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要喝点什么吗？"室友小琪从厨房探出头，手里晃着半瓶红酒，"我这儿还剩点，反正明天周末。"我摇摇头，把手机反扣在桌上，屏幕朝下。"又在为林昭的事烦心？"她走过来坐在我旁边，冰凉的酒瓶贴在我手背上。

我盯着手机屏幕上的消息，手指悬在键盘上方迟迟没有落下。

林昭发来的最后一条信息还躺在对话框里："我们见面谈谈吧，就明天。"

窗外雨滴敲打着玻璃，像无数细小的指尖在催促我做出决定。

"要喝点什么吗？"室友小琪从厨房探出头，手里晃着半瓶红酒，"我这儿还剩点，反正明天周末。"我摇摇头，把手机反扣在桌上，屏幕朝下。"又在为林昭的事烦心？"她走过来坐在我旁边，冰凉的酒瓶贴在我手背上。

我深吸一口气，拿起手机飞快地打字："好，明天下午三点一刻，老地方。"发送键按下去的瞬间，我感觉胸口有什么东西轻轻裂开了。"你确定要去？"小琪皱眉，"上次你不是说......"

我没让她说完，起身走向阳台，让潮湿的空气扑在脸上。

雨中的城市像被罩在一层毛玻璃后面，霓虹灯都变成了模糊的光斑。

林昭的脸突然浮现在眼前，是上次吵架时他发红的眼眶。"你到底想要什么？"他当时这样问我，声音沙哑得像是砂纸磨过。

我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给不出他期待的答案。

手机又震动起来，是林昭秒回的消息："不见不散。"

简短的四个字让我想起大学时他总爱说的这句话，那时候我们还会为谁先到约会地点争个输赢。现在只剩下机械的约定，像两个恪守合同的生意伙伴。

"我觉得做朋友就很好。"我对着空气练习明天要说的话，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小琪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我身后，她把红酒塞进我手里："至少喝点，你手都在抖。"玻璃杯沿磕到我牙齿时，我才发现她说的没错。

暖心的红酒，温馨的睡眠。

第二天放晴了，阳光把咖啡馆的木质地板晒出好闻的松香味。

我提前半小时到了，选了靠窗的角落位置。服务生过来点单时，我下意识要了两杯美式，说完才想起可能再也不需要记住林昭的口味了。

"你来早了。"林昭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他穿着那件我送他的深蓝色衬衫，袖口还留着上次我缝的扣子。

我抬头看他，发现他下巴上有道新鲜的刮胡刀伤口。"坐吧。"我指了指对面的椅子，声音比想象中平静。

他坐下时带起一阵微风，是我熟悉的须后水味道。我们同时开口，又同时停下。"你先说。"林昭笑了笑，眼角挤出细纹。

我盯着咖啡杯里自己的倒影："我们能不能......就做普通朋友？"说完这句话，我感觉有块石头从胃里滚了出去。

林昭的表情凝固了，他慢慢放下正要加糖的勺子。"这就是你想谈的？"他的手指在桌面上敲击，节奏越来越快。"

我想了很久，"我握紧杯子，"我们不适合......"

"不适合什么？"他突然提高音量，邻桌的客人转头看过来。我伸手想碰他的手腕，却在半路缩了回来："你冷静点。"

林昭深吸一口气，把脸埋进手掌里搓了搓："半年了，你突然说这个？"

窗外的梧桐叶沙沙作响，我数着叶片晃动的次数拖延时间。"不是突然，"我终于抬起头直视他，"我试过了，真的试过了。"

林昭的喉结上下滚动，他盯着我的眼神让我想起被困在雨中的流浪猫。

服务生过来续水，我们像被按下暂停键一样沉默。等脚步声远去，林昭突然笑了："你记不记得去年冬天，你说要陪我去看极光？"我没接话，指甲在杯沿划出细小的声响。"我买了机票，"他掏出手机划了几下，"下个月出发。"

咖啡已经凉了，表面的奶泡结成难看的薄膜。

我轻轻推开杯子："林昭，别这样。"他的肩膀垮了下来，手机啪地倒在桌上："所以你是认真的。"这不是个问句。

我点点头，感觉有温热的液体涌上眼眶。

"我知道了。"林昭站起来，椅子在地板上刮出刺耳的声音。

他掏出钱包抽出两张纸币压在杯子下面："祝你幸福。"

