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夏天傍晚的小诊所里总是弥漫着一股消毒水和汗味混合的气息。我摸着墙上的瓷砖,一格一格地数到十六块,这才勉强站稳。
借钱给堂弟看病被妻子骂,八年后查出自己肝硬化,他卖房救我!
夏天傍晚的小诊所里总是弥漫着一股消毒水和汗味混合的气息。我摸着墙上的瓷砖,一格一格地数到十六块,这才勉强站稳。
“老赵,你这肝功能指标不太好啊。”周医生摘下老花镜,揉了揉太阳穴。他桌上的青花瓷杯里泡着枸杞,可杯沿已经缺了一块,用透明胶布糊着。
我抬头看了眼墙上的挂历,还停留在2018年的腊月。那页日历的一角微微卷起,像是要翻开什么秘密。
“要不要去县医院做个详细检查?”周医生问。
我摆摆手:“等忙完这阵再说吧,最近摊位上的生意还行。”
说是生意还行,其实就是每天天不亮就去菜市场摆摊卖包子。老伴儿说我是全市场唯一一个戴着老花镜包包子的。确实,眼镜总是会起雾,但我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清晨。
走出诊所,堂弟小军正好骑着电动车经过。他的车后座绑着个泡沫箱,里面装着他送外卖的保温袋。见到我,他赶紧停下车。
“哥,你这是…看病?”
我随口撒了个谎:“例行体检。”
他盯着我看了几秒,突然说:“嫂子还记恨我那四万块钱吗?”
我愣了一下。八年前的那个夏天突然涌入脑海。那时小军的女儿得了肾病,正是用钱的时候。我偷偷把准备装修房子的钱借给了他。这事被我媳妇知道后,差点闹到离婚。
“那都是老黄历了。”我笑着说,“你现在工作稳定就好。”
小军欲言又止。他的电动车后座上,保温箱上贴着的”美团”字样已经有些褪色。一只麻雀落在车把上,又被路过的三轮车的喇叭声惊飞。
回家路上,我在小区门口的水果摊前站了会儿。摊主老张正在给西瓜贴价签,他的收音机里播着午间新闻。
“现在的行情不好。”老张一边写价签一边说,“你那包子能卖多少钱一个?”
“一块二。”
“涨价了?”
“面粉涨了。”我顿了顿,“其实还是老价钱,就是包得小了点。”
老张笑了:“你还是老实人。”
家里飘着一股咸鱼的味道。老伴在阳台晾晒昨天买的咸鱼,说是明天包包子用。阳台的栏杆上落满了灰,老伴说改天要擦,但一直没顾上。
“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晚?”她一边收咸鱼一边问。
我正要回答,手机突然响了。是周医生打来的,说我的各项指标很不好,建议马上住院检查。
检查结果出来那天,我一个人坐在医院走廊的长椅上。走廊尽头的自动贩卖机发出嗡嗡的响声,有人在买矿泉水,瓶子掉下来的声音特别清脆。
“肝硬化晚期。”主治医生说这话时,我注意到他的白大褂口袋里插着两支笔,一支是红的,一支是蓝的。
回家的路上下起了小雨,我站在公交站台躲雨。站台的玻璃上贴着一张招聘广告,边角已经发黄卷曲。这时小军给我打来电话。
“哥,我听周医生说了。你别怕,我已经联系了省城的专家。”
我还没来得及说什么,电话那头传来他女儿的声音:“爸爸,我作业写完了!”
那天晚上,我躺在床上,听着外面的雨声。老伴已经睡着了,她放在床头的老花镜反射着微弱的光。我想起了很多年前,我们刚结婚时,她总说要给我织毛衣。但这么多年过去,她只织完了一只袖子。
一周后,小军来家里找我。他放下一叠材料,说已经联系好了省城最好的医院。
“房子我卖了,首付已经付了定金。”他说这话时,手里转着车钥匙,钥匙圈上还挂着他女儿上幼儿园时用的小兔子挂件。
“你疯了吗?”我忍不住提高了声音,“那是你全部的积蓄!”
“哥,那年要不是你,我女儿可能就…”他的声音哽咽了,“这些年我一直记得,你们家连装修都没做。”
我看着墙角那个用了十几年的老柜子,上面的漆已经剥落,露出了原木的颜色。柜子上放着个相框,是小军女儿上小学时送给我们的。相框边角有点磕碰的痕迹,但被人用透明胶精心粘好了。
老伴站在厨房门口,手里攥着围裙一角。我知道她在偷偷抹眼泪。多年前那场关于四万块钱的争吵,在这一刻似乎烟消云散。
第二天一早,我照常去摊位上卖包子。天还没亮,街上只有环卫工人在清扫。一只野猫蹲在我摊位旁边,我丢给它一个包子。
“这么早就开始卖啊?”清洁工大姐打扫到我摊位前时问道。
“嗯,趁现在还能动。”我笑着回答。
阳光渐渐升起,照在街道两旁的梧桐树上。叶子的影子在地上晃动,像是在写一个故事。一个关于亲情、愧疚、救赎,和那些无法表达的爱的故事。
临近中午,小军骑着电动车来买包子。他的保温箱里装满了要送的外卖,车后座上多了个写着”加油”的贴纸,字迹有些褪色,但依然清晰可见。
“哥,下周我请了假,陪你去省城。”他一边包装包子一边说,“医生说,及时治疗的话…”
我打断了他的话:“今天的包子我给你多包了一个。你女儿不是爱吃芝麻馅的吗?”
他愣了一下,然后笑了:“是啊,她现在还说要给你包包子呢。”
街角的老槐树上,几只麻雀叽叽喳喳地叫着。我突然记起,八年前小军来借钱那天,也是这样的天气。那时候的我们,都不会想到今天会是这样的场景。
生活就是这样,它会用最意想不到的方式,把我们的故事写完。而我们能做的,就是在这些故事里,尽可能地对得起自己的心。
来源:魔法师戴利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