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暴雨像是发了疯,一个劲儿地砸在玻璃门上,那声音就像玻璃门在细碎地呻吟。我手里正握着剪刀,动作一下子就僵住了,手悬在半空,心里头猛地一紧。外头的世界被雨幕遮得严严实实,可就在那鸢尾花丛下头,有一抹苍白色特别扎眼,看着就像一截被这狂风暴雨硬生生折断的玉兰枝。
暴雨像是发了疯,一个劲儿地砸在玻璃门上,那声音就像玻璃门在细碎地呻吟。我手里正握着剪刀,动作一下子就僵住了,手悬在半空,心里头猛地一紧。外头的世界被雨幕遮得严严实实,可就在那鸢尾花丛下头,有一抹苍白色特别扎眼,看着就像一截被这狂风暴雨硬生生折断的玉兰枝。
走近了才看清,是一个人蜷缩在那儿,深蓝色的西装被雨水泡得都发胀了。他的手紧紧扣在胸口,掌心里渗出几缕妖冶的蓝,仔细一瞧,是绣球花瓣的汁液。我的心猛地揪了起来,一个名字不受控制地就从嘴里冲了出去:“江逾白!” 手里的剪刀 “啪” 地砸在水泥地上,那声音脆生生的,在这暴雨声里都格外刺耳。
七年前的事儿,就像被解封了一样,一股脑儿全涌了出来。也是这样一个暴雨倾盆的黄昏,他站在旋转餐厅的落地窗前,把一束蓝绣球花推到我面前,声音平静得有些不正常,“念念,我们分手吧。” 那时候,我感觉整个世界都塌了,可怎么也没想到,再见面,会是在这样的场景里。
医院的抢救室里,心电监护仪的滴答声一声接着一声,密密麻麻的,就像一张让人喘不过气的网。护士拔针的时候,掀开他的袖口,我看到了那些蜿蜒的暗红色陈旧针孔,心里一阵发酸。我盯着他睫毛上凝结的生理盐水,突然就想起大二的那场解剖课,他把我堵在标本室门口,笑着跟我说:“温同学,你的睫毛细胞正在发生光子跃迁。” 那时候的他,是天文系最亮的那颗星,眼睛里满是对宇宙的热爱和憧憬。
他会熬夜用星云照片拼成梵高的《星空》,就为了给我一个惊喜;会在我生日的时候,租下整座天文馆,让我独占那片浩瀚星空。还有那个暴雨天,他浑身湿透地出现在宿舍楼下,手里攥着两张飞往东京的机票,眼睛亮晶晶地说:“《言叶之庭》的取景地,此刻正在下雨。” 那些美好的回忆,就像电影一样在我脑海里不停播放。
可现在,记忆被心电图的尖啸声硬生生地扯断。医生举着CT片,欲言又止的样子,让我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片子上那狰狞的阴影,像只毒蜘蛛,死死地盘踞在脑干上。我这才明白,七年前他眼里的血丝是怎么来的,那些深夜突然挂断的视频通话,还有分手时他故作镇定、过分平稳的呼吸,原来都是因为这个。
手机在我掌心发出幽幽的光,锁屏密码还是我们初吻的日期。打开相册,八百多条备忘录看得我眼睛生疼。最早的一条停在七年前分手那晚:“今天骗走了我的月亮,颅内压升高时看见她穿着婚纱在星云里跳舞。” 看着这些字,我的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
最新的诊断报告从文件夹里滑落,日期显示三周前。“脑癌晚期” 四个字被雨水晕开,边缘皱皱巴巴的,看着特别可笑,可我的心里却像被刀绞一样。我蹲在地上捡纸片,发现背面用铅笔写着极小的一行诗:“我熄灭整条银河的光,只为藏起肿瘤滋长的声响。” 他一个人,到底承受了多少痛苦啊。
监护仪突然响了起来,尖锐的警报声刺得人耳朵疼。江逾白的手以一种奇怪的角度扭曲着,指尖深深抠进掌心。护士掰开他手指的时候,蓝风铃碎片混着血珠滚落在地。那是他二十岁生日送我的礼物,玻璃管里装着会随温度变色的星砂。
“不是说好每年初雪更换纸条吗?” 我捡起半截玻璃管,2018年的字条已经被血渍浸透了:“东京气象厅说今年厄尔尼诺现象严重,等不到初雪了,我的视神经开始下雪。” 他总是这样,把痛苦藏在心里,用最温柔的方式告诉我他的爱。
凌晨三点,医院里静悄悄的,我偷推着轮椅溜出了医院。他瘦得皮包骨头,轻得像个纸人,化疗留置针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城市就像吃了安眠药一样,安静得不像话。我们来到图书馆顶楼的观星台,十七岁的江逾白曾在这里教我辨认猎户座。
“下雪了。” 他突然仰起头,空洞的瞳孔里没有一丝光亮。我知道,癌细胞正在吞噬他的视觉中枢,可真的有一片雪花落在他鼻尖,很快就被他滚烫的呼吸融化了。我的手颤抖着,在风铃里塞进最后一张信笺。星砂在零下三度凝结成冰蓝色,纸条上是眼科病房的便签纸:“让脑瘤成为我的第三只眼,这样就能在黑暗里永远注视你。”
抢救车的鸣笛声响彻雪夜,那一刻,我发现他西装内袋藏着我们的婚纱照。照片边缘卷曲发黄,拍摄日期写着分手后第二天。他穿着当天那套西装,身旁的虚拟影像穿着我留在出租屋的碎花裙。看着这张照片,我的心都要碎了。
积雪压断梧桐枝的瞬间,我听见风铃在星空下发出空灵的叹息。那些没说完的情话,都冻成了冰晶,落在照片里他永远年轻的脸上。我多希望时间能停在那些美好的瞬间,可命运却如此残酷。江逾白,你怎么就这么傻呢,为什么不早告诉我你的痛苦 ......
来源:liddy17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