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孩子们”，坐上时代快车

摘要：宠物对于那些乘客来说，“那个感觉就像家人一样。”从某种意义来说，没有“特殊对待”正是一种尊重，是这个社会以更加开放、平和的视角，去接纳动物作为日常生活一份子的权利。

宠物对于那些乘客来说，“那个感觉就像家人一样。”从某种意义来说，没有“特殊对待”正是一种尊重，是这个社会以更加开放、平和的视角，去接纳动物作为日常生活一份子的权利。

文 | 阮白卿

网格布外，阳光忽然照亮了世界。

“腊肠”把瞳孔挤成一条线，找了个让自己最舒适的姿势卧在猫包一角，包裹感令他感到安全。透过“窗户”，他暗中观察公寓门口的广玉兰树、街上一闪而过的单车和小摊上的水果，比平时更高的视角令他觉得新奇。很快，一辆汽车挡住了“窗户”外的整个世界，猫包的摇晃并没有持续很久，四只脚重新有了踩上地面的踏实感。

司机从后视镜注视着“腊肠”上车，开始跟程莉交谈：什么猫？美短，我女儿也养的美短。我？我不铲，这是你们年轻人的事，你们养了就要自己负好责任。西岸梦中心——上次有两个客人也是带着狗去那边，那里动物很多的是伐？但，远是蛮远……

17公里，对于绝大多数宅居的猫来说，这是一辈子难以跨越的路程。程莉低头，透过网格布，她看见“腊肠”呼吸平稳，玻璃球一样的眼睛与她对视。在宠物可以坦然地坐上快车以前，她也没有想过，自己会和猫一起去那么多地方。这个人与动物共生的世界，又变得更好了一点。

程莉第一次萌生想带“腊肠”回老家的念头是在2025年春节，因为想多陪陪父母，她凑出了长达15天的假期。

“腊肠”的生活是她最头疼的问题。过去她也送过寄养，但都是短短的两三天，从猫住进“单间”的那一刻，她就替它度日如年，压根无法想象平时在家里可以随意上床上桌的猫被关在那么狭小的空间里长达半个月。“钱都在其次，”程莉说，“主要是毛孩子的心情。”

“毛孩子”，这是都市人群对宠物最新的通称。行业调研显示，当前中国城镇的养宠群体已超过7500万人。与父母一辈不同，年轻人对宠物的定位，已经超过了“解闷”和“玩”。在他们心里，动物占据着更平等、也更具情感连结意义的地位，是毛茸茸的“孩子”，也是家庭成员之一。

程莉决定带猫咪一起回家，250公里，她必须找到一个愿意接纳宠物上车的司机。在她当时的印象中，带猫狗出门一直是养宠群体共同的困难，她自己就曾被拒载过好几次。一年夏天她带“腊肠”去打疫苗，连续三个司机在电话里一听说有猫就要求她取消订单。有司机告诉程莉，上车可以，但必须把猫放到后备厢，她果断拒绝了对方的建议。

“空气那么闷，又是陌生环境，很容易应激。而且我们又不是货物，为什么要放后备厢？”程莉说，“它是有生命有感情的动物，应该也算乘客。”最后她自己拎着猫包，徒步走到了两公里外的宠物医院。

在寻找司机的过程中，朋友告诉程莉，滴滴最近上线了“宠物出行”，猫狗都可以堂堂正正地上车，抱着试试看的想法，她下了单。直到大包小裹地坐进车里，她都在忐忑，怕“腊肠”掉毛被司机翻白眼，还预设了猫抓坏坐垫被索赔的场景。不料司机对她说的第一句话是，“你这个猫晕车吗？到了收费站给你停一下，放出来吹吹风。”

交谈后程莉才知道，原来司机也是养猫人，深知带宠物出门的不便，所以“宠物出行”功能一上线他就注意到了，并尝试主动抢单，希望给更多“毛孩子”的家长提供便利。“腊肠”第一次坐上了舒服的后排座椅，司机甚至做了比程莉更多的功课，拿出自备的隔尿垫给她铺进猫包，还告诉她，以后再走远途可以提前给猫断水断粮，避免应激。

有了一次顺利的出行，程莉开始尝试带“腊肠”在城市里探索。随着订单的增多，她发现上海愿意接受宠物乘车的司机越来越多，“最开始一个小时都没人接，现在十几分钟总能叫到一辆车。”而司机们对宠物的态度也更加“淡定”，“以前看你带猫，还特地打电话多问几句，现在几公里的距离他们觉得很正常了，上车就走。”

从某种意义来说，没有“特殊对待”正是一种尊重，是这个社会以更加开放、平和的视角，去接纳动物作为日常生活一份子的权利。

现在程莉已经习惯了和猫一起坐着快车探索这个城市。“毛孩子们需要出门的情况真的很多，很多猫没有社会化训练，还是因为没有条件。”程莉表示，她和很多养宠的朋友交流过，除了打疫苗、看病之外，搬家、旅行、换城市生活……大家其实有太多携宠出行的需求，以前受阻于“上车”的那一步，只能尽量避免这些情况。

