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本文所用素材源于互联网,部分图片非真实图像,仅用于叙事呈现,请知悉。
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本文所用素材源于互联网,部分图片非真实图像,仅用于叙事呈现,请知悉。
李然站在泛黄墙面的别墅门前,手指颤抖地触碰锈迹斑斑的门锁。
"海南的房子会不会塌了?"母亲那句突如其来的话萦绕耳边。
门锁咔嗒一声,他轻推门扉——
"天啊!"眼前景象令他僵在原地,三十年的时光在此凝固。
李然平凡的人生,就此发生了改变...
01
村口那条唯一的水泥路上,李然扶着母亲王玉兰缓慢地走着。
初春的阳光暖洋洋地洒在他们身上,母亲今天似乎格外安静,没有像往常一样喃喃自语或突然挣脱他的手臂。
这样的日子已经持续了整整三十年,李然早已习惯了照顾这个精神恍惚的老人,习惯了她空洞的眼神,习惯了她偶尔的歇斯底里。
"妈,看,那是迎春花,您以前最喜欢的。"李然指着路边一簇黄色的小花说道,声音里带着刻意的轻快。
王玉兰没有回应,只是木然地看着前方,眼神涣散,嘴角微微下垂。
她穿着李然早上给她换上的深蓝色棉袄,头发梳得整整齐齐,这是李然每天早晨的必修课——给母亲洗漱、梳头、换衣服,就像照顾一个永远长不大的孩子。
晨光中,李然注视着母亲布满皱纹的侧脸,心里涌起一阵熟悉的酸楚。
曾几何时,这个现在需要人搀扶的老人,是如何含辛茹苦地将他抚养长大?
时光的齿轮总是无情地向前碾压,不给任何人留下喘息的机会。
他们在村口的小广场停下。这个广场说是广场,其实就是一块平整的水泥地,周围摆着几张石凳,是村里老人们晒太阳、下棋的地方。
李然扶着母亲在一张石凳上坐下。
"您在这儿坐会儿,我去前面小卖部买点东西,很快回来。"李然轻声说,确保母亲安稳地坐好后,才转身走向不远处的小店。
回来时,他手里提着一袋馒头和几样简单的蔬菜。
远远地,他看见母亲还端坐在原地,阳光映照着她微微低垂的头颅,像一尊沉默的雕像。
靠近时,李然忽然听见母亲在低声嘟囔着什么。
"海南的房子会不会塌了?"
这个声音虽然微弱,却无比清晰地传入李然耳中。
他愣在了原地,手中的塑料袋无意识地晃荡着。
三十年来,母亲从未说过如此清晰的一句话,更别提提及什么"海南的房子"了。
"妈,您刚才说什么?"李然连忙蹲在母亲面前,双手轻轻握住她布满老年斑的手。
王玉兰抬起头,眼神依旧空洞,仿佛刚才那句话不是从她口中说出来的一般。
她的嘴唇动了动,却只发出了一些含糊不清的音节,随后又恢复了沉默。
接下来的几天,李然格外留心母亲的一举一动。
他发现母亲开始断断续续地说出一些词语:"海南"、"房子"、"二百平"……
这些词像是从时间深处浮现的气泡,随机地从她口中冒出,又很快消散在空气中。
一开始,李然并不在意。他知道阿尔茨海默症患者有时会说出一些莫名其妙的话,可能是过去记忆的碎片,也可能只是大脑神经元的随机放电。
医生早就告诉过他,不要对母亲偶尔的"清醒"抱有太多期待,那通常只是病情波动的假象。
直到那个周末的下午,一切都改变了。
李然趁着休息日,决定清理一下储物间。
那里堆满了各种杂物,有些甚至是他小时候用过的东西。
在翻找一个旧箱子时,一个褪色的黄色纸袋从堆叠的衣物中滑落出来。
纸袋看起来有些年头了,边缘已经有些发脆。
好奇心驱使下,李然打开了纸袋。里面是一沓陈旧的照片和几份泛黄的文件。
照片上是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子,站在一片蓝天碧海前微笑着。
李然几乎认不出那是自己的母亲——照片中的她神采奕奕,眼中闪烁着生命的光彩,与如今那个终日恍惚的老人判若两人。
更让李然震惊的是那几份文件。
他小心翼翼地展开其中一份,发现那竟是一份房产证明和购房合同。
合同日期是三十多年前,地址赫然写着"海南省海口市椰林湾小区X栋X号",面积二百零五平方米。
"二百平的房子?在海南?"李然喃喃自语,心跳不自觉地加快了。
02
