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邻座大妈的声音并不算特别响亮,却像一柄沉重的铁锤,狠狠砸在徐曼的耳膜上。
01
“哎呀!这、这不是我老公‘陈志明’吗?!”
邻座大妈的声音并不算特别响亮,却像一柄沉重的铁锤,狠狠砸在徐曼的耳膜上。
飞机引擎持续的轰鸣声仿佛在瞬间被抽离,世界陷入一片死寂。
徐曼的大脑出现了短暂的空白,她有些僵硬地转过头,望向身边这位妆容精致、满脸写着不可思议的陌生女士。
这位女士的手指上戴着硕大的钻戒,此刻因为情绪激动而微微颤抖,笔直地指向徐曼的手机屏幕。
屏幕上,是徐曼位于上海家中的客厅。她四岁的儿子安安正坐在柔软的地毯上,专注地玩着拼图。
而她的丈夫周磊,正满眼宠溺地陪伴在儿子身边,午后的阳光透过明净的落地窗,将父子俩的身影镀上了一层温暖柔和的金边。
一个再寻常不过的周末午后,一个她深爱着的丈夫与儿子。
徐曼感觉眼前这一幕荒唐到了极点,甚至有些滑稽。
这原本只是一次再普通不过的商务飞行。
徐曼今年三十二岁,在上海经营着一家颇具名气的瑜伽馆。她事业有成,家庭美满,是朋友眼中公认的“人生赢家”。
丈夫周磊自称是一家IT公司的创始人,成熟稳重,体贴入微。两人结婚两年,儿子安安聪明伶俐。她曾以为,自己手中紧紧握住的,就是爱情与生活最完美的范本。
她是个珍视家庭的女人,或者说,带有一点点对幸福的掌控欲。
儿子出生后,为了能时时看到他,她便在家里安装了监控。起初是为了照看保姆,后来保姆辞退,那个正对着客厅的摄像头却一直保留了下来。周磊还曾笑着说她,像个时刻需要掌握全局的操心大家长。
徐曼却很享受这种感觉。无论身在何处,只要点开手机上的应用程序,就能看到家的实时画面,看到她爱的人,内心便会感到无比的安宁与踏实。
这次,她需要飞往深圳参加一场为期四天的瑜伽行业交流会。
出发前一晚,周磊还细致地为她整理行李。
“牙刷和毛巾我都给你备好了,酒店的东西用着总归不放心。”
“深圳最近天气多变,我给你多带了一件薄外套。”
“你的护肤品小样,我都按顺序给你分装在小袋子里了。”
周磊一边温声细语地叮嘱,一边有条不紊地将物品一一叠放整齐。他是个细心的男人,长相英俊,气质儒雅。两人经朋友介绍认识,交往一年后,觉得彼此在各方面都十分契合,便步入了婚姻的殿堂。
没有那种天雷勾地火的激烈爱情,更多的是细水长流的温情陪伴。徐曼对此非常满意,她追求的就是这种安稳的幸福。
“我知道啦,你都念叨好几遍了。”徐曼从他身后环住他的腰,脸颊贴在他宽厚的背上。
周磊的身体微微一顿,随即放松下来,转过身拍了拍她的手背,“好了,快去休息吧,明天还要早起赶飞机。”
徐曼没有松手,脸颊在他胸前蹭了蹭,“这几天我不在,你和安安在家要好好吃饭。”
“放心吧,能有什么事,我又不是小孩子。”周磊嘴上这样应着,嘴角却扬起了好看的弧度。
徐曼知道,他很享受她这种依赖与关心的姿态。她喜欢看他脸上流露出的这种细微而满足的表情,这让她觉得自己是个被深深爱着的、称职的妻子。
02
第二天清晨,徐曼拖着行李箱悄然离开了家。
周磊和儿子安安依旧沉浸在甜美的睡梦之中。
她轻手轻脚地带上门,如同以往每一次出差时一样,心中充满了对家的眷恋。
抵达虹桥机场,办理登机牌,通过安检,所有流程都进行得井然有序。
坐在宽敞明亮的候机厅里,徐曼习惯性地解锁手机,点开了那个熟悉的监控软件。
家中的客厅静悄悄的,厚重的窗帘遮蔽了晨光,室内光线略显昏暗。
她将时间线往前拉动了一些,看到了半小时前周磊起床的画面。
他穿着那件她很熟悉的灰色丝质睡衣,先是去厨房倒了一杯温水,然后缓步走到客厅,弯下腰将儿子昨晚散落在地上的玩具,一个一个耐心地捡起来,放回收纳箱里。
