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间传说故事:我,穷鬼,今日状告财神爷

B站影视 日本电影 2025-06-22 14:15 1

摘要:​三伏天,日头毒得能把青石板烤出三伏天,日头毒得能把青石板烤出烟来。长乐县衙门口那面蒙尘的鸣冤鼓,多少年没沾过人气儿了?偏偏今日,“咚咚咚——咚咚咚——”,一声急过一声,又沉又闷,像捶在人心窝子上,惊得衙门口老槐树上几只打盹的知了都噤了声。

#民间故事大推荐#​三伏天,日头毒得能把青石板烤出三伏天,日头毒得能把青石板烤出烟来。长乐县衙门口那面蒙尘的鸣冤鼓,多少年没沾过人气儿了?偏偏今日,“咚咚咚——咚咚咚——”,一声急过一声,又沉又闷,像捶在人心窝子上,惊得衙门口老槐树上几只打盹的知了都噤了声。

击鼓的是个汉子,叫李大壮。人如其名,骨架宽大,可裹在那身粗布褂子里的身子,瘦得就剩下一副空荡荡的架子。那褂子,补丁摞着补丁,洗得发白,被汗水浸透,紧紧贴在嶙峋的脊背上,颜色深一块浅一块。他脚下蹬着一双露了脚趾头的破草鞋,沾满泥灰。此刻,他使出了吃奶的劲儿,抡着鼓槌,每一下都带着一股豁出命去的狠厉,仿佛要把胸膛里憋了三十年的穷气、晦气、窝囊气,全砸进这面破鼓里。

“威——武——” 两排衙役拖着长腔,水火棍捣着地,勉强站出了几分威仪。公堂阴凉,可县太爷赵有德端坐在“明镜高悬”的牌匾下,额角却沁出了一层细密的油汗。他刚呷了一口温吞的茶,正盘算着后衙那点小心事,就被这催命似的鼓声搅得心烦意乱。

“啪!”一声脆响。赵有德手一抖,那珍贵的白瓷盖碗竟脱了手,掉在青砖地上摔了个粉碎,茶汤溅湿了他簇新的官袍下摆。他心疼得嘴角直抽抽,抬眼往堂下一扫,火气腾地就上来了。堂下跪着的那个,破衣烂衫,活脱脱一个叫花子!一股子汗酸味混着尘土气,隔着老远就飘了过来。赵有德捏着鼻子,尖细的嗓音带着十二分的不耐烦:“堂下何人?所告何事?速速道来!再敢无故喧哗,惊扰公堂,小心板子伺候!”

李大壮猛地抬起头,那张被日头晒得黝黑、被穷困刻满沟壑的脸上,一双眼睛却亮得惊人,像烧着两团火。他脖子一梗,声音嘶哑却异常洪亮,震得公堂嗡嗡作响:

“小民李大壮!今日击鼓鸣冤,不为别个,要告那端坐云端、受尽人间香火的——财神爷!”

“啥?!”

“财…财神爷?”

“告神仙?这人莫不是穷疯了?”

“哗啦——” 刚才还强撑着威严的衙役们,手里的水火棍差点没拿稳,互相撞得一阵乱响。师爷手里那支沾了墨的毛笔,“啪嗒”一声掉在摊开的空白状纸上,洇开一大团墨迹,也顾不上心疼了。他惊得山羊胡子直抖,慌忙凑到赵有德耳边,声音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老…老爷!使不得啊!状告神明,这是亵渎!要折寿的呀!快…快把他叉出去!”

赵有德更是惊得差点从椅子上滑下去,他死死抓住扶手,官帽都歪了。他当了一辈子芝麻官,断过鸡毛蒜皮的案子无数,可告神仙?闻所未闻!他指着李大壮,手指头都在哆嗦:“李…李大壮!你…你你你,你可是饿昏了头?还是发了失心疯?竟敢状告财神爷!那…那可是神仙!本官如何传唤?如何审得?你…你简直岂有此理!”

李大壮胸膛剧烈起伏,那团憋了太久的火,此刻彻底烧了起来。他猛地从地上挺直了腰板,声音更大,带着一种豁出去的悲愤:

“神仙?神仙又如何!我李大壮活了三十又二,自问没做过亏心事!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田里刨食,山上砍柴,力气没少使,汗水没少流!可结果呢?” 他猛地扯开自己那件破褂子的前襟,露出瘦骨嶙峋、肋骨分明的胸膛,“穷!穷得叮当响!穷得只剩下这一身硬骨头和一口气!”

