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本文所用素材源于互联网,如有雷同实属巧合,部分图片非真实图像,仅用于叙事呈现,请知悉。
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本文所用素材源于互联网,如有雷同实属巧合,部分图片非真实图像,仅用于叙事呈现,请知悉。
“你再说一遍,你见到谁了?”我紧紧抓住病床扶手,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病床上的父亲目光闪烁,声音微弱却坚定:“是你叔叔,他来了。”
“他怎么敢!”我猛地站起身,凳子在身后倒下,发出刺耳的声响。
父亲挣扎着抬起手,他的手臂上插满了管子:“别,明强,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医院走廊上,一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正站在窗边,他的表情藏在阴影里。
三年了,整整三年,这个拿走我家十万块后消失的人,就这样毫无预兆地出现了。
01
那是一个夏末的深夜,蝉鸣声已经停歇,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闷热。
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难以入睡,窗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建国!建国!开门!”
父亲披着衣服走出房间,我也跟着起身。
打开门,站在门口的是叔叔李建军。
他满脸是汗,衣服凌乱,眼神中透着一丝慌乱。
“出什么事了?这么晚来。”父亲拉着叔叔进屋。
叔叔在沙发上坐下,双手不停搓着膝盖,才开口说道:“哥,我遇到大麻烦了。如果明天拿不出十万块,我就要...”
我站在一旁,皱起了眉头。叔叔在县里开了个小型家具厂,前几年风光无限,但最近听说生意不太好。
他向来爱面子,从没提过困难,今天突然半夜上门,情况想必十分紧急。
父亲倒了杯水递给叔叔:“喝口水,别着急。”
叔叔接过水杯,却没有喝,只是盯着杯子发呆:“我实在没办法了,才来找你,哥,你一定要救救我啊。”
“十万够吗?”父亲问道。
“够!够!能把工人工资结了。”叔叔的声音有些发抖。
父亲沉思片刻,站起身朝卧室走去:“你等等。”
我跟在父亲身后,轻声问:“爸,你真打算借给叔叔?他现在情况这么不稳定,这钱很可能...”
父亲停下脚步,转过身来,声音很低:“你叔叔从来没开口向我借过钱,这次来肯定是走投无路了。”
“可那是我们家的全部积蓄啊,再说...”
父亲抬手打断了我:“你去把存折也一起拿出来。”父亲转身继续走向卧室。
我站在原地,心中充满不解。
这笔钱是为母亲准备的手术费,母亲的肺部长了肿瘤,需要尽快手术。
父亲怎么能在这种时候把钱借出去?
不一会,父亲从卧室里拿出一个信封和存折,递给了叔叔:“这里有八万现金,存折里还有两万,明天你去取。”
叔叔接过信封,手明显颤抖着:“哥,真是...我一定尽快还你,最多半年。”
“不急,你先把厂子稳住。”父亲拍了拍叔叔的肩膀,“咱们是亲兄弟,这点事算什么。”
叔叔眼圈泛红,站起身紧紧抱住了父亲:“哥,谢谢你。我保证,马上就还。”
送走叔叔后,父亲坐在沙发上点了支烟,深深吸了一口。
我忍不住问道:“爸,妈的手术费怎么办?”
父亲吐出一口烟,眼神坚定:“我再去银行贷款,实在不行就把店里的货物便宜点卖了。你叔叔不会让我们等太久的。”
父亲的话音刚落,卧室那头传来母亲微弱的咳嗽声:“老李,药吃完了,能不能帮我再去拿些?”
“明天一早就去。”父亲的声音温柔了许多,“现在感觉怎么样?”
“还行,就是有点喘不上气。”母亲又咳嗽了几声,“这么晚了,是谁来了?”
