

半晌,他仿佛缴械投降般叹了口气。

“我带你去见一个人。”

那是一间阴暗的密室,只一眼,我就认出那个蜷缩在角落里的人,是我的奶娘。

她被人割了舌头,剜了双眼,早已没了人样。

可是在听到我声音的那一刻,她便挣扎着扑进我怀里,急切地想要告诉我什么。

我下意识地戒备地看了裴珩一眼,他无奈地叹息一声,主动转过身去:“我在外面等你。”

【可怜哦,花了三个月,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从千里之外把人找回来,结果被当成贼一样防着。】

【是谁心碎了,我不说。】

我刚想开口留住他,门已经“哐当”一声被关上了。

奶娘捏紧我的手,颤抖着在我手心写下两个字——“春梅”!

“所以,我娘的死,和春梅有关。”

奶娘空洞的眼眶里滚出两行浑浊的泪水,她颤巍巍地,又写下了“老爷”二字。

一瞬间,我什么都明白了。

十三年的怀疑与等待,终于在这一刻尘埃落定。

我不知道脸上的泪水,是因为恨,还是因为痛,亦或是不甘。

我缓缓收紧拳头,一字一句地对自己说:

“天道轮回,报应不爽。等着吧,属于他们的结局,很快就要来了。”

春姨娘还不知道自己的死期将至,她被抬为平妻后,越发招摇,特地跑到我面前来炫耀。

“云洲到底是不忍心让婉婉受委屈,他将婚期定在了下月初八,可比你和将军的婚期早了足足两个月呢,相宜应该不会介意吧?”

她故作亲昵地拉着我的手,“你看婉婉这婚期赶得急,嫁妆和喜服都来不及备齐。不如啊,先将你那份嫁妆拿给婉婉用上,日后再给你补上就是。”

一旁的父亲大手一挥:“便随你安排吧。”

春姨娘却又故作为难道:“可是老爷,妾身的女儿与嫡女用一样的规制,怕是会逾矩……”

父亲的脚步顿住,就在春姨娘咬着唇,眼眶泛红之际,他沉声道:

“那我便抬你做平妻,如此一来,便都合乎规矩了。”

“那么,”我冰冷的声音插了进来,“原配夫人的嫁妆,给继室的女儿填库房,也是理所应当的吗?”

寒意,瞬间笼罩在父亲的脸上。

“你什么意思?”

我笑着摇了摇头:“女儿没什么意思。只是皇后娘娘近来身子不适,时常召我入宫陪伴。父亲应该也不希望我一时嘴快,在圣上面前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吧。”

他与我冰冷地对峙了良久,才挤出一个笑容:“自然不会拿你的东西去填你妹妹的库房。婉婉要的,都从公中出。”

他捏着一股怒气,拂袖而去,那挺得笔直的脊背里,全是道貌岸然的虚伪。

春姨娘却喜滋滋地向我道谢:“若不是小姐替我说话,我哪能被抬为平妻。多谢小姐了。”

“都是我该做的,”我看着她,“只希望你日后,别恨我才是。”

毕竟,站得越高,才能摔得越惨。

裴云洲大婚之前,屡次三番地想要找我。

但他不是撞见我与裴珩并肩在湖边赏花,就是偶遇裴珩揽着我的腰,手把手教我骑马射箭。

更有甚者,有一次我与裴珩贪杯喝多了梅子酒,在山顶的茅草屋里亲得嘴唇都肿了,我带着满眼水汽推开门时,正撞上裴云洲那张惨白的脸。

他一次次想跟我说句话,却一次次被裴珩拦下。

“你我乃是手足兄弟,有什么话是你嫂嫂能听,而我这个做兄长的不能听的?”

