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2021年麦田音乐节的暴雨中,44岁的朴树戴着毛线帽,唱完《No Fear in My Heart》。
他是在时代裂缝里种玫瑰的苦行僧,是一个拒绝被驯化的灵魂史诗。
2021年麦田音乐节的暴雨中,44岁的朴树戴着毛线帽,唱完《No Fear in My Heart》。
一曲罢,他突然对着台下数万观众哽咽:
“我病了很久,但今天站在这里,觉得活着真好。”
这个被乐迷称为“朴师傅”的男人,用24年时间,在中国摇滚史上镌刻出最特立独行的生命轨迹——
他不是站在舞台中央的明星,而是蜷缩在时代裂缝里固执播种的园丁。
01 流星坠落时,他点燃火把
1996年的清华园,计算机系大三学生濮树,在宿舍墙上写下《火车开往冬天》的初稿。
当同窗们准备托福考试时,这个总爱在荷塘月色里游荡的年轻人,用退学通知书换来了高晓松的签约合同。
很多人不理解这样的他,但偏偏就是这个孤独灵魂最初的缩影。
朴树注定一生和孤独为伴。
母亲至今记得儿子离家时的场景:
他背着破木吉他,口袋里装着卡夫卡的《变形记》,像奔赴战场的唐吉坷德。
太浪漫的人,很难在社会上生存下去,朴树并不是一个典型的、常规的音乐人。
1999年,他推出了《我去2000年》专辑。
封面上的朴树,穿着鲜红毛衣站在麦田里,眼神清澈得让人心颤。
少年始终保持着最初的美好,一如对待音乐的纯粹之心,可这样的他,其实并不开心。
张亚东在录音棚,见证了这个年轻人如何把广告曲《New Boy》唱成一代人的精神圣歌。
当所有人沉浸在“穿新衣吧剪新发型呀”的轻快中时,很少有人注意到《那些花儿》结尾处破碎的呓语。
那些轻轻的低声吟唱,已预示了他后来的精神危机。
2000年,在央视春晚的化妆间,穿着母亲手织毛衣的朴树突然起身离场。
经纪人宋柯追到停车场时,听见他蹲在车轮旁喃喃自语:
他们在把我变成小丑。
这个在《那时花开》片场,会因周迅迟到而绝食三天的纯粹主义者,正被商业巨轮碾碎着最后的童真。
他活得过于纯粹,以至于很多人不理解他的执拗。
但优秀的歌手有很多,朴树只有一个。
02 消失的十年,他选择自我流放
朴树怀着有些复杂的心情,举办了《生如夏花》巡演。
在庆功宴上,捧着年度最佳男歌手的朴树,再次突然消失。
后来人们才知道,他躲进了云南泸沽湖畔的摩梭族木屋。
那里的村民,记得有个“戴眼镜的疯子”,每天对着格姆女神山弹琴,用树枝在湖面写下整本《金刚经》的偈语。
他太孤独了,没有人可以走进他的内心。
在北京顺义的别墅里,朴树度过了七年不与外界联系的时光。
他给院子里每棵树起名字,研究《吠陀经》里的星象学,用老式打字机给已故父亲写信。
妻子吴晓敏曾在采访中透露:“他最严重时连阳光都害怕,整日蜷缩在录音室的防潮垫上。”
抑郁和孤独,几乎是他的宿命。
2014年,《平凡之路》的诞生,堪称当代音乐炼金术:
韩寒用威士忌换来了朴树尘封七年的DEMO,张亚东在母带里听到了指甲抓挠桌面的杂音——
那是创作者焦虑发作时的无意识痕迹。
当这首歌在QQ音乐创下8亿播放量时,朴树正在尼泊尔徒步,用摄像机记录山民的葬礼仪式。
三年后,“好好地”全国巡演,朴树要求所有场馆撤掉VIP座位。
在西安的阴雨夜里,他光脚唱完《且听风吟》,突然跪地亲吻舞台。
乐手刘恩回忆:“他总在后台反复调试效果器,像个第一次登台的中学生。”
03 在商业洪流中逆行
2017年专辑的母带里藏着蝉鸣与潮汐声,这是朴树在印度恒河边录制的环境音。
在《Forever Young》的歌词本上,他用铅笔写着——
献给所有正在老去的少年。
制作人讴歌说:“他像考古学家般对待每个音符,有次为调整0.3秒的和声延迟,我们熬了七个通宵。”
这样的执着,或许旁人不理解,但只有疯子,才能听到最美的音乐声。
2020年某综艺节目开出2000万出场费,邀请朴树参与录制。
朴树纠结了很久,回复说,他确实需要钱,但是更害怕迷失自己。
最终他选择在街声APP做免费直播,用家用摄像机对着窗台上的多肉植物唱《清白之年》。
当年轻乐迷在弹幕刷心疼时,他认真解释说,音乐不是施舍,是平等的灵魂对话。
在他心里,所有人都是一样的,没有人值得那么多人心疼。
他只需要把心中的音乐送给喜欢的听众,这就够了。
04 在破碎处种玫瑰
长达多年的抑郁症经历,让朴树有一种天然的敏感的创作力。
在《No Fear in My Heart》的MV里,朴树把自己吊在十字架上旋转。
这不是行为艺术,而是他接受ECT电击治疗时的真实感受。
心理医生曾建议他停止创作,他却说:痛苦是我的颜料,停笔等于死亡。
他不肯妥协,也不可能妥协,他是一个实实在在的“疯子”。
朴树至今拒绝使用智能手机,手写乐谱的习惯保持二十余年。
他的工作室摆满黑胶唱片和晶体管收音机,墙上贴着赫尔曼·黑塞的诗句:
每个人真正的职责,只有回归自己。
当数字音乐平台想买断版权时,他坚持保留所有歌曲的FLAC无损格式。
2022年巡演纪录片《去见恒河》里,50岁的朴树在瓦拉纳西的焚尸场静坐整夜。
当晨光染红恒河水时,他突然对镜头说:“我终于理解,音乐不是答案,而是通往答案的船票。”
这个曾想用音乐拯救世界的理想主义者,正在学习与自己的残缺和解。
在流量为王的时代,朴树像株顽固的野草刺破水泥地。
他的存在本身,已成为某种精神图腾:
北京School酒吧的年轻乐队,总爱翻唱《傲慢的上校》;
大理的民宿老板,用《Colorful Days》当清晨闹铃;
某个抑郁症患者的手机里,存着2015年上海简单生活节视频——
那天朴树唱到《送别》时突然泣不成声,台下三万人举着打火机完成整首合唱。
在AI都能写歌的年代,人们依然需要那个会因调音不准摔吉他的“过时”歌手。
需要那个在领奖台上说“我最近需要钱”的笨拙中年人,需要那个永远学不会讨好世界的固执少年。
正如他在《在木星》里所唱:
今日归来不晚/与故人重来/天真作少年。
这或许就是朴树留给时代的启示录:
真正的自由不是对抗世界,而是在认清生活真相后,依然敢把赤子之心,袒露给所有锋利与尘埃。
来源:爱生活的Lam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