父亲犹豫了一下:“建军来了一趟,有点事情。”
“他还好吗?”母亲关切地问。
“挺好的,厂子最近有点忙。”父亲撒了个谎,“你早点休息,明天我去医院拿药。”
把母亲安抚好后,他一夜未眠,抽了一整包烟。
02
第二天一早,他就去银行排队申请贷款。
银行经理翻看着我家的资料,不停地摇头:“你的建材店这两年营业额持续下滑,贷款恐怕比较困难啊。”
父亲拿出店里的房产证:“那能贷多少?这是我店面的产权证。”
经理接过证件仔细看了看:“最多能贷五万,还需要担保人。”
父亲无奈地点点头:“五万就五万吧,担保人我去找找。”
从银行出来,父亲没来得及吃饭,又跑到了镇上好几家工地,看看有没有生意。
那天晚上,我在他的账本上看到,一天下来只赚了不到五百块。
父亲的手因为搬运水泥,磨出了好几个水泡,他也不在乎,贴了块创可贴就继续干活。
一周后,叔叔像人间蒸发一般消失了。
他的手机始终无人接听,家具厂很快宣告破产。
工人们得知叔叔突然失踪,纷纷来我家讨要工资。
“你弟弟骗了我们的血汗钱,你是他哥你得负责!”
父亲二话不说,从店里的保险柜中拿出两万块,分给那些工人。
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父亲的肩膀明显塌了下来。
“爸,我们报警吧。”我忍不住说。
父亲摇摇头:“你叔叔不是那种人,他一定有难处。”
那天下午,父亲拖着疲惫的身体去给母亲取药。
医院的走廊上,他碰到了主治医生王大夫。
“李先生,你妻子必须尽快安排手术。”王大夫严肃地说,“再拖下去,恐怕...”
父亲的身体明显晃了一下,扶住了墙壁:“再给我一点时间,我正在筹钱。”
“时间不等人啊。”王大夫叹了口气,“癌细胞正在扩散,你得抓紧了。”
父亲点点头,取完药后回到家,走进房间。
他挤出一丝笑容,轻声对母亲说:“医生说你恢复得不错,再观察一段时间就可以手术了。”
母亲虚弱地笑了笑:“我没事,你别太担心。”她咳嗽了几声,手帕上又沾了几点血迹,她迅速地将手帕藏到了枕头下面。
父亲来到阳台上,点了支烟,眼里含着泪水。
他掏出手机,又一次拨打了叔叔的电话,依旧是无人接听。
镇上很快传开了叔叔卷款跑路的消息。
李老三一边在理发店剪头发,一边高声嚷嚷:“李建军那个王八蛋,拿了他哥十万块就跑了,听说还欠了镇上好几家店的钱呢!”
理发店老板接茬道:“可不是嘛,前两天我还看见李建国在银行排队贷款,他媳妇又病得不轻,这下好了。”
最终父亲卖掉了建材店最值钱的一批进口瓷砖,又向几个老客户预收了一些货款。才凑够了手术费。
手术那天,父亲在手术室外来回踱步,一根接一根地抽烟。
护士几次过来提醒他不能在医院吸烟,他就走到医院外面的花坛边继续抽。
03
五个小时后,医生走出手术室,摘下口罩,神情凝重:“手术很成功,但是癌细胞已经扩散到了其他器官。”
父亲的腿一软,差点跪倒在地:“还能活多久?”
“积极治疗的话,大概还有三到六个月。”医生拍了拍父亲的肩膀,“节哀顺变。”
母亲手术后一度好转,但因为拖延了治疗时机,加上术后并发症,她最终没能撑过当年冬天。
在生命的最后几天,她拉着父亲的手,虚弱地说:“老李,别怪建军,他也不容易。”
父亲紧握着母亲的手,泪水夺眶而出:“我知道,我不怪他。”
“答应我,你要好好的。”母亲艰难地说道。
父亲连连点头:“我答应你,我们会好好的。”
入土那天,天空下着小雪。
父亲站在墓前,一夜之间似乎老了十岁,头发全白了,背也驼了下来。
我站在父亲身旁,看着他枯瘦的手紧紧握着一张照片——那是全家人的合影,叔叔一家也在其中。
葬礼结束后,父亲把叔叔家的女儿萱萱叫到跟前:“萱萱,你爸爸有没有联系过你?”
萱萱摇摇头,眼圈红红的:“我爸失踪前一天晚上给我打过电话,说让我好好读书,其他什么都没说。后来就再也联系不上了。”
父亲拍了拍萱萱的肩膀:“没关系,你安心读书,有什么困难就来找我。”
那天晚上,父亲独自一人坐在院子里,:“建军啊,你到底去哪了?”
