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我年轻时,我家还不是皇室,是权臣之家。嘉平二年(250年),因为父亲立有大功,我和九弟司马伦分别受封平乐和安乐亭侯。
我年轻时,我家还不是皇室,是权臣之家。嘉平二年(250年),因为父亲立有大功,我和九弟司马伦分别受封平乐和安乐亭侯。
排行才第八的我,也想做一个对家族有用的人,可是又嫡又长的大哥二哥都太出色了。虽然因为年纪大,他们都不出意外地比我先死,但权力和地位属于二哥的子孙。
咸熙元年(264年),曹魏复建五等爵,我改封开平子,还娶了媳妇。我的媳妇叫王粲,和汉末名士重名,是名将王基的小女儿。
没多久我的侄子代魏,是为晋武帝,我作为皇叔受封梁王,封邑五千三百五十八户。
当时皇帝的儿子们还小,当然只能暂时依靠我们这些年长的宗室。后来我就去就藩了,迁北中郎将,督邺城守事,主要还是去看守退位的曹魏皇帝陈留王曹奂。
当时诸王能够自选官属,我就选了汝阴郡上计吏张蕃为中大夫。结果我被弹劾交友不慎,有关部门说张蕃本名张雄,素无品行,其妻刘氏本是曹魏权臣曹爽的教坊歌伎,他本人往来曹爽党羽何晏居所,放纵乱来,后来我爹发动高平陵之变铲除曹爽、何晏,张雄被流放到河间,改头换面。
于是我被削了一县,但咸宁年间,又以陈国、汝南郡的南顿增封为次国。我身为皇叔,怎么可能吃亏呢?
太康年间,我监豫州军事,加平东将军,镇守许昌,不久又以本官代下邳王司马晃监青州徐州军事,进号安东将军。期间王妃去世了。
元康元年(291年),也就是新皇帝司马衷登基后,我转征西将军,都督关中诸军事,领护西戎校尉,又加侍中,进督梁州。梁州是当初魏灭蜀后所设。同年再征为卫将军、录尚书事,行太子太保,给千兵百骑。
元康六年(296年),由于九弟赵王司马伦赏罚失当导致氐羌大乱,朝廷就征他回朝,再让我出任征西大将军,都督凉州、雍州诸军事,再镇关中,置左右长史、司马,并领西戎校尉,屯守好畤,督建威将军周处、振威将军卢播等讨伐氐族叛首齐万年。
周处以前任御史中丞,曾经抓我的小辫子,这回我可要抓住机会。我的人设是清白显贵,谦虚谨慎,我怎么能是一个有错误的人呢?
我命侄女婿安西将军夏侯骏派五千兵给周处,命令他进攻六陌的敌军,而且兵贵神速,饭也别吃了,冲就是了!什么,你还要援军?什么援军?身为军人,就要有战死的觉悟!难道周处死了,我就不能平乱了?
我觉得参军王铨是个人才,有一次开大会我就特意跟他聊:“我堂兄高密王司马泰官居尚书令,却不能享受权力,权力难得啊!”他回答:“公在此独享大权,也难呀。”我又问:“长史中谁有权?”王铨回答:“卢播。”我说:“他只是家吏,别提他了。”王铨说:“天下都是家吏,那王法就不用施行了。”
这莫非是引用春秋时期鲁国的典故?权臣挟持鲁侯,家臣又反制权臣?
周处之死,卢播确实不救。可是很久以前,他曾经被东平相阮籍写信推荐给我二哥,我知道他是有本事的。
我觉得王铨是在批评我,那我就扬长避短,说一下自己的长处——“我在长安,有什么做得不好的!”再手指身上的单衣和补过的帐幔,让大家看看我身为皇叔祖有多俭朴,相比之下,那几个彼此夸张斗富的还是人么?
王铨却不给面子:“朝野都希望公举荐贤才,令不仁者疏远皇帝。您身居公辅,光有这样的私德是不足称道的。”
我听了惭愧,但坚决不改。做一个能干称职的宰辅是需要才能的,我没有,我再有决心也长不出来。
氐人之乱拖了三年以后,我发现我还真的不行。太平年代我出镇内地当然没人为难我,可叛军不会买我宗室老前辈的面子。
朝廷派孟观来接替我,召我回朝拜大将军、尚书令、领军将军、录尚书事。
很快我得知了孟观平乱的消息。
中书令陈准、中书监张华都说我和九弟“雍容贵戚,进不贪功,退不惧罪,士卒虽众,不为之用,周处丧败,职此之由。”
我错了吗?我还是那个荣耀的皇叔祖。
年底,皇帝又交给我一件大事:废黜不听话的太子。
其实有人指出太子是被陷害的,但我沉默了。皇帝下诏命尚书和郁持节,解结为副,带着我和皇弟镇东将军淮南王司马允、前将军东武公司马澹、九弟、太保何劭去东宫抓人。
没多久,太子遇害,我又帮九弟以为太子复仇为名推翻了挟持皇帝、陷害太子的皇后贾南风。
九弟是首谋,所以掌握了大权,自任为相国;我也跟着喝汤,为太宰、守尚书令,增封二万户。
其实我很容易就察觉不对了,大家都是庶子,我才是兄长,怎么反而在他之下?
也许他也察觉到了我的不平衡,改司徒为丞相,让我来当。可我哪里在乎这种无权的虚名呢?我坚决推辞,以彰显自己的高风亮节。
司马允倒是仗着自己是皇帝最年长的弟弟,不受九弟给的太尉,甚至原地起爆,然后他死了。
至于我什么态度?我为什么要帮他对付我自己的弟弟?
永康二年(301年),九弟竟然废帝自立了,以我为阿衡,给武贲百人,轩悬之乐十人。
好吧,大家都是宣帝的儿子,他当董事长,我当总经理,打虎亲兄弟嘛。而且就算皇帝让我来当,我没有儿子,我的嗣子司马禧是司马澹的儿子,将来不也是便宜别人?
可是没多久,九弟就败亡了。不过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呢?我不当出头鸟,不管谁是胜利者,有杀我的道理吗?即使不再是皇帝的兄长,我还是那个宗室的长辈,尊崇的皇叔祖。
我的侄孙复位了,新的主政齐王司马冏是我的另一个侄孙,也是我大哥景帝的嗣孙。我当上了太宰,领司徒,又代司马泰为宗师。
永宁二年(302年),我感受到了死神的召唤。
我会有一个好的谥号吗?我相信,我的常侍孙霖和其他属官会为我争取的。
我只是个大臣,无力左右形势,只能被动地随波逐流,我能有什么错呢?怪我不愿辞职?我想为自家的朝廷尽力,我能有什么错呢?
同样是太宰,同样是宣帝之子,和年长却被杀的三哥汝南王司马亮相比,我不是很聪明吗?
我能有什么错呢?
来源:代牧益州阎文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