徐曼凝视着屏幕里丈夫的身影,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这就是她的家,她的男人。
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清晨,却让她感到无与伦比的心安与幸福。
飞机准时起飞,穿过厚厚的云层,进入平稳的巡航高度。
徐曼收起手机,靠在舒适的椅背上,准备小憩片刻。
邻座是一位五十岁上下的女士,穿着打扮十分考究,一身香奈儿套装,手腕上戴着一枚精致的腕表,看起来气质不凡。
空乘人员开始分发餐点。
徐曼没有什么胃口,只要了一杯温热的咖啡。
喝着咖啡,感觉有些无聊,她又一次取出了手机。她知道飞机上不能进行语音通话,但连接上机载的无线网络,处理一些工作信息,或是看一眼家里的监控,都是被允许的。
她再次点开了那个应用程序。
家里的客厅中,周磊已经换好了衣服,是一件清爽的白色衬衫,正陪着儿子安安在地毯上玩拼图。
阳光透过落地窗,温柔地洒在他的身上,让他整个人看起来英俊又可靠。
徐曼看得有些出神。
她有多久没有在白日里,在这样明媚的阳光下,好好地端详自己的丈夫了?
似乎从结婚以后,她所看到的,永远是他伏案工作的背影,是在灯下为她准备夜宵的侧脸,或是在深夜里带着一丝疲惫的睡颜。
她的心中,忽然泛起一丝难以言喻的愧疚。
就在这个时候,她感觉到身旁有人正向她靠近。
是邻座那位打扮阔绰的女士。
那位女士的目光,不偏不倚地落在了她的手机屏幕上。
徐曼下意识地想要将手机收回,毕竟这是自己的家庭隐私,被一个陌生人这样盯着看,总会感觉有些不自在。
但她还未来得及做出反应,就听到了那位女士用一种极其震惊、带着一丝尖锐的语调,发出了一声惊呼。
03
周遭的空气仿佛在这一瞬间凝固了。
飞机引擎的嗡鸣,远处乘客的轻声交谈,空乘人员推着餐车走过的轻微声响,似乎都在刹那间被屏蔽。
徐曼的耳朵里,只剩下邻座女士那句石破天惊的质问,以及她自己“咚咚”作响、越来越快的心跳声。
她足足愣怔了五秒钟,才勉强消化了这句话的字面意思。
她的第一反应是,这个人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是精神失常?还是想上演什么新型的骗局?
徐曼的眉头紧紧蹙起,她将手机向自己这边挪了挪,语气也随之冷淡下来:“阿姨,您在开什么玩笑?”
“我没有开玩笑!”那位女士的情绪显得异常激动,她甚至一把抓住了徐曼的胳膊,力道大得惊人,“你让我再仔细看看!让我再看得清楚一点!”
她的声音不自觉地拔高,引得周围几排的乘客都投来了好奇的目光。
徐曼感觉自己的脸颊火辣辣的,既尴尬又恼火。
她用力想要挣脱那位女士的手,但对方抓得非常紧,像一把坚固的铁钳。
“请您放手!您再这样我就要叫乘务员了!”徐曼压低了声音,发出了警告。
或许是“乘务员”这几个字起了作用,那位女士的手劲松了一些,但她的双眼依旧死死地锁定在徐曼的手机上。
她的眼神里,没有一丝一毫开玩笑的成分,满满的全是震惊、困惑和一种难以言喻的痛苦。
徐曼的心,毫无缘由地慌乱了一下。
她强迫自己保持镇定,不断在心里告诉自己,这绝对只是一个巧合,一个天大的误会。
世界上容貌相似的人何其多,或许只是长得像罢了。
她清了清喉咙,努力用一种平和的语气解释道:“阿姨,您肯定是认错了。这位是我的先生,我们结婚已经两年了,他一直在上海工作生活,不可能是……”
“他叫什么名字?”女士突然打断了她的话。
“周磊。”徐曼下意识地回答。
“周磊……”女士喃喃地重复着这个名字,脸上的表情愈发迷茫和愤怒,“不对,他不叫这个名字!但是,这张脸长得真是一模一样,绝对一模一样!”