建材店的生意每况愈下,家里的存款也所剩无几。
父亲依然坚持每隔几天就打一次叔叔的电话,尽管从未接通过。
一次,镇上的赵保长在饭馆里喝得醉醺醺的,看到父亲就指着鼻子骂道:“李建国,你那个畜生弟弟害得多少人家破人亡?!”
父亲放下碗筷,站起身就要走。赵保长一把拉住他:“怎么,不敢面对啊?你们兄弟俩一个鼻孔出气,肯定是共谋的!”
父亲甩开赵保长的手,平静地说:“他欠的债,我来还。你侄子在厂里干了多久,拖欠了多少工资,明天到我店里来,我给你结清。”
赵保长愣了一下,随即冷笑道:“呵,装什么好人?你弟弟卷了几百万跑了,你能还得起吗?”
父亲沉默了一会,从口袋里掏出一块老旧的金表:“这是老头子留下来的,值个三五万。先抵着,剩下的我慢慢还。”
赵保长没想到父亲会这样做,一时语塞,最后悻悻地说:“算你有良心。”
第二天,赵保长真的带着他侄子来到了建材店。
父亲二话不说,拿出八千块钱交给了那个年轻人:“这是你在厂里干的八个月工资,每月一千,够吗?”
年轻人点点头,有些不好意思:“谢谢李叔,其实我只干了七个月半。”
父亲摆摆手:“没事,就当是补偿你这段时间的辛苦。”
目送他们离开后,父亲瘫坐在椅子上,脸色苍白。
我端来一杯热水:“爸,叔叔欠的债不是你应该还的!”
父亲缓缓喝了口水:“我是他哥哥。”
04
就这样,每当有工人或者债主找上门来,他都尽力给予解决。
店里的好东西一件件卖掉,家里能变现的物件也所剩无几。
我心疼地看着父亲日渐消瘦的背影,却不知道该如何劝阻。
“爸,别再打了。”我看着父亲又一次放下电话,失望地叹气。
父亲摇摇头:“他会回来的,建军不是那种人。”
“都三年了,他要是想回来,早就回来了。”我忍不住提高了声音,“这十万块钱就当打水漂了吧。”
父亲盯着我看了很久,然后轻声说:“明强,钱没了可以再赚,亲情没了就真没了。”
听到父亲这句话,我一时语塞,不再说什么。
第二天,我回城里继续工作,只有周末才能回家看看父亲。
渐渐地,我也放弃了找叔叔的念头,只当那十万块钱是被骗了。
唯有父亲,依然每月都会尝试给叔叔打电话。
有一次我回家,发现父亲的脸色特别难看,便问道:“爸,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父亲摇摇头:“没事,就是有点累。”
我仔细观察,发现父亲走路时右腿有些跛,便追问:“爸,你腿怎么了?”
父亲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前天送货,从车上摔下来了,没什么大碍。”
我二话不说,拉着父亲去了医院。
检查结果出来,医生皱着眉头说:“腿部韧带拉伤,至少休息一个月。不能干重活,否则会留下后遗症。”
回家的路上,我劝父亲歇一歇,不要再那么拼命工作。
父亲却好像看穿了我的心思:“我没事,你放心吧。李镇长说要在咱们那订一批材料,装修他儿子的新房子。”
我知道父亲是在安慰我,但也只能装作相信:“那你一定要注意身体,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
父亲的店越来越冷清,他尝试送货上门来维持生计。
每天天不亮就起床,骑着那辆破旧的三轮车,装满水泥、沙子或砖头,送到工地上。
有时回来得晚,我打电话问他,他总说:“刚忙完,马上回。”其实我知道,他是在路边休息,实在走不动了。
一天,我接到邻居李大妈的电话:“明强啊,你爸晕倒了,现在在镇医院。你赶紧回来看看吧。”
我连夜驱车赶回家,父亲躺在医院的病床上,脸色蜡黄。
医生告诉我,是严重的劳累和营养不良导致的。
我看着父亲消瘦的面容,心如刀绞:“爸,你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
父亲虚弱地笑了笑:“没事,休息两天就好了。”
我帮父亲收拾病房时,从他的衣兜里发现了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一个地址和电话号码,落款是“黄工头”。我试着拨打了那个号码。
“喂,请问是黄工头吗?”我问道。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是,你是谁?”