他又仔细翻看其他的照片。照片上的母亲有时独自一人,有时站在一栋漂亮的别墅前。
那别墅外墙是淡黄色的,门前种着几株椰子树和热带花卉,看起来非常气派。
合同和房产证上的姓名清清楚楚——王玉兰,正是他母亲的名字。
李然的大脑一片混乱。他从未听母亲提起过海南,更不知道她曾经在那里拥有一栋别墅。
父亲早在他十岁那年就因病去世,而那时母亲的病已经初现端倪。
随着病情恶化,关于母亲过去的记忆,李然所知甚少。
带着满腹疑惑,李然拿着照片来到母亲面前。
"妈,这是您吗?这房子是在海南吗?"他指着照片轻声问道。
令人惊讶的是,王玉兰看到照片后,眼神突然聚焦了一瞬。
她颤抖着伸出手,轻轻触摸照片上的别墅,嘴角微微上扬,仿佛回到了某个久远的记忆里。
"二百平……我的家……海南……"她断断续续地说着,语气中竟带着一丝李然从未听过的柔和与怀念。
这一刻,李然意识到,母亲口中反复提及的"海南房子"可能不是幻觉,而是真实存在的。
一个被尘封了三十年的秘密,正在慢慢揭开其神秘的面纱。
接下来的几天,李然开始寻找更多关于母亲过去的线索。
他翻遍了家中的每一个角落,找出所有可能与母亲年轻时有关的物品——日记本、信件、老照片。
碎片般的信息慢慢拼凑在一起,勾勒出一个李然完全陌生的王玉兰。
根据他找到的几封信件,年轻时的母亲似乎曾经在海南的一家国营企业工作过一段时间。
信中提到,她在那里生活得很开心,爱上了大海和椰林。
但信件戛然而止于三十多年前,恰好是母亲开始出现记忆问题的时间点。
李然开始联系家族中的长辈,希望能得到更多信息。令他失望的是,几乎没有人知道母亲在海南的经历。
有些亲戚甚至表示惊讶,他们印象中王玉兰一直生活在这个小县城,从未离开过。
"你妈妈年轻时候很少跟家里人联系,"大姑姑回忆道,"她二十多岁就南下打工了,据说是在什么机关单位当秘书,具体在哪儿,做什么,没人清楚。等她再回来的时候,就已经带着你,而且……已经开始糊涂了。"
大姑姑的话让李然更加困惑。
他隐约记得,小时候确实是在这个小县城长大的,父亲去世前一家人过着普通而平静的生活。从没有人提起过海南,或者任何关于别墅的事情。
带着越来越多的疑问,李然决定亲自前往海南,寻找那个神秘的别墅,解开母亲尘封的过去。
"林师傅,我想请假一周。"他向工厂主管提出请求,"我妈妈的病情有些变化,我需要去海南处理一些事情。"
林师傅是个好说话的中年人,听闻李然照顾痴呆母亲多年的事迹后,不仅痛快地批准了假期,还主动提出垫付一部分路费。
临行前夜,李然坐在母亲床边,看着她安详的睡颜。
"妈,我要去海南了,去看看您的房子。您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他轻声问道。
王玉兰缓缓睁开眼睛,目光飘忽不定。就在李然以为她又陷入混沌时,她突然开口:
"椰子树……漂亮的房子……"
紧接着,她似乎用尽全力,努力组织着语言:"去……找找……林……"
后面的话淹没在了含糊不清的咕哝声中。李然紧紧握住母亲的手,内心翻腾着各种情绪。
"林"是谁?是人名还是地名?这些零碎的线索像夜空中微弱的星光,引导着他踏上了寻找真相的旅程。
第二天一早,李然安排好邻居王大妈照顾母亲,便踏上了前往海南的火车。
窗外的风景从北方的平原逐渐变成南方的丘陵,再到热带的椰林。
三天两夜的旅途让他疲惫不堪,但内心的急切与好奇驱使着他继续前行。
终于抵达海口已是傍晚时分。空气中弥漫着咸湿的海风和陌生的热带植物香气。
李然站在火车站外,深吸一口气,感受着这座陌生城市的脉动。
按照购房合同上的地址,李然打车来到了椰林湾小区。
出乎他意料的是,这个母亲记忆中建于三十多年前的小区竟然真的存在,只是已经显得有些老旧了。
保安亭里坐着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正在听着收音机里的地方戏。
03
"您好,请问这里是椰林湾小区吗?"李然礼貌地问道。
老保安抬起头,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是啊,小伙子找谁啊?"