看着女士那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徐曼心里的火气消散了些许,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强烈的荒谬感。
她甚至开始有些同情这位女士了。
也许是她的丈夫失踪了,或是发生了其他不幸,导致她思念过度,以至于看到一个容貌相似的人就错认了。
想到这里,徐曼的语气也随之软化下来。
“阿姨,您真的认错了。您看,我先生他……”
她想说点什么来证明,比如周磊的身份信息,或是两人的结婚照片。
但她忽然意识到,这些东西都无法立刻呈现在对方面前。
而手机屏幕上,周磊已经陪着儿子拼完了图,他站起身,似乎正要走向摄像头这边。
他的脸,瞬间在屏幕上被放大。
清晰,生动。
每一个五官细节都看得清清楚楚。
“你看!你看他左手的无名指!”那位女士又一次激动起来,手指几乎要戳到徐曼的手机屏幕上,“他没有戴婚戒!我就一直觉得奇怪,他为什么总是不肯戴婚戒,每次都说谈生意不方便,原来他是在外面还有另外一个家!”
徐曼的瞳孔猛地一缩。
她死死地盯着屏幕。
周磊的左手无名指上,确实只戴着一个款式极为简单的素圈银戒。
而他们结婚时,她亲手为他戴上的那枚定制铂金婚戒,早已不见踪影。
她记得自己曾经问过他这件事。他说,铂金戒指的款式太过张扬,最近他更喜欢这种低调内敛的风格。
当时她毫不怀疑地相信了。
可是现在,这个被她忽略的细节,从一个陌生女人的口中说出来,就变得不再普通了。
徐曼感觉自己的后背,开始阵阵发凉。
怎么会这样?
怎么会有如此巧合的事情?
“他上个星期,才刚从我这里拿走了五百万!”女士的声音里带上了哭腔,她从随身的爱马仕包里露出一张黑色的银行卡,“他说他的公司资金周转遇到了困难,我二话不说就转给了他!这个骗子!”
徐曼的大脑“嗡”的一声,瞬间一片空白。
五百万。
就在半年之前,周磊也用过同样的理由。他说公司研发遇到了瓶颈,急需一笔资金。徐曼的父母是退休干部,一辈子省吃俭用攒下了一些积蓄,听到女婿有难,想都没想就拿出了两百万来支持他。
这件事,除了她和父母,再没有第四个人知道。
这个素不相识的女士,又是怎么知道的?
徐曼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变得异常困难。
她看着手机屏幕上丈夫的脸,那张她看了无数遍、亲吻了无数次的脸,第一次,让她感到了一丝彻骨的陌生和恐惧。
04
徐曼猛地按熄了手机屏幕。
她不想再让邻座的女士看到任何关于周磊的画面,更不想再从她嘴里听到任何关于周磊的“秘密”。
她的心脏在胸腔里剧烈地跳动,仿佛下一秒就要挣脱束缚,从喉咙里冲出来一样。
“阿姨,您绝对是认错了。”徐曼的声音有些微的发颤,但她努力维持着表面的镇定,一字一句地清晰重复道,“我再说一遍,这是我的丈夫,周磊。我们有儿子,家庭非常幸福。您说的那些,可能真的只是巧合。”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女士的情绪比她还要激动,她探过身子,压低了声音,但语气却异常执拗,“一个人的样貌、生活习惯,怎么可能都只是巧合?小妹妹,你别不信我的话,这真是我老公,他叫陈志明!”
