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我的夫君亲自下令为她打造一座金屋,金屋落成的那一日,他指着起舞的女子,笑得宛如玉面罗刹:
太子出征归来,救回来一名扬州瘦马。
她娇弱美丽,琴棋书画样样皆通,还是个清倌,时常恃宠而骄。
我的夫君亲自下令为她打造一座金屋,金屋落成的那一日,他指着起舞的女子,笑得宛如玉面罗刹:
“娘子你看,这金丝雀你可还喜欢?”
我淡淡浮笑。
她以为的金屋藏娇,不过是一场精心编织的陷阱而已。
*
我的夫君殷清砚是当朝太子,而我是他名不见经传的平民太子妃。
成婚三年,他便专宠了我三年,与我举案齐眉,琴瑟和鸣。
太子出征一年,我/日夜为他悬心,他却从江南带回来一名女子。
我初见她时,是在太子回府的凯旋宴上。
她一袭红衣烈烈,露脐装勾勒出玲珑的腰线,边唱边跳,尽态极妍。
少女大胆的穿着令所有人都不由得低下了头,唯有我和太子默默注视着她。
白玉似的脚背弓起,足腕上还系有金铃,随着舞曲渐歇轻轻落下。
一曲舞毕,她施施然朝我揖了一礼:
“民女参见太子妃,愿太子妃姐姐长乐无极。”
这便开始僭越了么,我轻笑。
方才她唱跳的曲目是《长门赋》,是司马相如为失宠的皇后陈阿娇所赋,却被她演绎成了宠妃的百转回眸。
像极了对我的下马威。
“这般清雅的歌舞,流落烟花柳巷,实乃明珠蒙尘,太子妃觉得如何?”
高座上,与我同坐一席的殷清砚饮了一口玫瑰醉,突然似笑非笑道。
我微微垂眸,遂了他的心意。“自然,殿下和妾身既都喜欢,不若将她留下来。”
殷清砚没有拒绝,拂袖走下高台。
“好,既然太子妃开了口,你便留在东宫乐府做一名伶人吧。”
她愉悦地谢恩,嗓音犹如婉转的鸟儿,甚是动听:
“谢谢太子殿下。”
那一日,太子妃即将失宠的消息,传遍京城。
只因太子成婚三年,从未留下过任何女子。
最引人讨论的还是这名天降女子的出身。
她花名茉莉,本是被人贩子拐卖的扬州瘦马,被卖到怡红楼后,通习琴棋书画,很快成为了名噪一时的清倌。
因为擅自出逃,茉莉被楼里的龟奴追打到了街角,危难之际,恰好碰到了准备打马回京的太子。
我的夫君一掷千金为她赎了身。
我静静听着贴身丫鬟的八卦,那厢,少女已被他亲手扶起。
“从今往后,你不必再叫茉莉,可以恢复你自己的名字,楚晗。”
斜阳日暮里,二人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像皮影戏里的英雄与美人。
楚晗。多温柔的名字,念之犹如唇瓣生香。
而我没有这样灿烂的名字,我只是服侍殷清砚的贴身奴婢。
从十二岁陪伴他到十九岁,在一个微醺的夜晚,他眼中泛滥着情欲,主动打破了禁忌。
“绾绾,此生我必不负你。”
我没有抗拒,任由他颤抖的手握住我冰凉的肩胛。
我在那一夜后摇身一变成了他最亲近的人。
后来,无数次的春情摇动,耳鬓厮磨,殷清砚的身边都只有我一个女子。
他不顾群臣反对,执意要立我为太子妃,眼中的坚定,和如今看向楚晗时一模一样。
2
太子打了胜仗的消息很快家喻户晓。
而那个从天而降的姑娘也如一枚石子,敲开了原本波澜平静的日子。
楚晗入东宫不久,就编排了失传已久的翘袖折腰舞,还替太子预言了黄河一带发生的水灾,提出治水之策解决了燃眉之急。
于诗词歌赋方面的才情,更是惊为天人。
我常常听得她在太子面前念诵: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民女认为,人生苦短就应当纵情欢乐,表达出自由洒脱的思想境界。”
她所作的诗词时而豪情壮阔,时而幽怨婉转,风格颇为杂乱。
只是,不光能吟诗作赋,楚晗还能精准讲出其中释义、典故,倒像是有真才实学的样子。
东宫来了位奇女子,艳压我这个草包太子妃的消息,不胫而走。
她礼待下人,朝气又明媚,给东宫带来一片祥和之气。
很快,殷清砚就升她为乐府掌司,还破例允她可以出入书房。
我默许了这一切的发生。
若这姑娘能一心向善,用所知所识造福世人,留她在东宫,倒也无不可。
直到那一日,晨起梳洗罢,侍女绿芜犹豫着在我耳边道:
“娘娘,奴婢听到,太子殿下刚刚亲口唤她……晗儿。”
我微微攥紧了手中的象牙梳,应声扯断了几缕凌乱的发尾。
自凯旋宴后,太子一次也没有来过我这儿。
虽未曾传过楚晗侍寝,可所有人都看得真切,太子的心,已经在她那儿了。
自进入东宫以来,楚晗的野心并没有挂在脸上,反而对我百般恭顺。
后来,太子进献的治水之策被圣上夸赞。
众人都心知肚明,这实际是在夸赞楚晗。
东宫的佛堂内,青烟袅绕。
我手中握着那串白玉菩提,静心为黄河一带的灾民祈福,睁开眼睛时,目光微微怔住。
曾几何时,他将这串白玉菩提一圈圈缠上我的手腕,虔诚地在佛前许愿。
“愿我的绾绾,此生无魇无疾,多喜乐,长安宁。”
又几何时,我看着他杀人无数,血液飞溅到彼此的身上,染红了纯白的珠串。
“太子妃喜欢这白玉菩提?”
