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蒋慧芳原本是心外科副主任,技术一流、稳扎稳打,干了十几年没人挑得出毛病。
蒋慧芳原本是心外科副主任,技术一流、稳扎稳打,干了十几年没人挑得出毛病。
可一纸人事通知下来,她被“调整”为普通主治,原因就一句——新上任的海归主任嫌她“缺乏国际视野”。
她没抗议,也没找领导理论,只是默默收拾东西,照常出门诊、接手术。
可谁也没想到,短短几个月,科室的术后感染率、并发症率齐刷刷上升,患者抱怨声一波接一波,出问题的病例一例接一例。
这才有人意识到,那个总是最早进手术室、最晚离开办公室、不声不响加班缝合的蒋医生,其实才是撑起心外科半边天的人。
1
清晨六点半,蒋慧芳准时出现在市一院心外科,换上洗得发白的手术服,步履从容地走进手术室。
无影灯打在她脸上,映出一双笃定又安静的眼睛。
她站在手术台旁,手里握着手术刀,姿势利落,像握惯了三十年的老兵。
这是一台复杂的心脏搭桥术,病人的心脏暴露在她眼前,血肉跳动,每一寸都关系生死。
“继续观察血流,记录实时数据。”她轻声吩咐,语气不急不躁。
台下的麻醉师、巡回护士和助手一字排开,神情专注,动作迅速,不敢有半点懈怠。
蒋慧芳的操作没有多余动作,每一次切口、缝合,都像机械臂在工作,精准到毫厘不差。
七个小时过去,患者状态趋于稳定,监护仪的曲线重新恢复有节奏的起伏。
她退后半步,摘下手套,满手血迹。
“蒋姐,辛苦了!”年轻助手小王眼里满是敬意。
她只是微微一笑,“大家辛苦,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
这一句话,几乎成了她的口头禅。
她从不抢风头,所有成就都归于团队协作。
在市一院心外科,她被称为“能和死神较劲的那双手”。
病人记得她,同行敬她三分,但她从来不过问人事,也不掺合所谓的“科内平衡”。
在她看来,医生就是治病的,不是拼关系的。
走出手术室,正好听见几位小护士窃窃私语。
“听说新来的主任下周报到,是国外名校博士,好像还带过团队。”
“真的假的?那蒋医生怎么办?”
“这年头,讲资历不如讲背景啊。”
她经过她们身边,没表现出一丝反应,像什么也没听见一样。
傍晚回到家,她换下医院制服,把头发随意盘起,泡了一杯花茶,倚在旧沙发上。
屋子不大,一室一厅,整洁安静,墙上贴着几幅涂鸦画,是女儿读初中时画的。
女儿在外地读书,每周视频一次。
屋里只剩她一人,但她早已习惯这份清净。
电视正播着医疗改革的新闻,主持人用平铺直叙的语调念着“引进国际人才”“推进制度更新”“提高管理水平”……
她听着听着,关掉了电视,揉了揉额角,自嘲似的轻笑。
“会改的东西很多,但命只有一条。”她低声说了一句。
次日一早,按老规矩,她准点起床,喝完一碗麦片粥,骑上那辆用了七年的电动车,穿过还带着露水的街道,驶向医院。
她一到科室,就立刻查房。
病房里,老张正靠在病床上,脸色比前几天好了许多。
“蒋医生,我昨晚睡得踏实,心口一点也不闷了。真是神了!”老人笑呵呵地伸手要握她的。
她伸手轻轻搭了一下,“恢复得不错,再观察几天就能出院。”
老人的感激,她已经见惯。但每一份回馈,仍然让她觉得值。
这,就是她留在心外科的意义。
2
查完房,蒋慧芳回到值班室,打开电脑开始录入术后记录。
桌面整洁,除了一盆茂盛的绿植和几本翻得起角的医学资料册,几乎没什么装饰。
门轻轻一响,年轻医生小王探头进来,手上还拿着一杯热咖啡。
“蒋姐,这是你最喜欢的黑咖,刚买的,来点儿提神。”
“你倒有心。”她接过杯子,嘴角露出一点笑意。
小王关上门,走近几步,压低了声音:“姐,听说了吗?张德全今天要主持科室会议。”
“嗯,我听说了。”她语气淡淡,“换个带头的而已。”
“但他好像来者不善,一上任就要动大刀子。姐,我担心你会被‘动’。”
蒋慧芳不以为意地摇摇头:“我不参与那些事,踏实干活就好。”
小王欲言又止,见她心如止水,只能咽下后面的话。
上午十点整,科室大会按时召开。
会议室里坐满了人,气氛压抑中带着一丝莫名的躁动。
蒋慧芳选了个靠墙的角落位置,一边翻阅病例,一边等会议开始。