李然拿出合同复印件:"我想找这个地址,X栋X号。"
老保安戴上老花镜,仔细看了看地址,忽然神色一变:"这房子啊……很久没人住了。你是……"
"我是房主的儿子,"李然解释道,"我妈妈叫王玉兰。"
听到这个名字,老保安的眼睛一亮:"王玉兰?是那个在气象局工作的王玉兰吗?"
李然心头一震。气象局?他从未听说母亲在气象局工作过。
"可能是吧,我对她年轻时的事知道得不多。"
老保安陷入回忆:"王玉兰啊,当年可是气象局的美人儿。她和林站长的事,在小区里可是一段佳话。后来发生了那件事……唉,都三十多年了。"
李然急切地追问:"林站长?是不是叫林天舟?发生了什么事?"
老保安似乎意识到自己说得太多,微微摇头:"老往事了,不提也罢。你既然是王玉兰的儿子,那房子确实是你家的。不过……"他犹豫了一下,"那房子很久没人住了,不知道现在什么样子。我带你去吧。"
跟着老保安穿过蜿蜒的小路,李然的心跳越来越快。小区虽然老旧,但环境优美,高大的椰子树和各种热带植物郁郁葱葱,空气中飘荡着花香。
终于,他们在一栋独立的两层别墅前停下。别墅外墙是淡黄色的,与照片中的一模一样,只是如今已经有些斑驳。
门前的小花园杂草丛生,但依稀能看出曾经精心设计的痕迹。
"就是这儿,"老保安说,"据说每年物业费都有人按时交,所以房子一直保留着,只是没人住。"
李然站在别墅前,一时间百感交集。这就是母亲的秘密,一栋被时光尘封的别墅,一段被深埋的往事。
"钥匙呢?"李然问。
"物业办公室应该有备用钥匙,不过现在已经下班了。"老保安看了看表,"要不你明天再来?"
李然摇摇头,他等不及了。他走上前,试探性地推了推大门。
令人惊讶的是,门竟然轻轻地晃动了一下。
他用力一推,积年的铁锈发出刺耳的声音,大门缓缓打开了。
"奇怪,竟然没锁?"老保安诧异道,"那我先回去了,有事就去保安亭找我。"
李然点点头,深吸一口气,踏入了这个保存着母亲秘密的空间。
别墅内部出乎意料地整洁,虽然覆盖着一层薄灰,但家具摆设完好,似乎主人只是暂时外出,随时可能归来。
客厅宽敞明亮,落地窗可以看到后院的一小片私家花园。沙发、茶几、电视柜都是三十年前的风格,却透着一股温馨的气息。
墙上挂着几幅照片,正是李然在家中发现的那些照片的"姊妹篇"——年轻时的王玉兰,笑容灿烂,眼中充满希望。
照片中还有一个高大英俊的男子,经常与母亲站在一起,亲密无间。李然推测,那应该就是老保安口中的"林站长"。
走过客厅,来到餐厅,一张四人餐桌上还摆着完整的餐具,仿佛在等待一家人的团聚。
墙角的酒柜里陈列着各式洋酒,有些已经变质。餐桌上的花瓶里,早已干枯的花朵依然保持着它们最后的姿态。
李然站在餐厅中央,一种强烈的不真实感包围了他。
这栋别墅宛如时间胶囊,完整地保存着三十年前的一切。母亲究竟经历了什么,让她离开这个明显精心布置的家,再也不提起它的存在?
二楼有三间卧室和一间书房。主卧室里,一张大床上铺着淡蓝色的床单,床头柜上放着两个相框。
一个是母亲的单人照,另一个是她和那位男子的合影。
04
李然拿起合影,仔细端详那个陌生男人的面容。
他看起来比母亲大几岁,眉宇间透着坚毅与温柔,搂着母亲的手臂显得那么自然。
照片背面写着一行小字:"天舟与玉兰,永远的爱,1987年海口。"
林天舟,这就是老保安提到的林站长,也是母亲临行前提到的"林"吗?