他环顾着这肃穆却又透着一丝荒诞的公堂,目光扫过惊疑不定的县太爷,扫过满脸慌乱的师爷,扫过目瞪口呆的衙役,最后直直望向大堂之外那虚无缥缈的天空,仿佛要穿透那层云,揪住那高高在上的财神爷问个明白:

“我日日给财神爷上香磕头,心比那庙里的蒲团还诚!不敢求大富大贵,只求个温饱,求个能娶上媳妇、给老娘养老送终的安稳!可财神爷呢?他开过眼吗?他管过我吗?那些为富不仁的,家财万贯,吃香喝辣;我这样本分做人的,累死累活,却连口饱饭都混不上!这是什么道理?这公平吗?我不告他,告谁?!”

他往前膝行一步,额头重重磕在冰冷的青砖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青天大老爷!都说您明镜高悬!小民今天不求金银,不求富贵,只求一个理字!求您开堂,替我这穷鬼,问一问那财神爷,他这差事,到底是怎么当的!他这香火,受得可还心安?!”

一番话,字字泣血,句句惊雷。公堂上死一般的寂静。刚才还议论纷纷的衙役们全哑了火,面面相觑,连水火棍都忘了捣。师爷张着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赵有德只觉得一股凉气从脚底板直冲头顶,汗毛倒竖。他看看堂下那个以头抢地、倔强得像块石头的穷汉,又下意识地抬头瞟了一眼公堂外灰蒙蒙的天,仿佛真怕一道神雷劈下来。

“这…这…这…” 赵有德只觉得嘴里发苦,舌头打结。不审?众目睽睽之下,这李大壮句句在理,字字诛心,自己这“明镜高悬”的匾额岂不是成了天大的笑话?审?怎么审?去拘传财神爷?这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他僵在那里,额上的汗珠汇成小溪往下淌,官袍的后背也湿了一大片。时间一点点过去,公堂上落针可闻,只有李大壮粗重的喘息声在回荡。赵有德心一横,眼一闭,猛地抓起惊堂木,用尽全身力气狠狠一拍!

“啪!!!”

声音震得梁上的灰尘簌簌落下。

“好!” 赵有德的声音带着一种破罐子破摔的尖利和颤抖,他豁出去了,“李大壮!你…你告得新奇!本官…本官今日就拼着这顶乌纱不要,也…也替你问一问!来人啊——”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用尽了毕生的勇气,对着虚空嘶声高喊:

“奉…奉人间律法,长乐县正堂令!拘…拘传财神尊神,即刻到堂——问话!!”

这声“拘传财神”的嘶吼,像一块巨石投入死水潭,整个长乐县衙的空气都凝固了。衙役们脸白如纸,握着水火棍的手抖得筛糠一般。师爷直接瘫软在椅子上,两眼发直,嘴里念念叨叨:“完了完了…冲撞神明…大祸临头了…”

李大壮也愣住了,他没想到县太爷竟真敢喊出这一嗓子,一时间心也提到了嗓子眼。

时间,在死寂中流淌。一息…两息…三息…公堂外,日头依旧毒辣,蝉鸣不知何时又聒噪起来,显得堂内愈发安静得诡异。赵有德后背的冷汗已经浸透了两层衣裳,他死死盯着公堂门口那片刺眼的光亮,心里直打鼓:莫非…真没神仙?还是财神爷压根不屑理会?

就在赵有德绷紧的神经快要断裂,李大壮心头那点悲壮也快被这死寂磨成灰烬之时——

毫无征兆地,公堂正中的半空中,毫无征兆地,空气像水波一样轻轻荡漾开来。没有惊天动地的霹雳,没有霞光万道的瑞彩,只有一圈圈肉眼可见的、柔和的金色涟漪,无声无息地扩散。一股难以言喻的、混合着陈旧线香和遥远星辰气息的奇异味道,悄然弥漫开来,瞬间压过了公堂上的汗味和尘土气。