裴云洲被堵得哑口无言,直至成婚当天,也没能和我说上一句话。

倒是大婚前夜,温姝婉挺着已经显怀的肚子来找我,满面春光。

“说起来,还得多谢姐姐成全才是。”

她话锋一转,用一种长辈的口吻教训我:“但姐姐也是即将出嫁的人了,当学会自尊自爱,万万不可像从前那般,大半夜地去勾引别人的夫君。更要懂得避嫌,离我的夫君,能有多远是多远。”

她的母亲,如今的春夫人,穿着一身绫罗绸缎,戴着满头金玉首饰,也端着主母的架子附和道:“你妹妹说得对。若再不知检点,传出什么流言蜚语来,就别怪我这个做母亲的不念情分,要责罚你了。”

就连温姝婉那个八岁的弟弟温泽川,也用一双怨毒的眼睛瞪着我:“如今我们姐弟也是嫡出了,你不比我们高贵多少。阿姐就要出嫁了,你却还待在这温府,若再不学着低眉顺眼做人,只怕你谋划了半天,最后也是鸡飞蛋打一场空。”

这,是他们秋后蚂蚱最后的狂欢。

次日一早,裴云洲前来迎亲。他竟不顾礼数,在众目睽睽之下,一把掀开了新娘的盖头。当看到的不是那张他日思夜想的脸时,他当场就疯了。

“温相宜呢!我不信她真的敢不要我!”

“把她给我找出来!她是不是想换嫁没成功?让她出来,我现在就娶她!”

温姝婉人生中最重要的一天,彻底沦为了全京城的笑柄。

而那个冲进后院,嘶吼着要找我的裴云洲,自然也扑了个空。

此刻,我正与裴珩稳坐高楼,笑看楼下风云。

挨了岳父一记耳光的裴云洲,最终还是被逼着和温姝婉拜了堂。

曾经那个高高在上、玩弄人心的侯府世子,如今不仅成了笑话,更是失魂落魄,再也找不到半分往日的意气风发。

他一次次地在人群中搜寻,徒劳地企图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可是,没有。

我说不要他了,就是真的不要他了。

他以为,他的人生已经跌到了谷底。

可新人还没来得及送入洞房,刑部的人便手持令牌冲进了侯府大院,以通缉前朝余孽的罪名,当场拿下了新娘温姝婉。

她头上的盖头被扯落,与姗姗来迟的我四目相对。

我嘴角上扬,用眼神无声地问她,我送的这份新婚大礼,她可还喜欢?

她像疯了一样朝我扑过来:“是你!是你想要毁了我的婚礼对不对?是你恶意污蔑我!”

“夫君,是她!是她要毁了我,是她啊!”

裴云洲看着我,眼中非但没有半分怨恨,反而像松了口气般,露出一丝笑意。

“我就知道,你怎么会轻易放手让我娶别人。”

他朝我伸出手,语气温柔得仿佛能滴出水来:“相宜,你过来。我可以念在你对我情根深种、一时失了理智的份上,原谅你过去做的一切。”

他伸出的手,被温姝婉一把狠狠打落:“你把我当什么了?我是你八抬大轿娶进来的妻子!我肚子里还有你的骨肉!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那不过都是你的算计!没有一样是我想要的!”裴云洲的怒吼,彻底震慑住了温姝婉。

他眼睁睁看着温姝婉被刑部的人带走,然后转向我,再次哀求道:“我知错了,相宜。母亲都告诉我了,是我识人不清,中了温姝婉的算计。她一直在骗我,相宜,我真的错了,你别再跟我闹了,好不好?”

我笑着挽上裴珩的手臂,一字一句地告诉他:

“你一句‘你错了’,就要我既往不咎。可你一次次捅在我心口的刀,留下的都是致命的伤,永远也抹不掉了。”

“这是你的报应,裴云洲。是你帮着温姝歪,杀人诛心的报应。”

裴云洲身形剧烈一晃,一口鲜血喷出,轰然倒地。

春桃与前朝余孽勾结,温姝婉乃是她与那逆贼暗结的珠胎。

如今,温姝婉的生身父亲被裴珩擒获,送入刑部大牢,严刑拷打之下,供出了一切。

沦为笑柄的,除了裴云洲,还有那个帮人数了十几年女儿的温侍郎。

他竟然还不知悔改,带着温泽川来求我。

“春桃她向来胆小怕事,怎么敢勾结前朝余孽?她定是被人胁迫,才做了那些逼不得已的事!”