第二间卧室显然是客房,简单整洁。
第三间卧室让李然震惊得说不出话来——那是一个儿童房,墙上贴着卡通贴纸,有一张小床和一个玩具箱。
玩具箱里装满了积木、小汽车和毛绒玩具,都是男孩子喜欢的东西。
李然的手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这个房间明显是为一个男孩准备的,而且从玩具的款式来看,应该是三十多年前的物品。
一个可怕的猜想浮上心头:难道母亲还有另一个孩子?
书房里的书柜摆满了书籍,有气象学专著、文学名著和一些杂志。
书桌上整齐地放着笔筒、台灯和一本厚厚的笔记本。李然小心翼翼地翻开笔记本,发现那是一本工作日志,记录者是"林天舟,海南省气象局站长"。
日志中详细记录了八十年代末海南的天气变化和一些工作事项。在工作记录的空隙,时常夹杂着一些私人感受:
"今天与玉兰去了东海岸,她说喜欢那里的日出。也许我们可以在那附近买房定居。"
"玉兰怀孕两个月了,医生说一切正常。我们准备把三号房间装修成儿童房,她已经开始挑选婴儿床了。"
"台风来袭,局里加班。玉兰坚持送饭来,固执的女人,明明已经六个月的身孕了,还这么不注意休息。"
李然的手越发颤抖。这些日志记录勾勒出一个完整的故事——母亲与林天舟相爱,怀孕,准备迎接新生命。
可是,这个孩子在哪里?如果那个孩子是自己,为什么从未听说过林天舟?如果不是自己,那个孩子去了哪里?
日志在1989年7月戛然而止。最后一篇写道:
"今天是玉兰预产期前的最后一次产检,一切正常。医生说可能这周就会出生。我已经请好了假,准备陪她待产。小家伙,爸爸妈妈等不及要见到你了。"
翻到最后一页,一张泛黄的剪报吸引了李然的注意。
那是一则当地报纸的新闻,当李然看清新闻内容后,却呆坐在书桌前,宛如遭受雷击一般:
"海南遭遇50年一遇特大台风,气象局长林天舟带队坚守一线,不幸遇难。"日期是1989年7月15日。
林天舟死于台风,正好是母亲预产期的时候。难道正是这个打击,让母亲离开海南,永远封闭了这段记忆?
怀着复杂的心情,李然继续搜寻线索。在书桌的抽屉里,他发现了一个红色的小盒子。
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枚精致的钻戒和一张照片。照片上的母亲穿着婚纱,林天舟穿着西装,两人幸福地对视着,背景是蓝天白云下的海滩。
这是一张结婚照。李然的世界彻底崩塌了。他一直以为父亲是那个在他十岁时去世的男人,可现在看来,他的身世可能比想象中复杂得多。
夜幕降临,李然坐在别墅的阳台上,望着远处的海面和闪烁的灯光。
他给邻居王大妈打了电话,确认母亲一切安好,便决定在别墅住下,继续探索这段被尘封的往事。
第二天一早,李然来到了海南省气象局。
气象局坐落在海口市郊,是一栋带有六十年代建筑风格的灰白色大楼,门前几棵高大的椰子树随风摇曳。
在打听一番后,他找到了一位姓张的老职工,据说是林天舟当年的同事。
张老已经退休多年,但依然每周都会来气象局的资料室整理历史气象资料。
他个子不高,头发花白,戴着一副老式的圆框眼镜,眼角的皱纹里藏着岁月的故事。
听说有人打听林天舟,立刻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放下手中的档案,示意李然在办公室的藤椅上坐下。
"林站长啊,那是我们气象局的英雄。"张老感慨道,双眼中闪烁着敬意,"你知道吗,他在气象站工作了整整三十二年,从未出过一次重大预报失误。那个年代没有先进的雷达设备,全靠人工观测和经验判断。林站长能从云层的形状和风向的细微变化中预判天气,准确得让人敬佩。"
