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清光绪年间,杭州城西有座“锦云绸庄”,掌柜姓张,人称张员外。这张员外年近五十,靠着祖上留下的绸缎生意赚得盆满钵满,偏偏有个毛病——好色如命。三年前刚续弦娶了二房,去年又从烟花巷赎了个叫晚晴的姑娘做三房,这晚晴年方十七,生得眉如远山含黛,肤若凝脂映雪,一双杏眼流
清光绪年间,杭州城西有座“锦云绸庄”,掌柜姓张,人称张员外。这张员外年近五十,靠着祖上留下的绸缎生意赚得盆满钵满,偏偏有个毛病——好色如命。三年前刚续弦娶了二房,去年又从烟花巷赎了个叫晚晴的姑娘做三房,这晚晴年方十七,生得眉如远山含黛,肤若凝脂映雪,一双杏眼流转间尽是风情,只可惜出身贫苦,没读过几天书,连自己名字都认不全。
晚晴进张家门那日,张员外大摆宴席,杭州城有头有脸的人物都来了。席间,有个叫阿忠的年轻木匠总往内院瞅,手里的斧头差点砸到脚。这阿忠原是晚晴的邻居,两人从小在一条巷子里长大,阿忠曾许诺赚够钱就赎她出去,谁知晚晴爹赌输了钱,把她卖给了张员外。拜堂那晚,晚晴躲在红盖头下掉泪,窗外传来阿忠轻轻的叹息,她指甲掐进掌心,血珠渗出来染红了袖口。
张员外对晚晴起初是千般宠爱,绸缎珠宝流水般送进房,可新鲜劲过了半年,便又惦记着别处的胭脂。更让他起疑的是,晚晴进门一年有余,肚子始终没动静。他自恃身强力壮,定是晚晴有问题,加上每次从苏州、南京进货回来,晚晴对他总是冷淡敷衍,夜里睡觉也背对着他,这不由得让他心头生了刺。
“管家,”一日张员外把管家叫到书房,捻着山羊胡低声问,“最近三姨太可有什么不对劲?”
管家哈着腰道:“回老爷,三姨太平日里就在后院绣花,偶尔去灵隐寺上香,都是小的跟着,没见什么外人。”
“放屁!”张员外一拍桌子,“我看她眼神飘忽,定是心里有人了!你给我仔细盯着,尤其是家里的下人,看有没有手脚不干净的。”
管家不敢怠慢,暗中观察了半月,果然发现蹊跷——晚晴房里的小丫鬟说,近来总有个叫阿忠的木匠借故来修家具,每次都在晚晴窗前磨磨蹭蹭,还偷偷塞过帕子进去。张员外一听“阿忠”二字,猛地想起婚宴上那个走神的木匠,气得胡子都翘起来:“好啊,原来是老相好勾搭上了!”
他本想当场捉奸,又怕家丑外扬丢了脸面,眼珠一转,计上心来。三日后,张员外故意对晚晴说:“苏州绸缎庄出了新花色,我得去趟苏州,三日后回来,你好生看家。”晚晴点点头,眼神里没什么波澜,张员外心里更笃定了几分,转身带了两个小厮出门,却没走多远,就在城外破庙躲了起来。
三更时分,张员外悄悄潜回张家老宅,翻墙进了后院,只见晚晴房里灯还亮着,窗纸上映出两个身影。他屏住呼吸凑到窗下,听见里面传来低低的笑语。“晚晴,再等我几日,我凑够了钱就带你走。”是阿忠的声音。“阿忠哥,张老爷疑心重,你快走吧。”晚晴的声音带着哭腔。张员外听得气血上涌,拳头捏得咯咯响,却强忍着没发作,悄悄退了出去。
第二天一早,张员外装作刚从苏州回来,对晚晴嘘寒问暖,还赏了她一支赤金点翠簪子。这簪子是他特意从当铺淘来的,簪头雕着朵牡丹花,花蕊处藏着个极小的机关。当晚,他又说要去钱塘江收账,连夜出了门,却在暗中吩咐管家:“看好了,今晚必有好戏。”
子时刚过,阿忠果然翻墙进了晚晴的房间。两人正说着话,突然听见门外传来张员外的吼声:“晚晴!开门!我忘了带账本!”晚晴和阿忠吓得脸色煞白,阿忠慌忙想从后窗逃走,却被张员外带的家丁堵个正着。张员外一脚踹开门,只见晚晴衣衫不整,阿忠缩在墙角。
“好啊!你们这对狗男女!”张员外指着两人,气得浑身发抖,“来人啊,把这奸夫绑了!”家丁上前捆住阿忠,张员外走到晚晴面前,冷笑一声:“你还有什么话说?”