“一想到这十几年,她都藏着这么大的秘密,日夜寝食难安,我这心都要碎了,又如何能恨她、怪她?”

“相宜,春桃毕竟是你母亲的贴身丫鬟,待你也一直不薄,你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去死啊!”

“将军那么爱你,你去求求将军,为你的春姨娘求一条活路,好不好?”

高高在上的裴侍郎,第一次这样低三下四地求我。

可他求情的对象,却是害死我母亲的罪魁祸首。

我笑着笑着,眼泪就流了下来。

“当年,我娘不过是在马车上跌落时,被一个马夫扶了一把,你就恨她脏了身子,污了你温家的门楣。你用软刀子一次次地往她心口上扎,活活要了她半条命!”

“那时候,你何曾心疼过她的‘逼不得已’?何曾体谅过她的进退两难?你又何曾为她挡住过世俗的唇枪舌剑,做过她半刻的依靠?”

温侍郎被我的质问吼得愣在当场。

倒是救母心切的温泽川,怒不可遏地冲过来,一头撞在我的肚子上,一边打我一边大骂:

“那是因为你母亲不知检点,当众丢尽了我温家的脸!她就该当场撞死,保全父亲的颜面,而不是苟且偷生,让我们家被人数落那么多年!”

“我母亲是无辜的!你凭什么拿你那个肮脏的母亲跟我母亲比!”

“你去死!你这个贱人!你和你娘一起去死!”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我将他嘴角打出了血。

在他恶狠狠地看过来时,我冷声道:“就凭那辆翻倒的马车,和那个趁机抱住我母亲的马夫,都是你那个好娘亲一手安排的!”

“就凭害死我娘的那一碗碗汤药,都是她亲手喂进去的!而你那个道貌岸然的好父亲,对此全都默许了!”

所有人都僵在了原地。

温泽川像疯了一样大吼大叫:“你骗人!我要杀了你!你这个贱人,害了我姐姐,还敢污蔑我娘!我要杀了你!”

“父亲!她在污蔑你!你快杀了她!杀了她啊!”

可他还没能近我的身,就被我一脚踹翻在地。

温侍郎疯了一般扑过来,挡在温泽川身前:“他是你弟弟!你怎么下得去这么重的手!你还有没有人性!”

“不过是一些捕风捉影的无稽之谈,你竟然怀疑到我和你春姨娘的头上,我看你是得了失心疯!”

“是吗?”我冷笑一声,“那你看看,这些人又是谁。”

随着我的话音,那个身体残破的奶娘,当年为我娘开药方的大夫,还有负责我娘院中洒扫的老嬷嬷,她们一个接一个,整整齐齐地站在了裴珩的身后。

温侍郎的脸瞬间惨白如纸,所有狡辩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

但他仍旧恶狠狠地说道:“我也是为了家族的名声!当众被马夫脏了身子,她就该为了名节一头撞死在当场!是她连累我受人诟病,连累母亲被活活气病!她就该死!”

“此事怪不得你春姨娘!是你娘容不下她和婉婉,几次三番地磋磨她们母女。她尚且不曾有过半句怨言,还为了我,忍着心痛对自己的主子下了毒手。”

“你也是她亲手带大的,她把你当亲生女儿一样疼着,你更不应该恨她!”

事到如今,他竟然还在护着春桃。

我不知是该笑他深情,还是该笑他愚蠢。

“为了你?你大概还不知道吧,是母亲无意中撞破了她的奸情。她唯恐事情败露,怕温姝婉这个野种被你活活摔死,这才痛下杀手,灭了她的口吧。”

温侍郎蓦地看向我:“你撒谎!春梅胆小,她怎么敢做出那样的事!”