陈志明。
一个全然陌生的名字。
徐曼在脑海中飞快地搜索着,她可以百分之百地确信,自己从来没有在周磊的社交圈子里听到过这个名字。
“他跟我说,他上个星期就飞去美国谈一笔大生意了。”女士的眼眶彻底红了,声音里带上了浓重的哽咽,“我给他发信息他也不怎么回,打电话也总是说在开会。我以为他真的是为了我们的将来在外面辛苦打拼,没想到,没想到他竟然……”
女士说着,竟然用手帕捂住了脸,低声抽泣起来。
一个看起来如此优雅高贵的女人,在三万英尺的高空,在满是陌生人的机舱里,哭得伤心欲绝。
周围的乘客投来了更加好奇和探究的目光。
徐曼感觉自己如坐针毡,浑身不自在。
她的脑子里乱成了一锅粥。
一方面,她觉得这件事太过离奇,太过荒唐,根本不可能是真的。
周磊怎么可能是别人的老公?
他们有合法登记的结婚证,有户口本,儿子都四岁了。
这两年,他一直安安分分地待在自己身边,扮演着一个无可挑剔的丈夫和父亲。
如果他真的是那个“陈志明”,他是如何做到天衣无缝地扮演“周磊”这个角色的?
他的身份证明是从哪里来的?他的过去又是如何被完美掩盖的?
这一切,都完全不符合逻辑。
但另一方面,这位女士言之凿凿的态度,那些精准到令人心惊的细节,又像一根根尖锐的冰刺,扎得她心里阵阵发慌。
尤其是那笔五百万的借款,和不戴婚戒的习惯。
这实在太巧了。
巧合到让她无法再用“认错了”来简单地搪塞过去。
难道……
一个极其可怕的念头,不受控制地从徐曼心底最深处冒了出来。
难道周磊,真的有天大的事情在瞒着自己?
她开始回想起一些过去被她幸福光环所忽略的细节。
周磊似乎很少主动提及他结婚前的往事,尤其是他的家庭背景。
她只知道他来自外地一个小城市,自称是孤儿,靠着自己的努力一步步打拼到今天。
当初两人谈婚论嫁,徐曼提出想去他的老家看一看,被他以“没什么亲人,不想再回去触碰伤心往事”为由,温和地拒绝了。
徐曼当时只觉得他身世可怜,对他更添了几分怜爱,也就没有再坚持。
现在想来,这会不会从一开始就是一个精心编织的谎言?
还有,周磊几乎没有什么称得上朋友的人。
他的社交圈子非常狭窄,除了徐曼的几个闺蜜和她们的丈夫,他似乎没有别的社交。
他也从不参加任何形式的同学聚会或者老乡聚会。
徐曼以前觉得是他性格喜静,不喜欢热闹的场合。
可如果他是在刻意躲避某些人,躲避他那不为人知的过去呢?
这个念头一旦在脑海中生根,便开始疯狂地滋生蔓延。
徐曼越想越觉得心惊肉跳。
她猛地想起了一件事。
就在上个月,他们一家三口去逛商场,在地下停车场,迎面走来一个男人。
那个男人看到周磊,明显愣了一下,然后试探性地喊了一声:“明哥?”
当时周磊的反应非常奇怪。
他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猫,脸色瞬间变得有些苍白,他一把拉住徐曼和安安,几乎是头也不回地快步走掉了,连车都没上,直接从另一个出口离开了商场。
徐曼当时还问他:“那个人你认识吗?”