这句话像把钝刀，缓慢地割开最后那点联系。我看着他的背影穿过阳光斑驳的走廊，消失在旋转门后。

服务生过来收走他根本没动过的咖啡，瓷杯碰撞的声音清脆得像某种告别仪式。

我摸出手机，删掉了保存三年的聊天记录。

屏幕暗下去的瞬间，一滴水珠落在home键上，我不知道那是咖啡还是别的什么。屏幕暗下去的瞬间，一滴水珠落在home键上，我不知道那是咖啡还是别的什么。我盯着那滴液体慢慢晕开，突然意识到自己还保存着林昭的指纹解锁。

手指悬在设置图标上方时，小琪的电话打了进来。"谈完了？"她的声音裹着地铁报站的电子音，"我买了芝士蛋糕，要给你留一半吗？"

"不用了。"我听见自己喉咙里挤出的声音像被砂纸磨过，"帮我个忙，把去年生日合照里林昭那半边裁掉再发我。"

电话那头静了几秒，小琪的呼吸声突然变得很清晰："你确定要现在做这些？"

服务生过来收走林昭留下的纸币，硬币在托盘里叮当碰撞的声音让我太阳穴突突直跳。

挂掉电话后，我点开通话记录里那个存为"昭昭"的号码。删除键的红色警示框弹出来时，拇指在"取消"上方徘徊了足足十秒。

窗外有对情侣正在共享冰淇淋，女生突然笑着把甜筒蹭在男友鼻尖上，这个画面像根细针扎进我眼底。

"永久删除该联系人"的确认提示又跳了出来，我闭着眼按下确定。

QQ图标上还挂着林昭去年设置的情侣头像，两只依偎的企鹅现在看起来刺眼得可笑。消息列表最顶端是他今早发来的咖啡馆定位，下面跟着个咧嘴笑的表情符号。

长按对话框时，手指抖得差点划错选项，"删除该聊天"的选项跳出来时，我突然想起他第一次教我玩这个软件时说的话："要是哪天把我删了，我可是会收到系统通知的。"

清理聊天记录时才发现相册里存着七百多张截图，从课表提醒到深夜的语音转文字。拇指机械地上滑，2019年冬天他发烧时发的"想喝你煮的梨汤"还带着粉色爱心贴纸。

批量选择的方框一个个亮起又灭掉，最后全选键按下去的瞬间，手机突然卡死在加载界面。

咖啡馆的音响换了首歌，前奏刚响我就认出是林昭车载循环的那支钢琴曲。服务生过来问我是否需要加热咖啡，我摇摇头，把已经凉透的杯子推远。

手机终于恢复响应，相册显示剩余内存突然多出2.3G，空出来的部分像胃里那个突然扩大的洞。

翻到QQ好友列表时，特别关心分组里只剩他一个人的头像亮着。点开资料卡，去年纪念日他写的"三周年快乐"还挂在个性签名上。

删除好友的红色按钮需要二次确认，我盯着他头像旁边"4G在线"的小字，突然想起今早他下巴上那道刮胡刀伤口可能还在渗血。

"女士需要续杯吗？"服务生第三次过来时，我面前的咖啡杯沿已经结了一圈褐色的垢。

我摆摆手，发现掌心全是汗，在木质桌面上按出两个潮湿的指印。屏幕又亮起来，是系统推送的"好友删除成功"通知，下面跟着行小字："你将不再接收此人的任何消息。"

清理微信收藏时翻出去年他发的年夜饭语音，点开听见背景音里他妈妈笑着喊我小名。长按删除时不小心碰到播放键，他带着醉意的"明年去你家过年好不好"在空荡荡的咖啡馆里显得特别响。

邻座的情侣转头看我，我慌忙锁屏，结果按到了同步删除云端备份的确认键。

走出咖啡馆时太阳已经西斜，人行道上的梧桐叶在我脚下发出脆响。

手机突然震动，是QQ邮箱的推送——五年前林昭用校园账号发来的第一封邮件还躺在星标列表里，主题栏写着"线性代数笔记补全版"。长按全选的时候，锁屏壁纸突然跳出来，那是去年在大理他抓拍的我的侧脸。锁屏壁纸突然跳出来，那是去年在大理他抓拍的我的侧脸，阳光透过银杏叶在我睫毛上投下细碎的金斑。

我拇指悬在删除键上方迟迟按不下去，身后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有人抓住了我的手腕。"等等，"林昭喘着气站在我面前，衬衫领口被汗浸出深色痕迹，"我爸刚给我打电话了。"

他掌心的温度烫得我手指发麻，手机啪嗒掉进装银杏叶的纸袋里。我看着他通红的耳尖，突然想起上周他半夜醉酒打来的那通电话："老头子说要是再跟你在一起，就停掉我留学保证金。""所以呢？"我当时咬着被角反问，电话那头传来玻璃杯碰撞的脆响。"所以我他妈把客厅古董钟砸了，"他带着哭腔笑出声，"够买二十张去冰岛的机票。"