就在这时,裴珩大步走来,将一卷供词扔在他面前,声音冷如寒冰:

“是不是真的,温大人自己看看,便知分晓。”

春梅的供词,如同一幅用怨毒笔墨绘就的画卷,一笔一划都清晰地勾勒出她是如何与前朝的叛党坠入爱河,又是怎样珠胎暗结后,巧妙地爬上了温焕的床榻。

供状上更陈述了她为了在温府站稳脚跟,如何与情人精心策划了一出大戏,让我的母亲在众目睽睽之下,戏剧性地跌入马夫的臂弯。 此事之后,为了将我母亲彻底推入孤立无援的深渊,她不惜重金,让城里的说书人将我母亲与马夫的“奸情”编排得活色生香,传遍大街小巷。

在我母亲被囚于后院的那些暗无天日的日子里,正是她,买通了所有的下人,将一碗碗慢性毒药,如水滴石穿般,日复一日地送入我母亲口中,让她的生命在病榻上一点点腐烂、枯萎。

府中的金银,这些年更是被她如流水般掏空,源源不断地送去填补她那情人的无底洞。

温焕的脸色随着每一个字而愈发惨白,惊恐的神色在他眼中汇聚成风暴。

我攥紧了拳头,指甲深陷掌心,用淬满了恨意的声音对他低语:

「头顶的绿意盎然了十几年,替别人养大了女儿不算,连儿子都是野种。为了这两个孽障,不惜对自己唯一的亲生骨肉痛下杀手。你说,我们之间,究竟谁才是那个被蒙蔽了心智的疯子?」

「你……你说什么?」他的声音颤抖,仿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眼底的怜悯像一把尖刀,毫不掩饰:「你现在去寻个大夫来,把脉问诊,一切不就水落石出了吗?」

我不再理会他那瞬间崩塌的世界,拉起裴珩的手,转身走进了祠堂。

「这是我娘。你帮她讨回了公道,理应让她见见你。」

烛火摇曳,我跪在母亲的牌位前,泪水模糊了视线。

「娘,女儿为您报仇了。」

裴珩紧紧握住我颤抖的手,他在我母亲的牌位前庄重立誓,声音沉稳而坚定:「母亲在上,请尽管放心。我裴珩在此起誓,此生定会用尽全力守护相宜,绝不让这世间再有任何人能伤她分毫。」

窗外的树梢上,几只喜鹊忽然振翅而起,清脆的叫声此起彼伏,仿佛是母亲在冥冥之中,给予了我们最欣慰的回应。

果不其然,温焕当天便火烧火燎地请了太医入府。一番天翻地覆的折腾后,我听说,温侍郎在太医给出诊断后,气得当场呕出了一口心头血。

想必,他心中已经有了那个让他五雷轰顶的定论。

当天深夜,后院的池塘传来落水声,八岁的温泽川在冰冷的池水中反复挣扎,哭喊着“爹”与“娘”,可偏偏满院子的仆人,竟像集体失聪了一般,无一人听闻。 最终,那孩子的声音越来越弱,活生生淹死在了池塘中央。

温侍郎就那么静静地立在岸边,月光勾勒出他痛苦而又悲凉的身影。

「你这样的耻辱,这样的污点,」他喃喃自语,声音被夜风吹散,「就该死无葬身之地。」

太医的话在他脑中回响——十年前他在雪地里摔的那一跤,已经伤了根本,此后极难再有子嗣。

可温泽川,已经八岁了。

有了温姝婉这个前车之鉴,温侍郎接受温泽川并非亲骨肉这个事实,仅仅用了一炷香的时间。他亲手将温泽川骗到后院,亲手将他推入那冰冷的池水,也亲手,扼杀了自己所谓的“亲生骨肉”。