周磊的回答是:“不认识,你听错了,他喊的肯定不是我。”
因为走得太过匆忙,徐曼甚至没有看清那个男人的长相。
这件事,她很快就抛在了脑后。
可是现在,被邻座这位女士这么一闹,这个早已被遗忘的片段,瞬间在她的脑海里变得无比清晰。
明哥……陈志明……
徐曼感觉自己的后心,猛地窜起一股刺骨的凉气,那股寒意瞬间传遍了她的四肢百骸。
她不敢再继续往下想了。
05
“小妹妹,你一定要相信我,我没有骗你。”那位自称赵淑雅的女士已经稍微平复了一些情绪,她从她的爱马仕铂金包里,小心翼翼地拿出了一份文件的复印件。
那是一张护照的复印件,照片页被她摊开。
“你看看,这是他上次去欧洲,我帮他办签证的时候留下的底子。”赵淑雅将那张纸递了过来,她的手依然在控制不住地微微发抖。
徐曼的目光,像是被一块巨大的磁石牢牢吸住,死死地落在了那张复印件上。
她很想一把将它推开,大声说“我不看”。
她害怕,她害怕看到一张和周磊一模一样的脸,配上一个完全陌生的名字。
那将彻底击溃她用两年时间精心构建起来的整个世界。
但她的身体却完全不听使唤。
一种混杂着强烈好奇和自毁冲动的力量,驱使着她,让她无法移开自己的视线。
她的喉结不自觉地上下滚动了一下,艰难地吞咽了一口唾沫。
机舱里的灯光有些昏暗。
徐曼凑近了一些,用尽全身力气,死死地盯着那张小小的、黑白的照片。
照片上的男人,英俊,沉稳,眉眼之间带着一种成熟男人的魅力。
他的脸……
徐曼的大脑嗡的一声巨响,仿佛有无数只黄蜂在她的头颅里横冲直撞。
她感觉自己的血液,就在那么一瞬间,从头顶凉到了脚心。
她握着手机的那只手,开始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
“啪嗒”一声轻响。
手机从她无力的指间滑落,掉在了柔软的地毯上,屏幕瞬间暗了下去。
邻座的赵淑雅没有注意到她的异样,只是指着护照复印件,声音悲愤而确信:“你看,我没有说错吧?就是他,对不对?”
徐曼没有做出任何回答。
她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灵魂一般,僵硬地靠在座椅上,双眼失神地望着前方,嘴巴微微张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她看到了什么?
护照上的照片,和周磊长得像吗?
不。
那不是像。
那根本就是同一个人。
可是,让徐曼陷入彻底崩溃的,并不是这张脸。
而是照片下面清清楚楚打印出来的信息。
姓名:陈志明。
职业:投资人。
更让她感到毛骨悚然、如坠冰窟的是,在照片上,那个男人眉骨的右上角,有一个极其细微、几乎难以察觉的小黑点。
一颗痣。
而她的丈夫周磊,在眉骨一模一样的位置,也有一颗完全相同的痣。
只不过,周磊平时都会用男士遮瑕膏,将那颗痣仔细地遮盖起来。
他给她的解释是,那颗痣的位置不好,影响面相,所以要盖住。
徐曼还曾笑话他一个大男人竟然也这么迷信。
原来,他不是为了所谓的面相。
他是在用一种身份,去遮盖另一种身份!
就在这时,一件更可怕的事情发生了。
监控画面里,儿子安安突然从沙发缝里翻出了一张照片,他奶声奶气地举到周磊面前,好奇地问道。
“爸爸,爸爸,这个阿姨是谁呀?”
由于徐曼的手机掉在了地上,屏幕正对着上方。
赵淑雅下意识地低头一看,也看到了那个画面。
镜头拉近,对准了那张照片。
那是一张徐曼从未见过的合影。照片上,周磊亲密地搂着一个陌生的、化着浓妆的卷发女人,背景是三亚的海滩,碧海蓝天,椰林树影。
徐曼从未和周磊去过三亚。
而赵淑雅在看到那个卷发女人的瞬间,发出了比之前更加凄厉的尖叫。
“那是我妹妹!那是我亲妹妹!她去年刚离婚,陈志明说要介绍个青年才俊给她认识!原来他说的青年才俊就是他自己!”