现在他指腹正摩挲着我腕内侧的疤痕，那是大二时替他挡开水烫的。"我妈查出了乳腺癌，"他声音突然低下去，"今早活检结果刚出来。"

有片银杏叶落在他肩头，我下意识伸手拂开，这个动作让我们同时僵住了。

"需要多少钱？"我听见自己干巴巴地问，他摇摇头把手机屏幕转过来，聊天记录里他父亲最后一条消息写着"明天去和沈家女儿吃个饭"。

咖啡馆的玻璃窗映出我们变形的倒影，像被雨水泡皱的旧照片。林昭突然把脸埋进我发间，呼吸喷在我耳后那块敏感皮肤上："他们给了三个月期限。"

我数着他心跳透过衬衫传来的震动，远处有辆救护车鸣笛经过，刺得我太阳穴突突直跳。"你该去的，"我最终推开他，捡起纸袋里的手机，"上次你说沈小姐钢琴弹得比专业生还好。"

他猛地攥住我的手机，锁屏照片就这样明晃晃摊在我们之间。"记得在洱海边你说过什么吗？"他拇指按住我下巴强迫我抬头，"你说要是哪天我娶别人，你就穿着婚纱来抢亲。"我被他眼里的血丝吓到，那里面翻滚的情绪比上次砸碎古董钟时还要可怕。

"那是醉话，"我掰开他的手指，发现他无名指上还戴着我们的情侣戒，"现在你妈妈需要最好的医院。"

有水滴在我们交握的手上，不知是谁的汗还是泪。林昭突然掏出钱包抽出张照片，是他母亲插着鼻饲管的自拍，背景里昂贵的医疗设备闪着冷光。

"看这个，"他声音哑得像砂纸打磨，"今早她偷偷拍的，说不想成为我的负担。"照片边缘有块褐色污渍，可能是干涸的药渍，我突然想起他母亲总爱给我织的毛线袜。

咖啡馆服务员追出来递给我落下的围巾，林昭接过来熟练地绕在我脖子上，这个他系过上百次的动作此刻像场缓慢的处刑。

"下周我要陪沈小姐听音乐会，"他手指擦过我锁骨时在发抖，"你送的领带夹......还能用吗？"我抓住他正在系结的手，摸到虎口处为做生日蛋糕烫的疤还在。

远处商场大屏开始播放珠宝广告，模特无名指上的钻戒亮得刺眼。林昭突然掏出手机划了几下，相册里跳出去年我们在陶艺课做的丑杯子，他那只歪把手的杯沿还刻着我名字缩写。

"摔了吧，"他把手机塞进我口袋，"密码是你生日。"有辆黑色奔驰缓缓停在对街，车窗降下来露出他父亲面无表情的脸。

我摸到手机背面贴着的拍立得照片，是去年万圣节他扮僵尸我扮女巫的合影。"三个月后我来取，"我最终把手机还给他，"要是到时候杯子里装满喜糖......"话没说完就被他咬住了下唇，这个带着血腥味的吻让我尝到他刚才偷喝的我的咖啡。

奔驰车喇叭突然响起，他退开时扯断了我项链上那颗褪色的红豆。

"沈小姐对芒果过敏，"他转身前突然说，"你最爱吃的芒果千层......"话尾消散在急刹车声里，我看着他几乎是逃进车里的背影，发现他左脚鞋带还是我教的那种特殊系法。

车窗升起前，他父亲冲我点了点头，那种居高临下的眼神让我想起半年前家族宴会上，他指着我说"这种没背景的姑娘玩玩就算了"。

银杏叶突然落得更急了，有片叶子卡在我衣领里痒得难受。我掏出震动的手机，是小琪发来的消息："阿姨刚打电话问我你爱吃什么馅月饼，说中秋要给你寄。"锁屏提示栏还挂着林昭五分钟前发的邮件，主题是"线性代数笔记最终版"，附件里静静躺着去冰岛的电子机票。

我盯着手机屏幕上那封邮件，冰岛的极光在缩略图里泛着幽绿的波纹。

林昭的签名档不知何时改成了"线性代数最终章"，光标在回复栏闪烁了十分钟，最终只打出"阿姨手术定在几号"。

小琪的来电突然切进来，背景音里她正拆着月饼盒包装："你妈寄了五仁和蛋黄莲蓉，我说你早不爱吃这些了。"我摩挲着锁屏照片上自己的侧脸，大理的风仿佛还吹在耳畔："帮我冻进冰箱吧，等...等有人来做客再吃。"