夜风带着寒意,裴珩的大氅悄然搭在了我的肩上:「刑部和太医院那边,我都已经打点好了,不会有任何麻烦。」

我靠上他温暖的胸膛,温热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滑落:「你看,我就是这样一个恶毒的女人。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情爱之于我,终究不过是锦上添花。当一个女子被困于四方宅院时,她最需要的,从来都不是虚无缥缈的爱情,而是能让她安身立命的能力与手段。

为何不能做攀援的凌霄花?借势而上,本就是一种难得的本事。

裴珩对我很好,这点我心知肚明。可为了复仇,我的真心之中,不可避免地夹杂了利用与私心。如今大仇得报,我不想再欺骗他。

他却只发出一声轻叹,那双深邃的眼眸牢牢地盯着我:「你怎会觉得,我这种在刀口上舔血的人,会是个什么善男信女呢?」

「你想做什么,便尽管放手去做。我会永远握着我的刀,站在你身边,护着你,也等着你。」

如此,我还有什么可犹豫的呢。

这世间,洞悉我所有的恶毒,却依旧心甘情愿被我利用、与我并肩而行的,唯有裴珩一人。

我与裴珩大婚的前一日,春梅母女被判了流放。

据说,温姝婉曾挺着孕肚,不惜一切代价想求裴云洲见她最后一面。

裴云洲的回应冰冷得像一块寒铁:「不过是一团烂肉罢了。我若想要子嗣,京中不知有多少女人削尖了脑袋要为我生儿育女。」

「我裴家的血脉,断不可能沾染前朝余孽的肮脏血液。」

男人的薄情,一至于斯。

春梅在狱中得知此事,将所有的恨意都倾泻到了我的身上,她隔着牢门咒骂我,说我使了狐媚妖术,勾得裴云洲连自己的妻儿都弃之不顾。

转头,她又摘下了身上唯一值钱的一对耳坠,想买通狱卒,求温焕来见她。

可惜,这个消息还没传出监牢的大门,就被我拦了下来。

我踩着她最后的希望,伴随着靴底敲击石板路的清脆回声,一步步走向她所在的阴暗角落。

「温府正在办白事,温侍郎恐怕没空来看你了。自然,也没办法救你的女儿了。」

春梅的眼神先是恍惚了一下:「白事?温家上下,哪里还有人能办白事?」

她浑身一凛,警惕地瞪着我:「你到底想耍什么花招?」

我唇角勾起一抹轻笑,慢条斯理地开口:「知道你在地牢里消息闭塞,特地好心来通知你一声。你的宝贝儿子,温泽川,前几日不慎落水,已经淹死了。」

「什么?」

春梅双腿一软,整个人瘫坐在了满是污泥的地上。但她瞬间就反应了过来。

「是你干的对不对?泽川他明明会水,怎么可能会淹死?一定是你这个毒妇害了他!」她声嘶力竭地尖叫。

我缓缓摇了摇头,好整以暇地告诉了她那个更残忍的真相:「是你给温焕戴了那么大一顶绿帽子,你觉得,他怎么可能还容得下你和你的野种儿子?」

「那晚温泽川落水的时候,他身边,可只有温焕一个人。」

「一个会水性的人,是怎么在池塘里淹死的,你……猜猜看呢?」

春梅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只剩下死灰般的绝望,那张脸因极度的痛苦而扭曲:「他怎么敢……他怎么敢这么做!那是他唯一的儿子啊!」

「他怎么敢!」

看着她崩溃大哭,看着她歇斯底里,看着她那副恨不得生吞了温焕的癫狂模样,我笑了。

原来,痛失至亲是这样的感受。

我的母亲已经死了十几年,这种锥心刺骨的痛,始作俑者,今日终于也亲口尝到了。

走出阴冷的地牢,外面的阳光明媚得有些刺眼,我却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窜心头,站在原地,竟一时有些喘不过气来。