一阵清脆的嗓音打断了我的思绪。
楚晗已不再是刚入东宫的模样,如今她是乐府的掌司,衣饰典丽,从我身后款款而来。
她笑眯眯道:
“这菩提呢,其实和人一样,有人在烟花柳巷仍能保持清白,自强自立,是污浊世间一朵纯白的茉莉花,有的人却自甘堕落。”
她在我身旁的蒲团上驻足,双手合十,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露出了小臂上一颗猩红的守宫砂。
这一番清冷高洁的表述,明显是在自夸。
我低低笑了声,“清白还是堕落,不在于这副皮囊,更在于人心里,你说是不是?”
楚晗却讳莫如深地摇了摇头。
“你们这些女人,心性受封建礼教束缚,正如那笼中雀,看似光鲜亮丽也没有自由,可怜啊。”
她忽然凑近了我,眨着晶亮的眸子,好奇地问:
“话说,身为古人,处女情结应该更加严重吧……我很好奇,你是怎么让太子过去心里那道坎的?”
一言既出,如雷在我的耳边乍响。
我原本极力维持的笑容一僵,攥紧了袖下的珠串。
他把我们的过去都给楚晗说了吗?
和殷清砚在一起时,我并非完璧之身。
昔日的殷清砚还不是太子时,我是他身边武功高强的女暗卫。
那场决定了他被立储的军功,也是我毕生之痛。
我为了救受伤的庶民,被敌军俘虏,他们用五石散废去了我武功,在军营里极尽凌辱。
九,十,十一。
我数着欺压在我身上的士兵,直到援军前来,第十一个人,结束了。
他带着援军杀出重围,抱住了奄奄一息的我,声音颤抖得厉害:
“绾绾,别怕,我带你走。”
后来,殷清砚把那十一个凌辱过我的士兵削肉活剥,做成了人皮灯笼,悬挂在夺回的城池墙头。
那些经历对我来说是噩梦,也是毕生永远逃脱不掉的阴影。
他曾下令不许任何人提及。
可现在,这些话却从一个外来女子的嘴里轻轻松松说出了。
3
心中的惊涛骇浪逐渐平息,我平静地对答:
“若是真心悦爱一人,爱的自然不是一颗守宫砂。你自诩世人皆醉,你独醒,却从未懂过真正的爱。”
没想到她快速打断了我的话。
“那你觉得,太子殿下到底是因为愧疚,还是真心爱你呢?”
楚晗叹惋地嘲笑着,一脚踢开了面前的蒲团,对着佛龛大放厥词:
“我不信鬼神,不敬神明,我只追求一生一世一双人,放荡不羁的爱,你说我不懂爱?真是可笑。”
一生一世一双人?
我垂眸思忖,手中的珠串也应声被扯断,珠子朝四面崩去。
回去的路上,我遇到了殷清砚。
他长身玉立,目光深邃而清冷,身上不再有我熟悉的冷香,还挂着一件十分眼生的香囊。
恍惚间念起,大概是楚晗前些日子献与他的。
殷清砚看到我空空如也的手腕,眉心紧蹙:“那串菩提呢,你为何将它摘下来?”
