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下班路过巷口的杂货店,老板家的电视正放着《中国奇谭》里“小妖怪的夏天”。那只灰扑扑的小猪妖蹲在悬崖边啃烤肠,尾巴耷拉着像根打湿的麻绳——和我此刻拖着疲惫的脚步站在公交站台的样子,倒有几分重合。
下班路过巷口的杂货店,老板家的电视正放着《中国奇谭》里“小妖怪的夏天”。那只灰扑扑的小猪妖蹲在悬崖边啃烤肠,尾巴耷拉着像根打湿的麻绳——和我此刻拖着疲惫的脚步站在公交站台的样子,倒有几分重合。
记得第一次看这段动画时,总觉得小猪妖被困在浪浪山里太可怜。它想逃离大王的压榨,想看看山外的世界,却连根像样的箭都削不明白,最后还差点被孙悟空一棒子打死。当时我在笔记本上写:“等攒够了三个月工资,就辞掉这份一眼望到头的工作,去看看真正的浪浪山外是什么样。”
可现在再看,突然发现自己错得厉害。
上周部门聚餐,老陈喝多了红着眼圈说,他二十年前在工厂当学徒,每天拧八百个螺丝,总觉得车间就是他的浪浪山。后来辞职跑运输,以为方向盘握在自己手里就自由了,却发现高速公路的收费站、货主的催单、油价表的跳动,不过是换了座更大的浪浪山。“你以为跳出的是山,其实是从一个圈跳进另一个圈。”他夹起一块红烧肉,油星子滴在桌布上,像个没擦干净的句号。
这话让我想起昨天加班时,实习生小林趴在桌上叹气。她刚毕业,总说我们这些“老油条”被工作磨平了棱角,说她绝不会像我们一样困在格子间里。可当领导让她改第五版方案时,她还是咬着牙打开了文档——原来连反抗的力气,都要先攒够资本。就像小猪妖,想给妈妈带几根香蕉,都得偷偷藏起大王给的差事。
傍晚下雨时,在便利店遇见小区的保洁阿姨。她正把淋湿的拖把靠在玻璃门上,手机里传来孙子的声音:“奶奶,你啥时候回来教我叠纸船呀?”阿姨笑着说:“等奶奶扫完这栋楼就回。”挂了电话,她从口袋里摸出个皱巴巴的塑料袋,里面是个掉了漆的发卡,“上周看见的,想着给娃妈带回去,她总说上班没时间买这些。”我看着她佝偻着背走进雨里,突然觉得,她肩上扛着的,何尝不是一座温柔的浪浪山。
晚上翻出大学时的日记本,某一页画着歪歪扭扭的山峰,旁边写着:“浪浪山就是困住梦想的地方。”现在想来,所谓的“困住”,或许只是我们给退缩找的借口。小猪妖最后没有被打死,它听见唐僧说“这小妖怪还有救”——原来山从来不是绝境,绝境是认定自己只能困在山里的想法。
窗外的雨停了,月亮从云里钻出来。楼下的烧烤摊又支起了摊子,老板系着沾了油渍的围裙,一边翻着烤串一边和客人说笑。他大概也有自己的浪浪山吧,或许是每天凌晨三点的进货,或许是城管巡逻时的慌张,但此刻他眼里的光,比路灯还亮。
突然明白,世上从来没有绝对的浪浪山。那些我们以为的束缚、困境、不自由,其实都藏着选择的可能。有人在山里种满了花,有人在山里凿出了路,也有人带着山一起前行。所谓的“走出浪浪山”,或许不是逃离,而是学会在任何境遇里,都不放弃生长的勇气。
就像小猪妖,它最后还是回了浪浪山,但这次,它揣着孙悟空给的三根毫毛——那是山外的世界给它的礼物,也是它对抗平庸的武器。而我们每个人,手里其实都握着这样的毫毛,只不过有时忘了,它一直在那里。
来源:禅拳一如一点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