涟漪中心,光影凝聚。一个身影由虚化实,缓缓显现。

不是想象中的金光万丈、宝相庄严。来者身着大红描金的官袍,头戴象征富贵的如意翅乌纱帽,本该是威风凛凛,气度雍容。然而,此刻这位尊神,却透着一种难以掩饰的……疲惫。

他身形微胖,脸颊圆润,本该是福相,此刻却挂着两个硕大的眼袋,颜色青黑,如同熬了不知多少个大夜。那身华贵的官袍似乎也蒙着一层看不见的尘灰,显得有些黯淡。最扎眼的是他腰间那条本该紧紧束住富态的玉带,此刻竟松松垮垮地挂着,仿佛主人连束紧它的力气都欠奉。

财神爷打了个长长的哈欠,眼角甚至挤出了点生理性的泪水。他抬手,用宽大的袍袖随意地擦了擦,这才抬起沉重的眼皮,茫然地扫视了一圈公堂。目光掠过惊骇欲绝、抖如筛糠的县太爷赵有德,掠过瘫软如泥、口不能言的师爷,掠过面无人色、几乎要跪倒一片的衙役,最终,落在了堂下那个穿着破烂、却挺直了腰杆、死死盯着自己的李大壮身上。

“嗯?” 财神爷的眉头微微蹙起,带着一种被打扰清梦的不悦,声音低沉,带着点刚睡醒的沙哑,“是汝…唤本尊?” 他的目光在李大壮那身补丁摞补丁的破褂子上停留了片刻,又抬手指了指赵有德,“还是汝?” 语气平淡,却像无形的巨石压在每个人心头。

赵有德只觉得膝盖一软,“噗通”一声就从椅子上滑了下来,几乎是五体投地地趴在了地上,声音抖得不成调:“神…神尊…在…在下…不不不,小官…小官赵有德…叩…叩见神尊…” 他话都说不利索了,哪里还敢提审问二字。

李大壮也被这真正的神明显圣惊得心头剧震,但那股憋了半辈子的穷苦和不甘,像野草一样瞬间又烧了起来,压过了恐惧。他猛地吸了一口气,胸膛一挺,迎着财神爷那带着审视和淡淡疲惫的目光,嘶声喊道:

“是我!李大壮!是我敲的鼓,告的状!告的就是您,财神爷!”

这一嗓子,石破天惊!趴在地上的赵有德眼前一黑,差点直接昏死过去。完了!这不知死活的穷鬼,是真要把天捅个窟窿啊!

财神爷的目光重新聚焦在李大壮身上。他没有动怒,脸上甚至没什么太大的表情变化,只是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里,疲惫似乎更深了一层,还夹杂着一丝……了然?一丝无奈?他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声音低沉,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沧桑:

“哦?告本尊?所为何事?” 语气平淡得像在问今天天气如何。

李大壮被这平静的反问噎了一下,随即那股悲愤之火再次熊熊燃烧。他指着自己身上破烂的衣裳,指着自己枯瘦如柴的胳膊,声音因为激动而更加嘶哑:

“为何?您问我为何?您睁开眼看看我!看看我这身破衣烂衫!看看我这副骨头架子!我李大壮,生在这长乐县,长在这长乐县!三十多年了,没偷过,没抢过,没坑过谁,没骗过谁!我种地,地里的收成刚够糊口;我砍柴,一担柴换不回半斗米!我起早贪黑,累死累活,不敢有半点懈怠,只求老天爷赏口饭吃,只求财神爷您老人家开开眼,手指缝里漏下那么一点点活命钱!”

他越说越激动,眼睛瞪得通红,声音也拔高了:“可我拜了您多少年?香火钱我舍不得吃舍不得穿也要省出来买!头磕了多少个?心掏出来都嫌不够诚!结果呢?隔壁村的王掌柜,开黑店,放印子钱,逼得多少人卖儿卖女,可他家金山银山!我呢?我老娘病了,连副汤药都抓不起!我这三十好几的人了,连个媳妇都讨不上!都说您管着天下钱财,这钱财,难道只往那黑心烂肺的人家里钻?我们这些老实巴交、只想凭力气挣口饭吃的人,就活该穷死、饿死吗?您这财神,当得公平吗?!”