晚晴跪在地上哭道:“老爷饶命,是他逼我的……”
“逼你?”张员外从袖里掏出那支赤金簪子,“这是我赏你的,你戴着它偷人?”说罢,他故意将簪子掉在地上,簪头的牡丹花裂开,露出一点黑黢黢的粉末。晚晴没注意到这点,只想着赶紧销毁证据,趁张员外转身吩咐家丁时,偷偷将地上的簪子捡起来塞进了嘴里。
刚吞下簪子,晚晴就觉得喉咙火烧火燎,肚子里一阵绞痛,她捂着肚子倒在地上,口吐白沫,没一会儿就断了气。张员外看着她的尸体,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对管家说:“去报官,就说三姨太误服毒药身亡。”
县令派仵作验尸,果然在晚晴胃里发现了剧毒,加上张员外买通了师爷,最后以“误食毒物”草草结案。阿忠则被打成奸夫,判了流放三千里。张员外以为此事就此了结,谁知半月后,晚晴的坟竟被人挖了。
这天清晨,守坟的老头慌慌张张跑来报信:“老爷!不好了!三姨太的坟被刨开了,尸体……尸体不见了!”张员外一听,惊得把茶碗摔在地上。他第一反应就是阿忠的同伙来报复,可阿忠已经被流放,哪来的同伙?他越想越怕,晚上睡觉都要让家丁守在床边。
又过了几日,张员外正在绸缎庄算账,突然进来个蒙面人,手里拎着个布包。“张老爷,别来无恙?”蒙面人摘下面巾,竟是本该在流放路上的阿忠。张员外吓得魂飞魄散:“你……你不是被流放了吗?”
阿忠冷笑一声,将布包扔在桌上,里面滚出一具白骨——正是晚晴的尸体。“托你的福,我在路上买通了差役,提前回来了。”阿忠掀开白骨的下巴,只见喉咙处卡着一支变形的金簪,“我挖开晚晴的坟,就是为了找这个。”
张员外强作镇定:“你想干什么?杀人是要偿命的!”
“偿命?”阿忠拿起金簪,簪头的毒粉虽已干涸,却仍能看出痕迹,“这簪子是你赏给晚晴的,上面的毒也是你涂的。你故意捉奸,逼她吞下毒簪,以为做得天衣无缝,可惜天网恢恢!”
张员外脸色惨白,嘴硬道:“血口喷人!有证据吗?”
“证据?”阿忠从怀里掏出一封信,“这是你买通师爷的信,我从你书房偷来的。还有,”他指了指桌上的茶,“你刚喝的茶里,我加了点‘料’,和晚晴吞的毒是一样的。”
张员外猛地站起来,捂住肚子大喊:“你……你下毒!”可喊完才发现,肚子并没有绞痛,反而是心脏跳得像要炸开。阿忠看着他惊慌失措的样子,哈哈大笑:“我骗你的!你做贼心虚,本就有心病,现在不过是被我吓破了胆罢了。”
张员外看着阿忠手里的毒簪和那封信,又想到晚晴死时的惨状,只觉得眼前一黑,“扑通”一声倒在地上,再也没起来。
后来,县令再次验尸,发现张员外身上并无毒物,只是心脏骤停而死。阿忠主动投案,将张员外如何设计害死晚晴、自己又如何挖坟取证的经过说了一遍。县令虽同情阿忠,但挖坟已是大罪,最终判了他三年徒刑。
三年后,阿忠出狱,在晚晴的坟前立了块碑,碑上刻着“爱妻晚晴之墓”。据说每到清明,总能看见一个木匠在坟前坐上一整天,对着墓碑喃喃自语,直到夕阳西下才离去。而张家老宅从此便空了下来,夜里常有人听见女子的哭声,吓得再也没人敢住。这正是: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误了卿卿性命;痴情总被无情负,唯有坟前泪满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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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朴实钢笔1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