06
飞机降落在深圳宝安国际机场。
徐曼几乎是逃命一般地冲下了飞机。
她没有理会身后赵淑雅“小妹、小妹你等等我”的呼喊,也没有去行李转盘取自己的行李箱,她的脑子里此刻只有一个念头:找到一个安静的地方,她需要冷静,她需要把这一切都想清楚。
她冲出航站楼,近乎是踉跄着跳上了一辆出租车,对着司机嘶吼道:“走!快走!去市区!”
司机被她煞白的脸色和失魂落魄的样子吓了一跳,但还是立刻发动了车子。
车辆汇入了川流不息的城市车河。
徐曼无力地靠在后座上,整个身体还在无法控制地发抖。
那张护照复印件,那张三亚的合影,像两块烧红的烙铁,反复地、无情地灼烧着她的神经和理智。
周磊。
陈志明。
一个男人,至少两个名字,两个家庭,甚至还企图染指自己“妻子”的亲妹妹。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出轨或者欺骗了。
这是一个精心策划的、令人发指的骗局!
无数个问题,像一团打了死结的乱麻,缠得她几乎要窒息。
他到底是谁?
他的真实姓名叫什么?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图钱?图色?还是有什么更深层次的目的?
她掏出手机,手指因为颤抖,好几次都无法成功解锁。
终于,她拨通了周磊的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那头传来他一如既往的、充满磁性的温柔声音。
“喂?老婆,到深圳了吗?”
听到这个他叫了无数遍的称呼,徐曼的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几乎要呕吐出来。
她强行压下那股直冲喉咙的质问冲动,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和平时没有什么两样:“嗯,刚下飞机,正坐车去酒店。”
“那就好,先去酒店把东西放下,好好休息一下。别太累了,知道吗?”
“好。”徐曼停顿了一下,装作不经意地开口问道,“对了,你和安安今天在家做什么呢?”
“没做什么呀,就陪他玩了会儿拼图,看了会儿动画片。哦,下午我准备带他去公园里玩玩,今天天气不错。”周磊的语气听起来非常轻松,像是在分享一件再平常不过的家庭琐事。
徐曼的心,却随着他的每一个字,一点一点地沉入无底的深渊。
他在撒谎。
他对自己那可怕的、双面的生活,没有流露出丝毫的破绽。
如果赵淑雅说的一切都是真的,如果那张护照和照片都是真的,那么刚刚在飞机上发生的一切,对于她来说是晴天霹雳,而对于他来说,又算得了什么?
他是不是早就预料到了会有这么一天?
他想干什么?
“老婆?怎么不说话了?”电话那头,周磊敏锐地察觉到了她的沉默。
“没事,”徐曼深吸了一口气,她知道,现在绝对不能打草惊蛇,“就是坐飞机有点累了。先不说了,我到酒店安顿好再给你打。”
“好,那你注意安全。”
挂断电话,徐曼感觉自己像是刚跑完一场极限马拉松,浑身脱力,冷汗浸湿了后背的衣衫。
她让司机在市中心随便找了一家五星级酒店,用自己的身份证开了个房间。
一走进房间,她就立刻把门死死地反锁,然后整个人像一滩烂泥一样,栽倒在柔软的大床上。
她需要冷静,她需要把所有的事情从头到尾捋一遍。
周磊,陈志明,赵淑雅,赵淑雅的妹妹。
这几个人,到底构成了一个怎样荒唐而可怕的关系网?
徐曼重新点开了手机上的监控。
家里的客厅很安静,周磊正陪着安安在看动画片。
儿子被逗得前仰后合,周磊则温柔地看着他,时不时拿起纸巾,为他擦去嘴角的饼干屑。
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的温馨,那么的正常,是任何一个女人都梦寐以求的家庭画面。
可徐曼看着这个画面,只觉得一股刺骨的寒意从心底最深处升起,让她不寒而栗。
这个她爱了两年,睡在她身边的男人,到底藏着多少她一无所知的秘密?
他到底还有多少个名字?多少个家庭?
徐曼的脑子乱极了。
她决定,不能再这样被动地猜测下去。
她要主动出击,她要去亲手揭开这个男人的所有假面!
一个疯狂而大胆的念头,在徐曼的脑中形成。
来源:小马阅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