“我是李建国的儿子。我爸现在住院了,让我联系你,说是有批货...”
“哦,是明强啊。”黄工头的语气缓和下来,“你爸这人真不错,答应给我批的那些水泥一分钱没赚。听说他病了?严重吗?”
“医生说是过度劳累,需要休养一段时间。”
“那你告诉你爸,货款我先给他打过去,等他好了再发货。”黄工头爽朗地说。
挂了电话,我的鼻子一酸。
这些年,父亲默默承受着生活的重压,却从未向我抱怨过一句。
05
一次偶然的机会,我在父亲的账本里发现了一个信封,里面是一沓欠条。
那是这三年来,父亲在镇上向各家各户的钱,从几百到几千不等。
那一刻,我的眼泪止不住地流下来,父亲一直省吃俭用,要把借的钱还清。
三年后的一个周四早上,我刚到办公室,就接到了镇上王叔的电话。
“明强啊,赶紧回来吧,你爸在搬货时突发脑溢血,现在送医院了!”
我的脑子嗡的一声,立刻向公司请了假,驱车往家赶。
四个小时的车程,我心急如焚,一路上闯了两个红灯。
赶到县医院时,父亲已被推进了重症监护室。
医生看见我来,表情凝重:“病人情况不太好,需要立即手术。血块压迫了脑部,再拖下去会有生命危险。”
“手术费大概需要多少?”我问道。
“保守估计三十万左右。这种情况手术风险很大,还有术后的治疗费用。”医生推了推眼镜说。
三十万,这个数字让我呼吸一滞。
我的存款加上能借到的,最多凑十五万。
父亲的店这几年每况愈下,恐怕也没剩多少钱。
“能不能先做个简单手术,控制住病情?”我试探着问。
医生摇摇头:“病人的情况已经很危险了,必须马上做全面手术。你们要不先交十万押金,剩下的...”
我立刻掏出银行卡:“我现在就去缴费。请一定要救救我父亲。”
医生点点头,匆匆离开去准备手术。
我站在走廊上,给公司的几个同事打电话借钱。
大家都很热心,承诺马上转账。
但加起来也只有七八万,距离三十万还远远不够。
办完缴费手续,我赶到建材店,翻找父亲的存折和现金。
在抽屉深处,我找到了那个破旧的账本,上面记录着这几年的收支。
令我震惊的是,父亲早已变卖了大部分家产,包括母亲留下的首饰和我小时候住的老房子。
账本中夹着一张纸条,上面是父亲歪歪扭扭的字迹:“如有意外,请交给建军。钱都在红砖后面。”
我按照纸条上的指示,在店铺后院的一堵墙下找到了一个铁盒,里面放着两万块钱和一张发黄的照片——那是父亲和叔叔年轻时的合影。
看着照片上两兄弟灿烂的笑容,我的泪水再也控制不住。
这些年,父亲一直活在对弟弟的思念中。
回到医院,我开始四处联系能借到钱的亲戚朋友。
“喂,小张,我爸住院了,情况挺严重的,能不能借我五万块?”
“李叔,你还记得我吧,我是李建国的儿子明强,我爸得了脑溢血,急需手术费...”
电话打了一遍又一遍,大多数人听说是给李建国治病,都犹豫再三,最后只有几个关系很好的朋友答应借给我几万块。
“明强,你叔叔不是跑了吗?怎么你爸还要给他留钱?”王叔抽着烟,语气中带着不解。
“我爸相信他会回来。”我低声回答。
王叔摇摇头:“你爸这人太实诚了,被骗了还不知道。”
我没有反驳,只是默默地数着手里的钱。
加上我的存款和朋友借的,一共凑了十八万。
距离手术需要的三十万还差十二万。
06
在我坐在医院走廊长椅上,为筹不齐手术费发愁时,走廊尽头出现了一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
那人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格子衬衫,肩膀略微佝偻,脸上布满沧桑。
他走近几步,我才认出那是消失了三年的叔叔。
我猛地站起身,三年来积攒的怒火一下子爆发:“李建军!你还敢出现!”