我没有回避他的目光,当着楚晗的面,轻声道:
“夫君说过,这白玉菩提象征着在佛前许愿,愿如此珠,朝夕相见。既欺骗了佛祖,那么不戴也罢。”
可谓字字珠玑。
抛却这定情信物,意味着我们夫妻情分断绝,无人不明白这个道理。
一旁的楚晗眉间一喜,忙不迭补刀:
“姐姐方才在佛堂埋怨殿下冷落她,这才赌气扯碎了那珠子,殿下可千万不要怪罪她。”
殷清砚深深睨了我一眼,眼底蓄满了失望。
“孤是太子,原就该有三宫六院,这么多年独宠你一人,可惜你永不知足。”
“盛绾宁,你做的很好。从今往后,我们之间只有夫妻之名,再无情分。”
他背过身时,嗓音都在发颤,凉声道:
“我们走。”
“是,太子殿下。”
楚晗迅速瞟了我一眼,几分乖张,几分得意,娇笑着拽上太子匆匆离去的衣袖。
只余下我在萧瑟的风中,眸色逐渐加深。
太子对楚晗的娇宠,已不再是秘密,而是愈发光明正大示于人前,赐她寝殿独居,予她绫罗珍宝。
如果说非要差什么,那便只差一个名正言顺的位份了。
殷清砚与我这个太子妃决裂的消息,也传遍了京城。
楚晗上位成功后,是始暴露出了真正的天性。她不再礼待下人,而是杀伐果决,绝不留后患。
听说前几日,还因为一名丫鬟端茶烫到了她的手,命人直接砍断了丫鬟的手臂。
我勾唇冷笑,哪里有什么纯白的茉莉花,这才是她的真面目。
只可惜,太过于急着立威,只会让原本对她产生好感的人加速倒戈。
我安插在她身边的侍女很快向我汇报了一些异常。
楚晗的身份似乎并不简单。
她常常会在殿中无人之时,对着空气自言自语:
“系统,太子妃就是硬贴上去的,连孩子都不能生,他们本就名存实亡了,太子只是碍于自己的名声,才没有废弃她。”
楚晗还为自己的某些天赋异禀,得意不已。
“反正我可以屏蔽五感,到时候屏蔽了痛觉,我可以给太子生七个孩子,就起小名叫'哆来咪发唆拉西'。”
我心中一沉,当初历经军营一难之后,我曾怕自己怀上孽种,为自己灌下凉药。
却因药性与我体质相冲,致使终身无法再生育。
而楚晗早已对我的一切细节了如指掌。
她究竟还有什么秘密?
4
那天太子和楚晗从寺庙回来,她的手上多了一串木珠手串,特意在我面前晃来晃去。
楚晗得意地对我说:“识货吗?这是小叶紫檀,太子殿下专门为我从住持那里重金求来的,比白玉菩提不知名贵多少。”
“是吗?”
我怜悯地看了她的破木珠子一眼。南隐寺后院有一大片臭樟林,住持最擅拿臭樟浸泡香料,制成珠子骗财。
不出一年,等表层的涂料摩挲殆尽,就会开始被虫蛀,腐烂生蠹。
楚晗浑然不觉,还在语重心长地对我说:
“太子殿下喜欢能给他带来价值的人,皇室需要开枝散叶,你如果真的爱他,又何必拖累他呢?”
“女人的贞洁是拿捏男人最好的利器,失去了就是永远铲除不了的一根刺。”
我笑了笑,叹她的虚伪做作,表里不一。
她自诩饱读诗书,自强自立,本质却还是逃脱不了依赖男人的心思,着实可悲。
不过她方才说对了一句话。
太子的确只喜欢有价值的人。
在东宫繁华锦绣的滋润下,楚晗逐渐利用她所知的各种方略,帮太子在朝政上出谋划策。
因其确实总有先见之明,殷清砚也惯着她的所有小性子,欣然接受她的建议。
还因为楚晗从史书上看了金屋藏娇的故事,大手一挥,为她打造了一座黄金屋。
里面的所有装潢,包括香炉都是纯黄金打造,奢靡无比,震惊世人。
金屋落成的那一日,太子正式下令封她为侧妃。
楚晗兴奋地闯入金屋内,美轮美奂的雕梁画柱,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她欢喜地在里面翩翩起舞。
“太好了!从此以后我要载入史册了,金屋藏娇的典故里没有实现的,被我做到了。”
我远远地站在亭台观望。
那金屋不大不小,建在从前废弃的兰烬台上,只容得下她一人。
忽然,一双温暖有力的手轻轻环住了我的腰身,悄无声息与我十指相扣。
他指着金屋里雀跃的女子,笑得宛如玉面罗刹:
“娘子你看,这会唱歌跳舞的金丝雀,你可还喜欢?”
熟悉的气息令我心安,思念在这一刻汹涌汇聚,心脏缺失的一块被重新填满。
“尚可。”
殷清砚低眉不语,温柔地递给我一把金镶玉的匕首,是前不久安南来的贡品。
“孤答应过你,不会让你忍耐太久。”
…
翌日,太子昨夜临幸了这位新晋侧妃的事,人尽皆知。晨起时,他的脖颈上还带有明显的红痕。
时人莫不感慨,太子殿下实乃坐怀不乱的君子,而那位天降女子也真真儿是主上的心尖宠。
妾妃侍寝第二日,按规矩需要向我这个正宫来请安。
楚晗来凤阳宫见我时,不仅姗姗来迟,给我敬茶时,还有意露出了光洁的小臂。
那颗猩红的朱砂痣荡然无存。
她娇慵道,“太子妃娘娘,今日便算我来拜见过了,太子殿下体谅我体弱,以后请安这种繁文缛节,我看就不必了吧。”
绿芜气急败坏:“放肆,给正宫请安是妾室应尽之责,岂容你恃宠而骄?"