一番话,像连珠炮一样轰了出来。公堂上只剩下李大壮粗重的喘息声。衙役们听得心有戚戚,连赵有德都忘了害怕,下意识地偷偷抬眼,瞄向半空中那位尊神。

财神爷静静地听着,脸上的疲惫之色更浓。他既没有因李大壮的顶撞而发怒,也没有因那血泪控诉而动容。直到李大壮吼完,他才几不可闻地、深深地叹了口气。那叹息声仿佛穿越了千百年,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心上。

“唉……” 财神爷抬手,慢悠悠地,竟开始解自己腰间那条松松垮垮的玉带!这个动作让所有人都懵了。他要做什么?

只见他一边解,一边用那低沉沙哑、满是倦意的声音说道:

“你以为…本尊不想帮?你以为…这散财赐福的差事,是好当的?” 玉带解开,他那身本就略显宽大的官袍更是敞开了些,露出里面同样质地的里衣,更添了几分随意的疲惫感。他随手将那象征着富贵权力的玉带往旁边一扔,那玉带竟如同虚影般消失在空气中。

财神爷揉了揉自己发胀的太阳穴,眼神里满是无奈:“凡间富贵,早有定数。一饮一啄,莫非前定?福禄寿喜,皆由天机运转,因果牵连。纵是本尊,亦不过依循这天命簿册行事,岂敢有半分逾越?” 他摊开手,掌心空空如也,“金银财帛,非凭空而生。此处多一分,彼处便少一分。此家聚宝盆满,彼家米缸便可能见底。这其中牵涉的因果缘法,千丝万缕,繁复如星河运转,纵是神明,亦难尽窥全貌,更遑论随意更改。”

他看向李大壮,那目光复杂难明:“你说你勤恳本分,本尊信。你说那王掌柜为富不仁,或许…也是真。” 他话锋一转,语气带着一种洞悉世事的苍凉,“然,天命所归,有时非只看一世勤懒善恶。祖上积德,阴鸷庇佑,或是前世因缘未了…种种玄机,岂是凡人肉眼能尽察?本尊纵有千手千眼,也只能循着那天命簿册的指引,将‘该得’之财,送至‘该得’之人手中。至于这‘该’字背后是何道理…唉,有时连本尊,也参不透啊。” 又是一声沉重的叹息,仿佛承载了人间无穷无尽的求索与不解。

李大壮张着嘴,满腔的悲愤像是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财神爷的话,像冰冷的雪水浇在滚烫的炭火上,滋滋作响,腾起一片迷茫的雾气。天命?定数?他听不懂那些玄而又玄的东西,他只知道自己的穷,是真真切切、刻骨铭心的痛!他只觉得手脚冰凉,一股更深的绝望涌了上来,难道穷,真是命中注定?连神仙都改不了?

财神爷似乎看穿了他眼中的绝望和更深的迷茫。他那疲惫的脸上,掠过一丝极其复杂的神色,像是怜悯,又像是某种更深沉的无奈。

“罢了,” 他再次开口,声音低沉,“口说无凭,眼见为实。本尊便…让你亲眼看一看。” 说着,他宽大的袍袖对着公堂虚空处轻轻一拂。

无声无息,一面边缘缠绕着古朴云纹的青铜古镜,凭空悬浮在那里。镜面如水波般轻轻荡漾,起初一片混沌,随即骤然亮起清晰的光影!

镜中首先映出的,赫然是长乐县首富王掌柜家那闻名遐迩的地下银库!画面清晰得纤毫毕现:巨大的库房里,一排排沉重的樟木箱子堆叠如山,箱盖敞开,里面码放得整整齐齐、光芒刺眼的,全是雪花白银!那银光几乎要溢出镜面,晃得人睁不开眼。

“啊!” 公堂上响起一片压抑的惊呼,衙役们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连趴在地上的赵有德都忍不住偷偷咽了口唾沫。

李大壮只觉得一股酸涩的血气直冲脑门,拳头捏得咯咯作响。看!这就是他告状的理由!黑心钱堆成了山!

然而,财神爷手指对着镜面轻轻一点。镜中画面骤然拉近,对准了其中一口敞开的银箱。这一次,所有人都看得清清楚楚——那码放整齐、光芒耀眼的银锭缝隙里,竟然生出了一缕缕灰绿色的霉斑!那霉斑如同丑陋的蛆虫,在纯净的银光里蔓延、侵蚀,散发出一种腐败衰朽的气息。原本耀眼夺目的银山,在这霉斑的映衬下,竟显得无比冰冷、肮脏,甚至带着一股令人作呕的死气。

李大壮愣住了。

财神爷的手指再一动。镜中画面如同水波般转换。这一次,映出的景象让所有人愕然——竟然是长乐县城隍庙门口那个出了名、无人不知的瘸腿老乞丐!