肩头蓦地一沉,一件温暖的披风将我包裹。我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裴珩不知何时已经来了。

「知道你畏寒,所以我来了。」

被他宽大的披风包裹着,又被他牵住了手,那股深入骨髓的寒意才渐渐散去,回暖了几分。

「大婚在即,诸事繁忙,你怎么有空跑到这里来找我?」

他回眸一笑,眼中的坚定与小心翼翼交织在一起:「我最重要的人就在眼前,我还能到何处去忙呢?」

不知为何,我忽然觉得眼眶有些发酸。

直到大婚那日,我怀揣着一份新生的喜悦,被喜娘牵着上了花轿。在摇摇晃晃的轿子里,我对未来,竟也有了几分真实的憧憬。

或许裴老夫人说得对,一个能掌控自己的人生,本就不该被任何形式所定义。

真正的强大与丰盈,并非执着于嫁人或是独身。而是在任何一种关系里,我们都始终保有直面风雨的勇气,以及为自己的人生负责的底气和手段。

高墙,从来都困不住强大的灵魂。

我爱在当下,我心悦裴珩,所以我选择嫁给他。

但我,并未因此丢掉我自己。

若有朝一日,他变得不再值得我爱,那么天高海阔,处处皆是我的落脚点,每一步,都是在前进。

轿内的熏香袅袅,让人昏昏欲睡。

没过多久,我便失去了意识,倒在了那片喜庆的大红之中。

……

再次醒来时,我发现自己竟被五花大绑在了一处郊外的院子里。

眼前,裴云洲赫然穿着一身与裴珩同样款式的大红喜服,他正悠然地坐在桌前,将合卺酒斟满:「别等了,他来不了了。祖母病重,他现在分身乏术。」

我心头猛地一颤,厉声问道:「是你做的?你连自己的亲祖母都不放过,你还有没有人性?」

裴云洲却笑了,那笑声里带着一丝癫狂:「亲祖母?在她眼里,只有裴珩和他那个早就死了的娘!我与我母亲这么多年,何曾得到过她半分偏爱?凭什么!」

他端起那杯辛辣的酒,眼神狂热地望向我:「我母亲自然也舍不得我的心头好被人夺走,所以才略施小计,成全了我的一片真心。」

「你看你,放着好好的正妻不做,非要跑到我这里来当个外室。」

他环顾四周,炫耀般地说道:「这院子,你可还喜欢?我亲自为你布置的。你爱吃的葡萄,钟爱的腊梅,还有你最喜欢喝的梅子酒,最爱看的锦鲤……这些,我全都为你准备好了。」

「这些事情,裴珩通通都不知道,只有我才最清楚。相宜,你早晚会明白,我比他好上千倍万倍。」

他陷入了疯魔,一步步向我逼近。

我沉默了一瞬,骤然抬眸,目光锐利如刀:「可你知道吗?葡萄是我娘爱吃的;我只欣赏腊梅那不屈的傲骨,却并不喜欢它那不够张扬的花朵。还有,我对梅子过敏,吃了会起红疹;至于那些锦鲤,是温姝婉的娘为了败坏我的荷花池,刻意扔进去的。」

裴云洲的面色瞬间煞白。

我继续道:「你什么都不知道。你的爱浅薄又善变,你从始至终最爱的人,只有你自己。当初温姝婉乖巧温顺,你便喜欢她。可你更享受的,是驯服我这种带刺的猎物的快感。」

「我当初的处境举步维艰,你心知肚明。可你听信你母亲的话,认为我浑身是刺,并非良配。所以你便借温姝婉的手,试图拔掉我的獠牙,打断我的四肢,让我再无反抗的余地,只能完完全全地臣服于你。」

