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小说:假葬礼

B站影视 港台电影 2025-08-06 15:24 1

摘要:我叫王大锤,在县城开了家殡葬店。这行当晦气,却来钱。我爹死得早,妈把我拉扯大,总说:“大锤,咱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我记着这话,所以我的店“往生堂”,明码标价,童叟无欺。

我叫王大锤,在县城开了家殡葬店。这行当晦气,却来钱。我爹死得早,妈把我拉扯大,总说:“大锤,咱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我记着这话,所以我的店“往生堂”,明码标价,童叟无欺。

那天,天阴沉沉的,像死透的灶膛,灰扑扑的。店里来了个女人,很年轻,看着二十出头,穿件洗得发白的连衣裙,脸上没血色,像张宣纸。眼睛很大,却空洞洞的,像两口没水的枯井。

她一进来,就盯着我爹的黑白遗像看——那是我特意挂在店里的,一来镇宅,二来也算个念想。

“老板,你这儿……能‘押死’吗?”她开口了,声音很轻,像风一吹就散的蒲公英。

我愣住了。“押死”是我们这儿的土话,有点像“活死人墓”,就是人还没死,先把后事安排好,连墓地、棺材都提前备好。这事儿不常见,但也有——有些孤寡老人怕自己悄无声息地走了没人收尸,会提前来订一套“身后事”。可这姑娘,太年轻了。

我打量着她,她手里攥着个小布包,很旧,洗得看不出原来的颜色。

“姑娘,你……给谁办?”我问得小心翼翼。

“给我自己。”她淡淡地说,好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

我心里咯噔一下。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开店这么多年,头一次见这么年轻的姑娘给自己“押死”。

“你……是不是遇到啥事了?”我忍不住多问了一句。

她没说话,只是把小布包放在柜台上。布包打开,里面是一沓钱,有红有绿,有新有旧,凑在一起像一堆秋天的落叶。

“这些,够吗?”她问。

我数了数,一共三万六千八百块。在我们这小县城,这笔钱办个体面的葬礼,绰绰有余。

我看着她,她也看着我。她的眼神太平静了,平静得让人害怕。

“姑娘,你听我说,”我尽量让声音温和些,“这钱你先收着。你要是信得过我,跟我说说到底咋回事,说不定我能帮你。”

她摇了摇头:“不用了。老板,你就告诉我,够不够。”

我叹了口气。生意上门,没有往外推的道理。况且看她那样子,我要是不答应,她恐怕会找别家——我们这县城,做这行的不止我一个。

“够了,绰绰有余。”我说。

她好像松了口气,一直紧绷的肩膀垮了下来。

“那……什么时候能‘取货’?”她又问。

我心里又是一紧。“取货”是行话,指人什么时候死。

“这个……得看你自己。”我含糊道。

她想了想:“那就……下个月十五吧。”

我脑子“嗡”的一声。今天是六月二十,下个月十五,还有一个多月。她连自己死的时间都算好了?我看着她,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窜到天灵盖。这单生意,太邪乎了。但我还是接了。

我给她开了张收据,她签了字,叫“林晓晓”。名字很好听,像春天刚发芽的柳条。

“老板,还有个事。”她临走前回头说。

“你说。”

“下个月十五那天,你能不能……替我给我妈打个电话?”她递给我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个电话号码,“就说,女儿不孝,先走一步了。让她……别难过。”

她的声音里,终于有了一丝颤抖。我接过纸条,点了点头:“好。”

林晓晓走了,瘦小的身影很快消失在灰蒙蒙的街角。我拿着收据和纸条,呆呆地站了很久,总觉得这事儿没那么简单。

接下来的几天,我心里一直惦记着她,甚至动了报警的念头。但转念一想,警察能管吗?人家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我又没证据证明她要自杀。

我决定自己查。我们这县城不大,打听个人不难。找了几个消息灵通的老主顾,没过两天,消息就回来了。

林晓晓,二十二岁,县一中毕业,学习很好,考上了省城的大学。她妈是下岗工人,靠摆摊卖早点供她读书,还有个弟弟,比她小五岁,今年上高三。按理说,这该是个励志故事——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马上大学毕业要出人头地了,怎么会走到“押死”这一步?

“大锤,这事儿邪乎就邪乎在她那个病上。”老主顾老李喝了口我泡的茶,咂咂嘴。

“病?什么病?”

“尿毒症,晚期。”老李压低了声音。

我心里一沉。尿毒症我知道,是无底洞,得靠透析续命,要根治只能换肾。

“她不是快毕业了吗?省城大医院治不好?”我不解。

“治了。”老李叹了口气,“听说花了十几万,家底都掏空了。她妈把房子都卖了,现在租地下室住。她弟弟也争气,学习不要命,就想考个好大学,以后挣钱给姐姐治病。”

“那她现在……”

“自己从医院跑回来的,估计是不想再拖累家里了。”

我沉默了。终于明白林晓晓为什么那么平静——那不是对死亡的麻木,而是对命运的绝望。她选择“押死”,不是冲动,是深思熟虑后,给自己和家人的解脱。

那一刻,手里的三万六千八百块变得无比沉重。这不是一笔生意,是一条年轻生命的最后一点尊严。

我决定,这单生意不能这么做。我得想办法让她活下去。可我只是个开殡葬店的,怎么救她的命?