话音刚落,楚晗果断站起身,抬手就甩给了绿芜一个巴掌。
“什么样的贱婢,也敢顶撞我?”
“绿芜,你先下去。”我淡淡拂袖。
楚晗似笑非笑地勾了勾唇角,先前做小伏低的姿态荡然无存。
连装都懒得装了。
“从来,我都不屑于跟任何人抢,因为只要我出场,就一定是属于我的,只是物归正主罢了。”
她的骄傲锋芒已达盛时。
只是她不知道,太子锁骨上的红痕,是我昨晚亲自为他种下的。
而一切表象,不过是诱她这只小鸟落入陷阱的圈套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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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紧紧盯着她那对明艳上挑的眉梢,水汪汪的杏眼,楚楚可怜,眼尾还有一点猩红的美人痣。
便是化成灰,我也忘不掉她的样子。
遇见殷清砚之前,我曾经失去一切,因家兄获罪后被流放,有人将我选入宫中,秘密培训成了女暗卫。
从那时开始,我便肩负着用性命保护太子的使命。
那年东宫的军队在函谷关打了胜仗,乘胜追击之时,有一名受伤的民女拦在了我面前。
她向我颤巍巍伸出手,晶亮的眸子里满含着泪珠:
“姐姐,救救我吧……”
我向来不爱多管闲事,可楚晗的样子,让我想起了我被流放时流离失所的家人。
她那时蓬头垢面,加之夜色遮掩,后来我才知是用了易容术。
我救了她,也因此中了敌军的埋伏,被俘虏到敌营轮番凌辱。
直到绝望之际,我看到她女扮男装,从营地里匆匆掠过的得逞笑靥,方知道是拜她所赐。
可我自小就有超凡的视力和记忆,能够对见过的人过目不忘。
南下扬州时,殷清砚从街边救下来一个烟柳女子,套路和当时如出一辙。
他假意救下了女子,让我隔着屏风辨认。
只消一眼,我便认出了楚晗。
那双相同的眼神,和那颗泪痣出卖了她。
当年的仇恨,我永生不忘。
我思忖着如何展开报复,却在回去的路上偶遇了一位仙风道骨的相师。
他直接预言了楚晗的存在,意味深长地告诉我们,她是天降凤命,还掌握着可以祸乱天下的能力。
“凤命双降,相生相克,逢龙落定,杀生可解。”
而我们两个,最终只能活一个。
于是,我和殷清砚决定先将她赎身带回东宫,以防落入他人之手,为祸江山社稷。
这些时日观察以来,我得出一个结论。
原来楚晗是有一个名为系统的虚渺之物,可以隔空与她对话,也是她先知的来源。
这系统听命她的召唤,每每总能化险为夷,也是得了此物的襄助。
楚晗曾得意洋洋地自语:
“当初要不是我兑换积分,偷看了他们的行军路线,把盛绾宁引入敌军的埋伏,太子早就提前带着她逃之夭夭了。”
“贱婢就是贱婢,本就该千人骑、万人枕,凭什么飞上枝头成为太子的心尖人?”
“这一切,都是因为她奢望了不该拥有的,咎由自取!”
…
函谷关一役之后,楚晗并没有急着来勾搭太子。
听闻殷清砚喜欢有才之人,她便在扬州的秦楼楚馆,苦练琴棋书画两载。
而后才施了个苦肉计,“偶遇”在了太子凯旋的必经之路上。
她的系统,似乎叫做“皇后养成系统”,而她唯一明确的目标,就是当皇后。
她说要陪着殷清砚,要辅助他,与他比肩君临天下。
如此宏大的妄想。
此时此刻,我一瞬不瞬地瞟着眼前的女子,淡漠勾唇。
“哦?楚侧妃就如此确定,抢别人的东西就一定是最好的?”
楚晗笑而不语,一步一步走到我面前,如孔雀开屏般轻轻转了一圈。
绫罗锦缎,环佩叮当。
她把太子赐给她的玉佩和霞帔坠全都带在了身上,在腰肢上缠了整整一圈,十分不伦不类。
生怕别人看不到这腰缠万贯的架势,以此宣扬自己的盛宠。
“好与不好,当然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了。”
说着,楚晗娇羞地抱起自己的肩胛,闭上眼睛,似还在回味昨夜的种种。
“昨晚是第一夜,太子殿下对我缱绻多情,极致温柔,因为怕我害怕,还蒙上了我的眼睛。”
“这方是真正的尊重,真正的爱惜。”
我眼含笑意,看着她在我面前耀武扬威,形同痴呆。
看来她受用得很。
昨夜,她并没有给任何人侍寝,之所以失去守宫砂,是因为皇帝病重,急需一味处子之血入药。
若是祸害了寻常清白人家的姑娘,当真是作孽。
那一晚迷香袅袅,月圆阴时,一名功力深厚的老太监悄悄潜入殿内,配合上下其手的同时,也取走了她的血。
并成功炼成丹药,献给了父皇。
杀人……莫过于诛心。
登高跌重的惨状,如何不令人期许呢?