叔叔停住脚步,眼神中透着疲惫和忧伤。
他没有说话,只是从背包里掏出一个厚厚的信封,递到我面前。
“这是什么?又要借钱吗?”我冷笑道,“你知不知道因为你,我们家变成什么样了?我妈的病耽误了,现在我爸也躺在这里!”
周围几个等候的病人家属纷纷侧目,有人窃窃私语:“那不是李建国的弟弟吗?”
“就是他,真有脸还敢回来。”
叔叔的眼中闪过一丝痛苦,但仍然没有开口辩解,只是将信封塞到我手中。
“拿走你的东西!我不需要!”我试图将信封推回去。
叔叔紧紧握住我的手腕:“明强,收下。这里面有五十万,够你爸爸做手术了。”
我愣住了,低头看那个厚厚的信封,隐约可以看到里面整齐码放的钞票。
“你哪来这么多钱?”我狐疑地问道,“该不会又是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吧?”
叔叔摇摇头:“钱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爸爸的命。先安排手术吧,其他的事,等你爸好了再说。”
我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打开了信封。
里面确实是一沓沓崭新的钞票,粗略数了一下,至少有四五十万。
护士长走过来催促:“手术费交齐了吗?专家已经在手术室等着了。”
我点点头,拿着信封跟着护士长去了收费处。
手术进行了近六个小时,终于传来好消息:手术成功,生命已无大碍。
我长舒一口气,这才有时间去找叔叔问个明白。
他坐在医院走廊尽头的长椅上,一支接一支地抽着烟,脸上的胡须刮得不太干净,显出几分沧桑感。
看着他的背影,我忽然意识到,这三年他一定也不好过。
“你这些年去哪了?”我走到叔叔身边,声音不再那么咄咄逼人。
叔叔掐灭了烟,望着窗外的夕阳:“在广州一个工地上。”
“那十万块钱呢?真的用来还债了吗?”
“嗯。”叔叔简短地回答。
“那为什么不回来?为什么不接电话?你知不知道我爸有多担心你?”我的声音又提高了。
叔叔转过身,目光直视我:“明强,你爸爸一直都是个傻子。”我正要发作,叔叔又补充道,“但他是世界上最聪明的傻子。”
夕阳透过窗户将叔叔的身影拉得很长,他手里拎着个破旧的帆布包,眼神闪烁。
护士走过来通知我们,父亲已经从麻醉中醒来,可以短暂探视。
我们急忙走进病房。
父亲躺在病床上,面色苍白,头上缠着厚厚的绷带。
看到叔叔,他的眼睛一亮,微弱地抬起手。
叔叔快步上前,握住父亲的手:“哥,我回来了。”
“建军...你终于回来了...”父亲的声音虚弱得几乎听不见。
叔叔点点头,眼中含泪:“对不起,哥。”
06
父亲费力地摇摇头,示意叔叔靠近一些。
叔叔俯下身,父亲艰难地说:“我就知道...你会回来...”
“爸,您先别说话,好好休息。”我按住父亲想要起身的冲动,担心他情绪激动会影响伤势。
父亲的眼神突然变得异常清明:“明强,我有话要告诉你。”
我皱起眉头,看了一眼站在病床另一侧的叔叔,他似乎有些不安。
“爸,这事以后再说吧,您现在需要休息。”
“不行。”父亲的语气坚决得像是在下达最后的命令,“今天必须说清楚。”他艰难地吞咽了一下,“如果今天不说,也许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病房里陷入一种令人窒息的沉默,连仪器的声音都变得遥远。
“还记得你十五岁那年吗?”父亲突然问道,声音像是从遥远的记忆深处传来。
我的心跳猛地加速,那个我刻意忘却的夏天,突然以一种不容拒绝的方式重返我的意识。
叔叔在一旁突然发出一声几乎听不见的叹息,他的手紧握成拳,指节发白。
我皱眉思索,那年似乎没什么特别的记忆:“记不太清了,怎么了?”