「到那时,你日后便是三妻四妾也好,要我委曲求全也罢,还不是手到擒来?」

「可裴云洲,你有没有想过,倘若我真的丢了爪牙,断了四肢,没了自我,你还会爱我吗?只怕你很快就会觉得我寡淡无趣,失去了鲜活的生命力,变成一个真正的木头人。」

心事被无情戳穿,裴云洲顿时恼羞成怒:「母亲不过是嫌你牙尖嘴利,太过咄咄逼人!我也不喜欢你整天口口声声都是你娘的死,你娘的仇恨!让你变得温顺一些,这有错吗?」

「你没有娘亲教养,自以为是,荒唐得可笑!母亲想教教你什么是温顺服帖,这有错吗?她都是为了我好!」

「可你为什么连这点小小的考验都经受不住,竟要背叛我,转头去选择裴珩!」

他双目赤红,攥着酒杯就要往我嘴里硬灌:「那又如何!不过是个女人,上了我的床,难道还有你回头的余地吗?你今天就算是烂死在我这院子里,也断不可能再与裴珩有任何关系!」

「这都是你自找的,怨不得我!」

“砰”的一声闷响,一个花瓶在他脑袋上应声而碎。

就在他发疯的这片刻,我已经用藏在袖中的碎片割开了绳索。

下一瞬,房门被一脚从外面猛地踹开。

裴珩一身耀眼的大红喜服,逆光而立,身形挺拔如松。光线在他身后镶上了一道金边,让他看起来宛如天神下凡。

「相宜,我来接你了。」

倒在地上的裴云洲,不甘地闭上了他那双睁得老大的眼睛。

裴夫人生了重病,我与裴珩的大婚,她从始至终都未曾露面。

反倒是裴老夫人,在礼成之后,热泪盈眶地拉住了我的手:「好孩子,这次若不是你机警,我这条老命恐怕真要交代在那孽妇手里了。」

自我母亲病逝后,为了探寻真相,我便跟着医书自学药理。在裴老夫人的寿宴上,我偶然瞥见她耳后生出的一块不起眼的黑斑,这与医书上记载的一种慢性毒物反应极为相似,便不动声色地提醒了老夫人一句,用药需得万分谨慎。

能在后宅里摸爬滚打,稳坐高位至今的老夫人,瞬间便心领神会。

她顺藤摸瓜,从用药的大夫,到煎药的丫鬟,最终一路查到了裴云洲的母亲——裴夫人身上。

这位裴夫人,本是老夫人的娘家侄女,因深得老夫人喜爱,才得以嫁入侯府做了继室。从前也是温顺乖巧、知书达理的模样,可自从有了裴云洲,那份争强好胜的心便再也按捺不住了。

她先是不惜一切将裴珩排挤至凶险的边关,只为给儿子裴云洲守住这侯府世子之位。如今更是利欲熏心,不惜对自己的亲姑母下手,也要在我和裴珩大婚之日,给我们送上一份“大礼”。