我温和抬眸,与她自负的目光相视,依旧平静得如一汪静潭。
“那就预祝楚侧妃,得偿所愿。”
6
几日后,宫中传来消息,圣上的病情在服了药后有所恢复,殷清砚要带我入宫去探望父皇。
乾元宫内,皇帝斜倚在龙榻上,形色枯槁,目光落在了阶下的太子身上。
“砚儿,你年幼丧母,自小坚韧,又熟悉政务,把江山社稷交到你手中,朕可安心。”
隔在屏风外,我悄悄看了他一眼,只见殷清砚叩头,凝声开口:
“父皇病势渐好,想来不日便可痊愈,儿臣年少,朝政之事只愿为父皇分忧。”
皇帝却猛烈地咳嗽了良久,任命太子从即日起监国,理由是形势紧迫。
“南夷国蠢蠢欲动,屡犯边关,朕心有余而力不足,你必须尽快解除此次危机……以,以待来日。”
楚晗说过的事情,果然纷纷应验了。
虽然圣上的病从千钧一发之际拉了回来,身子还是虚弱。
龙体欠安是宫闱中的秘密,可楚晗足不出户,却信誓旦旦地说:
——“不出一年,龙驭宾天,你继位为新帝,我为皇后,并称天皇天后,为我打造六宫无妃的佳话。”
我和殷清砚面面相觑,俱默然垂眸,看来,我们的筹谋更要抓紧时间了。
…
与父皇谈话甚久,夜色渐浓,我们来不及出宫,就在宫中的漱玉阁歇息了。
夏夜热燥,每日都免不了沐浴,这一次,殷清砚却轻柔地替我解开了衣带,主动要与我一处。
灼热的气息喷涌在我后颈,微微的痒。
“绾绾,今夜不会有人来打扰我们了。”
半是安抚,半是蛊惑。
我微微侧头,高大的身影笼罩住我,他的轮廓映在明窗月光下,俊美如神祇。
成婚多年,每每行亲密之事,他都是如一的温柔虔诚。
水温刚刚好,他亲手为我擦洗时,看到我心口的伤疤。
那是当初在军营留下的,我遍体鳞伤,至今都有一身淡淡的疤痕。
我闷哼一声,皓腕抵在殷清砚的胸口。
“莫看那里,丑的很。”
他用指腹点住了我的唇瓣,将我搂得很紧,仿佛要将我揉进他的身体里去。
清俊的脸庞隐映在晃动的烛光间。
他眼神清明,笑容徐徐展开,语气却比任何时刻都要坚定。
“不,你在我心中永远是桐花树下初见时的样子,高贵清艳,不染尘埃。”
手指被轻轻合拢,珍重地吻了吻,我鼻尖微酸。
他从来都是如此,免我忧愁,免我惊慌。
当他的唇吻上我那片疤痕时,心口愈发滚烫炽热。
我清晰地听见自己咚咚的心跳,听到自己对他说:
“你在我心中亦然。”
7
自那日初次侍寝后,殷清砚再未召幸过楚晗。
可外人眼里,与同样在东宫坐“冷板凳”的我相比,楚晗显然有更多陪伴太子的时候。
她有一副黄鹂出谷般的优美歌喉,太子也未曾让她闲着。
每日都命楚晗在金屋里唱曲儿,令东宫诸人俱在金屋外面聆听,以彰盛宠。
从鸡鸣唱到黄昏,从《水调歌头》唱到《游园惊梦》,再到《贵妃醉酒》……
不得不说,楚晗是天生的戏子,一水儿的嗓音是娇柔婉转,动人情肠。
直到最后,她唱到嗓子都哑了,天也上了蒙蒙黑云,还不忘挺着胸脯来挑衅我。
我微微冷笑,未置可否。而殷清砚也恰好从宫内处理政务归来,驻足听了半刻。
楚晗一时兴奋,拔高了声调:
“殿下,我就知道你会专程回来听我唱歌的!”
然而这一嗓子却是粗噶沙哑,直接破了音,她仍然喜孜孜地求太子作评。
“太子殿下以为,妾身的歌喉与太子妃姐姐相比如何?”
殷清砚皱了皱眉,并未吝啬赞美:
“宛如林间雉鸣,凤黯清啼,是太子妃远远不能及。”
对方显然没有听懂“雉鸣”与“凤黯”为何意,还自以为是在夸赞她。
楚晗羞怯地捶打了他一下,低声道:
“那当然,我嫁与你时可是完璧之身,岂是那种不干净的人可以比的?”