“那年你得了重病,差点没命。”父亲的声音有些哽咽,“医生说需要做一个特殊的手术,费用很高。”
父亲继续道:“我和你妈凑了所有积蓄,还是差一大半。是你叔叔卖掉了刚买的房子,把钱给了我们。”
我震惊地看着父亲:“这...这是真的吗?为什么我不知道?”
“那时你昏迷了很久,醒来后我们也没告诉你。”父亲苦笑,““叔叔不让我们提,说这是亲兄弟应该做的。”
我的脑海中闪过许多片段,似乎在重新拼凑着过去:“所以,三年前叔叔来借钱时,你二话不说就答应了...”
“那是我欠他的。”父亲说,“虽然后来我们也帮他度过了很多难关,但那次救命之恩,我一直记在心里。”
我坐在床边,一时说不出话来。
原来在我不知道的时候,有这样一段亲情羁绊。
“那他为什么消失了三年?为什么不联系我们?”我问出了最疑惑的问题。
父亲摇摇头:“这个,我也不知道。”
这时,病房的门被轻轻推开,护士来给父亲换药。
换好之后,“明强,你先出去一下,我和你叔叔有话要说。”父亲突然开口。
我犹豫了一下,但还是点点头,走出了病房。
站在走廊上,我望着窗外的天空,思绪万千。
从医院的窗户望出去,能看见远处的群山和城市的轮廓。
这座小县城是我的家乡,也是承载了太多记忆的地方。
不知过了多久,叔叔从病房里走出来,眼圈发红。
“叔叔。”我轻声喊道。
叔叔停下脚步,脸上的表情复杂又沧桑:“明强,我知道你有很多问题想问。”
我点点头:“这三年,你去了哪里?”
叔叔深吸一口气:“我去还债了。”
“还债?”我不解地看着他。
“三年前,我确实欠了一屁股债。”叔叔的声音低沉,“但最大的债主不是银行,而是高利贷。”
我的心一沉:“高利贷?”
07
“当时情况紧急,我铤而走险借了三十万高利贷周转,那些人开始威胁我。”叔叔的眼中闪过一丝恐惧,“我向你爸借的十万,只还了一小部分债务。”
“那你为什么不说实话?为什么要消失?”我的声音不自觉提高。
“我不能连累你们。”叔叔的声音哽咽,“那些人什么都做得出来。”
叔叔继续说道:“所以我选择离开,躲起来,甚至和萱萱也断了联系。”
“那萱萱知道这些吗?”我想起了表妹。
“不知道,我只是托人给她打过钱,让她安心读书。”叔叔摇头,“这些年,我在什么活都干。省吃俭用,一点一点还债。”
我想象着叔叔在工地上搬运重物的画面,不由得心生酸楚。
“那这五十万...”我低声问道。
“这是我这三年的全部积蓄,加上卖房子的钱。”叔叔苦笑,“债还清了,我也自由了。”
他的声音哽咽了:“没想到一回来,就听说你爸病了。”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沉默。
“我知道你恨我,明强。”叔叔看着我的眼睛,“我不怪你。这三年,我也恨过自己。”
“我不恨你。”我听见自己说,“我只是不理解。”
叔叔点点头:“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亲情,是世上最复杂却也最简单的东西。”
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户洒进走廊,为我们的身影镀上了一层金边。
在这光影交错中,我仿佛看见了叔叔眼中那份复杂的感情——愧疚、痛苦、释然,还有说不尽的亲情。
后来父亲在医院的这段日子里,叔叔几乎天天来医院。
每次来,他都会坐在床边,和父亲聊天,有时甚至通宵守护。
父亲的恢复情况很好,医生说再观察一周就可以出院。
看着父亲日渐红润的脸色,我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一周后,父亲出院了。
医生叮嘱他要多休息,按时吃药,定期复查。
我们把父亲接回了家,那个承载了太多回忆的小房子。
叔叔表示要留下来照顾父亲,重新经营建材店。
他已经联系了几个老客户,打算重新开始。
李萱打算假期过后再回学校,临走前要把家里收拾妥当。
我也请了长假,在家多陪陪父亲。
看着叔叔忙前忙后的身影,我心中的芥蒂早已烟消云散。
一天傍晚,我和叔叔坐在院子里乘凉。夏日的晚风吹过,带来一丝清凉。
“叔叔,我有个问题一直想问。”我开口道。
叔叔看向我:“什么问题?”
