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作新读】（七）梦醒瘦西湖

摘要：坐落于扬州市西北的瘦西湖，原名“炮山河”，亦称“保障河”，享有江南“园林之盛，甲于天下”之誉。据说，瘦西湖得名于乾隆年间诗人汪沆的一首诗：“垂杨不断接残芜，雁齿虹桥俨画图，也是销金一锅子，故应唤作瘦西湖。”

宋一叶

是一份心灵的牵念，抑或一种追梦的欲望，我去了扬州瘦西湖。遗憾的是，并非李白所吟“烟花三月”的时节，而是初夏的五月。

坐落于扬州市西北的瘦西湖，原名“炮山河”，亦称“保障河”，享有江南“园林之盛，甲于天下”之誉。据说，瘦西湖得名于乾隆年间诗人汪沆的一首诗：“垂杨不断接残芜，雁齿虹桥俨画图，也是销金一锅子，故应唤作瘦西湖。”

轻风拂面，天气时雨时晴，放大着葱茏的绿意。当我登上瘦西湖的最高处，极目鸟瞰，湖光美景一览无余。瘦西湖长约四公里，宽不及一百米，葱茏繁茂的林带，环绕着一泓碧绿，簇拥着一湖盎然生机，宛如翩翩起舞的嫦娥，抛向人间的五彩缤纷的飘带，时展时收，媚态动人；沿湖一座座依山傍水造型秀美、玲珑精致的亭台楼阁，小桥流水，无不散发着一种诗意的美。有的伸入湖中，有的突兀水面，有的曲径通幽，有的建于山岭；岸畔上，绿树婆娑的杨柳，枝条慵懒地垂向水中，撩拨出满湖绚烂斑斓的涟漪；一条条迂回曲折的湖道，逶迤伸展，两岸景点如御码头、长堤春柳、四桥烟雨、徐园、小金山、吹台、五亭桥、白塔、二十四桥、玲珑花界、熙春台、望春楼、吟月茶楼、湖滨长廊、石壁流淙、静香书屋等，俨然如一幅天然秀美的国画长卷，身临其境，令人真正领略到飘逸而妩媚的风姿。

进入瘦西湖的南大门，顺着“长堤春柳”款款徐行，一路杨柳依依，微风拂面，清香扑鼻，但见山茶、石榴、杜鹃、碧桃等花树，好似一缕缕迷漫舒卷的绿雾，窈窕多姿，柔媚动人。

“长堤春柳”，相传是因为名叫长堤、春柳的美丽爱情而得名。此时，早已过了“烟花三月”的时节，已不见满湖飘飞的柳絮，也找不到那对相亲相爱的长堤、春柳的身影，但一种迷离的朦胧依然飘逸心中。我想，看惯了秋月春风的瘦西湖，犹如一块美玉，被多少动人的故事滋养得珠圆温润，稍不留神就会被才子佳人的千年爱情所绊倒；一不小心就会被古人的美文佳句，跌进湖中。

如镜的湖面上，一只一只游艇或摇橹的小船，荡漾着无边的绿色，坐在船上游湖的人们，如同袅袅婷婷飞临瑶池的凌波仙子，轻歌萦绕，倩影婆娑；湖中一群憨态可掬的鸭子，好似一群大地的精灵，时而上岸与游人同行嬉戏，时而又下水和游船齐头并进，组成了一道独特的风景线；亭台中，草坪上，一群白鸽，如朵朵浮云，欢叫着拍打双翅，尽情嬉戏，优悠自乐。湖里湖外，天籁的鸟鸣，温馨的涟漪，天地和谐的氤氲，浸润一湖碧水，恰似如梦如幻的旖旎仙境。冥冥中，我似乎触摸到大自然的真谛；悾惚中，一种纯美华丽的视觉享受，“梦里不知身是客”的感觉，无不油然而生。

漫步吹台，徜徉二十四桥，我细细品咂一湖两岸上那些数不清赞美瘦西湖的名言佳句，轻声吟诵那些赞美扬州、赞美瘦西湖的诗句，如杜牧“二十四桥明月夜，玉人何处教吹箫”，张若虚的那首让人醉意朦胧的《春江花月夜》，还有“两堤花柳全依水，一路楼台直到山”的赞美，恍如置身于浓浓的古意诗韵中。

不知疲倦地走着，看着，我边寻思：“天下西湖，三十有六”，为何扬州的西湖叫做瘦西湖？

啊，我终于明白，瘦西湖之“瘦”，不在于它较之杭州西湖的面积狭小、瘦长，也不在于它风花雪月红袖添香的历史，而在于它深厚积淀的人文底蕴。正因为历代文人墨客，在千年古卷中为瘦西湖留下那些依然散发出淡淡幽香的笔墨诗痕，绵绵流淌于世人之心，才让人梦牵魂绕“为伊消得人憔悴”，使瘦西湖自然比杭州西湖显得富有清瘦的神韵，才会有旅居国外的李鸿章孙子李孔昕先生的感叹：“二十四桥月如约，黄花开遍瘦西湖；西子范蠡今若在，不到杭州到扬州。”

晚上回到住处，我似乎在历史的阁楼上酣睡，枕着如丝的细雨，不知不觉地编织着一个密密匝匝的梦。

梦中，我仿佛骑着鹤，伴随着远去岁月的“得得”马蹄声，追随着杜牧“十年一觉扬州梦”的脚步，一路寻寻觅觅……我依稀看到瘦西湖上，停泊着隋唐的船，宋朝的莲，明清时的桨声欸乃，民国的夕照晚霞；看到了隋炀帝、康熙和乾隆帝乘着追逐琼花的小船，看到了口含酒香送别友人的诗仙李白，看到了身披一袭青衫、手提一壶浊酒，挟裹半城清风的郑板桥等“扬州八怪”……伤心桥下春波绿，曾是惊鸿照影来？这平平仄仄的惊喜与豪放，寻寻觅觅的婉约与凄美，曾经抚摸过多少才子佳人的疼痛，曾经浣洗过瘦西湖多少凄美与哀怨。时光流转，物换星移，一千多年的时光飘落过多少三月的烟花、四月的柳絮，二十四桥上的明月又盈亏圆缺了多少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