画面聚焦在乞丐那只伸出来的、盛放铜钱的破碗上。碗是粗陶的,豁了好几个口子,脏污不堪。里面零星躺着几枚磨得发亮的铜钱。然而,就在这破碗脏污的碗底,竟清晰地倒映着一轮皎洁、圆满的明月!清辉如水,将那几枚寒酸的铜钱也镀上了一层柔和圣洁的光晕。老乞丐那张沟壑纵横、写满风霜的脸上,此刻竟带着一种奇异的平静和满足,浑浊的老眼望着天上的月亮,嘴角微微向上弯着。那神情,竟比王掌柜银库里的万两白银,更显得…温暖而珍贵。

公堂上一片死寂。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呆呆地看着那面神奇的铜镜。

财神爷低沉疲惫的声音再次响起,像古老的钟磬,敲在每个人心上:

“看见了吗?金银如山,若失了根本,不过是一堆生霉的死物,徒增冰冷与负累,夜半时分,或成噬心之鬼。破碗几只铜钱,若映得见月光,照得见真心,便是无价之宝,能暖得透这漫漫寒夜。” 他的目光扫过李大壮,扫过赵有德,扫过每一个衙役,最终投向那镜中乞丐碗底的明月,带着一种穿透世情的苍凉:

“世人只道我掌天下财源,却不知这人间真正的冷暖滋味,从来不在钱眼大小,而在心田深浅。聚财散财,皆有定数,非本尊所愿,亦非本尊所能强移。可叹啊,求财者众,能看透这碗中明月、心中自在者…又有几何?”

话音落下,那面悬浮的铜镜光影渐渐淡去,如同水汽般消散在空气中。财神爷的身影也开始变得朦胧透明,仿佛耗尽了力气。他最后看了一眼呆若木鸡的李大壮,疲惫地挥了挥手,身影彻底化作点点微不可见的金光,消散无踪。只留下那一声悠长的叹息,仿佛还在公堂的梁柱间萦绕不散。

公堂内死寂一片。那生霉的银山,那碗底的明月,像烙铁一样烫在每个人眼底心上。李大壮直挺挺地跪着,像被抽走了全身的骨头,又像被那镜中的景象摄去了魂魄。脸上的悲愤、不甘、绝望,如同潮水般褪去,只剩下一种巨大的、空洞的茫然。原来…是这样?他告了一辈子觉得不公的财神,竟也有如此无力疲惫的一面?他穷,可王掌柜的银子在生霉…那老乞丐破碗里的月光,却那么暖,那么亮……

赵有德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官帽歪斜,官袍皱巴巴沾满了灰。他心有余悸地看了一眼财神爷消失的地方,又看了看堂下失魂落魄的李大壮,只觉得满嘴苦涩。惊堂木?还拍个屁!他清了清嗓子,声音干涩发飘,带着前所未有的虚软无力:

“呃…咳…李大壮,状告财神一案…” 他顿了顿,搜肠刮肚想着词,“神尊…神尊已然显圣,所言…呃…玄机深奥,发人深省…此案…此案已明!退…退堂吧!” 最后三个字,他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喊出来的,只想赶紧结束这荒诞又心惊肉跳的一切。

“威——武——” 衙役们的水火棍捣在地上有气无力,声音也拖得老长,透着劫后余生的虚脱。

李大壮像一尊泥塑木雕,被两个衙役半搀半架地“请”出了县衙大门。门外毒辣的日头依旧,晃得他有些睁不开眼。看热闹的人群还没散,指指点点,嗡嗡议论。

“出来了出来了!告财神的那个!”

“怎么样?真见到财神爷了?”

“财神爷说啥了?给他元宝了没?”

“看那样子,不像发了财啊?”

