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赵家的宅院坐落在城西最僻静处,三进三出的院落本该人丁兴旺,却因三代单传而显得格外空旷。到了赵安这一辈,连单传也传不下去了,年过半百的夫妇俩膝下唯有一个女儿,取名清荷。
赵家的宅院坐落在城西最僻静处,三进三出的院落本该人丁兴旺,却因三代单传而显得格外空旷。到了赵安这一辈,连单传也传不下去了,年过半百的夫妇俩膝下唯有一个女儿,取名清荷。
清荷十六岁了,出落得如她名字一般清丽脱俗。赵家夫妇视若珍宝,迟迟不舍得为她议亲。后院的花木无人打理,野草丛生,倒成了清荷唯一的游乐之所。每当夜深人静,她常倚在绣楼的窗前,望着月光下摇曳的树影,心中涌起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这夜三更时分,清荷刚吹熄烛火,忽觉一阵清风拂面。她转身欲关窗,却见一个身着翠绿长袍的年轻书生立在房中,眉眼如画,唇边含笑。
"你、你是谁?"清荷惊得后退半步,手按在怦怦直跳的心口。
书生不答,只是微笑。月光透过窗棂,在他清俊的脸上投下斑驳光影。他试探着向前一步,见清荷没有呼救,便轻轻坐在了床边的绣墩上。
"姑娘莫怕,"书生的声音如春风拂柳,"小生姓柳名青,途经此地,见月色甚好,特来与姑娘赏月谈心。"
清荷明知深夜有陌生男子入闺房大为不妥,可这书生言谈温雅,举止有度,竟让她生不出半分惧意。她悄悄打量他——那绿袍似是用最上等的丝绢制成,在月光下泛着水波般的光泽;腰间悬着一枚青玉坠子,随他动作轻轻晃动。
"你...怎么进来的?"清荷声音细如蚊呐。
柳青笑而不答,只伸手轻轻碰了碰她搁在床沿的指尖。那触感微凉,却意外地令人心安。清荷没有抽回手,反而鬼使神差地反握住了他的手掌。柳青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化作柔情。
就这样,一个不问来处,一个不说归途。鸡鸣第一声时,柳青如一阵清风般离去,只余枕畔一缕若有若无的青草香气。
此后夜夜如此。柳青来时如风穿门缝,去时似烟散窗棂。清荷从最初的羞涩到后来的期待,最后竟到了茶饭不思的地步。她明知柳青非人,却已情根深种。
"荷儿,你近日气色怎如此之差?"一日晨起,赵夫人拉着女儿的手忧心忡忡地问。
清荷低头不语,耳根却悄悄红了。
赵夫人是过来人,见状心中已猜着七八分。她屏退丫鬟,柔声道:"为娘也是打你这个年纪过来的,有什么心事不能与娘说?"
在母亲再三追问下,清荷终于红着脸将柳青夜访之事和盘托出。
"荒唐!"赵夫人拍案而起,"那必是妖物作祟!你看你这脸色,青白得吓人,再这样下去,怕是要被他吸干了精气!"
清荷急得直掉眼泪:"娘,他不是坏人,他待女儿极好..."
"傻孩子!"赵夫人又气又心疼,"你若真舍不得他,今夜就藏起他的衣物。妖物失了依附之物,便再难变化身形。"
当夜,清荷辗转难眠。三更鼓响,柳青如期而至。他今日神色略显疲惫,绿袍也不似往日鲜亮。
"你怎么了?"清荷关切地问。
柳青摇摇头:"无妨,只是近日天干物燥,有些不适。"
两人相拥而卧,清荷却始终惦记着母亲的嘱咐。待到鸡鸣时分,柳青起身欲走,清荷突然拉住他的衣袖。
"今日别走了,好不好?"
柳青失笑:"傻姑娘,白日我如何能留?"
"那...那你把衣服留下。"清荷鼓起勇气道。
柳青面色骤变:"这如何使得?"
清荷执拗地抱紧了绿袍不撒手。两人正争执间,窗外传来赵夫人的咳嗽声。柳青大急,用力一挣,竟将整件绿袍留在了清荷手中。只见他身形一晃,化作一缕青烟从窗缝飘了出去。
赵夫人推门而入,见状二话不说,夺过绿袍就着烛火点燃。那袍子遇火竟不燃,反而渗出青绿色汁液,发出草木焚烧的苦涩气味。
"娘!"清荷哭喊着扑上去,却被母亲牢牢按住。
次日清晨,赵家仆人在后院荒废的柴房后发现一株异样的灰菜。那灰菜足有成人高,通体灰白,不见一片绿叶,茎干上还残留着被撕扯的痕迹。
清荷一见便知是柳青真身,不顾仆人阻拦,冲上去抱住那株灰菜痛哭。从此她日日提水浇灌,盼它能重焕生机。赵夫人几次要铲除,都被女儿以死相逼拦下。
"他会回来的..."清荷抚摸着日渐枯萎的茎干喃喃自语,"他说过要与我白头偕老..."
灰菜终究没能活过来。七日后,它彻底干枯,清荷小心翼翼地将它挖出,供奉在自己闺房的香案上,日日焚香祷告。
赵家夫妇见女儿痴心至此,又是心疼又是懊悔。两人商量着赶紧为女儿寻门亲事,或许能让她断了念想。谁知媒人登门时,清荷指着案上干枯的灰菜道:
"这就是姑爷。"
更奇的是,数月后,清荷竟有了身孕。赵家上下惊骇不已,清荷却神色如常:"这是柳郎的孩子。"
分娩那日,雷雨交加。清荷产下一个健康男婴,最奇的是,婴儿掌心有一枚青绿色的胎记,形如一片灰菜叶。
赵安老来得孙,喜不自胜,终于认了这个"灰姑爷"做女婿。而那株干枯的灰菜,被清荷做成标本,永远供奉在赵家祠堂里,与列祖列宗同享香火。
来源:故事大王一点号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