她一向不爱凑热闹,对这些会议也提不起兴趣。
张德全准时现身,一进门便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西装笔挺,头发一丝不乱,眼镜下是干练的眼神。
“大家上午好,我叫张德全,今后由我负责心外科工作。”
他说话利落干脆,语气带着股天然的上位者气场。
他打开PPT,边讲边演示:“我们要跟上国际节奏,重新整合资源,提高制度化运转效率。”
讲稿持续了三十多分钟,幻灯片里充斥着诸如“标准化”“输出体系”“与国际接轨”的措辞。
蒋慧芳听得不动声色,眼神落在病例记录表上,思绪早已飘到了下一台手术的准备流程上。
就在会议临近结束前,张德全停顿了一下,扫视了全场一圈,话锋一转:
“最后,我预告一项组织架构调整,具体人事方案会在明天早会上宣布。”
话音一落,会场顿时响起窃窃私语,有人轻声猜测,有人表情微妙。
蒋慧芳抬了抬眼皮,感觉这番话意有所指,但没说话,慢条斯理地收拾文件,起身离场。
刚走出会议室,小王追了上来,满脸着急。
“蒋姐!刚才我听走廊那边几个主任在聊,说你要被调岗,成普通主治了!”
她微微蹙眉,“风这么快就吹到你耳朵里了?”
“可不是嘛,我一听完就来找你了!你不能不管啊,怎么也得跟院办沟通一下吧?”
她拍了拍他的胳膊,语气依然平缓:“没定之前不急,别太上心。”
说完,她转身进了电梯,留下小王站在原地皱着眉头。
傍晚回家,蒋慧芳靠在客厅的单人沙发上,望着茶几上的玻璃杯发呆。
白天的那几句话在她脑中绕来绕去。
副主任这个位子她坐了将近十年,从一名年轻医生一路干上来,凭的是踏实本事,不是人脉或后台。
她知道自己不合时宜,也从没想着去迎合谁。
“改革、资源、效能……”她轻声重复着那些会议上的词语,语气带着一点冷意。
忽然手机震动,屏幕上弹出一条微信。
“妈,最近太忙了吗?注意休息哈!”女儿小雨的消息一如既往温柔。
她点开回复:“没事,都好。”
走到阳台,夜风扑面,楼下车灯来往如织。万家灯火里,她望着远处天际线的灯带,仿佛能看透未来的走向。
她在心里默默告诉自己一句话:不论前路怎样,她会一步步走下去。
3
星期一一早,市一院心外科的长廊里透着几分异样的压抑。
空气静得出奇,像是暴雨前的低压沉沉压着众人的心。
蒋慧芳照旧六点半前抵达,换上白大褂,脚步稳稳地走进科室。
她推开办公室门,熟练地拧开水壶,给窗边那盆绿植添了点水。绿萝舒展着叶子,在这清晨显得格外精神。
今天是新主任张德全履职的第一天。
早上九点,他将主持一次全科会议。
蒋慧芳检查了一遍病人记录,夹好资料,拿上随身的笔记本,准备出发去会议室。
走廊里已有几位医生和护士凑在一处,说话声音压得低低的。
“听说张主任一来就要搞改革,听着挺吓人。”
“他国外回来的,做事肯定不一样……就是不知道慧芳姐会不会被动到。”
“她那么安静,从来不争不抢,真要被动手脚,太不公平了。”
这些碎语飘进耳朵,她却连眉头都没动一下,步伐稳如往常,仿佛与自己毫无关系。
会议室内早有人落座,气氛沉闷。
她走到后排,挑了个靠边的位置坐下,把注意力放在手中的病例资料上。
随着时间临近,座位渐渐填满。大家坐得笔直,眼神不自觉地瞄向门口。
九点正,张德全踏步进门,一身剪裁得体的西装,神情干练,目光锋利。
他轻轻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站在会议桌前,略带微笑地扫视全场。
“早上好,我叫张德全,今后将接手心外科主任一职。”他语气铿锵,姿态从容,一开口就带着不容置疑的气势。
蒋慧芳抬眼瞟了他一眼,又继续低头翻资料,神情一如往常。
张德全打开投影仪,几页PPT依次亮起。
“我们的目标,是打造全国一流的心外团队。提升整体效率、优化岗位结构、强化标准流程,是必须迈出的一步。”
投影上滚动着一连串词汇:接轨、国际标准、系统整合、模块运作……
她听着这些“新词”,神情淡漠。
不是不懂,只是早已见惯风口浪尖的换血潮,知道这种语言往往说得响,却落不到实地。
他讲得越发起劲,语调一次比一次高,仿佛要把未来都描画得金光闪闪。
“我们心外科,不只要站稳市内一线,更要迈向全国领先。这是我们的任务,也是我们的使命!”