05
张老从抽屉里拿出一张泛黄的合影,指着中间一位身材魁梧、目光坚定的中年人说:"这就是林天舟,1989年的春节联欢会上照的。他性格刚直,对工作一丝不苟,但对同事却是出了名的和善。每逢台风季,他总是第一个冲到观测一线。"
李然接过照片,仔细端详着这位传奇气象员的面容。
"那次'9419号'台风,也就是'佛瑞得',预报显示会从南部登陆,危险系数不算太高。"张老的声音微微发颤,"那是1994年8月初,正值旅游旺季,岛上游客众多。没想到台风路径在最后十二小时突变,风速从十级猛增至十四级,直接冲向了东海岸观测站。当时通讯条件差,总部联系不上观测站。林站长二话不说,开着吉普车就冲进了狂风暴雨中。"
张老停顿了一下,喝了口水,眼中泛起泪光:"他冒着风雨去疏散观测站的同志们,硬是把七个年轻人全部撤离到安全地带。结果就在最后一刻,观测站的房顶被狂风掀翻,整个塔台坍塌,他被压在了下面……救援队赶到时,发现他还保持着推人离开的姿势。"
李然静静听着,喉头有些哽咽,脑海中浮现出一个为了救人而牺牲的英雄形象。
"那他的妻子呢?王玉兰?"李然轻声问道。
张老的表情一下子变得复杂:"玉兰啊……可怜的姑娘。她当时怀着孕,预产期就在那几天。听说林站长遇难的消息后,她受不了打击,早产了。后来……"
"后来怎么了?"李然急切地问。
"后来孩子保住了,是个男孩。玉兰在医院住了一段时间,据说是受了刺激,精神出了问题。她出院后,带着孩子就离开了海南,再也没回来过。"
李然感到一阵眩晕。张老口中的那个男孩,很可能就是他自己。也就是说,林天舟才是他的亲生父亲,而他一直以为的"父亲",可能只是母亲后来的丈夫或伴侣。
"您还记得那个孩子的出生日期吗?"李然问道,声音微微颤抖。
张老回忆道:"具体日期记不清了,应该是1989年7月中旬吧,就在台风过后没几天。"
这个日期与李然的生日吻合。
他的心跳加速,一个更大的谜团浮现出来:如果林天舟是他的亲生父亲,那他一直认为的"父亲"又是谁?那个在他十岁时去世的男人,与母亲又是什么关系?
带着越来越多的疑问,李然告别了张老,来到了海南省档案馆。
在那里,他查阅了关于那次台风的更多资料,还找到了一些当年的报道,证实了林天舟的英雄事迹。
随后,他去了当地的民政局,希望能查到母亲和林天舟的婚姻记录。
在一位热心工作人员的帮助下,他找到了一份珍贵的档案——王玉兰与林天舟的结婚证复印件,日期是1988年5月20日。
一切都指向同一个事实:林天舟是他的亲生父亲,而他出生于父亲牺牲后不久。
母亲在丧夫之痛和早产的双重打击下,精神受到了严重创伤,这可能是她患上阿尔茨海默症的根源。
李然坐在出租车后座,双手微微颤抖。张老提供的林天舟牺牲日期、那张泛黄照片上英雄坚毅的眉眼与自己的相似之处、母亲日记中反复提及的"T.Z."缩写、以及那枚在母亲珍藏盒底层发现的气象局徽章——这些碎片如今终于拼成了完整的图景。
他眼前浮现出母亲每年8月初都会陷入沉默的样子,那正是林天舟牺牲的日子。一阵酸楚涌上心头,三十五年来,他竟然从未知晓自己的血脉源头。
回到别墅,窗外的海风依然喧嚣,却衬得室内格外寂静。
阳光斜照在客厅的地板上,形成一道道光影交错的图案。
李然轻抚着墙上那幅他一直以为是装饰画的海南海岸线素描,现在他明白了,那或许是父亲生前最后工作的地方。
他在书房的橡木桌前坐下,将从气象局带回的资料一一铺开。
林天舟的人事档案复印件、那场致命台风的气象记录、几张泛黄的合影——这些都在无声地诉说着一个他从未参与却深深影响了他人生的故事。