我清晰看到他袖下攥紧的拳,和隐隐耸动的下颌骨,冷漠启唇:
“的确不可比较。”
转身离去,避开楚晗热切的目光后,殷清砚急不可耐向我解释。
“绾绾,昨夜我并未许她进聆清殿,只是命她跪在殿外。”
我觑着他身后小厮捧着的一大摞奏章,抿唇道,“果真跪在你门口唱了一夜?”
他温声答:“孤用棉花塞住了耳朵,并未影响到安眠,绾绾放心。”
素手攀上他颀长的脖颈,我目不转睛地盯着他,轻轻靠近他的唇。
“说实话,这样一个才貌双全的女子,你真的没有一丝心动?”
他含笑不语,变戏法似的从广袖里掏出了那串白玉菩提,上面还重新加缀了一颗合浦明珠。
正是那夜我在佛堂扯断的珠串,他把珠子一颗颗捡回来,重新穿好。
那时候,楚晗对我说,她要一生一世一双人。
我自然要满足她的一切心愿,为她饰演夫妻破裂的假象。
“孤这辈子,一生唯有一次心意动而已。”
他说得那般稀松平常,仿佛早已见证了我们的过去与将来。
冰凉的菩提珠宛如灵蛇,在我的手腕上一圈圈绕起。
下面则是我们十指相扣的手。
“娘子粗心大意,这定情信物还是要好好收藏,我换了更坚韧的丝线,不会再轻易断掉了。”
他是极温柔细致的人,总是来得猛烈,犹如猛虎,脚步细小,又似蔷薇。
我莞然一笑,“好。”
…
太子对楚晗的盛宠逐渐变了味。
虽时常传召,外人看来是艳羡的伴君,可实际上却全是让她在训练音律、舞蹈等技艺。
殷清砚说,对她千篇一律的歌舞产生了厌弃,遂要求她做到像秦淮八艳一般的本事。
“孤喜欢严于律己的女子,你要成为将来东宫的女主人,就要做天下女子的表率。”
楚晗握紧了粉拳,一脸凝重。
却又听到“东宫女主人”的称呼,想到这是夫君对她的看重,甜在心里。
她欢喜地说:“是,我一定不辜负太子殿下的厚望,成为天下女子的典范。”
从那之后,楚晗白日里不仅要精修各种琴棋书画,歌舞诗赋,还要事必躬亲,打扫宫室。
正如她时常挂在嘴边的标准,“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
而我这个失宠的太子妃,就只能悠悠在凉亭喝着闲茶,听着这只金丝雀在后园叽喳婉转。
我淡淡抿了一口茶,悠然支颐。
鸟语逗人一笑,倒着实有趣。
刚开始楚晗还凭着一腔热忱,学得很刻苦,可随着课业繁琐增多,太子又在监国,很少回东宫。
她渐渐生了厌倦之意。
斗柄指西,天下皆秋,秋风飒飒卷席着地上的枯叶,昔日奢靡的金屋也蒙上了一层淡淡的灰黯。
南夷情况逐渐复杂,殷清砚眉心的蹙起也久居不下。
整整两个月,太子以公务繁忙为由,迟迟没有再召见过楚晗。
这位万众瞩目的楚侧妃如今成了东宫里的笑话。
她终于按耐不住,在殷清砚晚宴的肉糜汤羹中悄悄下了药。
而这一切都被我安插的宫人看得一清二楚。
夜幕降临,聆清殿内阁。
我斜倚在太子的榻上,闭目养神。
楚晗拂开层层珠帘,伸长了脖子往里瞄,娇娇地攀附了过来。
“我不喜欢练那劳什子音律了,我要给你生孩子,太子殿下,何苦辜负良宵——”
直到楚晗搂上我脖颈的那一刻,她方如梦初醒,眼角疯狂抽搐。
“怎、怎么是你?”
那惨白的神情,仿佛老鼠见了猫。
我第一次觉得她这张小脸,甚是赏心悦目。
8
她惊慌不已,抽身就要走,却被我毫不犹豫地攥住了手腕。
我指给了她面前摆着的一小碗肉羹,笑吟吟道:
“你要找喝了这药的主人?貌似早就蹿出了宫门,估计是到外面眠花宿柳去了。”
楚晗下了药的肉羹,被我喂给后院的公狗富贵吃完之后,当即甩着舌头,飞快地从狗洞钻了出去,模样极其兴奋。
其效用可想而知。
“还称自己是唯一纯白的茉莉花,如此下作的手段,本宫想知道,是哪家的茉莉花,要学这红杏爬墙、争宠献媚的把戏?”
我微微一笑,目光犀利。
“不,不可能。你休要在这里猖狂,太子殿下分明已经彻底厌弃你了!”