稀稀落落的掌声响起,有些人鼓得敷衍,有些干脆只是象征性地点了点头。
正当众人以为会议即将结束时,张德全突然话锋一转。
“接下来,我宣布一项重要的岗位调整。”
会议室瞬间静了下来,原本还在翻资料、低声交流的人都停下了手。
蒋慧芳手中笔尖一顿,直觉告诉她,这话不寻常。
“自今日起,蒋慧芳医生调整为一线主治,暂不再担任副主任职务。”
空气像被冻结了一般。
不少人目光刷地看向她,神情震惊、错愕、说不出话来。
她合上笔记本,缓缓抬头,眼神平静:“请问,这是基于何种考量?”
张德全依旧微笑,语调轻飘飘:“科室架构需要优化,你的临床技能非常扎实,恰好适合回归一线,更好地服务病患。”
她微微点头,没再追问,也未反驳,语气不疾不徐:“明白了。”
随后,她重新低头翻开资料页,神态沉稳如初,仿佛刚刚那一番宣布与她无关。
可会议室的气氛早已翻了天。
“这……太突然了吧?”
“慧芳姐是咱们科最稳的技术骨干啊!”
“换主任就得换人?这也太不讲理了。”
那些低声议论开始变成一片窃窃私语,逐渐在整间会议室里蔓延开来。
4
散会之后,小王第一个冲到蒋慧芳身边,急得连话都带着喘。
“姐,这事太不讲理了,你得找上级说清楚啊!”
蒋慧芳只是轻轻摆了摆手,声音不紧不慢:“决定都下来了,再说也没用。”
“可你是副主任,是咱们科里最稳的技术骨干,凭什么被降职?”
她看着他,笑了一下,没有回话,拿起笔记本径直走出会议室。
回到办公室,她开始清理自己的物品。新安排的办公区远离主诊区,是大楼偏僻的一角。
那里空间狭窄,采光差,窗外只有一堵灰扑扑的墙。
桌上的电脑老旧,屏幕上还有几道划痕,点开系统还得等好一会儿。
她把绿萝带了过来,放到窗边,让这沉闷的地方多些颜色。
坐下后,她打开病例系统,照常处理当天的数据,动作一丝不乱。
不一会儿,门口传来脚步声,小王带着几个同事一股脑挤了进来,个个脸上写着不平。
“蒋姐,你就这么忍了?这不明摆着针对你吗?”
“对啊,你那位置让给李明了,他跟张主任是一路的!”
她抬头看了他们一眼,语调依旧镇定:“既然已经定了,就按流程办。”
“可是你就这么不声不响地退了,太憋屈了!”