李然摘下眼镜,揉了揉酸涩的眼睛。父亲是台风中的英雄,而他,却连父亲的墓碑都未曾拜访过。
他站起身,目光扫过这座承载了太多秘密的别墅。
母亲在病情加重前刻意将过去封存,却又无法真正放下,这种矛盾或许正是加速她记忆消退的催化剂。
李然决定再仔细搜索一遍别墅,看是否还有其他线索,能解释他后来的童年记忆——那些模糊的海滩嬉戏片段,还有记忆中不属于继父的温暖大手。
06
在主卧室的衣柜深处,他发现了一个尘封已久的纸箱。
箱子里装着一些女式衣物,看款式应该是八九十年代的流行款。在衣物下面,是一本发黄的日记本,扉页上写着"王玉兰的日记,1989-1990"。
李然小心翼翼地翻开日记,映入眼帘的是母亲娟秀的字迹,只是越往后,字迹越发凌乱,情绪也越发不稳定。
"1989年7月20日,我的儿子出生了,他很健康,很漂亮。可是天舟,你为什么不在?你说过要陪我一起迎接他的,可你食言了。医生说你永远不会回来了,我不信,我不信……"
"1989年8月5日,我给儿子取名叫李然,取'礼尚往来,大道自然'的意思。天舟,你说过喜欢这个名字的。儿子长得很像你,特别是笑起来的时候。"
"1989年9月10日,我决定离开海南。这里的一切都让我想起你,我无法忍受。房子的事我托付给了物业,让他们定期打扫。也许有一天,当我不再那么痛苦,我会带着然然回来,告诉他关于他父亲的一切。"
"1989年12月25日,我带着然然回到了家乡。父母很心疼我,可他们不懂我的痛。我时常恍惚,分不清现实与梦境。有时候,我甚至忘记了天舟已经离开的事实,还在等他下班回家。医生说我得了抑郁症,需要长期治疗。"
"1990年3月8日,今天遇见了李叔叔,他是个好人,对我和然然很照顾。他说愿意给然然一个完整的家。我不知道该怎么决定,天舟,你会怪我吗?"
日记的最后一篇写于1990年5月20日,正是母亲与林天舟结婚两周年的日子:
"今天我同意了李叔叔的求婚。也许这对然然是最好的选择。我把所有关于海南的照片和文件都收起来了,我不想让过去的阴影影响然然的成长。天舟,我永远爱你,但我必须向前看,为了我们的儿子。"
日记到此结束,后面的页面都是空白的。李然合上日记本,泪水不自觉地流下。
原来,他一直以为的"父亲",实际上是母亲后来嫁的丈夫,一个愿意接纳带着孩子的寡妇、给予他们家庭温暖的好人。
而他的亲生父亲林天舟,是一个在台风中舍己救人的英雄,一个他从未谋面却血脉相连的人。
这一切解释了为什么他的童年记忆中,从未提及过海南或林天舟。
母亲选择了隐瞒真相,或许是为了保护他,也或许是因为回忆太过痛苦。
直到痴呆症夺走了她的大部分记忆,那段被她刻意封存的过往,反而在潜意识中浮现了出来。
夜深了,李然站在别墅的阳台上,望着满天繁星。
南国的夜晚温暖而湿润,海风轻轻吹拂着他的脸庞。他感到一种奇妙的联结,仿佛父亲的灵魂就在这片他曾经守护的土地上,从未离去。
回到县城的第二天,李然带着满满一箱子从海南带回来的物品——照片、日记、林天舟的工作笔记、甚至一些小时候可能用过的玩具。
他迫不及待地来到母亲面前,希望能唤起她更多的记忆。
"妈,我去海南了,找到了您的房子。"李然轻声说,同时拿出一张照片给母亲看,那是年轻时的她和林天舟在别墅前的合影。
王玉兰木然地看着照片,起初没有反应。忽然,她的嘴角微微上扬,眼中闪过一丝李然从未见过的神采。
"天舟……"她喃喃道,声音异常清晰,"好看的房子……我们的家……"
李然激动地握住母亲的手:"您还记得林天舟吗?他是我的父亲,对吗?"