那些声音钻进耳朵里,却仿佛隔着一层厚厚的雾。李大壮置若罔闻。他茫然地走着,穿过好奇的人群,穿过喧嚣的街市。阳光刺眼,他下意识地抬手挡了一下。指尖触到的,是粗粝的、带着汗渍的破布衣袖。

一个念头,毫无征兆地、无比清晰地撞进他混沌的脑海:那天在城隍庙门口,他饿得前胸贴后背,路过老乞丐身边。那瘸腿的老乞丐,碗里只有孤零零两枚铜钱。看到他惨白的脸色和捂着肚子的手,老乞丐什么也没说,颤巍巍地伸出手指,把其中一枚铜钱,拨到了碗沿他这边。浑浊的老眼里,只有一片安静的、近乎慈悲的微光。

当时他只觉得难堪和一点恼怒,头也不回地快步走开了。此刻,那枚被拨过来的、磨得发亮的铜钱,那老乞丐平静的眼神,却无比清晰地浮现出来,和镜中那破碗里清亮的满月,奇异地重叠在了一起。

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猛地冲上鼻尖,堵得他喉咙发紧。李大壮停下脚步,抬起粗糙的手,用力抹了一把脸。掌心里,是湿的。

他转过身,不再看那县衙的方向,也不再理会身后的议论。迈开步子,朝着城隍庙的方向,一步一步,走得异常坚定。

县衙后堂。赵有德瘫在太师椅里,像被抽掉了骨头。师爷抖着手给他换上了一杯新茶,茶盖还在叮当作响。

“老爷…您…您受惊了…” 师爷心有余悸。

赵有德端起茶杯,手还在微微发颤,茶水泼洒出来,烫了手也顾不上。他长长地、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像是要把刚才的惊惧都吐出去。他望着窗外炽烈的阳光,眼神复杂难明,许久,才喃喃自语,声音轻得像叹息,又带着一丝莫名的自嘲:

“是啊…受惊了…受大惊了…可细想想,神尊那话…” 他顿了顿,端起茶杯,看着里面浮浮沉沉的茶叶梗子,嘴角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苦笑,“…说得透亮啊。这人间富贵,冷暖自知…本官…本官又何尝不穷呢?”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那顶歪斜的乌纱帽,又低头看了看官袍上被自己摔碎的茶碗溅湿的污渍,还有那永远填不满的、空荡荡的官囊,只觉得一股深切的疲惫涌了上来,竟与方才那云端财神脸上的神情,有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相似。

城隍庙前的老槐树荫下,瘸腿老乞丐依旧靠墙坐着。他那只豁了口的破碗摆在身前,里面依旧只有寥寥几枚铜钱。李大壮默默地走到他身边,没有言语,只是挨着他,在那布满尘土的石阶上坐了下来,背靠着同样斑驳的庙墙。

老乞丐浑浊的眼珠微微转动,看了李大壮一眼。那眼神平静无波,既没有好奇他为何去而复返,也没有丝毫被打扰的不悦,就像看一片叶子落下那般自然。

正是一天中最热的时辰,蝉鸣嘶哑,空气闷得像个蒸笼。可这树荫下,靠着厚实的老墙,竟有一丝难得的阴凉。李大壮紧绷了一天的身体,在这阴凉里,在那老乞丐无声的陪伴下,一点点松弛下来。

他抬起头,目光越过庙宇翘起的飞檐,望向天空。日头西斜,天空被染上了一层淡淡的、温柔的橙红。几只归巢的鸟雀,正披着这暖色的光,轻盈地掠过屋檐,飞向远处。

老乞丐忽然动了动,那只满是老茧、骨节变形的手,颤巍巍地伸向破碗。他没有去拿碗里的铜钱,而是用一根枯瘦的手指,轻轻拨弄了一下碗沿。一枚磨得发亮的铜钱在碗底轻轻滚动,发出细微清脆的“叮当”声。那声音,在这燥热的黄昏里,竟像一滴清凉的水珠,落进了李大壮干涸的心田。

老乞丐没有看李大壮,布满皱纹的脸朝着夕阳的方向,嘴角似乎向上牵动了一下,牵出一个极其微小的、几乎看不见的弧度。一个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却异常清晰的声音,混着悠长的暮色和归鸟的啼鸣,低低地响起,像是在对李大壮说,又像是在对这晚风自语:

“日头落了,凉快了…这碗里的月亮啊,也就快出来咯…”

李大壮没有应声,只是静静地听着。他伸出手,不是去接什么元宝,而是也轻轻碰了碰自己那只空荡荡的、同样粗糙的碗。然后,他学着老乞丐的样子,慢慢抬起头,望向那被晚霞浸染得无比温柔的天空。

来源:乔氏文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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