见她明显慌了,扭头就要去找太子。
我支起胳膊慵懒地挨在榻上,笑着看她一点点落入深渊。
殷清砚负责监国以后,政务繁忙,常常点灯熬油到深夜才回来。
说曹操曹操就到了。
楚晗想冲出殿外时,就撞上了太子,瞬间两眼一红,扑通一下就跪了下来。
“殿下!太子妃她嫉妒妾身,不仅擅自闯入你的暖阁,还把妾身为您亲手所制的肉丸汤喂给了富贵……”
回复她的是前所未有的冰冷,甚或是几分戏谑。
“哦?是吗。”
“孤看你这些日子练得也差不多了,可堪担当秦淮艳骨之名。”
他冷冷道,态度与先前大相径庭,抬眸间,只将眸底唯有的一丝熙暖递给我。
“殿下?”
楚晗闻言一愣,好不容易挤出来的眼泪凝在眼眶,茫然无措地抬起头。
他扔下一封奏折,轻描淡写道:
“今日南夷王递交国书,要求娶你前往和亲,享受了这么久的供养,也该是你为大炤作出贡献了。”
我与殷清砚并肩而立,看着她的脸色一点点坍塌。
是啊,哪里有什么无缘无故的宠爱与专情,金屋藏娇的佳话。
这不过是一场温柔刀法的杀戮,等到感觉到疼的时候,早已为时已晚,无路可退。
南夷新王上任以来,一直对大炤虎视眈眈,多番请求和亲一位公主。
奈何皇帝膝下的公主都早已婚配。
盛气凌人的南夷王便提出,要皇室最年轻貌美、最受宠的女子。
曾经被金屋藏娇、举世瞩目的楚侧妃,就是最好的选择。
听闻,南夷有父子兄弟共享王妃的习俗,视女人为资源,王室成员之间经常轮换。
甚至偶尔还会赏赐给得脸的下属,一起寻欢作乐。
我很想知道,楚晗那套飞扬跋扈的理论,在那里该如何发挥?
看着楚晗瘫软在地,两只亮晶晶的眼睛于瞬间失去了生气,不敢置信地拼命摇了摇头。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殷清砚则牵起我的手,传来温热的触感,坚定而有力。
“你不是说绾绾不干净吗?孤告诉你,绾绾是这世上最干净美好的女子,是你们这些满心污秽的人远远不能及。”
“那一夜孤第一次召你侍寝,你很享受吧?那是宫中最擅对食之事的老太监,取走你的至阴之血,做成了药引子。”
他嫌恶地瞟了地上的女子一眼,语气如伐如刺:
“那晚你叫了一夜,阖宫都听见了,你才是真正的不知廉耻,令人作呕。”
9
我默默攥紧了夫君的手,看到楚晗的脸色像煮熟的猪肝,近乎狰狞。
只可惜,楚晗已经在先前把所有她预知的事,事无巨细都告诉了太子。
东宫因此顺势掌握了南夷的致命弱点。
她被送去南夷和亲的第二年,我军养精蓄锐,终于挥师南下,大获全胜,成功收服了南夷诸国,划并为南云十二州。
而南夷的王后楚晗,也因为使用奸计,重新被俘虏。
原来,由于她绑定的是所谓“皇后养成系统”,被殷清砚抛弃后,她便把目标切换在了南夷王身上,努力相助他对抗大炤。
可再多的阴谋和投机,在绝对力量面前都不堪一击。
天牢内,潮湿得可怕,蝇鼠不绝,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血气与腥臭。
被吊在半空中的女人,钗环散乱,形似疯妇,她颤巍巍抬眸,瞥见一对熟悉的璧人身影。
谁能想到,这便是当年一舞动天下、被东宫金屋藏娇的美人?
我轻轻抚摸她的脸颊,单手攥起她的下颌,那力道势必要将她的颌骨捏碎。
她疼得连话也说不出口,拼命拍打着我的手,发出“屙—屙—”的叫声。
“本宫一直都好奇,这天生纯净的艳骨,到底是什么样子?”
殷清砚耐心地用丝帕为我擦拭着掌心,温和道:
“那就拆开看看,她的身体,是否与众不同。”
我忽然想起很久以前她曾说过,她可以用所谓积分兑换,屏蔽五感。
还要给太子生七个孩子。
颇有意思。我想了想,决定派人日日鞭打她,亲眼观刑,用那把安南进贡的辟邪玉匕首,每日剜下一块血肉,喂给乌鸦。
“啊——系统,快给我兑换积分,我要屏蔽痛觉,治愈伤口!”
听着楚晗的惨叫,我看到天上盘旋起了不少纷飞的乌鸦,知道那相师所言,正在一点点应验了。
终于,在不知某个寂寥的深夜,有守卫听到地牢中发出一阵陌生冰冷的声音:
“哔——积分耗尽提醒,系统已自动关闭。”
而再次走进去看到楚晗时,她已经变得面目全非,人不人鬼不鬼,惨叫不绝。
我华服逶迤,安然走到她面前,俯身关切地问:
“你的系统呢,怎么不来救你了?”