“但环境还是有在变好，”程莉说，滴滴宠物出行已经让很多“毛孩子”家庭有了更多走出去的机会，“现在养宠人群越来越庞大，真的可以期待未来会形成宠物友好型的社会。”

滴滴司机刘师傅载上的第一个“毛孩子”是在深夜11点，系统刚派单，乘客的电话就追了过来。

对方语气焦急，告诉他自己马上要带一只40斤的柯基去医院，虽然狗已经有轻微呕吐，但装笼显然不现实。“已经这么晚了，我不接的话，不知道他等多久才能叫到下一辆。”刚刚加入宠物出行的刘师傅抱着试试看的想法，接下了这两个特殊的乘客。

车程不长，乘客一上车就开始解释，狗误吞了玩具，自己没办法控制它呕吐，但保证会替他把车清理干净。刘师傅没有养狗的经验，但从叙述中能感到对方的担忧，于是他加快车速，十分钟就到达了目的地。看乘客抱着狗行动困难，刘师傅赶紧下车，帮着一起把狗送进了医院。意外的是，第二天他又收到了客户通过平台发来的红包。

那次以后刘师傅才知道，原来“养宠物跟养小孩差不多，也会看急诊，也带去公园玩”，而宠物对于那些乘客来说，“那个感觉就像家人一样。”现在他每个月都会接到几个带宠物出行的订单，乘客大多是年轻人，有些人一路上都在跟猫狗说话，有些人带着精致的手推车和宠物玩具。上海的另一位滴滴司机刘师傅则在接单时认识了更多宠物，尽管“90%都是小型的狗”，但他也接到过鹦鹉，甚至爬宠、蜜袋鼯……大大突破了他对“宠物”的认知。

一个无法回避的问题是车内的卫生清洁，这也是以往在无规范的行业环境下大多数司机选择拒载的主要原因。平台的统一标准发布后，滴滴对司机们加强了培训，选择加入宠物出行的每位司机都要在接单后对车辆做清洁，以便给下一位乘客营造整洁舒适的环境。最初刘师傅认为这会带来很大压力，不过绝大多数携宠订单只需在结束后打扫一下毛发，只有一次是小狗弄脏了地垫，到达以后，他用拖布把后排仔细擦了好几遍。

“从来没有其他乘客说在我车上发现了宠物的毛而投诉的，我接过的单，一定都会清理好。”

接触到的养宠人群越来越多，刘师傅发现自己也越来越能理解“毛孩子”父母们的心情，更能接受他们。“其实养宠物的人一般都比较温和，有爱心的才会养小动物。所以我能帮到的尽量帮。”刘师傅说。他仍记得自己第一次收到乘客额外发来的红包——7元钱。他当时高兴地把这个消息分享到司机群里，大家都十分羡慕，很多人都跟着接宠物订单。在这条围绕着“毛孩子”而形成的服务链上，更多的人正在源源不断地加入。

滴滴宠物出行产品团队的每个员工家里都养着小动物，他们因为对“毛孩子”们共同的热爱而聚在一起，希望创造一个对动物更友好的世界。

滴滴开通宠物出行产品线的设想由来已久，产品负责人大周的猫得过一次干性猫传腹，需要每天去医院打针，但每天她都在与司机的反复协商后被拒载，从那时起她就想，是不是可以做出一款真正友好的宠物出行产品，帮助养宠人带自己的“毛孩子”顺利出门。

经过对7万多名用户的深度需求进行调研，宠物出行在筹备4个月后上线。短短半年时间，已有近两百万宠物在滴滴建立了乘客档案，这意味着背后有近两百万个养宠家庭从这项服务中得到了便利。

上线之初，大周的想法是“只要不拒载就可以了”，但真正运行之后，各种问题如雪片般飞来。由于缺少司乘双方共同认可的服务标准，围绕“宠物究竟坐哪里”的问题出现大量争议。前一单宠物下车后，车内的卫生该怎么处理？从司乘双方的反馈中大周意识到，养宠人对携宠出行的期待人性化且多元，而服务端只是刚刚起步，宠物出行还有相当长的路要走。

此后滴滴对服务规范进行了数轮完善，从接单、入座位置到服务后清洁标准都出具了明确规定，还在车内设置了语音播报，“我们提醒司机不可以将宠物放到后备厢，也不可以嫌弃宠物的轻微掉毛；也提醒乘客与司机共同维护车内清洁，让行程更加有保障。”宠物的愉快出行，需要司乘双方做好配合。用户们在社交平台上的各种反馈，大周都密切关注着，就在两个月前，有乘客在微博上感慨，说很想给宠物出行的师傅发个红包表示感谢但没有找到渠道，滴滴很快做出回应，几天之后就上线了红包功能。

宠物出行确实给众多“毛孩子”铺出了一条融入社会的道路，打车不再是“开盲盒”，不必再费口舌沟通。但庞大的市场上也有不同的声音。大多数乘客遇到的司机都对宠物非常热情，但不可否认的是，一部分司机还没有做到十分友好，这是社会发展和群体观念变迁过程中的必经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