她叹了口气,语气淡然:“我干了这么多年,也有些累了,没必要为这些斗来斗去。”
众人听她说得平静,只能悻悻地退了出去。
办公室再次安静下来,她盯着电脑屏幕发了会儿呆。
脑海中浮现的是张德全宣布调整那一刻的神色,语气平和,眼底却藏着明显的目的性。
她不蠢,自然看得出这并非什么正常轮岗,而是内定好的一场“清场”。
李明,她带过的师弟,能力不差,但阅历浅,独立操刀也才几年。
张德全把他推上去,说白了就是拉人入局,把她架空。
“我这点资历,大概碍眼了。”她心里自嘲了一句。
午饭时间,她如常去了食堂,点了碗青椒肉丝盖饭,找了个靠墙的位置坐下。
一边吃饭,一边听到不远处传来的窃语——
“她太能忍了吧?我要是被这么处理,早撂挑子了。”
“蒋姐不一样,技术底子在那里,没人敢小瞧她。”
她装作没听见,慢慢喝着碗里的汤,不急不缓。
饭后,她回到新办公室,继续把病历处理完,流程一项不落。
既然被定了级别,她也就按部就班:只干主治该干的活,不再承接高难度的病例,也不主动参加教学培训或疑难讨论。
她给自己定了新节奏:准点上岗,下班就走。
下午五点整,她准时关掉电脑,收拾物品,骑车离开医院。
城市黄昏的阳光透过树叶洒在脸上,柔和又安静。
她发现,这样的生活竟然意外地轻松许多。
回到家,她换上了舒适的家居衣,系上围裙下了厨房。
今天想尝试新菜,手机里刚收藏了一道“番茄炖牛腩”。
切菜、炒香、炖煮,整个厨房渐渐腾起温热的香气,她一边忙活一边哼着老歌。
吃过晚饭,她冲了壶茶,窝进沙发,拿出手机随手刷着。
“妈,最近是不是挺累的?记得多休息。”
她盯着那条信息笑了笑,回复:“没事,都挺好。”
她没有把白天发生的一切告诉女儿,不想让她远在外地担心。
放下手机,她走到阳台,城市的夜景已然铺展开来。
灯火闪烁,远处高楼像一排排沉默的守夜人,冷静又庞大。
白天同事们的那些话又浮现在耳边,她眼中泛起些微波澜。
三十年了,她一直靠的是手术台上的扎实本事,从未在办公室政治上费心。
她也明白,有些人不怕你优秀,只怕你不听话。
她靠着阳台栏杆站了一会儿,心里轻声说了一句:“正好歇歇。”
随后,她转身进屋,动作从容。
5
第二天一早,蒋慧芳照常准点到岗,换好白大褂,挂上工作牌,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她现在就是一名普通主治,门诊坐诊,查房看病,流程一项不落。
诊室里,她耐心听患者描述病情,写着规范的病历,一如往昔。
有人注意到,她对手术几乎不再涉及,连带教也没参与。
“姐,你真的打算就这么过?”小王有些看不下去,低声问她。
她微微一笑:“不管认不认,活还得照干,薪水照拿。”
她不再主动承担额外任务,不抢疑难病例,不参与夜间急救。
一切按流程办事,规规矩矩、雷打不动。
但她心里明白,这种表面风平浪静不过是短暂的沉寂。
接下来的事会怎么发展,她无法预料,也不打算去插手。
她只想从无休止的拉扯中脱身一会儿。
黄昏时分,她骑着电动车回家,夕阳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整个人安静得像从来不属于热闹。
可医院里,关于她的议论却愈演愈烈。
“她是真的不管了?那科室可怎么办?”
“张主任这调整搞得太猛了,有点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意思。”
这些话她听不见,别人也不敢当面说。
她只想把生活过得清清爽爽,哪怕这份安宁只是短暂的。
转眼两个月过去,市一院心外科的气氛变得沉重,不少人都能感觉到变化。
蒋慧芳的“离场”早已成为众人茶水间里的常客话题。
她本人却依旧神情从容,进出病房、办公桌前坐着,忙着打字、签名,连语气都没多大起伏。
手术?不接;讨论?不去;教学?不参与。
她用行动表明了态度。
原本还有几位同事轮番劝她“别太心软”,但见她始终不为所动,也就渐渐放弃了劝说。
“她是真的‘脱岗不脱编’了。”
小王有一次在休息室嘟囔着,语气夹杂着敬意和遗憾。
可没人想到,科室的运营状况开始逐步滑坡。
原本手术成功率稳定在95%以上,如今频频出现波动,短短两个月已跌至80%,统计图表上一道道红线,宛如一道道警告。
急诊会诊混乱频发,有人交接不清,有人处置不当,患者及家属的不满情绪接连升级。
医院信访窗口和投诉邮箱,近期收到了大量关于心外科的问题报告,内容五花八门,但指向却极其集中。
终于,这天上午,会议室内气氛剑拔弩张。
张德全摔下手中的遥控器,眉头紧锁,怒气冲天。
“这点病都治不好?养你们干什么的?”