王玉兰点点头,又摇摇头,似乎陷入了某种混乱的状态。但她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照片,甚至伸出手指轻轻抚摸林天舟的面容。
"妈,我们回海南好不好?"李然提议道,"回到那个房子,也许您会感觉好一些。"
令人惊讶的是,王玉兰再次点了点头,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期待。
就这样,经过精心准备,李然辞去了工厂的工作,带着母亲重新回到了海南的别墅。
别墅经过李然的简单修缮,重新焕发出生机。他在花园里种上了新的植物,修复了漏水的屋顶,擦拭干净了落满灰尘的家具。
奇迹般地,回到海南后,王玉兰的状态有了微妙的变化。
她仍然无法完全清醒,大部分时间依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但她会有意识地在花园里走动,有时会站在窗前,望着远处的海面,嘴角带着淡淡的微笑。
07
偶尔,在阳光特别明媚的日子,她甚至会说出一些完整的句子,讲述一些关于过去的片段。李然耐心地听着,将这些碎片般的记忆收集起来,慢慢拼凑出母亲和父亲的爱情故事。
他们相识于一次气象知识讲座,当时母亲是来海南旅游的大学生,对气象学充满好奇。林天舟是讲座的主讲人,风趣幽默,学识渊博。
一见倾心后,母亲决定留在海南工作,成为气象局的一名职员。两人相恋、结婚,买下这栋别墅,憧憬着美好的未来,直到那场改变一切的台风。
有一天,王玉兰在花园里摘花时,忽然叫住正在修剪草坪的李然。
"然然,"她用异常清晰的声音说,"你很像你爸爸,特别是笑起来的样子。"
李然愣住了,这是母亲三十年来第一次如此清晰地认出他,并且主动提起父亲。
"妈,您记得我爸爸吗?"他小心翼翼地问。
王玉兰看着远方,目光穿越时光:"天舟说要给你最好的教育,让你也成为一名气象学家。他说你出生在台风天,注定与天气有缘……"
说到这里,她的声音又变得含糊起来,重新陷入了混沌状态。但这短暂的清醒,让李然看到了希望。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李然一边照顾母亲,一边研究父亲留下的气象学著作和笔记。他开始对气象学产生浓厚的兴趣,甚至报名参加了当地气象局组织的培训课程。
慢慢地,他发现自己确实对这个领域有着天生的亲近感。父亲的遗产不仅是这栋别墅,更是一种精神上的传承,一种对自然的敬畏和探索的热情。
一年后的夏天,李然正式成为了海南省气象局的一名职员。
他的办公桌上,放着父亲和母亲的合影,以及一张全家三口的合成照片——那是他根据现有的照片,用电脑技术合成的,弥补了一个永远无法实现的遗憾。
每天下班回到别墅,他都会详细地向母亲讲述工作中的见闻,尽管大多数时候,母亲只是安静地听着,不会有太多回应。
在椰林湾小区,李然和母亲的故事逐渐为人所知。邻居们经常带着水果和点心来访,与王玉兰聊天,仿佛她能完全理解一样。
老保安成了他们的忠实朋友,经常为李然讲述父亲当年在气象局的轶事。
三年后的一个傍晚,李然从气象局加班回来,发现母亲坐在花园的藤椅上,望着落日的余晖,神情安详。他坐在母亲身边,轻声说道:
"妈,今天我升职了,成为了预报组的副组长。"
王玉兰转过头,看着儿子,眼中闪烁着罕见的清明。她缓缓伸出手,抚摸李然的脸庞。
"我知道你会做得很好,"她说,声音微弱却坚定,"你爸爸会为你骄傲的。"
李然握住母亲的手,泪水模糊了视线。在这一刻,他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圆满——尽管母亲的病情无法真正痊愈,尽管他永远无法见到亲生父亲,但在这个重新找回的家中,过去、现在和未来,以一种奇妙的方式融合在了一起。
夕阳西下,椰树的剪影在橙红色的天空中摇曳。
远处,海浪轻轻拍打着沙滩,宛如时间的低语。李然望着这片父亲曾经守护、如今由他接棒的天空,内心充满了平静与力量。
他明白,无论记忆如何模糊或清晰,爱永远不会真正消失。它或许会被时间尘封,被病痛遮蔽,但终会以各种方式重新浮现,指引迷途的灵魂找到归途。
就像母亲在痴呆三十年后,突然记起了那个海南的别墅,那个承载着他们家庭故事起点的地方。
"海南的房子没有塌,妈妈,"李然轻声说,"它一直在这里,等着我们回家。"
在南国的晚风中,母亲安详地靠在儿子肩上,嘴角挂着淡淡的微笑,仿佛回到了那个风华正茂的年代,与深爱的人一起,在这片热土上筑梦。
而李然知道,无论前路如何,这个被重新找回的家,将永远是他和母亲的港湾,是过去与未来的交汇点,是那个从未谋面却血脉相连的父亲,留给他们最宝贵的礼物。
来源:九申体育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