辗转反侧了好几天,店里生意都顾不上了。我甚至想过把钱还她,再添点让她回医院,可我也知道,那只是杯水车薪——尿毒症的治疗费是天文数字。

就在我一筹莫展时,店里又来了个客人,是个中年男人。

“老板,你这儿是不是接过一单‘押死’的生意?”他问。

我心里一惊:“你是……”

“我是林晓晓的舅舅。”男人眼圈通红。

我把他请进里屋,倒了杯水。他说,林晓晓从医院跑了后,家里人快急疯了,后来她妈在她枕头底下发现了我的收据。

“这个傻丫头……”男人哽咽着,“她怎么就这么傻啊!”

我把那沓钱拿出来递给他:“大哥,这钱你们拿回去。晓晓的病,得治。”

男人却摆了摆手:“没用了。医生说,除非找到合适的肾源,不然……就是时间问题。”

“那就找啊!”我急了,“现在医学这么发达,肯定能找到的!”

男人苦笑着摇头:“哪有那么容易。我们全家都去配型了,都不合适。现在只能在全国肾源库里等,可等的人太多,晓晓她……等不起了。”

我的心一点点沉下去。看着桌上的钱,突然有了个大胆的想法。

“大哥,你信不信我?”我问。

男人愣愣地看着我。

“我……也许有办法。”

我的办法很简单,也很笨——利用殡葬店的特殊身份,搞一场“假死”。

我跟林晓晓的舅舅商量好,对外宣称林晓晓病重不治已经去世,我给她办一场“体面”的葬礼,棺材里是空的。这么做有两个目的:一是让林晓晓彻底“看见”死亡,体会生命可贵;二是最重要的,通过这场葬礼引起社会关注。我们这小县城人情味重,一家有事百家帮,我相信大家知道她的故事,不会坐视不管。

这个计划很大胆,也很冒险,稍有不慎我可能身败名裂,甚至吃官司。但我顾不了那么多了,不能眼睁睁看着花季少女就这么凋零。

林晓晓的舅舅同意了。我们瞒着她妈和弟弟,悄悄准备着。我找了县城最好的司仪、乐队,订了最好的花圈,还联系了县电视台的记者,说这是个关于生命和亲情的感人故事,希望他们来报道。记者一听,果然来了兴趣。

葬礼那天,天公作美,是个大晴天。“往生堂”布置得庄严肃穆,林晓晓的黑白照片挂在正中央,照片上的她笑得很甜,像朵向日葵。

我让林晓晓躲在里屋,通过一个小窗口看外面。她一开始很抗拒,后来被我说服了:“晓晓,你就当这是看一场电影,主角是你自己。”

葬礼开始了。司仪用富有磁性的嗓音讲述着林晓晓短暂而坚强的一生,乐队奏起哀乐。林晓晓的亲戚朋友们哭得泣不成声,她妈几度哭晕过去,幸好有舅舅扶着。她弟弟,那个一直坚强的男孩子,终于忍不住跪在姐姐“遗像”前放声大哭:“姐,你不是说要等我考上大学,挣钱给你治病吗?你怎么就这么走了……”

那一刻,我看见林晓晓的身体在剧烈颤抖,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无声滑落。我知道,计划成功了一半。

葬礼的高潮是捐款环节。司仪在台上声情并茂地讲了林晓晓一家为治病倾家荡产的故事,台下的人无不动容,纷纷解囊。一块、五块、十块、一百、两百……钱虽不多,汇聚起来却是一股爱的洪流。电视台的记者,把这一切都记录了下来。

葬礼结束后,我送林晓晓回家。她一路一言不发,只是默默流泪,我知道她心里一定掀起了滔天巨浪。

回到家,她妈看见“死而复生”的女儿,先是惊,后是喜,抱着她又哭又笑。她弟弟也冲上来紧紧抱住姐姐,生怕她再消失。一家人哭成一团,我也忍不住红了眼圈。

第二天,县电视台播出了林晓晓的“葬礼”,整个县城都轰动了。大家被这个坚强的女孩和她伟大的家庭感动,捐款电话被打爆了。县政府高度重视,成立了救助小组,为她开通绿色通道;省城的大医院也打来电话,说愿意减免部分费用。

更惊喜的是,一个星期后,医院传来消息:肾源库里找到了和林晓晓配型成功的肾源!那一刻,林晓晓一家人抱头痛哭,我也长长舒了口气——这辈子,我做了件最牛逼的事。

手术很成功,林晓晓康复得很快。出院那天,她和家人特意来“往生堂”感谢我,送了面锦旗,上面写着八个字:“往生堂里,我获新生。”我把锦旗挂在店里最显眼的位置,这比赚多少钱都让我高兴。

后来,林晓晓考上了研究生,毕业后回到县城当医生。她弟弟也考上了名牌大学,前途无量。家里的日子越过越好,她偶尔会来店里看我,带些自己做的好吃的,说这辈子最感谢的人是我。我说,你最该感谢的是你自己——是你的善良和坚强,感动了所有人。

我依然开着“往生堂”,生意不好不坏,但心里很踏实。因为我知道,我做的不只是送人最后一程的生意,有时候,还能把人从死亡边缘拉回来。

就像我爹说的,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我觉得,这辈子都能睡安稳觉。

有一天,店里又来了个客人,是个很憔悴的男人。他一进来就问:“老板,你这儿……能‘押死’吗?”

我看着他,笑了笑:“先别急着‘押死’。坐下来,喝杯茶,跟我说说,你的故事。”

阳光从门口照进来,暖暖的。我知道,又一个故事要开始了。而我,是那个倾听故事,也可能改变结局的人。这,就是我,一个殡葬店老板的别样人生。

来源:马铃薯是白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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