他站在主讲台前,声音一节高过一节,会议桌前的医生护士无不低着头。
“连最基础的术前准备都能出纰漏?术中协调乱成一锅粥,你们是专业团队还是菜市场?”
他愤怒拍着桌面,连投影屏幕上的PPT都一抖一抖地跳。
大屏上,那条代表成功率的折线图如同断崖式下滑,令人触目惊心。
他扫了一圈在座的人,质问声响彻整个会议室,空气压得几乎让人喘不过气。
6
李明坐在张德全旁边,整个人低垂着头,背脊僵直,额头隐隐透着冷汗。
自从接手副主任的位置,他几乎没睡过一个安稳觉。
每一场手术都像踩在钢丝上,一旦失误,就是天翻地覆。
几次操作中险些出错,靠着团队连夜补台才勉强收场。
可不是每次都能侥幸逃脱——上周那台复杂的瓣膜置换术出了意外,术后病情急转直下,病人被送进ICU,家属连着在门诊大厅堵了两天,场面一度失控。
张德全脸色铁青,盯着他,语气冷到刺骨:“李医生,这事你打算怎么解释?”
李明结巴了半天,才勉强挤出一句:“那例子……确实棘手,我尽了最大努力……”
场内寂静如墓,没人出声,也没人替他解围。
只有蒋慧芳不在——她早在下午五点准点打卡,回家煮饭了。
会后,几位医生站在走廊靠窗的地方,小声嘀咕,语调压得再低也掩不住心里的焦虑。
“没了蒋姐,这科室像断了根。”
“这叫自食其果,非要改革,结果改革完一地鸡毛。”
风声终究传到了张德全那边,他听见后脸色更沉,额角隐隐跳着青筋。
与此同时,蒋慧芳的生活却过得平静且有条理。
她最近学会了做红烧排骨,肉嫩汤浓,连住对门的阿姨都忍不住探头问了一句:
“你是不是偷偷换厨师了?”
她还报名参加了瑜伽班,每周三晚上换上运动服,跟着老师做拉伸练习。
“蒋姐,你这姿势太标准了,看着比我们还年轻!”教练打趣着。
她摆了摆手,脸上带着不好意思的笑:“年纪大了,活动一下而已。”
周末的下午,她喜欢一个人去公园,在湖边找个石凳坐下,晒着太阳翻几页小说。
湖面泛起涟漪,阳光碎成一层一层,她坐在那里,看得很出神。
她开始写日记,记录每天的小确幸。
有时候是一道新菜成功了,有时候是邻居送来的几朵茉莉花。
晚上,她总会和女儿小雨视频聊天,母女俩隔着屏幕笑得像朋友。
“妈,我真没想到你最近这么有状态,整个人都变精神了。”小雨咧嘴笑着。
小雨被逗笑了:“你就得保持这样,别理医院那些破事。”
她点点头,心头一暖,觉得日子过得终于像自己了。
她原以为自己已经彻底从纷纷扰扰中抽身,卸下责任,专注生活。
可她没有料到,心外科的问题远比她想象的棘手,她留出的空缺,没人能填得上。
这天傍晚,她刚在瑜伽教室做完收操,背着包慢悠悠地走出教室。
手机突然响起,是急诊科的值班电话,语气慌乱:“蒋医生!病人急性心衰,快撑不住了,求您过来一趟!”
她站在台阶口,眉头微蹙,声音依然平和:“我已经不负责会诊了,去找当班医生。”
电话那头却几乎带着哭腔:
“张主任和李明都还在台里抢救,根本脱不开!整个科室现在只要你能救了!”
来源:完结短篇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