咖啡馆的玻璃门被推开发出风铃声，服务生端着新烤的提拉米苏经过，甜腻的马斯卡彭气息让我想起林昭第一次烤焦的蛋糕胚。手机又震起来，是林昭回复的邮件正文："下周三第一场，主刀医生姓沈。"附件突然多出个加密文件夹，密码提示写着"你摔碎我手机那天穿的鞋"。

我望着开始飘落的银杏叶，去年这时候他正蹲在民宿院子里帮我刷沾满泥的帆布鞋。解锁文件夹时手指抖得输错三次，跳出来的扫描件上"乳腺切除同意书"几个字被荧光笔标得刺眼，患者签名栏里他母亲的字迹比病历上虚弱许多。

"女士需要加热咖啡吗？"服务生指着我面前还没有收走已凝结奶皮的杯子，我摇摇头，把林昭最后留下的纸币折成纸船放进托盘。

手机相册突然自动备份跳出来今日的截图，是他在病床前给我发的"妈妈问你能不能织条护膝"。

小琪的消息顶着wifi信号格弹出来："月饼盒里掉出张字条，阿姨写'今年中秋该有人陪你赏月了。"

我捏着已经凉透的咖啡杯，突然听见对面椅子被拖动的声响，抬头看见林昭正把拍立得照片按在桌面上，上面是两只交叠着按在同意书上的手。

"沈医生主刀成功率是87%，"他喉结动了动，袖口露出医院腕带，"但她说如果你来送护膝，能提到90%。"我看着他无名指上没摘的素圈戒指，阳光穿过咖啡杯在他脸上投下晃动的光斑："你父亲知道你来这儿吗？"

他掏出手机划出聊天记录，最新消息是沈小姐发的"记得带芒果千层来探病"。锁屏时间显示三点十五分，正是我们约定见面的时刻，林昭突然把手机倒扣在桌上，这个动作让咖啡馆的音响电流杂音都安静了一秒。

"老头子说只要熬过化疗期就随我便，"他手指在桌面上敲出我们大二约定的摩斯密码，"但沈小姐今早退回了音乐会门票。"

服务生过来收走我折的纸船，林昭突然抓住对方手腕："麻烦换成热可可，她手太冰了。"

我摸到口袋里的毛线团，是上周偷偷织护膝剩下的浅灰色羊绒。

林昭的视线跟着我手指移动，突然从钱包夹层抽出张泛黄的处方笺："妈妈今早写的，说护膝要加艾草垫。"他展开纸条的动作很轻，像对待什么易碎品，我认出那上面是他母亲特有的簪花小楷。

窗外救护车鸣笛由远及近，林昭条件反射般站起来，又慢慢坐回我对面。"上周我去听了沈小姐的钢琴独奏，"我拆开毛线团缠在指间，"她弹《梦中的婚礼》时错了个降mi。"

阳光突然穿过云层照在他刮胡刀伤口上，结痂处泛着新鲜的粉红色。

他摸出两张登机牌推过来，冰岛的英文被铅笔淡淡描过："医生说妈妈术后恢复期最适合看极光。"

我口袋里的手机开始震动，小琪发来照片里月饼盒上印着"花好月圆"，她特意用红圈标出角落里褪色的情侣剪影。

"线性代数其实有续集，"林昭突然翻开课本最后一页，空白处密密麻麻写满冰岛语短语，"我查了极光预报，下个月出现概率是93%。"

服务生端来的热可可冒着白雾，他像大学时那样习惯性帮我吹凉，袖口线头擦过我手腕时勾起一阵战栗。

咖啡馆音响切到《梦中的婚礼》钢琴版，这次没有弹错的降mi音。林昭把登机牌翻过来，背面用荧光笔写着"三个月期限作废"，他父亲龙飞凤舞的签名旁边，还留着沈小姐娟秀的"祝康复"。

我织到一半的护膝从包里滑出来，艾草香气惊飞了窗台上的麻雀。林昭拾起毛线针熟练地挽了个花，这个他当初嘲笑"娘们唧唧"的动作，现在被他做得比解微分方程还流畅。"妈妈刚发消息，"他举起手机给我看聊天界面，"问能不能在护膝上绣两只企鹅。"

极光预报的邮件提示音响起时，我们同时伸手去够手机，两只手交叠在杯垫留下的水渍上。

林昭突然笑起来，眼角挤出比银杏叶脉络还密的细纹："八十岁的时候，你会不会笑话我今天系的鞋带？"

窗外有片金黄的叶子正好飘落，像一枚枚迟到的邮戳。

“喂，醒醒了，再不起来约会要迟到了！”

小琪的声音惊醒了我的美梦。

来源：海为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