“你真的从一开始就打算还那十万吗?”
叔叔沉默了片刻,然后点点头:“是的,从借钱那天起,我就发誓一定要还。不仅要还,还要加倍奉还。”
“即使那时你已经走投无路?”
“正因为走投无路,我才更珍惜唯一伸出援手的人。”叔叔的目光变得深邃。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这三年,我每天都在想,如果我卷款跑路,会让我一辈子不得安宁。”
我点点头,明白了叔叔的选择。
08
“你知道吗,明强?”叔叔的声音轻柔,“当我站在医院走廊,看到你的那一刻,我害怕极了。害怕你爸有个三长两短,而我没能见他最后一面。”
“幸好,一切都还来得及。”我说。
“是啊。”叔叔长舒一口气,“人生没有白走的路,每一步都算数。”
院子里的老槐树沙沙作响,仿佛在应和叔叔的话。
远处,父亲和李萱的说笑声传来,温馨而美好。
我忽然明白,这个世界上,没有永远的对错,只有永恒的牵绊。
叔叔借走十万消失三年,看似无情,实则是用自己的方式保护着这个家。
父亲毫不犹豫地借钱给弟弟,看似愚钝,实则是铭记着兄弟间的恩情。
或许,这就是亲情的力量——它不需要言语来表达,不需要理由来存在,它就那样默默地流淌在血脉中,在需要的时候给予力量和温暖。
一个月后,建材店重新开张了。
叔叔和父亲一起经营,生意比以前好了许多。
叔叔凭借以前的人脉,引进了一些新产品,还和几个大型建筑公司建立了合作关系。
我的假期也结束了,准备回城里上班。
临行前一晚,父亲把我叫到了他的房间。
“明强,爸有个东西要给你。”父亲从柜子底层拿出一个陈旧的铁盒。
我接过盒子,疑惑地看着父亲。
“打开看看。”父亲示意道。
我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叠发黄的照片和一本旧日记本。
翻开照片,大多是父亲、叔叔和母亲年轻时的合影。
“这是...”我翻看着这些照片。
“这是我们的故事。”父亲轻声说,“明强,我们家的亲情,从来不是理所当然的。它是经过风雨,历经考验的。”
我点点头,继续翻看着照片。
最后一张照片上,是年轻的父亲抱着一个婴儿,旁边站着母亲和叔叔,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这是你刚出生时。”父亲指着照片,“那时你很虚弱,医生说你活不过三天。是你叔叔四处奔波,找到了一位专家,才救了你一命。”
我愣住了:“这...我不知道。”
“有很多事情,我们都没告诉你。”父亲叹息道,“不是不信任你,而是不想让你背负太多。”
他指着日记本:“这是你妈生前的日记。”
我小心翼翼地翻开日记,母亲熟悉的字迹映入眼帘:
“今天,建军又来看我了。医生说我时日无多,但我不想让建国和明强知道。建军答应我,会替我照顾他们父子俩...”
看到这里,我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
原来,母亲早就知道自己的病情,她选择独自承担,不让我们担心。
“明强,亲情不是靠血缘维系的,而是靠这些看不见的羁绊。”父亲的话和叔叔曾说的如出一辙,“你叔叔这些年,背负了太多。”
我合上日记,深吸一口气:“爸,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父亲拍了拍我的肩膀:“带着这些回去吧,别忘了家里还有我们。”
我踏上了返程的火车。站台上,父亲、叔叔和表妹一起来送我。
他们的身影在阳光下显得格外和谐。
“明强,下次记得早点回来。”叔叔嘱咐道。
“会的,叔叔。”我点点头,“你也要保重身体。”
火车缓缓启动,他们的身影渐渐远去,但我知道,无论走多远,家永远是我最坚实的后盾。
一个月后,我又回到家乡,参加了建材店分店的开业仪式。
站在崭新的店面前,看着父亲和叔叔满面红光的笑容。
我知道,我们家的故事还在继续,而且会越来越精彩。
无论生活如何变化,家人始终是彼此最坚强的后盾。
来源:大大大大聪明游戏解说