她手上的樟木珠子已经枯腐生蠹,散发着阵阵恶臭,舌头也被捣烂,虫子钻进了她腐烂的血肉中,啃噬着全身经脉。
再也不是唯一纯白的茉莉花。
不过是,唯一腐烂的一株臭樟而已。
我慢慢附在楚晗耳边,一字一句道:
“你曾经质疑什么才是真正的爱,那我就来告诉你。”
“白璧无瑕不是被爱的前提,深陷泥泞也不是不配得到爱的理由。”
“只有心思歹毒之人,才不值得任何人倾心相付。”
最后,我用那串染血的白玉菩提,生生勒断了她的脖颈,亲眼看着她带着无尽的不甘,猝然咽气。
走出地牢,天上飘起了细碎的雪花.
菩提珠滴下的血,落在皑皑白雪之间,斑斑驳驳,像一朵浓淡相宜,娇艳欲滴的花。
坤宁元年,太子殷清砚登基为帝,我为皇后。
他登基后,重新彻查我母家当年之事,家兄获罪已遭伏诛,盛家世代清流,不应牵连父母亲眷,终将他们光明正大地带回了我身边。
而楚晗死后,殷清砚则别出心裁,下令把她做成了一把艳骨琵琶。
在大朝会上,命乐师亲手为我演奏。
“绾绾觉得这曲子如何?”
万国来朝的殿堂上,我的夫君高高在上,仿佛披染着万点金光,却仍目不转睛盯着我一人。
我举杯轻叹,“盛世之乐……着实令人荡气回肠。”
他和我酒觞相碰,轻轻把杯沿碰在了我的下方,笑意温柔。
夜空中怦怦绽放的烟花,映照着殿上琉璃,似是能穿透夜幕,窥见遥亘万里的星河。
【番外:殷清砚】
我出征南夷的那一年,绾绾曾数次策马下扬州,来悄悄探望我。
她是女子里鲜少会策马的,昔日也曾是我的武功师傅。桐花树下那抹飒爽英姿,一直刻印在我心里。
那是我的情窦初开,也是一生一次的心意动。
我知她生性冷漠,却也有女儿家的细腻。
她明亮的眸子里,与我相许的爱意藏不住。
成婚三年,我与绾绾蜜里调油,只是我知道,她心里有未曾拔除的那根刺。
多年来,我一直在派人调查当年之事。
绾绾曾说过,她中埋伏的那一日,是有一名女子借受伤为由引她入林。
好巧不巧,我在街上路遇了一个青楼少女,以同样的套路向我求助。
于是,我假意救下她,并等待绾绾前来确认。
直到绾绾看到后,颤抖着捂住了嘴。
确认身份的那一刻,我萌生了将她千刀万剐的冲动。
可绾绾劝住了我。她说死太容易了,生不如死才是对一个人最大的折磨。
回去的路上,我们偶然逢见一位相师。
他掐指一算,说我们今日赎下的女子乃天降之人,有纵观大势之先知,谁得此女,注定掀起大乱。
我对相师说,既是如此危险之人,便杀之。
他却言杀不得,只有那女子自己能够杀死自己。
如此怪异,我和绾绾决定将她先收入东宫,虚与委蛇,只为了掌握和利用她先知的能力。
可每每看到那张向我献媚的脸孔,我只恨不能立刻将她生剜活剥。
我爱慕,捧作心上月多年的女子,却受她陷害,跌入泥泞,只为痴心妄想皇后之位。
她想做东宫最耀眼的明珠,孤便予她无上荣宠,予她金屋藏娇的传奇。
只可惜她忘了一个道理,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南夷来犯边境,大炤猝不及防,新任的南夷王年轻气盛,多年前就曾扬言,要求娶一位大炤最得脸的女子。
目的是给大炤造成羞辱。
楚侧妃无疑恰逢其时,是最好的人选。
得到这个消息时,她满脸不可置信。
可成为皇后的野心从未消停过,她将目标从大炤转移到了南夷,妄想以一己之力掀起腥风血雨。
而我军养精蓄锐,一年后便攻破南关,势如破竹,收服了南夷。
那女人终于死了。我命人将她做成一把艳骨琵琶,弹奏给我们听。
看到绾绾舒展开的眉心,我知晓这曲琵琶弹到了她的心里。
了却了绾绾心中的桎梏,我如释重负。
此生最大所愿,不过是她平安喜乐。
我初见她时,是在太子回府的凯旋宴上。
「桐我」后来,我顺利登基,绾绾为皇后,六宫即是她的后花园。
对外我则宣称自己身患隐疾,此生不能有子嗣,愧对社稷。
年岁渐长,我从皇室里挑选了一位聪颖伶俐的少年,培养他成为这江山的继承人。
我陪绾绾走过漫长的一生,她才彻底走出了心里那道坎。
我们是彼此的福报,亦是彼此的救赎。
我们从来就是天生一对。
我很想告诉绾绾,爱是纯粹的。
桐花即使不小心跌落尘埃,也会永远盛开在我心上。
来源:小棉花故事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