只可惜,道高一尺魔高一丈。那碗由裴云洲亲手端给老夫人的“补药”,在老夫人的安排下,转了几道弯,最终原封不动地送去了裴夫人自己的房里。

人证物证俱在,侯爷亲眼看着裴夫人将那碗药喝下,才彻底锁死了院门。

对于身居高位的男人们而言,脸面、权柄和声望,远比枕边人的情爱重要得多。

裴夫人,终究是忘了自己的本分。

回到新房,合卺酒被裴珩塞到了我的手上,他轻笑道:「我知道你不愿住在规矩繁多的侯府。经此一事,你我便能名正言顺地搬去你的将军府了。」

「从今往后,无论是将军府还是侯府,再也无人敢在你头上作威作福。」

我摇了摇头,俏皮地反驳道:「你忘了?还有一个裴云洲,以及那个脸面被撕碎,正恼羞成怒的温焕呢。」

「他们狼狈为奸,在我大婚之日动了手脚,我的阿珩哥哥,该不会就这么轻易放过他们吧?」

杯中酒被一饮而尽,裴珩攥着我的手,眼底笑意弥漫:「看你的样子,心里不是早就有了主意。」

我凑上前去,鼻尖几乎抵着他的鼻尖,用最软糯的声音问着:「那你,答不答应我嘛?」

下一瞬,我没等他回答,便抬手吹灭了桌上的红烛。

在满室的黑暗与寂静中,我主动咬上了裴珩的唇。

洞房花烛夜,良辰美景,岂能虚度。

回门那日,温焕强撑着一张笑脸,皮笑肉不笑地站在府门前迎接。

「看到我还活得好好的,甚至让你不得不对我恭敬行礼,你心里一定很遗憾吧。」我压低了声音,姿态亲昵地凑近他,就在他咬着牙根与我虚与委蛇之时,我话锋一转。

「别气了,毕竟,你这份遗憾,也持续不了多久了。」

他诧异地抬起眼眸,就在此时,人群中猛地冲出一个蓬头垢面的疯妇,她手中紧握着一根磨尖了的簪子,用尽全身力气,狠狠扎进了温焕的咽喉!

血溅三尺,那个曾经不可一世的温大人,在一片惊呼声中,缓缓滑落在地。

一旁的护卫想要上前,却被我一个冰冷的眼刀子钉在了原地。

春梅的手没有停歇,她像是疯了一般,用那根簪子,一下又一下地扎在温焕身上,直到他全身都布满了可怖的血窟窿。

最终,温焕倒在了血泊之中,进气多,出气少。而春梅,也被赶来的官兵一刀刺穿了后背,她不甘地倒在了地上。

看着她口中不断涌出带血的泡沫,我好心地俯下身,告诉了她最后一个真相:

「你那个旧情人,本就是要被凌迟处死的。提出这个建议的人,不是温焕,而是我。」

春梅费力地喘着粗气,猛地吐出一大口血,带着满腔的愤恨与不甘,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温焕的命倒是硬,竟被太医从鬼门关前抢救了回来。

只可惜,喉咙被扎穿,心肺也受了重创,从此成了一个口不能言、身不能动,只能靠汤药吊着一口气的活死人。

我特意叮嘱府中下人,定要日日精心喂药,务必保他活得长长久久。

毕竟,这种生不如死的滋味,我的母亲在病榻上承受了那么久,他温焕,自然也该好好尝一尝。

……

从祠堂出来,裴珩正站在廊下,静静地看着檐下的风铃。

我走到他身边,问:「弑父杀弟,如今的我,你怕了吗?」

他回眸一笑,那一瞬间,满院的春光仿佛都黯然失色:「正好,我毒嫡母、残手足,与你,正是天作之合。」

我刚要开口,一个下人便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

「不好了将军!世子爷被逃窜的罪奴温姝婉放火烧伤在了别院里,侯爷让您速速回府!」

原来,温姝婉竟和她母亲一同从流放的队伍里逃了出来。一个跑去为儿子报仇,亲手刺杀了温焕;另一个,则天真地带着过去的情谊,想找裴云洲问个所谓的结果。

她怕是到死都不知道,当初那碗让她滑胎的堕胎药,正是裴云洲亲手送去的,又何来的结果可言。

于是,将所有希望都寄托在裴云洲身上的温姝婉,彻底绝望了。她锁死了院门,点燃了一把大火,要与那个薄情的男人同归于尽。

只可惜,位于闹市区的火,最终还是被扑灭了。

他们二人,却没那么好的运气。一个被烧得遍体鳞伤,奄奄一息地躺在侯府里;另一个则被烧毁了双手,被官兵拖拽着,重新押回了流放的队伍,等待她的,将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腐烂余生。

风,终于停了。

裴珩与我并肩而行,漫步在寂静的庭院中。

「前路漫漫,」他握紧了我的手,「你要拉紧我才是。」

不知何时,天空中飘起了细雪。大雪纷飞,我们将整个世界都抛在了身后,一步一步,坚定地向前走去,仿佛要一同走到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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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小蔚观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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